白實抬起手臂,果然被紗布緊緊包著,麻藥大概打了不少,并不太疼。
“聽說傷口很整齊,應(yīng)該不會留下疤痕?!绷滞姜q猶豫豫地看著他,終于問出口:“你明明會說話,為什么要裝啞巴?”
他的睫毛閃了閃,沒有回答。
于是林徒也不好深究,只說:“是我舅舅把我們安排到高級病房的,謝謝你沒讓我腦袋搬家,還傷了手……”他覺得有點沒面子,“你肚子餓了吧,我出去買點吃的?!?/p>
白實的腦袋還有些犯暈,聽著拖鞋和關(guān)門的聲音,昏昏沉沉合上了眼。
又睡了一會兒,他嗅到好聞的梔子花香,醒來,看到一個戴著無邊眼鏡的俊朗男子正在窗前給花澆水。
男子大約二十出頭,身材高挑,雙肩魁梧,深紫色襯衫和銀灰色長褲搭配出一股悶騷的紳士風(fēng)味,看打扮應(yīng)該不是醫(yī)生。他的手指修長,指甲平整,沒有手術(shù)刀留下的老繭……是誰?
青年回過頭,見他醒了,放下灑水壺說:“我叫辛通,是林徒的舅舅,謝謝你救了我外甥一命?!?/p>
他直起上身,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已經(jīng)擺好了紙筆,右手不得力,用換了左手寫:[不用。]
辛通沒有看他手里的小本,而是對著他露出為難的神情:“我有閱讀障礙癥,任何國家的文字對我來說都是無字天書?!?/p>
閱讀障礙,是大腦綜合處理視覺和聽覺信息不協(xié)調(diào)引起的絮亂癥,達芬奇,愛迪生,愛因斯坦和肯尼迪都有過這種毛病,因此被人們俗稱作是天才病。
“這下可麻煩了,你不會講話,我不會看,我們該怎樣溝通?”青年按了按鼻梁骨,忽然問:“會下棋嗎?”
白實點頭。
“那好,至少在林徒回來以前,我們有了能打發(fā)時間的娛樂項目?!?/p>
辛通不知用了什么辦法,跑到院長室借來一套國際象棋,邊開局邊問:“你是高中生?”
他搖頭,提起了兵。
“已經(jīng)大學(xué)了?那跟林徒差不多大,學(xué)什么專業(yè)的?”
白實不再回答,只默默地注視著棋盤。
這個人,好像是要把不能讀寫的缺憾全部用語言來填補一樣,意外的話癆。自說自話的結(jié)果是一盤棋潰不成軍,他自我解嘲道:“小看你了,下次來真的?”
白實把棋子放回盤上,嘴角輕輕勾起,比起跟一個心不在焉的對手打發(fā)時間,他更喜歡真心實意的較量。
于是接下來就成了觀棋不語時段,難得遇到對手,辛通收起一肚子旁枝末節(jié),把心思全部放在對弈上。幾個小時過得飛快,等醫(yī)生來查房的時候正好是3比1。老醫(yī)生也是個棋迷,看了一眼說:“既生瑜,何生亮?!?/p>
辛通捂臉,傷心地對著后面的護士道:“小喬,快來安慰我?!?/p>
護士被逗得咯咯笑。
林徒回來的時候,手里抱著一堆餐盒,里面噴著濃濃的香氣。
辛通把餐盒接到茶幾上,看看蓋子的印花:“這是在徳芳酒樓里買的吧?你對救命恩人倒挺有心的?!?/p>
“走了我兩站路?!彼薹拚f:“你既然有空來,怎么不幫我?guī)c外賣,讓我一個病患跑路,你卻在這里下棋?”
“這不是給你機會向恩人獻殷勤嗎?”
恩人,恩人的,搞得林徒很不好意思,生硬地轉(zhuǎn)移了話題:“剛才忘了跟你說,你昏迷的時候警察來過,要問車上那具女尸的事,等下他們可能還要一次,找你錄口供。”
白實寫:[有牙刷嗎?]
“洗手間里有一次性的?!彼昧藗€杯子遞給他,突然發(fā)覺:“你是二刀流啊?!彼笥沂值淖忠粯拥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