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是這死丫頭在作怪。又想吃好吃的了不是?”安老太冷笑一聲,疾步?jīng)_到安怡炕前掄起拐杖就要往她身上招呼,口里還罵道,“打死你這臭丫頭就干凈了,成了這模樣還不消停,大半夜地催著要你爹的命。早知你是這么個禍害,當(dāng)初老娘就該把你扔在馬桶里浸死!”
安怡不知為何戰(zhàn)火突然就燒到她身上了,只本能地護(hù)住頭想往炕里滾。誰想她這今日經(jīng)歷的事太多,不要說躲避安老太的拐杖,就是舉手也有些困難,便只好眼睜睜看著安老太的拐杖朝她身上砸下來。
安太太見狀,猛地往前一撲護(hù)在安怡身上,淚水漣漣地哀求道:“老太太,真的和怡兒沒關(guān)系,她這么重的傷,哪里經(jīng)得住這一下?她要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媳婦也活不成了。”
安老太的拐杖自然就砸在了安太太身上,安太太痛得一抖,眼淚流得更兇,卻是堅決不放手。
吉利在一旁假模假樣地勸:“哎呀,老太太,大姑娘雖說不懂事,但怎么也是您的親孫女兒不是,她傷著,您卻還要打她和太太,再記仇了怎么辦?大姑娘性子可倔著呢,上次老爺管教了她兩回,她可是許久都沒叫老爺。”
她這話聽著是勸,其實是挑撥,安老太聞言更怒:“今日我便收了她的小命,看她怎么記仇?”
又是這樣不慈憫的祖母,又是這樣挑撥離間的小妾。黑臉皺皮,頭發(fā)雪白,一臉兇相,得勢不饒人的安老太與記憶深處的另一張臉重疊起來,引得安怡心里控制不住地生出一股戾氣和怨憤,便冷冷地瞪著安老太,同安太太道:“娘,您讓開,您身子虛著呢,哪里經(jīng)受得住這般鬧騰?若是祖母打死女兒就高興了,那便如了祖母的意吧。想來做祖母的打死傷重的孫女兒是應(yīng)當(dāng)?shù)?,并不會影響縣丞老爺?shù)墓傥?。?/p>
“你還說!快閉嘴?!卑蔡话盐孀“测淖?,害怕地轉(zhuǎn)頭去看安老太,生怕激得安老太更怒。
“喲,長進(jìn)了么,曉得拿這些個大道理來壓我了?!卑怖咸樟斯照?,瞇了老眼狠狠瞪著安怡高聲道,“我還真不怕!別家的女兒到了這歲數(shù)早懂得做事理家務(wù),更懂得孝敬長輩,教養(yǎng)弟妹。你呢,就只曉得成日在外頭瘋跑瘋鬧,和人吵架打架鬧事惹禍到家,在家和父母吵鬧不服管教,任意打罵折磨父親的妾室,和祖母頂嘴不孝,偷拿祖母的東西,丟著你弟弟不管。吳大夫可憐你,讓你去她那里抄書學(xué)道理,你也不肯好好做。你就是個禍害!我打死你也是占了理的!”
安老太罵得痛快,安怡左耳進(jìn)右耳出,只冷眼看著這面容冷峻的老太太,她就不信,這惡老太真敢打死她給安縣丞惹麻煩,真丟了這個官不做。她可是明白得很,這些當(dāng)官的最怕什么。
恰好此時外面?zhèn)鱽硪魂噵雰禾淇蘼?,安太太忙道:“毛毛哭了。?/p>
“這次暫且饒了你?!卑怖咸闹袙鞈褠蹖O,用力一頓拐杖,氣沖沖地快步走了出去。吉利見狀,匆忙跟了出去,不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了她和安老太的說笑聲。
看來這個小妾很得老太太的歡心啊,安怡姑娘就真的這樣惹人厭恨?她正思量間,安太太皺眉道:“你聽好了。若是不想要我早死,你就再不要和那賤人無謂爭斗,不要因了她的緣故再激得你祖母和父親不喜你,更不要因了這些事拿自己的性命和前程賭氣,隨意跑出去。不然死了殘了,痛的只有你自己和娘。”忍了忍,低了眉眼輕聲道,“日后記得不要再和她當(dāng)面對上了,好歹她是你爹的妾室,你那樣對她總是落人口實,于你名聲不好。”
這是大實話,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換了個身份,她自是要好好珍惜。安怡鄭重點頭:“您放心,女兒再不會犯傻了?!?/p>
安太太見女兒眉間露出少有的嫻靜懂事,心中稍許寬慰了些,輕聲勸道:“你祖母說話雖然難聽,但有些話也當(dāng)聽一聽。從前她和你父親也是極疼你的,要不是那件事,也不會對你生了偏見……你年紀(jì)漸長,再不好似從前那樣,不然將來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