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堯上前一步,高大身軀驟然貼近她,令她臉色驟變。他不管不顧,單手輕而易舉地制住她的兩個胳膊,順勢一帶,將她箍進懷里。另一只手,鉗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眼神極壓抑地看了她幾秒鐘,然后面無表情地松開。
盛夏的陽光,照得滿地青草閃閃發(fā)亮。歐式別墅莊嚴大氣,虎踞丘陵之上,俯瞰周圍一片安靜的綠。
慕善被囚禁了。
被帶回別墅那天,周亞澤逼她給公司同事發(fā)了短信打了電話,說自己回老家辦事要離開幾天,然后就沒收了她的手機。別墅有五六名年輕男人看守著,慕善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也不敢逃。
陳北堯一連許多天都沒出現(xiàn)。反倒是新聞里,全是關于榕泰的驚人消息——
總經(jīng)理丁默言亂服藥物,獸性大發(fā),強奸侄女溫曼殊至死,自己也中槍身亡;
丁珩離奇失蹤——盡管警方還未對外公布調查結果,但有傳言說就是他撞見了丁默言的罪行,錯手殺死了父親,然后攜款畏罪潛逃,榕泰賬面現(xiàn)金同時少了五千萬;
痛失愛女的副市長溫敝珍,閉門謝客……
比豪門辛秘更令人震驚的,是榕泰集團投資失利,一夜之間破產(chǎn)清算。據(jù)傳海外子公司違規(guī)大額投資股指期貨巨虧,子公司負責人潛逃出國,榕泰集團受牽連,所有資產(chǎn)將被重組賤賣;房地產(chǎn)項目又爆出質量問題……
誰都知道榕泰完了。一切都像是一出令人扼腕的天災人禍,可慕善懷疑,海外投資雖不是陳北堯負責,只怕也是他一手安排。
她猜測,原本陳北堯的計劃是令丁默言服藥過量而死;侮辱溫曼殊之后,副市長溫敝珍必然心生嫌隙,不會再支持丁家;而之后再讓海外投資出事,剩下一個破產(chǎn)的丁珩,即使不死,也再無威脅。
這不只是奪去丁氏的財富,這分明是要他們家破人亡。到底什么樣的血海深仇,能讓陳北堯隱忍多年并下狠手?
可那天她和丁珩撞見丁默言,實屬偶然,所以當時周亞澤才說,原來的計劃不行。因為只要再過一會兒,丁珩必定察覺丁默言是服藥過量,會阻止并救活父親,事后他們父子必定起疑,那陳北堯就全盤皆輸。
所以,陳北堯不得已才臨時改變計劃,用丁珩的槍殺了丁默言,再處理現(xiàn)場嫁禍給丁珩。
那么現(xiàn)在,丁珩還活著嗎?死人才是永遠不能開口的最好的替罪羊吧?她想起昏暗的房間里,丁珩蜻蜓點水般溫柔的一吻,心頭又痛又冷。
半個月后的一天下午,慕善靠在房間陽臺的躺椅上,聽到身后有響動。
一回頭,看到多日不見的陳北堯,就站在她身后。
陽光曬在他身上,他的側臉英俊得有些不真實。他微僂著背,點了一根香煙,靜靜看著她。
“嚇著你了?!迸c那天的狠厲陰森不同,他的聲音一如過去的清冷平淡,“過幾天讓你走?!?/p>
這些天的平安,已是他會放過她最直接的預兆。可聽到他親口說出,慕善還是有些不太真實的驚訝。
“不怕我報警?”她以退為進。
他盯著她:“你會嗎?”
“……我腦子沒壞。”
他眼中似有笑意,忽然話鋒一轉:“我會告訴你原因?!彼麃G下這句話,起身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慕善還在睡夢中,就有人“篤篤”敲門。她看看表,才早上五點。
她披了件衣服開門,有些意外。
陳北堯修長的身軀靠在門框上,他今天穿了件灰白的T恤,根本不像蠶食霖市黑白兩道的新老大,倒像個書卷氣極重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