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休了幾天假,就待在周赫那里,我需要好好想清楚一些事情。而他,也叮囑我這些時日一定要好好休息,其他先不顧。
不知為什么,反倒覺得在他那里,更能夠平靜下來。
寫休假申請時部門經(jīng)理并沒有那么痛快答應(yīng),他說非常時期,讓我想好是否真要休假。我知道這樣的時候,人人都萬分謹(jǐn)慎,沒有人會如我這樣選擇休假,生怕一休假,就再也回不去。
但是我顧不了那么多,工作而已,我不是沒有丟過?,F(xiàn)在對我來說,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每天會睡到很晚,醒來時,周赫都已經(jīng)離開。但餐桌上都會有準(zhǔn)備好的早餐,牛奶、面包、小米粥、煮好的雞蛋……我只消用微波爐熱一下就好。
周赫還不忘留下字條,打開微波爐后離得遠(yuǎn)一些。他還叮囑我不要打電腦,少看情節(jié)激烈的電視??梢月犅犚魳罚匆恍﹥?nèi)容美好的散文。中午和晚上,他都會回來吃飯,每一頓都會做一條魚,各種青菜,還有湯——我有錯覺,好像這是我們的孩子,而他,是要做爸爸的男人,喜悅而周到。
妊娠反應(yīng)并不強(qiáng)烈,好多東西都可以吃得下,并且吃得越來越多,那天嘔吐,的確是心情太糟糕。
反倒又是我很平靜的一小段時光,能吃能睡,并且被那么細(xì)心周到地照顧。母親身體出現(xiàn)狀況之后,我便學(xué)會了做一切家務(wù),照顧母親,直到她去世。
幾乎忘記被人照顧的感覺。周赫待我太好太好——他甚至并不問我要休假到幾時,會在他那里住到幾時,好像不介意我就那么一直住下去。
之間,唐卡沒有電話再打過來——他知道我是怎樣的女子。他知道,我和他之間,任何語言都已經(jīng)不再需要。曾經(jīng)我們不顧一切是為了在一起,現(xiàn)在不顧一切,是為了不在一起。都那樣不顧一切了,再說什么不是多余呢?
我愿意我們這樣,即使如今,我體內(nèi)那粒他種下的小小種子,已經(jīng)生根發(fā)芽。
沒有風(fēng)的黃昏,也會跟周赫出去散散步,走很慢,走很少的路。
那天周赫帶我去小區(qū)旁邊的花房,說買些拂朗放在家中。
冬季的鮮花大多自南方運來,因為隔了時空,北方氣候又略寒冷,許多花并不如春夏季節(jié)那樣蓬勃旺盛。
“拂朗是例外,”周赫說,“總是格外有精神。”
賣花的女子跟著附和,“是呢是呢,別看這花不貴又多,可是什么時候買都不會錯的。”
周赫笑,不再多說,蹲下來挑選。
我站在他身后,看那些終日在花房中繾綣的花朵,目光忽然被其中一種花吸引。
那是我從不曾見過的花,粉紅色,花瓣的顏色有層次感,從深到淺,枝葉和百合相似,但花卻不同,花瓣如荷花那般清晰大方,也有幾枝是花苞,包裹得密實層疊,很像一幅畫。
那花,在許多花束中間格外顯眼,既有百合的高貴,又有荷花的清雅。
問了店主,她答,“那花,叫姜荷呀。”
我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