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銀花辯解著：“我不是小偷，那些扣子真是我撿的?！遍T衛(wèi)把一袋扣子拿給廠長老叢，叢廠長拿出幾個看，大都有些殘缺，只是不仔細(xì)看不出來，有些嶄新的沒有殘缺。他對門衛(wèi)說：“你出去吧?！?/p>
趙銀花有些害怕地看著叢廠長，叢廠長問：“這些扣子你撿了多久？”趙銀花說：“一天一夜，我真是撿的?！薄拔抑朗悄銚斓?，你撿這些扣子干什么？”“拿回去賣。”“賣？你是哪里人？”“溫州人?！?/p>
叢廠長不敢相信：“溫州，你跑這么老遠(yuǎn)來，就是為了撿扣子回去賣？”趙銀花點點頭：“就是。”叢廠長露出驚訝的表情。
趙銀花問：“我可以走了嗎？”“可以走了?！壁w銀花拿過她的袋子，轉(zhuǎn)身要走。叢廠長問：“你就這么走了，不覺得虧嗎？”趙銀花不明白，回頭看叢廠長。
叢廠長說：“你撿的這些扣子，雖然有些是我們質(zhì)檢員不小心漏過去的好扣子，但絕大多數(shù)都是殘次品，這些扣子拿回去賣不了多少錢?！壁w銀花說：“賣一分是一分?！薄澳阕噥砘硕嗌?？”趙銀花說了。叢廠長說：“回去還要這么多，這些扣子都賣了，還不夠車票錢?！?/p>
趙銀花道：“我沒想這么多，只想撿些回去試試看，如果好，下次就多撿一點。”叢廠長滿臉欽佩地看著趙銀花，隨即拿過桌上的扣子給趙銀花：“你看看這些扣子好嗎？”趙銀花看了很喜歡：“好，我從來沒見過這樣好看的扣子?！?/p>
叢廠長說：“這是我們新出的試銷產(chǎn)品，帶這樣的扣子回去賣，肯定會比你撿的那種賺錢多?！壁w銀花不好意思：“可是我沒有錢?！薄拔艺f了，是試銷產(chǎn)品，按規(guī)定可以先銷后付錢，有介紹信就行?！薄拔医榻B信也沒有。”
叢廠長為難：“這就難辦了。我們是國營廠，一切都得按國家計劃、財務(wù)條例行事?！壁w銀花說：“我知道國營單位管得嚴(yán)，要不等我……”叢廠長打斷趙銀花：“等不起啊，國家的計劃任務(wù)下達(dá)得越來越少，原料庫、成品庫都堆到房頂了。這樣吧，這間辦公室里的扣子你隨便拿?！?/p>
趙銀花擺手：“這不行，我不能讓你犯錯誤。”叢廠長說：“你不是說試試看嘛，我也想讓你幫我試試看，我們的國營廠離開國家計劃能不能有市場。”趙銀花想了想：“那行，我給你寫欠條?！?/p>
趙銀花提著背著大大小小的包從溫州汽車站走出來，累得不行，就坐在包上。一輛三輪車來到跟前：“三輪車要嗎？”趙銀花無力地?fù)u頭?！氨阋它c要嗎？”她還是搖搖頭。歇了好一會兒，她才起來，把大小包背上提上，一步步艱難地朝前走。三輪一直跟在后面。沒走出多遠(yuǎn)，趙銀花放下包歇歇。三輪車又來到面前：“別省了，這么多東西，別說女的，就是男的也背不動?！?/p>
趙銀花還是搖搖頭。停下歇一會兒又走，走走停停。三輪又一次上前來到她跟前：“我?guī)湍惆?，錢你給多少算多少?！?/p>
趙銀花又一次搖頭，她歇了一會兒，把大大小小的包分成兩部分，她一次背著提著一部分朝前走一小段路放下，回身過去把后邊的那一部分背著提著朝前走，走到前面，又返身回來，再把前一部分背起提起，艱難地向前走。城里已是萬家燈火，趙銀花終于把大大小小的包挪到家門口。
剛吃過早飯，趙冠球夫妻正在收拾桌子，趙銀花來了，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小包，打開全是紐扣。李阿香說：“嫂子，給你幾個扣子，留著用就是了，還送回來干什么?！壁w銀花說：“這些不是上次的，是我從淮安帶回來的，我挑了一點樣式好看的給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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