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陽光明媚,由于破街上人多,無法騎車,依桐只得推著車子慢慢行,他見路旁有許多掂著花花綠綠的架子兜售項鏈和首飾的小販,便停下了車,給水兒買了一個“心”形項鏈,他正準備給那小販錢時,那小販卻說這個項鏈是情侶項鏈,要是賣了一個另一個便賣不出去,要買只能買兩個。依桐馬上掏出五元錢,心想正好和水兒一人一個,拿起那兩條項鏈,迫不及待地騎上車子,朝洛寧鎮(zhèn)的方向駛去。
水兒自從城里回來這一星期之內,家中把訂親的事情全都打理好了。夏橋村那邊押帖的彩禮金不菲,押了8888元,裝入一個紅信封中,用一張?zhí)?,信封里還裝了一把麥麩子,以示以后有福之意,里面還裝有十二個硬幣,預示以后一年十二個月均有錢花。背面用毛筆正楷寫著小伙子父母的名字和水兒父母的名字,上面還有“百年好合”“白頭偕老”等祝辭,給水兒送了緞被8條、衣服8套、瓜子88斤、糖果88斤、白糖裹制的點心88斤等等,蓋以88為限,東西垛滿了半個西屋。夏橋村那邊讓人看了風水,算了八字,說婚期定在陰歷的四月二十最宜,這個日子是良辰,對男女雙方都吉利,正好那一天是2006年6月7日,那個時候外出打工的男人們也大多因為收麥而回來,正好趕上幫忙。胥先重代表女方已經(jīng)談妥出嫁事宜,他在鎮(zhèn)上每日東跑西忙購置家具。
水兒每日里她大門不出,只是黃昏的時候會挎上一個草籃子,把她母親留下的那個木盒子放在草籃子底部,接著走出家門,在大堤上割上滿滿一籃子草,然后坐在大堤上,看著彩霞把西天再度染滿。那個時候她仍死死地望著村頭通向縣城那條道路,幻想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再一次出現(xiàn)。那路上依舊空蕩,好像空蕩的她的心。她怨懟的黑眼睛望不來她所熟悉的破自行車上的身影,只有麥田在繼續(xù)地轉黃,她知道麥田黃了的那一天,她就要出嫁到另一個村莊了。她手里沒有馬良手里的神筆,不能再把這些麥子統(tǒng)一染回綠色,只有身后的齊渡河像訴說著幽怨一樣,載著一河哀愁向東流去,除此之外,她所看到就是許運動裹著破爛衣服在大堤上望天的模樣。
許依桐這天為了節(jié)省時間,能把自行車的鏈子蹬飛,一路上出了縣城,在無垠的即將變黃的麥野中央,在那條沖破滾滾麥海的柏油路上飛奔。輪子飛速旋轉,依桐騎到高興處還大撒把,伸開雙手大聲歌唱,風灌滿他身上每一個細胞,他不時伸手拽下路旁伸過來的一個麥穗,伸手摘來頭頂一處將謝的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