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水兒聽到依桐喊出的那聲“水兒”之后,她手中的鐮刀不由掉在地上。她站在原地,淚眼模糊地看著依桐推著車子一步步走上大堤。
依桐見水兒站在那里用衣服抹眼睛,手腳有些微顫,忙把自行車靠在一棵桐樹上,沖水兒說:“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咋又在這割草呢?我正準備去村里找你呢!”水兒眼珠一動不動,唯恐依桐要消失一般,只是說:“你……咋回來了?”依桐像往常一樣,麻利地把水兒割的草統(tǒng)統(tǒng)裝入一旁放的草籃子里,邊收拾邊說:“割這么多草?你一個小姑娘能背得動?走,我?guī)е慊丶遥?rdquo;說罷要把籃子往自己自行車后座上放。水兒忙說:“依桐哥,今天……今天你不走了吧?”依桐走過來說:“咋能不走呢?我的身份證號碼錯了,下午去鎮(zhèn)上改了一下,老師就給了我這一下午假期。哎!時間緊得很……你咋哭了?你娘又打你了?”水兒忙搖頭,淚水又從她的黑眼珠里滑落下來。依桐又向前一步,因為這時他看清水兒比幾個月前瘦了很多,他著急地問:“幾個月沒有見,你怎么瘦了這么多?沒有吃好吧?”水兒抹了一把淚,哽咽著說:“我看你……又瘦了,我心里難受。依桐哥,高考……高考咱不考了吧?”依桐心里一暖,知道她心疼自己才落淚,忙低聲說:“我當是什么事呢。傻丫頭!咋能不考呢?我熬了這么多年就是熬這幾天啊。沒事,等麥子熟了的時候我就考完回來了。???聽見了么?你也是大姑娘了,還動不動就哭,人家要是看見了,還以為是誰欺負你了呢。對了,你前天進城了吧?我還以為你有什么事呢。今兒我回村來就是看看你,罷了我就走。”依桐邊說邊從懷里掏出那條項鏈,在水兒梨花帶雨的臉龐前晃了晃,笑著說:“看我給你買的什么?”說著戴到水兒脖子上,又掏出一個,戴到自己脖子上,由于自己手伸不到后面,一直沒有戴上,水兒伸出手去替他在脖子后掛上,那兩個“心”形項鏈在夕陽的余暉中閃爍著動人的光芒。
依桐笑笑說:“咱倆一人一個,戴上了,就表示你在我身邊,我也在你身邊,我高考能多考幾分呢。”依桐回頭看看西方的太陽,感到時候不早了,唯恐50里的回城路在天黑前走不完,他于是決定立刻返回。他看到夕陽下水兒含淚的臉龐,心里不禁浮上來一陣溫暖的憐意,他伸出手去,給她抹了抹眼角那一滴滲出的淚,對她說:“這一籃草你能背動吧?要不,我把你送到村頭?我看天快黑了,我也要準備回去上晚自習呢。”依桐說完轉身就要去推車。
水兒本來站著沒動,見依桐轉身要去推車,而她知道這一次的離開意味著什么,她往前緊跑幾步,抱住依桐的后腰放聲慟哭起來!這下出乎依桐意料,他只感到水兒的身體極其柔軟又極其寒冷,她的臉龐貼住自己的后背,淚水將自己的襯衫打濕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