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圈琢磨下來,她倒覺得是自己任性,是自己理虧。
“聽說您要來,小少爺忙前忙后布置了一個多月。我看著他長大的,還沒見他對誰這么上心過。杭小姐,小少爺是想要對你好,可能是方式不對,但您要多諒解他啊?!?/p>
越說杭知夏越覺得是自己沒事找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王叔的表情忽然恭敬起來,知夏感覺背后一陣冷風襲來,剛一轉(zhuǎn)身,就看見了一張臉“撞”了過來……
他精致的臉頰近在咫尺,濕潤柔軟的唇強硬地侵入她的嘴角,她感覺脖頸被一雙柔軟的手緊緊拖住。她瞪大了眼睛盯著眼前緊閉雙眼的他,短暫的眩暈呆滯之后,用力地推開他,啪的一巴掌將他打得臉頰垂向一邊。
他慢慢回過頭,冷笑著逼視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她渾身發(fā)抖,瞬間之后額頭全是冷汗,眼淚迅速在眼眶中積聚,盈盈若湖泊,除了狠狠地瞪著他喘著粗氣,話都說不出來。下一秒,她低頭看了眼手心的鑰匙,使勁甩在他的臉上,鑰匙劃過他的臉頰,一道血紅的液體迅速溢出,順著他的臉頰,流過嘴角,從下巴滴落,一滴一滴落在他白色的襯衫衣領上。
站在一邊的管家王叔立刻著急地掏出電話打給私人醫(yī)生。
他伸手抹了把臉頰上的血,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對身邊的王叔說:“把她的東西扔出去?!?/p>
王叔為難地看看他,又看看站在門邊的知夏。
走出幾步的他忽然站住腳步,頭也沒有回地說:“既然做不到,就別承諾?!?/p>
知夏已經(jīng)忘了那天是怎么從程家的別墅拖著沉重而亂七八糟的行李箱離開的,離開的時候,好心的王叔幫她把行李箱提到馬路邊,說回去開車送她。她無力地笑笑,謝過了他的好意。
王叔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留下她一個人在路邊等車。頭頂是炙熱的太陽,知夏卻覺得渾身發(fā)冷,像是掉進了冰窖。那個吻像是一束邪惡的靈魂,鉆子般從她身體的縫隙毫不留情地扎進去,她卻清醒得很。奇怪的是倒沒有多想殺掉那個程知秋,只是覺得荒涼,莫名的荒涼,物是人非的荒涼。
腦海里閃現(xiàn)而過的全是一些小時候的影像。
北方的冬天,漫天大雪,放學后她背著小書包,踩著厚厚的積雪,一蹦一跳地往家跑,耳邊全是咯吱咯吱的響聲。那個奇怪的小孩子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她有些害怕,雖然他看起來個頭還沒有她的高。她壯了壯膽,回過頭去別扭地看著他,大聲說:“你別跟著我!”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等到她轉(zhuǎn)身走了,他又跟上去。跟到家門口,她停下腳步說:“你再跟上來,我爸爸出來揍你?!彼琅f呆呆地站在幾米外,大大的眼睛木木地盯著她。他渾身瑟瑟發(fā)抖,穿著單薄的衣裳。她甩甩頭,哼了一聲轉(zhuǎn)身敲門,媽媽把她迎進了房門。
吃完飯她站在窗口看見他還站在樓下,她爸爸走過來也看了一眼,嘀咕了一聲不知道誰家的孩子,這么晚站外面也不回家。
他在那一刻忽然倒在雪地里,她嚇得尖叫了一聲,躲在爸爸的懷里。
當他在醫(yī)院里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她奶聲奶氣地說你可醒啦。他環(huán)視了一圈醫(yī)院,她急忙說你別怕別怕,我爸爸去給你繳藥費去啦,媽媽去給你熬雞湯去啦,我叫知夏,你叫什么呀?
他膽怯地看著她,動了動嘴唇,她投過去一個疑惑的表情,他終于小聲說:“程知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