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多年前的明萬歷年間,任家和馬家大行義舉,出巨資修筑“馬任渠”。此后這條渠一直造福鄉(xiāng)里,后代的人們受益無盡,即使在可怕的清光緒三年,孝河人家也沒有像別地的鄉(xiāng)民那樣,在百年罕見的嚴(yán)重饑荒威脅下,那么凄凄慘慘。
今年已是連續(xù)兩年大旱,由于歲月無情,灌渠毀壞年久失修,得不到利用,孝河人家同樣逃不脫饑荒的嚴(yán)重威脅和無情吞噬。如果明年接著仍是大旱之年,毀壞的灌渠再修不起來,光緒三年那可怕的慘劇還不再現(xiàn)?
守著千年流淌永不枯竭的一河孝水,眼睜睜看著卻得不到利用,對此,胸懷坦蕩、豪爽仗義的任同…徹夜難眠,飯茶無味,深感愧對祖先,無顏面對孝河父老。
“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今冬不動手,拖到明年,幾個月的修期一過,耽擱的那將是一年的農(nóng)家時令。春種澆不上水,莊稼出不了苗,即使出了苗也會全被旱死,秋天就顆粒無收,人們還不都被餓死……”
這是任家父子來此前,當(dāng)著家人和幾個村人的面,任同…擲地有聲地講出的一番話。
重新修建恢復(fù)孝河灌渠,任同…思謀此事已是有日子了。任家縣城的字號離縣衙不遠(yuǎn),任同…于是經(jīng)常去看望知縣胡懋釗。胡懋釗繼任于1901年,前任知縣姚學(xué)侃因鎮(zhèn)壓義和團(tuán)不力被政府諭令,革職發(fā)往極邊,永不釋回。要知道胡懋釗好歹也是一縣之長,修渠的事任同…自然要與胡知縣達(dá)知,并想得到他經(jīng)費上的支持。
昨天上午,兩人在一起聊天。
“孝河兩岸的灌渠年久失修,損毀得厲害,差不多有近十年的時間用不上了。知縣大人,這鬼天氣不下雨,我計劃把它修復(fù)起來,好在這大旱之年,給兩岸的老百姓秋后多少有點收成,度過災(zāi)荒。”任同…平靜地說道。
任同…微微一笑,道:“知縣大人的意思我明白,可大人不是不知,連續(xù)幾年了,本縣支付庚子賠款和耶穌教賠款 ( 1900年,孝義義和團(tuán)民殺死了英國女傳教士魏美麗 ),下面難以繳納,我們?nèi)渭颐磕甓疾幌挛迩?。前年賠付的一萬四千兩白銀,因大旱遇到災(zāi)荒,老百姓手里實在是繳不上銀子,我們?nèi)渭矣挚噶舜箢^,慷慨拿出八千五百兩來。除此之外,這兩年遇災(zāi)荒,我任家社會賑濟(jì)每年都不下三五萬兩銀子,對不斷討上門來的窮苦人家的急濟(jì),每年也不下萬把兩銀子。俗語說得好,蛇粗窟窿大,我們?nèi)渭乙灿腥渭业碾y處??!”
胡懋釗點了點頭,開誠布公道:“我胡某理解你們?nèi)渭遥苜澷p你們?nèi)渭?,你們?nèi)渭蚁朕k的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可縣衙實在是無能為力,拿不出銀子資助。要辦成這件事,離不開馬家、張家、陸家這幾個大戶?!?/p>
任同…道:“馬家是非常豪爽仗義,可是自那年義和團(tuán)起事,馬家京津兩地的商鋪被毀之后,元氣一直難以恢復(fù),對此,目下恐怕也是愛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