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10:00】
我做了一個夢。
我之所以能夠非常清醒地認(rèn)識到“那是一個夢”,是因為夢里的那些事情,如果是發(fā)生在真實生活中的話,我應(yīng)該直接就讓唐宛如送我去精神病院掛急診,或者直接寫好遺囑吞槍自殺。
夢里的第一件事情,顧里親切地挽著我的手,我們兩個在李寧專賣店里逛來逛去,她興奮地不斷拿起那些新款的球鞋,往腳上試穿著;并且她那張冰雪漂亮的臉上,還不時做出驚訝而聳動的夸張表情,“哎呀,人家受到了驚嚇——這鞋也太好看了吧!”而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接起來,是佐丹奴專賣店的店員打來的,她在電話里冷靜地告訴我,他們店里到了一批新貨,如果宮洺先生感興趣,他們會預(yù)留下來,供宮先生挑選。
第二件事情,唐宛如接到了Chanel的廣告邀約,南湘路過恒隆廣場的時候,興奮地打電話給我說,Chanel那個經(jīng)典的白色棱格紋的玻璃幕墻上,唐宛如苗條而又冷艷的最新廣告大片,實在是拍得太棒了,她在照片里演繹出來的那副冰雪女王般的鋒利眼神,真是讓人看了毛骨悚然——對,她電話里用的詞就是這個,“毛骨悚然”,特別精準(zhǔn)。
第三件事情,早上我醒來的時候,簡溪溫柔而無聲地坐在我的床邊,是的,他回來了。窗簾外透進來的清澈陽光映照著他那張青春而動人的面容,看起來就像是言情小說封面上那些籠罩在柔光鏡頭下的男主角。
我就是在這樣三個夢境的輪番轟炸之下,睜開了眼睛。夢境都是反的,空蕩蕩的酒店房間里沒有顧里沒有宮洺沒有唐宛如,更沒有簡溪。
空氣里彌漫著昨晚我們喝醉時留下的酒氣和嘔吐氣息,宿醉讓我的頭像被綠巨人捶了一拳般嗡嗡作響。我掙扎著坐起來,聽見廁所里發(fā)出聲音,過了會兒,廁所的門開了,一個男人穿著一件看上去又柔軟又舒服的純白色T恤走出來,我看著他的臉,懷疑自己并沒有清醒過來。我看著他挺拔的身影走到我的床前,在床沿上坐下來,身上的白色T恤褶皺在陽光下流淌出柔軟的光。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用力在臉頰上拍了拍,面前的身影依然沒有消失,他活生生地坐在我面前,表情如同十八歲時的他那樣溫柔而又干凈。他把手里的杯子遞到我的面前,用他那低沉而又寵溺的聲音對我說:“先喝水。”簡溪那雙烏黑的大眼睛此刻正深深地望著我,像一潭遼闊無邊的黑色湖泊。
而離我十七米距離之外的另外一個房間里,顧里也在早上柔軟而又純凈的光線里,輕輕地睜開了眼睛。她抱著身邊散發(fā)著青春氣息的結(jié)實身體,雙手在他的胸膛上像撫摸羽毛一般輕輕地劃來劃去。
她把自己的臉貼到顧源的胸膛上,閉上眼睛:“我們有多久沒見了?我都快忘記你胸膛上的氣味了?!鳖櫪锱擦伺采碜?,空氣里都是從他胸膛上散發(fā)出來的沐浴露的干凈清香,“你最近在健身么?”
沒有說話的顧源應(yīng)該還沉睡著沒有醒,不過顧里很快聽見了他胸膛里越來越響的、像鼓點一樣劇烈的心跳聲。顧里嘴角輕輕地上揚:“裝睡吧你就?!?/p>
顧里把手撐在他胸膛上,抬起身子,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然后抬起頭望向顧源的臉,那一秒,整個房間的空氣凝結(jié)了……
此刻睡在顧里身邊的,并不是顧源,而是赤裸著身體的衛(wèi)海,他結(jié)實的胸膛在陽光下泛出性感的小麥色。他的瞳孔此刻直勾勾地和顧里對視,兩顆葡萄般水汪汪的眼珠,正上下左右像是電動馬達(dá)般全方位持續(xù)顫動著——仿佛他眼前看到的不是一個絕世美女,而是一個剛被人吐了口水在臉上的伏地魔。
而顧里也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就像是拿著注射針的科學(xué)家正慈祥地看著自己面前的小白鼠……空氣像是凍成冰一樣,甚至聽得見咔嚓咔嚓冰塊碎裂的聲音。
三十秒鐘過去之后,衛(wèi)海在喉嚨里咽了很多次口水,說道:“你先冷靜一下……”
我和簡溪一前一后從房間里出來,我的頭發(fā)依然亂蓬蓬的,身上裹著昨天充滿酒氣的衣服,我無心思考自己現(xiàn)在看起來像一團胡亂捆扎起來的稻草,還是像一坨熱氣騰騰的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