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慌亂奔逃的森巴軍,西甲喇嘛憤怒了:“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一見鷂鷹就鉆到地洞里去了;一窩滿地亂竄的老鼠,遇到貓頭鷹就飛到天上去了。森巴軍、奴馬代本,麻雀、老鼠、膽小鬼。”他跑過去,捉住那個拽著情人往山后跑的黑臉漢子,一把拉倒,搶了人家的火繩槍和彈藥說,“你可以帶走命,但不能帶走槍。”他返回陣地,立在山包上,裝彈,點火,瞄準,砰一聲,然后大聲宣布:“我打死了一個上帝,上帝死了一個,拉索羅!”他把洋魔說成了上帝。
十字精兵的機槍朝西甲喇嘛射過來,子彈就在腳下的土石里啾啾啾地鉆。
果姆站在彈坑里喊道:“大喇嘛你下來,你要死了。”看他依然挺著身子,便撲過去,抱住他的腿拉了他一個狗坐蹾。
果姆指著奔逃而去的森巴軍說:“他們可以跑?佛同意了?我們死光了也不能跑,佛同意了?”喇嘛是佛與凡人之間的中介,果姆是在通過中介問佛意呢。
西甲喇嘛明白了果姆的意思:“誰說佛同意了,佛要懲罰他們。”他跑向森巴軍喊道,“停下,停下,佛要說話。”
奴馬代本被西甲喇嘛攔在了,驚白的臉上立刻有了慚紅。
西甲說:“達賴喇嘛是不是佛?攝政王迪牧活佛是不是佛?你們敢說不是。佛說,森巴軍逃離隆吐山口時,他們的前面就是地獄。他們忘了,攝政王的森巴軍,個個都是彈打不穿的鐵身子。達賴喇嘛掛過哈達的軍隊,永遠都是刀槍不入的。”
奴馬代本一愣:“對啊,對啊。”西甲喇嘛的話讓奴馬千信萬服,再看山口,頓時就羞愧難當:隆吐山邊防軍就那么二三十個人,都敢于頂著。自己的隊伍黑壓壓一片,卻在流水一樣往山后跑。他立刻喝令部下返回。但在部下眼里,他的任何命令都跟舞場上的吆喝差不多,聽和不聽都無關緊要。森巴軍依然在逃跑。
西甲喇嘛急了,望著桑竹姑娘說:“把你們攻擊丹吉林陀陀的勁頭拿出來呀,四條腿的窩里害,見了洋魔就像羊羔子見了狼。”
桑竹瞪起眼睛說:“西甲,你在罵我嗎?你是希望我死掉嗎?”
西甲這才意識到他說了一句多么不負責任的話,森巴軍是刀槍不入的,跟著森巴軍的姑娘們難道也是刀槍不入的?不不:“我的意思是說,既然是窩里害就回到窩里去,既然是羊羔子就遠遠地躲開狼。”
桑竹撲向了西甲:“好個丹吉林喇嘛,你敢罵我是窩里害。”
西甲沒有躲閃,迎著她怒放的美麗也迎著她無理的廝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