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瑟代本的人一出現(xiàn)在隆吐山，十字精兵就注意到了。戈藍(lán)上校有些興奮，目不轉(zhuǎn)睛地掃描著青蒼蒼的山上山下：終于來了，西藏正規(guī)軍。
達思牧師說：“是的上校，你看到的是一支上等的正規(guī)軍，他們有統(tǒng)一的服裝，紫色氆氌長袍、青布馬褂、黑絨罩裙、蒙古帽、皮長靴。而下等的正規(guī)軍是有什么穿什么的，就跟放羊放牛的牧民一樣。”
戈藍(lán)上校以上帝的細(xì)致，部署好了十字精兵。他讓士兵們排成了首尾不見的長龍，形成半圓包圍了隆吐山向三面鋪開的山腳。士兵們壘起依托，用最舒服的姿勢臥倒著。每隔十步就有一挺麥格沁機槍，稍后是隱蔽的機動部隊，再后是山炮。炮兵們已經(jīng)把炮彈裝進炮膛，跪在地上就等著開炮。容鶴中尉和另外幾個中尉分段指揮，哪里的敵人進入射程就往哪里開槍。
戈藍(lán)上校命令部下：“要沉著，冷靜，把敵人打死在三十米以內(nèi)。”他相信無知的西藏人一定會不斷靠近，只要不開槍，他們甚至?xí)谀忝媲斑M餐睡覺，然后挑逗，或者像達思牧師預(yù)言的那樣發(fā)動進攻。又說，“瞄準(zhǔn)西藏人的心臟，不要把子彈浪費在空氣里，耶穌來到地上并不是叫地上太平的，因為異教的存在，他叫地上動起了刀兵。用西藏人的鮮血拯救西藏的時候到了，英勇無敵的士兵們，上帝與我們同在。”
夜晚過去了，然后是早晨。
不管對誰，這都是一個不該到來的早晨。按照春丕寺的住持多吉活佛請求神諭的結(jié)果，這個早晨便是西藏軍隊和吉祥的陽光一起推進到隆吐山下，包圍洋魔、趕走洋魔的時刻。但是上天似乎有意要阻攔西藏人的進攻，也讓多吉活佛丟臉，這個早晨是陰郁的，陽光灑滿了整個西藏，唯獨沒有灑向隆吐山。
前線總管俄爾噶倫遠(yuǎn)在春丕寺，看到綠森森的春丕山原陽光燦爛，以為隆吐山也會如此，信心十足地對多吉活佛說：“今天一過，邊境就安定了。”
多吉活佛說：“攝政王的法力、總管的指揮，就是西藏的福氣。”
俄爾謙虛地說：“那也得靠你打卦問神吧。”
隆吐山口的陣地上，森巴軍的奴馬代本居然沒有在乎消失的太陽，甚至都沒有往天上看一眼，也沒有讓喜歡湊熱鬧的姑娘們留下。他催逼部下快快吃了早飯，然后就帶人率先朝山下前進。他左翼的朗瑟代本本來是在乎太陽的，朝天看了又看，突然發(fā)現(xiàn)森巴軍已經(jīng)開始進攻，趕緊吆喝部下往山下走。
奴馬代本和朗瑟代本都沒有忘記叮囑部下：“朝廷的旨命還沒到，千萬不要開槍，但可以拳打腳踢、奮力驅(qū)趕。我們戰(zhàn)勝洋魔靠的是達賴?yán)镔n予的法力，我們是刀槍不入的。”
沒有人提醒他們洋魔有多陰險可怕。那些老戰(zhàn)士——已經(jīng)有了鮮血洗禮的歐珠甲本和他的人死的死、抓的抓、走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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