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水柏晗從水得洋的懷抱里掙脫，向后倒退兩步，“請你相信我爸爸，我有為自己做主解決問題的能力，你告訴我，從小秦姨就嫌我臟是怎么回事？”
“柏晗……不要激動，冷靜一下啊，孩子！”
“我冷靜不下來，你們到底要隱瞞我到什么時候，我一直以為自己有傳染病，乘著學校里體檢，我哀求醫(yī)生告訴我，我是不是有傳染上就會死的傳染病……一個平時很正常的人，為什么會害怕水？水里為什么會有別人聞不到的魚腥味？我為什么會渾身發(fā)冷……”說到這里，水柏晗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雙臂緊緊抱住自己的肩。
水得洋心疼了：“柏晗哪！乖！跟爸爸到車里去，好吧！”
水柏晗這才注意到爸爸也是渾身濕淋淋地站在那里發(fā)抖，一種強烈的自責感油然而生，她說：“好的，爸爸，咱們到車里談！”
水柏晗從儲物盒掏出一條干凈的毛巾，輕輕地擦拭著父親頭上的雨水。
水得洋微閉著雙眼，仰靠在坐椅上，表面平靜，內心卻波瀾不斷此起彼伏，一幕幕往事像放電影一樣地出現(xiàn)在腦海：先是李文清捂著臉搖著頭在哭，旁邊的床上，躺著昏迷不醒的水柏晗……接下來是李文清憤怒得變了形的臉，她指著水得洋威脅著：這是你我的秘密，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死給你看……
水柏晗第一次近距離地接觸父親，隨著手的移動，她的心越來越疼，爸爸，真的老了！無情的歲月，不僅在他的眼角刻下了很深的皺紋，還在太陽穴和顴骨處，偷偷地點上了幾塊暗斑?；ò椎陌l(fā)根，哧哧地嘲笑著意欲將他們掩蓋的人。水柏晗將父親左邊鬢角處耷拉著的那幾縷不聽話的長發(fā)，像哄孩子一樣輕輕地用手指向右梳理，一下、兩下、三下……幾縷長發(fā)，終于被一個女兒對父親的情深和執(zhí)著感動，無奈地貼著水得洋溜光的頭皮，乖乖地趴在那里，水得洋因此顯得年輕了一些。
水柏晗梳理頭發(fā)的手指，就像一根根輕柔的皮鞭，無痛無聲卻直抽水得洋的靈魂深處，睜開眼，看見水柏晗正滿目淚光地看著自己，他問：“柏晗，你又哭了？”
水柏晗哽咽著：“爸爸，你老了，可我……從沒有在意過，你是什么時候開始變老的……”柏晗低下頭，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指。她在自責：爸爸都這么老了，我為什么還要給他平添這么多的煩惱？
水得洋笑了，伸手托起水柏晗的頭，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你們都這么大了，爸爸能不老嗎？柏晗……等有時間了，去看看你的媽媽，她一直都在想你，她……一定也老了！”
“爸爸……”水柏晗抽泣著，“你什么都不用說，我會去看她的，過去的就都過去吧！但是，我一直有種預感，你和媽媽離婚，一定跟我有關……爸爸你什么都不用說，先聽我說，你和媽媽之間，或許有過承諾，我不能讓你違背諾言，我說你聽，關鍵時候你就點頭或搖頭，行不行？”
水得洋本來想張嘴說什么，不料被水柏晗一擺手制止，他點點頭。
“一、你和媽媽離婚，跟我有關，而且你們之間許下諾言，要隱瞞我一輩子，對不？”
水得洋一怔，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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