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子看來,廚房是女人最忠誠的情人,女人在廚房里,不論是什么樣子,廚房都會溫暖地接納她。
飛飛高高挽起她波浪般的長發(fā),一身雪白的紗裙在綠的韮菜紫的茄子紅的西紅柿中間隨風飄動,轉(zhuǎn)身、挪動、彎腰,一舉一動無不盡善盡美。連開水龍頭時的手指都異常柔軟生動。桑子把蔥遞過去,小心翼翼地問:“飛飛你干嗎呀?你是在做菜嗎?”
飛飛轉(zhuǎn)過頭,笑道:“是呀。”
“你別對我這樣笑嘛!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怎么了飛飛?”桑子有點著急,直截了當?shù)卣f,“你哪里是在做菜,倒像在跳舞,給誰看嘛。”
飛飛越發(fā)妖冶地扭扭腰,摟過桑子走到窗前,揚揚下巴,沖著窗對面鑫海花園南座的九樓笑。
飛飛的房子在六樓,這使她看對面九樓的姿勢顯得頗有韻味——半昂著頭,顧盼神飛。桑子看到九樓那個白色鋼材鏤空鑲花的陽臺,陽臺門邊的落地紗窗有著紫羅蘭與淺粉紅的色彩,微風正把陽臺上的人卷到了紗窗后面。
“他住那兒。”飛飛說。
原來飛飛租這舊房子,是沖住樓對面的白玉明來的。桑子像看不爭氣的孩子一樣看著飛飛,說:“他看著你又怎樣?愛情是油鹽醬醋,不是隔河相望。謝雪回不回來都是白玉明的妻子,白玉明愛不愛你你都不是他老婆。以后你注意點,不要在白玉明面前叫人家謝雪銅臭,顯得你沒素養(yǎng)。”
飛飛把手里的一朵花菜摔進水池里,生氣了:“又不是我這樣叫她的,是他自己這樣叫的,你啰里啰唆煩不煩!”桑子盯著飛飛,說你才煩。
飛飛倚在門框上,怒氣沖沖地瞪著桑子,抿著嘴不說話,兩顆白白的門牙若隱若現(xiàn)地咬著唇,咬出淡白的牙印來。
從小長大的兩個朋友,正像這嘴唇和牙齒,一個硬一個軟,一個剛一個綿,盡管經(jīng)常達不成共識,卻永遠分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