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清晨,馬車突然停下,透過晨霧,我隱隱約約能看到城門上方刻著“紅城”兩個大字。
下車駐足而望,我不禁大嘆,紅城果然不負(fù)其名。由于城周全是紅土,連石頭也是紅色的,整個城也自然而然是一片紅彤彤的顏色,看得人忍不住興奮。
見我驚嘆,宗政澄淵笑了笑,突然牽起我的右手。我一掙,沒能掙開,索性由他去了,反正摸一下小手也不會少塊肉,也就任他拽著我來到一處。隨后只見他放手一指,對我說:“如何?秋兒可喜歡?”
竟是一條瀑布!一條雄渾壯麗的紅色瀑布正從東邊的山脈上噴瀉而下,看起來足有十幾丈寬。湍急的水流卷著紅色的土壤,從近百丈的懸崖落下,濺起高高的紅色水花,遠遠看去,就像一條條鮮艷的錦鯉正在河中跳躍翻騰,這瀑布被清晨橘色的朝陽一照,分外妖嬈。
依稀可見,從瀑布的底部分出一條河來。那河從紅城的中間穿過,自東向西將整個城市一分為二。雖然從山底到城邊,有一條高而堅實的堤壩護在河的兩旁,但其中的滾滾流水卻依然湍急,像一條絳色的猙獰巨龍,張牙舞爪地掙扎在城市之間。
“紅綾絕舞動天下,霞絲金線繡朱紗。騰空萬里終入海,風(fēng)流掩盡誰見她。”我震驚這壯偉的山河,忍不住脫口而出。
“秋兒看來當(dāng)真不會做詩,簡單的一首七言都有好幾處出律。不過眼光倒準(zhǔn),描摹得形象具體,韻味也還足夠。尤其是最后一句,很值得推敲。只是不知道是‘它’,還是‘她’?”宗政澄淵站在一邊,欣賞地看著我,顯得頗有興致。
“王爺心中想的是哪個她,就是哪個她了。”我故意忽略宗政澄淵突然親昵地叫我“秋兒”,笑著將話鋒一轉(zhuǎn),“聽說,那道堤壩還是您的成名之作呢。若不是您整頓吏治,將堤壩修得又高又好,恐怕紅城不會這樣富庶呢。”
“我倒是想拆了這座城。”宗政澄淵端詳著雄渾的瀑布,冷冷道,“把城建在這種地方,危險不說,單單修壩一項,你知道每年要花去國庫多少銀子?”
“確實是大手筆?!蔽尹c頭附和,心中卻暗道,話雖如此,但事已至此,又能何為?
顯然宗政澄淵也是隨口一提,并未再多說什么,隨后便進了城。
我跟在宗政澄淵身后,一路慢慢走著。我無視岳成歌東張西望的舉動,不用想,一定是他又有了什么計策,無論好壞,看來自己必須參加,事成定局,我也就不以為意。
突然,岳成歌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臉色一凜,急步上前湊到宗政澄淵耳邊說了什么。
聽罷,宗政澄淵神色雖凝,卻仿若已洞察先機般了然一笑,抬首看向長街的盡頭,然后對我道:“秋兒可否為本王解惑?”
解惑?我看了看宗政澄淵,又看向長街盡頭那愈見清晰的滾滾沙塵,心里陡然一驚,馬匪?
我猶疑地看向宗政澄淵,見他確定地一點頭,居然還對我一笑。我頓時覺得無名火起,強自壓著,耐著性子問:“既然馬匪來襲,王爺不躲,是成竹在胸?”
“不是不躲,是不知道該怎樣躲。成歌收到消息,近日馬匪中混進了一些人,都是本王的老朋友。而且據(jù)情報說,馬匪已兵分兩路,一路在城里?!弊谡螠Y拉著我閃到一處民巷里,然后探頭看一眼如沸水般混亂的人群,指了指堤壩的遠端,“一路在那兒?!?/p>
那兒?我倒抽一口氣。難道為了殺宗政澄淵,他們要炸開堤壩?水漫紅城?妄想淹死攝政王嗎?想一想,立刻又覺得不對,整理了一下紛亂的思路,我靜下心來一條一條地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