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覺刺痛。想必見了血了,我心中一冷,雖仍不知他到底想問什么,卻知他已生出殺我之心。
于是我一邊柔聲安撫他,一邊將扇子不動聲色地上抬,“哪個誰?你以為我是你腹中的蛔蟲不成?”
“殤夙鸞!”豐夜真咬牙切齒地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天他對你說了什么。”
原來豐夜真以為我和殤夙鸞暗中串通,可是我能和那個人串通什么呢?我腦中只顧想著這些,已忘記了回答他的話。
這時我感覺刀鋒又重了幾分,我?guī)缀跄苈牭絼用}在刀鋒的壓迫下發(fā)出的突突的跳動聲。
我正覺不妙,卻突然發(fā)現(xiàn)豐夜真抵著我脖子的刀松了松,只聽他喉間同時發(fā)出一聲短暫的低吟。
這該是毒發(fā)后產(chǎn)生的痛苦。我知道機不可失,便趁機一邊將拿著扇子的右手抬得更高,一邊溫聲勸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如我們回去,我讓清肅先給你解毒,然后我再幫你找他?!?/p>
“你以為我還會中你們的圈套嗎?”豐夜真搖晃了一下身子,咳出一口血來,隨即他用匕首又抵住我的脖子。
這時雪停了,風(fēng)卻刮得更猛。
我生怕風(fēng)太大,吹散了扇子的香氣,一時間便急得出了一身的汗,冷風(fēng)一吹,我才覺得臉頰有些微微發(fā)燙。
“我明明把毒下在酒里,為什么你一點事也沒有,反倒是我們中了毒?另外,他藏在哪兒?”豐夜真身子搖晃起來,神志似乎也有點恍惚,但他手中的刀卻仍緊緊地抵著我的脖子。
我啞然。豐夜真自己下了毒,卻問我?
“怎么,不說?那么到了下面見了閻王,你再告訴我吧?!币娢也淮穑S夜真心知自己將死,便冷笑一聲,揮刀對著我的喉嚨就要割下去。
我心知必死,絕望間,卻發(fā)覺抵著我脖子的刀竟沒有落下,反而慢慢地放了下來。我小心地回過頭,看見豐夜真帶著一臉疑惑的表情,軟軟地倒在地上。
我跌坐在地上,然后摸了摸脖子,溫?zé)岬囊后w瞬間沾了滿手,一時間身上冷汗淋漓。
千鈞一發(fā)之際,迷藥終于發(fā)揮了作用。雖然雪天藥效慢了些,總還算及時,若是再遲一些,怕也是兩敗俱傷。
休息片刻,我看了看昏迷中的豐夜真,然后收起扇子,起身向月亮門走去。
豐夜真為什么身中劇毒也要往這里跑?他口口聲聲問我殤夙鸞的下落,難道殤夙鸞在這里?
我正待進(jìn)去查看,卻見院子中那個蕭索的小屋里突然亮起了燈,隨即門呼地一下打開,只聽里面一個詭異的女聲道:“他說誰中了毒?”
我打了一個冷戰(zhàn),然后壯著膽子走進(jìn)院子,這時我看見那天在“夢中”誦經(jīng)的女人正捧著一支燭臺,幽幽地看著我。
這女人既然如此問,想是她還不知道朱櫻他們中毒的事。突然我心念一轉(zhuǎn),想起我和宗政澄淵的猜測,若她不是那個冠鶴公主也就罷了,若她真的是,那么此時絕對不能告訴她,朱櫻和皇上命在旦夕。
主意一定,我便笑道:“不過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罷了?!?/p>
“無關(guān)緊要?哼,小姑娘,你莫要敷衍我。能和酆國七王爺同桌用膳的人,如今在這宮中可數(shù)不出幾個。說!太后和皇上如何了?”女人冷冷地看著我,全無那天的寧靜安詳,我只覺她周身上下散發(fā)著凜凜的戾氣。
我想了想,道:“皇上應(yīng)該在睡覺,畢竟這么晚了。至于太后,我想他應(yīng)該更清楚。”說完,我指了指倒在地上的豐夜真。
順著我的手指看了豐夜真一眼,女人然后冷冷地說道:“櫻兒真是糊涂,如此小人也想妄做她的良人?!闭f完,她又對我道,“該問他的事,我自會問他。如今我在問你,你給我老老實實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