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銀座。
日比谷站距離寶冢不到三公里,一棟二十五層樓復(fù)合型高級住宅的地下停車場,里頭濃烈的血腥氣味幾乎要凝結(jié)滴落。
整個停車場像結(jié)了黃色的蜘蛛網(wǎng)一樣,警示線纏得到處都是。
不愉快的氣氛中,幾乎沒有什么聲音。除了一陣蹣跚的腳步聲。
黃色的塑膠布條橫在宮澤的面前,他在心里咒罵不已,左手輕輕將布條上托,矮身鉆過,來到十多個警官旁。
“這么早就要麻煩你了,真不好意思。”一個蹲在地上的警官抬起頭,看著滿臉倦容的宮澤。
盡管如此說,但蹲在地上的警官面無表情,這里所有人都疲倦不堪。
“哪里?!睂m澤蹲了下來,閉住了氣,表情嚴(yán)肅。
一輛白色Honda雅哥的駕駛座門被打開,一個年約三十的微胖婦人躺在米色皮椅上,眼睛呆滯看著前方,雙手虛垂在兩旁,安全帶還系在身上。
但少婦的肚子卻開了個洞。
很大的洞,血窟窿似的。
“切口非常不平整,整個腹腔遭到嚴(yán)重的撕裂傷,兇器不可能是利刃,研判應(yīng)該是兇手徒手用蠻力將子宮抓出,卵巢、膀胱跟直腸也一并被兇手摘掉,羊水積在車墊上,跟前幾個案子差不多的手法?!蹦贻p的法醫(yī)說。
宮澤點點頭,這些他也看得出來。
“要是在古代,我會直接下判斷:這是身長兩公尺、重兩百公斤的大老虎做的。”年輕的法醫(yī)自以為幽默地說,想緩解現(xiàn)場沉郁的氣氛。
宮澤報以微笑,仔細(xì)觀察孕婦肚子裂口與車上的狀況,然后后退兩步,想象整個過程可能發(fā)生的幾個畫面。
坐在駕駛座上的少婦幾乎沒有肚子,跟上個星期在上野東照宮附近發(fā)生的謀殺案件一樣,懷孕少婦肚中的胎兒皆被莫可言狀的怪力徒手抓出,現(xiàn)場肚破腸流、羊水四溢,被害的孕婦卻幾乎沒有一點反抗,連安全帶都無力解下。
但被變態(tài)兇手取出的胎兒,卻清一色沒被帶走,而是被棄置在地上,被一腳重重踏死,有些尸體幾乎模糊了半邊。
“是同一兇嫌,這次踩在胎兒身上的鞋印和前七個犯案現(xiàn)場留下的鞋印一樣,都是四十五號的L牌厚底膠鞋,而現(xiàn)場地板上的鞋印都不超過十個,倒是……”宮澤看著停車場地上被螢光筆標(biāo)示清楚的鞋印痕跡,抬起頭來,天花板和裸露的通風(fēng)管上也反射出螢光筆的光澤。
驚人的運動力,超越任何一種自然生物的特異平衡感。
這個兇嫌幾乎是用三度空間跳躍的方式進出停車場,天花板、柱子、車頂,都是他身形掠過的施力點。
“鞋印深淺不一,無法判定他的體重或速度,但依照跨步間距,兇手跳躍的速度大概要百米七秒到八秒之間才有可能辦到?!崩铣傻木冱c起了煙,看著現(xiàn)場即時鑒定的報告,似乎不怎么驚訝。
這份報告其實根本不需要,因為這個兇手的手法如出一轍。
不可思議的運動能力。孕婦。殘忍的手法。怪力。
不知所以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