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工作還沒準備好,需要周末趕出來?!?/p>
“不打擾你?!?/p>
“好?!?/p>
談話又在這種沒有告別和再見中結(jié)束。這是一種默契,彼此都沒有離開,只要輕聲叫一下,都會得到回應。
深夜,起風,下雨,并且打雷。
櫻澤沒有開窗戶,但依然打開窗簾隔著玻璃看著外面。街上的人少了,但喧囂的聲音一點都沒有少。燈光好像也弱了,可是這樣零星的明滅仿佛讓自己的視線在宇宙中放逐。雨點打在玻璃上,清脆而沉悶的聲音,櫻澤用手指沿著雨點滑落的痕跡往下滑,那冰冷的溫度似乎可以穿過厚厚的玻璃,隨著雷的怒吼,他感覺到一絲寒意和寂寞,上網(wǎng)找云。
“云。”櫻澤并不確定她是否還在,已經(jīng)是深夜0點03分。
“在。”
櫻澤的確有些意外。一時找不到語言可以形容自己現(xiàn)在想說什么。沉默一會兒,那邊耐心等待。
“外面下雨了?!?/p>
“還有雷。”
“你是睡了又醒,還是一直沒睡?”
“我一直都在,要趕工作,但我知道,你是一直沒睡。”
“我早已習慣現(xiàn)在的睡眠時間。”
“你不習慣陽光,只能在黑夜出來,可是黑夜,對你來說是一種寂寞的吞噬,只是你現(xiàn)在一直都在壓抑著,壓抑著自己不被吞噬,但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堅持不住,現(xiàn)在,你在心慌,所以才會來找我,我已經(jīng)肯定,你是一個男人。”
“別自以為是,天下沒有屬于我的鏡子?!?/p>
“那是因為你拒絕和躲避,你用從來都不給任何人機會來保護自己,你這樣很可悲?!?/p>
“別說了?!?/p>
“好,還有最后一項工作,幫我完成吧?!?/p>
“我怎么幫你?”
“你應該知道,我是個編輯,我正在做一本雜志,今天編輯最后的稿件,但差你的一篇?!?/p>
“你認為我會同意嗎?”
“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我也不會給你什么,只是正常的給你一些應該得到的稿費,我希望你不要把它看成是出賣自己的文字,你的文字可以喚醒一些人的痛,讓她們知道自己還活著,當然,我也知道你不是一個缺錢的人。”
“雜志的名字是什么?”
“逝?!?/p>
“好,我答應。但有一點你只猜對了一半,也許我不是一個缺錢的人,但我會需要錢。”
“好,今晚早點睡,我陪你一起。”
二、那白亮的冰雹像流星一樣劃過天空,它沒有給天空留下任何痕跡,玻璃上也只是瞬間而逝,我們是否真的有必要再次相遇,因為再一次分開,一切的痛苦將會無休無止的重復……
“BLUE,《逝》已經(jīng)做出來了,并且你的文字得到了很好的呼應。”
“那與我無關,我應該得到的報酬,你應該給我?!?/p>
“這個當然,我會把錢匯到你的卡里面,還有,把你的地址給我,我把樣品書寄給你。”
“不用了,我自己會去訂。”
“也好,那我多匯一本書的錢?!?/p>
“隨便你。”
下午5點,櫻澤起床。打電話叫外賣,然后洗澡刷牙。剛從浴室走出來,聽到敲門聲。他戴上太陽鏡,拿出一些零錢,開門。
“先生,你好,這是你訂的《逝》?!币粋€女孩兒遞給他一本雜志。
櫻澤沒有說話,回到房間里,重新拿出一些錢,然后交給那個女孩兒,再接過雜志,關上門。櫻澤一看到這本雜志的封面就很喜歡,是單純的黑色和紅色,讓人想起絕望和毀滅。封面還有粗糙的質(zhì)感,但這種粗糙是刻意弄出來的,最讓櫻澤喜歡的就是封面上的字:逝。有種被風吹起……不,是撕裂的感覺,像無法抓住的時光或者無法縫補的風。
櫻澤只是意猶未盡地看著封面,里面的文字他沒有看,最后放在電腦桌上,又有人敲門。送外賣的,找零錢給他,然后接過盒飯,關上門。
晚上,櫻澤和云都掛在情人JIE上,但彼此都沒有說話。也許只是想這樣安靜地看著對方,知道彼此在就好。
櫻澤有一個藍色封面的記事本,是小魚兒留給他的。他把記事本找出來,寫了一篇日記?;蛟S說只是一段文字。
七月七日。不知陰晴。
她不像書店的服務員,在沒看到她樣子之前,聽到的第一句話我就可以斷定。她說,“先生,你好,這是你訂的《逝》?!比绻欠諉T,她會禮貌的說“您”,還有,一般她不會直接說出名字,而是用“雜志”代替。
那她是誰呢?
在她轉(zhuǎn)身我關門的瞬間,我看了她一眼,沒有看到正面,她的背影讓我很熟悉,仿佛在記憶中某個角落躲藏的影像,一身輕便的休閑運動裝,更不像服務員,平底鞋與地板擦出很細微的聲音。
那她是誰呢?我還在想。
這本雜志的封面我很喜歡,尤其是那個“逝”字,像一個靈魂被撕裂,用手指撫摸的時候又像一顆心被撕碎,而那些碎片已經(jīng)刺進了撫摸的手指上,鮮血淋淋,疼痛連心。
我又開始出現(xiàn)幻覺,也許只是恐懼讓我變得越來越敏感,甚至有些神經(jīng)質(zhì),我感覺到輪回和宿命,感覺又是一場無法逃避和拒絕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