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府用過晚膳,便有執(zhí)事太監(jiān)來請?zhí)K云遙擺駕回鑾。上輿出園時,蘇云遙挑起簾子往外瞅去,但見園中水晶玻璃各色風燈如銀花雪浪,柳杏諸樹雖無花葉,然每一株懸燈數(shù)盞,諸燈上下爭輝,真仿似玻璃世界、珠寶乾坤,說不盡的富貴奢靡。
放下簾子,蘇云遙嘴角勾起了笑意。她明白家中之所以能如此,皆因自己是貴妃,這一趟回家省親更堅定了她要登上皇后寶座的野心,誰若敢擋在她通往皇后寶座的路上,她必將其挫骨揚灰!
且說貴妃娘娘回家省親沿途自然少不了看熱鬧的百姓,杜元罡隱在圍觀人群中望著蘇云遙乘坐彩輿遠去后,微微一笑,搖著折扇不疾不徐地往丞相府大門走去。
“在下乃府上公子蘇銳好友杜元罡,路過貴府順道造訪公子,煩請通報一聲。”他立在石階下沖守門的家丁傲然道。
兩個青衣小帽的家丁斜倚在大門邊,正交頭接耳悄聲議論著貴妃娘娘此番回府省親的氣派,聞言雙雙橫眸上下瞥了他一眼又懶洋洋地收回目光,絲毫不買他的賬。
杜元罡稍稍一愣,面上隱現(xiàn)不快之色,頓了頓,他自袖中摸出一錠銀子,拿在手心里一邊輕輕掂著一邊斜眼瞟著他倆朗聲道:“在下欲見貴府公子,可否通報一下?”
一見銀子,兩家丁立時來了精神氣,堆起滿臉諂媚的笑搶著道:“公子稍候,小的這便前去稟報。”其中一人手腳較快,說著話人已向杜元罡手中銀子奔來。
“接好了。”杜元罡將銀子朝他扔了過去,眸中閃過一縷促狹的笑意。
“謝公……”那家丁嘴里的“子”字還未出口,身子就往后倒去,摔了個四腳朝天不說,那錠銀子無巧不巧地落在他嘴里,險些磕掉兩顆大門牙。
“嘖嘖,叫你接好了,怎這般不小心?這可怨不得在下。”杜元罡搖頭笑道。
“是小的無用,自然怨不得公子。”那家丁利索地取下口中銀子自地上爬起,點頭哈腰道,“小的這便前去稟報。”
他一溜煙往大門內跑去,不多時他又屁顛屁顛地跑來躬身請杜元罡入內。他領著杜元罡剛跨進院內,一個剛過弱冠的肥胖少年就迎了上來,這人一頭黑發(fā)用金冠束在頭頂,金冠正中銜著一顆皎潔的明珠,光華流轉間,令樹梢明月都黯然失色。
“杜……杜大哥,你怎來了?”那少年嘿嘿傻笑道。
“哈哈,今兒沒見你去賭坊,這不掛念得緊便來看看兄弟嘛。”杜元罡說著四下望了望,“府上到處張燈結彩莫非有喜事不成?”
“當真有大喜事,今兒貴妃姐姐蒙皇上恩賜回家省親,才剛離開不久。大哥路上沒瞧見貴妃姐姐的彩輿嗎?”
“我打北面而來,想是錯過了??上а娇上В刮茨芤欢觅F妃娘娘回家省親的浩大場面。”
“嘿嘿,大哥沒瞧見實在有些可惜。”他又傻笑兩聲。
話說蘇云遙這胞弟蘇銳幼時倒也長了一副好皮囊,只因七歲那年淘氣爬上樹掏鳥蛋,不慎跌下來摔壞了腦子,從此便只長膘不長心智。但他性情卻與兩個姐姐截然不同,他為人溫和,雖貴為相府少爺,卻沒一丁點脾氣,也不懂得仗勢欺人,以至家中小廝時時反過來背著相爺與夫人欺壓哄騙他的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