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掉食材的費用是2000,再扣掉藍波摔壞的一個盤子20,再扣掉我和藍波這周的打工費用,咱們這周的盈利是……”
我緊張地盯著花芽,在這關(guān)鍵時刻,花芽卻死死盯著計算器卡殼了。
“喂,你快說啊,到底盈利多少?干什么愣著?”一邊的藍波不耐煩地從花芽手里搶過計算器,放到眼前一看,也愣住了。
我按捺不住好奇,把脖子湊過去一看,我頓時傻眼了。
居然是負200!也就是說,這個星期根本沒有盈利,而是虧損200塊!哦,太倒霉了!
而且這里頭還有藍波貢獻的20塊!我忍不住不客氣地瞪了在一旁傻笑的某人一眼……他是個很帥氣,很陽光的男孩子,也是現(xiàn)在店里打工的主力。從很早之前,他就已經(jīng)是我們店的一員了,但是,他的笨手笨腳可真是太讓人抓狂了。
藍波尷尬地笑了笑,寬慰我說:“尤米,你別氣餒,肯定是花芽這家伙算錯了?!苯又{波狠狠瞪了一眼花芽,鄙夷地說道,“你怎么那么笨,連按計算器也要按錯!”
花芽非常無辜地翹起嘴巴:“人家才沒有算錯呢,不信你自己算?。 ?/p>
花芽不服氣地把賬本推給藍波,藍波接過賬本,手指快速地在計算器上面重新按了一遍,然后顯示的數(shù)字依然是——負200!
“看吧,我說我沒有算錯嘛!”花芽委屈地抗議。
藍波沒有搭理她,而是看向我,為難地說:“尤米,會不會是賬本出了問題?你再仔細檢查一遍好了?!?/p>
“不用了?!蔽倚箽獾厥掌鹳~本,回答說:“我早就料到了。這個星期根本就沒幾個客人,不虧本才怪呢。想起存折上所剩不多的存款,我就一個頭變兩個大。爺爺?shù)氖中g(shù)費用還沒著落,銀行的貸款也拖欠了兩個月了,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再這么下去快餐店只有關(guān)門了……”
面對我自言自語般的抱怨,花芽有些緊張地看著我。
“尤米,你沒事吧?不要擔(dān)心啦,總會好起來的。”
“呵呵,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我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脆弱啦!你們放心,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會放棄的!”我勉強沖他們倆笑了笑,“這家快餐店是我和爺爺?shù)男难沂遣粫瓦@么輕易服輸?shù)?。?/p>
“嗯,這樣才像你嘛!”花芽認同般點點頭。
這時,大廚陳師傅從后面的廚房走了過來,他眼神略顯閃爍,猶豫地開口說:“那個……尤米,我有點事跟你說,你跟我出來一下,好嗎?”
“嗯?!蔽尹c點頭,把手里賬本交給花芽,說:“麻煩你幫我鎖在柜臺的抽屜里?!比缓蟾悗煾底叱鲩T外。
“陳師傅,什么事???是不是廚房有什么問題?”我不解地看著他。
陳師傅搖了搖頭,胖乎乎的臉上寫滿了愁緒。
“是這樣的?!焙冒肷?,他才下定決心似地開口說:“今天西爾頓飯店的人來找我,打算聘請我過去當(dāng)主廚?!?/p>
“什么?”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叫起來,“他們也太卑鄙了吧,這種時候跑來挖人家的墻角,真的很可惡耶!陳師傅,你沒有答應(yīng)他們吧?”
“那個……那個……”陳師傅揉搓著手指,臉上寫著內(nèi)疚之情,“他們答應(yīng)付給我三倍的工資。你知道的,尤米,我老婆身體不好,小孩念書又需要錢,所以……”
“陳師傅,你……”
說不上什么滋味,我的嘴里一時間全是苦澀的味道。怎么能這樣呢?這么做也……太過分了吧?
“對不起,尤米,我也是被生活所迫,你應(yīng)該能體諒吧?”
“可是陳師傅,你知道我爺爺現(xiàn)在在醫(yī)院,要是你走了,我們快餐店就沒有廚師了……”我哀求說,“你就不能再留一段時間,等我找到一個合適的廚師再離開嗎?”
“他們說要我明天就去上班,真的很抱歉?!标悗煾禐殡y地說,“他們催我催得很急,其實,我是該早一點告訴你的,可是之前我一直都開不了口,畢竟你爺爺是個好人。但我也有我的苦衷,真的很抱歉……所以,這個月的工資我也不找你要了,我知道現(xiàn)在快餐店很困難。”
“算了,沒關(guān)系,你走吧?!本退阄以僬f什么挽留的話,也是徒勞了,何必再浪費力氣呢?何況,人往高處走,我又有什么資格去責(zé)怪人家呢?
“那……我走了,再見?!?/p>
沒有任何的猶豫,陳師傅轉(zhuǎn)身離開了。我全身無力地轉(zhuǎn)身走進店里,眼淚不停地在眼睛里打轉(zhuǎn)?,F(xiàn)在徹底完蛋了,沒有了廚師,快餐店還怎么經(jīng)營下去呢?我虛脫地坐在凳子上,雙手抱住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尤米,怎么了?陳師傅他跟你說了什么?”藍波率先走了過來,在我對面坐下,握住我的手腕,擔(dān)憂地問。
“對啊,尤米,你臉色很不好耶,到底出什么事了?”花芽也在我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我搖了搖頭,自暴自棄地說:“你們別管我了,你們走吧,都走吧。反正,已經(jīng)無所謂了?!?/p>
“什么意思?”
藍波不解地看向花芽,花芽茫然地看向我。
我平靜了一下情緒,說:“我的意思是,從明天開始暫時休業(yè),你們還是去別的店打工吧?!?/p>
“休業(yè)?為什么?”花芽不可思議地問,“好好的,為什么要休業(yè)?”
“陳師傅……他辭職了?!闭f著說著,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現(xiàn)在店里沒了廚師,還怎么營業(yè)?所以,你們都走吧,別管我了!”
原來我并像我想象的那么堅強,事到如今,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那么的沒用!什么都做不了,面對困難只有妥協(xié)!
“什么?陳師傅他走了?”花芽一臉詫異。
“可惡,居然在這種時候,到底有沒有一點同情心!”藍波懊惱地使勁捶了一下桌子,說,“你放心,尤米,我們會陪著你的。”
“沒錯,我和藍波會留下來幫你的,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離開!”花芽拼命點了點頭,附和說。
“就算你們留下來也沒用,現(xiàn)在店里沒有廚師,根本沒辦法營業(yè)。我不想耽誤你們。”我吸了吸鼻水,擦掉臉上的淚水,迅速收起了悲傷的情緒。我不能利用花芽和藍波的同情,讓他們在這個地方做無用功,雖然我很想他們能陪著我。
“廚師沒有了可以再找,這有什么關(guān)系?”可是藍波無所謂地聳聳肩,“何況我最近并不缺錢,就算我的工資你晚一些時候再付給我也沒關(guān)系。”
藍波的回答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怔怔地看著他,一時間不知該怎么回答才好。
“沒錯,尤米,我跟藍波的決定一樣,我不會走的?!被ㄑ课樟宋杖^,說,“我就不相信,以我們?nèi)齻€人的力量就不能創(chuàng)造奇跡!”
“花芽說得對,三個臭皮匠,勝過諸葛亮!”藍波微笑著,黑色的眼眸里充滿了亮光。
他們的話仿佛給我注入了勇氣,剎那之間,內(nèi)心的陰霾竟然一掃而空了。是啊,沒有不能解決的困難,只要有他們陪著我,我一定可以繼續(xù)撐下去!
“藍波,花芽,謝謝你們。”我看著他們真誠的眼睛,心里滿滿的全是感動。
人只有在困難的時候才可以找到真正的朋友,我是多么的幸運,一下子就找到了兩個!
“哈哈哈……好了,明天咱們就開始招聘廚師!”花芽興奮地拍手,“希望店里可以再來一個帥哥!”
藍波使勁拍了一下花芽的腦袋:“你就知道犯花癡!”
“什么嘛?人家想想也不行哦!”花芽幽怨地看向藍波,接著又興奮地笑起來,“還是說,你吃醋了?”
藍波立即送給花芽一個白眼:“我會吃你的醋?大小姐,你先減減肥再來幻想這種可能吧?!?/p>
“什么?藍波,你嘴巴很賤耶!”花芽氣得大叫。
藍波只是冷笑。
看著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我的嘴角卻不由得往上揚,原本該是沉重的時候,可是因為他們的存在,似乎生活并沒有那么苦和乏味了。
就在這種氣氛一片祥和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巨響,嚇得我的小心肝兒整整抖了三抖。藍波和花芽也完全愣住了。
我們?nèi)齻€人相互望了望,接著同時奔向門口。
和我想的差不多,店門外發(fā)生了一起慘不忍睹的意外!
在路燈的照耀下,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子躺倒在地,看似頭上有好大一個窟窿,鮮血直流。而他身邊是散落一地的行李,還有我們快餐店可憐巴巴的招牌!
我看看那塊招牌,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完全沒有動靜了一個人……
呃,難道,難道是……
我暗自在心底祈禱,千萬不要是我想的那樣,然而很快我就眼尖地發(fā)現(xiàn)招牌的一個角上,好像有一點點血跡——我們店的招牌不知什么緣故掉下來,居然砸暈了一個客人!
這一瞬間,我真想就這么直接暈倒過去。
怎么辦?那個人沒事吧?
哦,天??!
我已經(jīng)嚇傻了,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除了喊天,我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付這種情況?;ㄑ扛业那闆r差不多,躲在我身后瑟瑟發(fā)抖。率先沖過去察看情況的是藍波,在檢查了一下男子的傷口后,藍波抬頭對我和花芽命令說:“喂,你們倆還在那兒愣著做什么,還不過來幫忙?”
我和花芽這才回過神來,傻傻地跑過去。
“怎么辦?還是先叫救護車好了……”我一邊不知所措地看著躺在地上的男子,一邊慌亂地掏出手機。
但是藍波制止了我,從我手里奪過手機,喝止說:“喂,你瘋了,你該不會想帶他上醫(yī)院吧?”
“那不然呢?”我強調(diào)說,“萬一出了人命怎么辦?”
“你放心好了,我剛才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只是頭上受了傷,應(yīng)該是暈過去了,不會出人命的?!彼{波把手機塞到我手里,說:“總之,暫時別送他去醫(yī)院。”
“為什么?”花芽問出了我心里的困惑。
“你們兩個傻啊?!彼{波無語地搖搖頭,“你們仔細想想,如果把他送到醫(yī)院,肯定又會花掉一大筆的醫(yī)藥費,說不定還搞個驗傷什么的,趁機敲詐一大筆錢。可我看他不過就是一個小傷,只要休息一晚上就沒事,就別浪費了。而且,既然他暈了過去,我們就騙他說他是被人打暈的,我們是好心救了他,這樣他也就不會對我們糾纏的?!?/p>
“可是……這樣不太好吧?!蔽要q豫地說。萬一他發(fā)現(xiàn)我們騙他,那不會更糟糕嗎?
“我覺得藍波說的沒錯耶?!被ㄑ抠澩f,“現(xiàn)在快餐店正是困難時期,我覺得能節(jié)省就節(jié)省了。這個男的不是沒受重傷嗎?”
“可是……”我還是猶豫不決。
“尤米,別可是可是了。你想想你目前的處境,你哪有多余的錢用來賠付傷者???”花芽勸我說。
藍波和花芽的話的確有道理,雖然這么做是很對不起這個受傷的人,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實在是拿不出賠償他的費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既然你們倆都這么說……”我妥協(xié)說,“就只有這么辦了。那……我們現(xiàn)在該做什么?”
“你和花芽把這個男的搬到閣樓上去,替他清洗一下傷口,我去附近的藥店買一些藥。”藍波抬了抬下巴,示意說。
“這么晚了,藥店沒關(guān)門嗎?”我問。
“我記得前面那條街新開了一家24小時營業(yè)的藥店?!彼{波說完,站起身說:“好了,咱們現(xiàn)在開始干活!”
藍波去附近的藥店買了藥,我和花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西裝男抬上了閣樓,再把現(xiàn)場的痕跡清理干凈,最后替西裝男包扎了傷口。一直折騰到凌晨兩點,藍波和花芽才離開,而我則守在西裝男的身邊一直到深夜,最后敵不過睡意迷迷糊糊地趴在床邊睡著了……
在腰酸背痛中,我迷迷糊糊地從睡眠中醒過來。
唔,痛,痛死了……酸痛的肩膀讓我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眼睛也很痛。我揉著眼睛想要站起來,然而,睜開眼睛,我一眼對上了一對淡藍色眼珠。一個面容帥氣,表情冰冷的男生,正居高臨下的審視著我的臉。我大叫一聲,慌忙抬頭,結(jié)果……
“痛,痛痛死了……”
我就這么和對方的額頭撞上了!我捂住自己受傷的額頭,痛得想要飆淚。
“你叫什么叫啊……Shit!”
突然躥進耳朵里的陌生英文單詞讓我略微愣了愣,忍住痛,看向坐在床上的男子。他手捂著額頭,呼吸紊亂,臉色蒼白得有點嚇人。我這才完全想起來,這是昨天在店門外受傷的西裝男,想必剛才那一撞,又加重了他的傷勢……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我急忙靠上前去想檢查一下他的傷口,結(jié)果他很冷淡地把我的手給推開了。
“別碰我?!彼恼Z氣聽起來極為不爽。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剛才把我嚇到了?!蔽依蠈嵉狼浮?/p>
他深呼吸了好半晌,也許是疼痛的感覺漸漸消散了,他這才抬眼瞪著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剛才都是我的責(zé)任了?”他語氣冷冷地質(zhì)問。
“不是啦!”我連忙擺擺手,賠笑說,“我沒有那個意思。剛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p>
聽到我再三道歉,他臉上的怒氣才慢慢地隱藏起來,恢復(fù)了面無表情的狀態(tài)。我這才注意到,這個男子似乎有著外國血統(tǒng),輪廓就像是希臘雕塑一般非常地立體,眼睛是淡藍色,像是太陽下澄清的湖水一般吸引人的注意,鼻梁挺直,下面是薄薄的,看上去十分水潤的嘴唇……唉,可惜了這么一個大帥哥,額頭上一堆華麗麗的紗布。要是他因此毀容,非得恨死我不可!
一想到這里,我就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堅定了心里的想法——絕對不能讓他知道真相!
“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這兒?”他打量了一下四周。
“你不記得了?”我試探地問。
他沒有說話,而是直視著我的眼睛。被他那么審視著,一種犯罪感油然而生,我些許心虛,別開了眼睛,繼續(xù)說:“是這樣的,你昨天在我們店門外受了傷,暈過去了,所以我就好心地把你……”我十指交叉著,笑得很勉強,“所以現(xiàn)在這里是我們快餐店的閣樓。”意外之意是想傳達出是我好心收留了他的這個意思。
唉,尤米啊尤米,你真夠卑鄙的!
可是沒辦法呀,要是讓他知道真相,我肯定沒有活命的機會了……
“所以,我是怎么暈過去的?”他依舊以同樣的眼光看著我。
“那個……”我眼睛不由得瞟向右上方,“我也不清楚耶,等我們出來的時候你已經(jīng)暈過去了。會不會是被人給打暈的呀?最近咱們這條街上是不太平,上個月還有人被搶了呢。興許,你就是被那些搶劫的人給瞄上了!”
“是嗎?”
他似乎并沒有懷疑,不慌不忙地把腿放下床,看上去像是要起身。我連忙制止他,說:“你頭上還有傷呢,先別亂動?。∧阋ナ裁吹胤絾??”
他理所當(dāng)然地回答說:“當(dāng)然是警局?!?/p>
什么?警局?我的心臟瞬間跳到了嗓子眼。他要做什么?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我說謊,打算報警?不不不,不會的,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破綻,他不可能發(fā)現(xiàn)我在騙他的。鎮(zhèn)定鎮(zhèn)定……
我冷靜下來,試探地問:“你去警局做什么呀?”
“當(dāng)然是報警。既然我是被人給打暈的,那么就不能讓犯人逍遙法外。”他沖我笑了笑,“難道不是嗎?”
啊,絕對不行!不能讓他報警!要是報警,警察肯定會發(fā)現(xiàn)是我在說謊!這樣我比被他發(fā)現(xiàn)謊言死得還要慘!
“你等等!先別忙報警……”情急之下,我只好無奈地說,“我想起來了,是這樣的,好像……我好像看見是有什么東西掉下來砸到你的頭了?!?/p>
“哦?是嗎?”他挑了挑眉,重新坐回到床上,問:“什么東西?”
我暫時松了口氣,可是他刨根問底的執(zhí)念并沒有讓我輕松多久。我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很難圓謊了。
“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當(dāng)時天太黑了,等我出來的時候,你已經(jīng)暈過去了……至于是什么東西,我也沒看清楚……”我越說越小聲,說到最后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了。
“你根本就在說謊!”男子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瞪著我。
我被他瞪得心下一緊,連忙說:“我沒說謊,我……我才沒說謊呢!”我的辯白聽起來顯得無力且十分蒼白。
“你以為我不記得了,是嗎?”男子嘲諷地一笑,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可惜啊,我都還記得清清楚楚?!?/p>
什么?那他剛才是怎么回事?他是故意裝作不記得的?不,說不定,他只是為了故意套我的話呢?不行,不能慌亂,保持鎮(zhèn)定!
“我沒有說謊,不管你相信不相信!除非,你拿出什么證據(jù)來證明我在說謊……”我依然抱有最后一絲的僥幸心理。
“哼,證據(jù)?”男子悠然自得躺在床上,雙手枕著后腦,說:“證據(jù)不都被你們處理干凈了嗎?我記得我是被你店門口的招牌給砸到額頭的,我想,你應(yīng)該把招牌上的血跡清洗干凈了吧?”
他……他果然都記得!慘了!
我暗暗心驚,但表面上還是裝作鎮(zhèn)靜。
“你……你憑什么說是我的招牌砸到你的額頭的,你依舊沒有證據(jù)!”我這一次打算耍賴到底了。
“哦?是嗎?你要證據(jù)的話,我記得在你們店旁邊有一家銀行吧?銀行門口一般都會有攝像機,我想,應(yīng)該有拍下來吧……”
他的話頓時讓我的心涼了半截。對啊,我怎么沒想到!
“要是你還不承認,那我們就去警察局好了?!彼匦伦鹕韥?,用挑釁的眼神看著我?!拔蚁?,到時候警察要是查出真相,你就沒話可說了吧?”
一聽到警察局三個字,我身體里的血液頓時開始倒流。要是因為這件事鬧到警察局,肯定會破壞我們快餐店的名聲,那樣不是得不償失嗎?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進警察局!
“對不起!我錯了,我承認,我剛才說了謊!”事到如今,我也只有乖乖舉白旗投降了!“的確是我們店的招牌砸到你,可是那真的只是一個意外,所以……所以請你原諒?”
“意外?”他冷笑起來,“我可不這么認為哦。你想啊,那好好的招牌怎么會突然掉下來呢?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對吧?”
“不,不是的,那真的只是意外!”我強調(diào)說,“我干嗎無緣無故要砸傷你!”
他攤攤手:“那我就不知道了。說不定,就像你說的那樣,這條街上有人搶劫。而你們就是一家黑店,砸暈客人,然后搶走客人的財物?!?/p>
“你胡說!”我氣得全身顫抖,“雖然撒謊是我不對,可是我們才沒那種齷齪的想法!”
“這種話,你留給警察說不是更好嗎?把人砸傷后不送醫(yī)院,還清理痕跡,欺騙傷者……這根本就是蓄意謀殺嘛!所以,你覺得警察是會相信你的話,還是我的話呢?”
“這……”我一時語塞。
他忽然目露兇光,狠狠瞪向我:“所以,我不僅要報警,還要讓新聞報刊揭露你們這是一家黑店!”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我大叫起來,“我真的沒有那樣的想法!”
他莞爾一笑:“你把這些話留給我的律師說吧?!?/p>
說完,他站起身來朝著門邊走去。
看著他一步一步朝著門邊靠近,我心急如焚,卻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如果這件事鬧到警察局,如果這件事真的上了報紙,那快餐店的名聲就真的毀于一旦了!
不行,不能就這么愣著,一定要想想辦法!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沖上去,死死拽住他的手臂,“求求你別報警,我可以賠你錢!你要多少錢我都賠給你!”
“放手!”他喝令道。
“不放!”
“放手!”
我就這樣拉扯著沈凌皓的衣服,可是“嘶”的一聲,他的西裝衣袖被我整只扯了下來。我拿著他的衣袖,腦袋一陣轟鳴,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啊啊啊,我快瘋了,怎么倒霉的事總是一件加一件!
果然, 沈凌皓立刻暴跳如雷,朝著我大吼:“你看你干的好事,你知道嗎?這件西裝是意大利手工制的!光是做工費就要三萬!”
三萬?這根本就是敲詐!但是……
“我……我賠!”我可憐巴巴地哀求說,“加上醫(yī)藥費,我全都賠給你,只要不去警察局!”
他也許是被我可憐的模樣給打動了,愣了愣,逐漸冷靜下來。托著下巴,他思考了許久,說:“算了,錢就不用了,你只要讓我在這里打工就可以了?!?/p>
什么?我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更不明白,他怎么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麻煩……你再說一遍?”我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
他不耐煩地看我一眼,強調(diào)說:“我說,你必須留我在這里打工,然后給我提供一日三餐以及住所?!?/p>
“哈?”我完全不懂他的腦子里在想什么?!澳阆朐谶@里打工?”
“嗯,沒錯。正好我暫時沒找到住處,你這里不錯?!彼俅未蛄苛艘幌滤闹?,“雖然是小了點?!?/p>
“你……你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我依舊不敢相信。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他冷著一張臉。
我搖了搖頭,不管怎么看,一點也看不出來玩笑的模樣。
“可是……我們店的經(jīng)營狀況不太好,你留下來也可以啦,只不過……我暫時沒辦法支付你……”
工資……
我話還沒說話,沈凌皓立刻就朝我送來一個恐嚇的眼神,我只好把后面想說的話吞進了喉嚨里。算了,到了現(xiàn)在,只能由著他牽著鼻子走了。萬一他又說要去警察局,那就糟糕了。
“好吧,你留下來吧?!蔽抑缓眯箽獾卣f,“那你會做什么?我給你安排?!?/p>
“我有廚師證。對了,你這家店是日式快餐店吧?正好,我去年在日本的時候有跟一位師傅學(xué)過?!?/p>
“哎?”我有點懵。不會那么巧吧,我們快餐店正好缺一名廚師耶!可是,看他這種公子哥的模樣,像是會下廚的人嗎?完全無法讓人信服耶。
“你在懷疑我?”他不高興地問。
啊,被他看穿了。
“你……真的會做日式料理?”我小心翼翼地選擇著措辭,“你不是開玩笑?”
“你以為誰都像你那樣喜歡騙人?”他鄙夷地笑了笑,“廚房在哪里?既然你不相信,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廚藝。”
“廚房?在樓下。”
帶他到廚房的路上,我心里一直犯著嘀咕。這個陌生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會下廚的人,難道他真的有廚師證?而且事情也太巧合了,昨天陳師傅剛走,另一個廚師就自動送上門來,會不會這當(dāng)中會有什么隱情呢?
然而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其中的緣由。
總之,這個男的很可疑,一會兒我就盡量挑他的毛病,讓他打消做廚師的念頭。沒錯,就這么做!
“睜大你的眼睛,給我看好了?!?/p>
他套上圍裙,動作嫻熟地在廚房里忙碌起來。這種神采奕奕的模樣跟之前完全是兩幅模樣,根本就不像是受過傷的人!
奇怪,莫非他之前都是裝的嗎?
不太可能吧!
但是為什么他又突然變得這么精神了呢?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這個問題,就被他的刀法吸引了過去。一長條蘿卜,在他的刀下竟然變成了大小相同的圓形,而且豆腐塊連厚度都完全相同耶!這一點連我這個從小就在廚房長大的人都要自愧不如呢!
在鍋里倒上油,加入各種調(diào)料,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即便是還沒有嘗到其中味道,調(diào)料與食材融合在一起所散發(fā)出來的香味已然充分調(diào)動起體內(nèi)的食欲!這種感覺,真的好神奇!
半個小時后,打開鍋蓋,一副美好的畫面便呈現(xiàn)在眼前。雪白柔嫩的豆腐、小巧可愛的蘿卜、香甜的大蔥、美味的牛肉……
僅僅是看到這幅畫面也會升起一種感動!真的好厲害!
“這是日式火鍋,你應(yīng)該有吃過吧?嘗嘗我做的。”他把筷子遞給我,得意地揚了一下眉毛。
我從食物的感動中回過神來,對了,我是要挑他的毛病,怎么能被他的食物所感動呢?理智,理智……
我默念著,裝作毫不在意地挑了一塊豆腐放在嘴里。
哇,入口即化,帶有豆腐原本的甜味,又恰到好處與調(diào)料交融在一起!好美味!如預(yù)料中想象的那般好吃!
我閉上眼,享受起食物帶來的味覺誘惑。
“怎么樣?”
“很好吃,第一次吃到這么好吃的日式火鍋耶!”我當(dāng)即改變了主意。既然他的廚藝這么高超,那么留他當(dāng)廚師也沒什么關(guān)系。
“那么,我算合格了?”
“嗯,不是合格,是優(yōu)秀!”我止不住地贊嘆起來,然后恬不知恥地說:“那個……剩下的,我可以都吃完嗎?”
他愣了愣,忽然明亮地笑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對我露出這種柔和的表情,讓我怔了一下。他似乎也意識到什么,又忽然止住笑,恢復(fù)了嚴肅的表情。
“可以啊,別浪費了?!彼统林曇粽f。
“但是……我還是有個問題?!蔽乙е曜?,懷疑地打量著他。這么一個帥氣的男子,廚藝高超,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地方,為什么要到這種小店來打工呢?連我的賠償費也不要……真夠奇怪的。
“你問?!彼闷鹋赃叺牡V泉水猛灌了一口。
“你做料理做得那么好,完全可以去更好的飯店,為什么要到我們這個小店里來打工呀?”我歪著腦袋。
我話音剛落,他就被礦泉水給嗆到,吃力地咳嗽起來。
“你……你沒事吧?”
我靠過去猛拍他的背部。他再一次推開我,不爽地說:“不是……讓你別碰我嗎?咳咳……”
留下這句不爽的話,他就朝著門口走去。
什么嘛!人家是好心耶!
“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我沖著他的背影喊。
“我頭很痛,上去休息了,別來打擾我?!彼D(zhuǎn)身來露出一個警告的眼神。
我被他的眼神嚇得縮了縮脖子。誰讓我有把柄在他手上,就算他不說,我也沒辦法……
“我知道啦?!蔽覜]骨氣地回答。
他剛一轉(zhuǎn)身,我想起還沒問他的名字,就又叫住他:“那個……”
“你又有什么事?”他顯得極為不耐煩,再次轉(zhuǎn)過身來,兇巴巴地說:“請你一次性把話說完!”
我哀怨地說:“我只是想問一下你的名字而已……”干什么那么兇??!
他無語地揉了揉太陽穴。
“沈凌皓。警告你,不準(zhǔn)再叫我!”
說完這句話,他就把廚房的門狠狠關(guān)上了,發(fā)出一聲巨大的響聲。我氣呼呼地沖著空氣踹了一腳。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誰稀罕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