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是黑色的
引子
不知從哪里突然傳來“確切消息”——當下走紅影視明星唐小丫患了DH-1型變異性強感染艾滋病，據(jù)說已到了晚期。
不到三天工夫，這一爆炸性的消息傳遍了唐小丫曾經(jīng)生活、學習和走向成功的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角角落落。
一夜之間，與她曾經(jīng)有過“親密來往”的幾個男人，突然間全都覺得身體不適——不是手腳冰涼，就是高燒冷汗；不是血壓飆升，就是心律失常。總之，程度不等、癥狀各異，全都有了明顯的感覺和“艾滋”發(fā)病體征。
1
我們首先到黃局長這里瞧瞧。
得知唐小丫這一黑色悲劇信息，黃局長猶如五雷轟頂，即刻兩腿無力，癱坐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手腳冰涼，萬念俱灰。
神經(jīng)抽搐、兩腿抽筋、心律失常的老黃，心想，難怪這近一個月來，自己老是感覺身體一陣兒這里發(fā)麻一會兒那里發(fā)酸，總有些不適，晚上躺在床上那是一身的虛汗直往外冒。這一下，他全明白了。老黃深信，自己的身體不適，明擺著，毫無疑問與自己曾同唐小丫之間的“關系”有直接關系。
黃局長和唐小丫認識是三年前的事。由于著急調(diào)動工作，托黃局長的朋友老畢牽線，天生麗質(zhì)、模樣長得水靈、腰身如若棉柳的唐小丫，很快跟黃局長搭上了關系。老黃一見唐小丫，立馬垂涎三尺魂不守舍。
在黃局長的周全計劃和不懈努力下，花了老鼻子功夫的老黃如愿以償——老黃和唐小丫終于“通上了電”——盡管只是一頭主動一頭被動的單相“直流”。
客觀來講，老黃將唐小丫從原來那個不大起眼的幼兒園直接調(diào)到市電視一臺，可謂的確幫上了天大的忙。但無論如何，這倆人的關系卻沒有保持幾天。原因是，一來唐小丫從一開始就不喜歡老黃的“尊容”——他那“地方救濟中央”的禿腦袋、兩點倒八眉構成的不景氣的囔囔模樣，根本不符合一般女孩的審美標準，更不用說是唐小丫這樣一位天生麗質(zhì)的絕色美女；二來，這老黃有一股怪怪的、即便法國名牌香水都敵不過的臭烘烘的體味，加上抽煙太多，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無以名狀的混雜味兒，讓唐小丫本就有點挑剔的嗅覺著實受不了！
唐小丫一到電視臺，即刻動腦子想法子，甩掉了自己的這位“恩公”——說句公道話，這實在不能太怪罪唐小丫。
可無論怎樣，老黃為此可是耿耿于懷了好長時間。甚至在一次鐵桿朋友的聚會上，喝酒喝得有點高的老黃，就像是收拾犯了錯的孫子一樣，指著身邊可憐兮兮的女秘書的鼻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破口大罵：“唐小丫，你她媽的就是個忘恩負義沒良心的、十足的破婊子白眼狼！啊——啊——啊——噢呵呵哈哈哈哈?！薄@不是笑，是老黃哭呢。
如此看來，唐小丫在姓黃的這老鬼心里的情根愛系，實在扎得不淺啊。
雖說唐小丫那嫩生生的鮮兒老黃遠遠沒有嘗夠，但畢竟是品嘗到了。男人就是這樣的賤皮子——嘗不夠的果子永遠是最好最甜最嫩的，而一旦嘗夠了，也就是該膩味的時候了——無論是豬八戒一輩子惦記著的人參果，還是王母娘娘瑤池園子里的大蟠桃……
言歸正傳。等老黃漸漸平靜下來，回到當下現(xiàn)實中的他，清楚地意識到，該考慮考慮這接下來的事情怎么辦。
老黃畢竟是個有膽有識的過來人。他想來想去，最后想出一個甚為妥當?shù)慕鉀Q辦法——決定以上吊的方式了卻自己的生命。
老黃算是想明白了：對他來說，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死了，比有那么一天讓眾人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而因此壞了自己的“一世清名”，要好得多！想到這里，他覺得一定要將此事包得緊而又緊，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自己這檔子事——一切的一切，都不能讓人知道一丁點的蛛絲馬跡。
決定上吊之后，老黃流著眼淚想起很多需要安頓的事情——人之將死，其情也苦??！其心也悲呀！諸多事情中，這最重要的一項，就是自己的死因，還有存款。錢，當然沒的說，那是要留給可憐的老婆孩子。但是自己如此莫名其妙地急著去趕赴黃泉，這死因該以怎樣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和方式，給老婆孩子作個交代呢？這給老黃一時出了難題。
想來想去，老黃終于得出一個自以為兩全其美的、很有一點天才成分的好主意。
最后，他終于莫須有地編造著，給老婆寫下這樣的遺囑：此前沒給你說過，我曾去澳門賭城賭掉了公家的兩千萬元?，F(xiàn)有確切消息——上面將要派人來查。如果我死了，這一切也就不了了之煙消云散了，否則，我定將死罪難逃。如果我活著，不僅咱家的現(xiàn)有錢財全被沒收不說，我還得判個死刑或者至少是個無期徒刑。與其這樣，還不如我一死了之，把現(xiàn)有的錢財給你和孩子留下，保證你們?nèi)蘸蟮纳睢＠掀虐?，不要傷心，化悲痛為力量，只要你記得我的好，每年祭日給我燒上一張紙，流上兩滴眼淚，我也就知足了。千萬記住，這件事，只有你知道，連孩子都不要讓她知道。
遺囑寫好了，反復看過三遍，然后小心翼翼放在了那個只有他和老婆知道的、萬無一失的地方。
然后，找來了那條自己當兵時使用多年的軍用背包帶……
2
我們再來看看這些年本市房地產(chǎn)開發(fā)賺大發(fā)的孫總孫進寶。
平日里難得有閑暇，好不容易和朋友說好了這天外出釣魚的孫總，一大早從自己的司機嘴里得知唐小丫的消息，即刻覺得自己這不是坐在自家豪華的大奔上，而是覺得屁股底下埋了一枚重磅炸彈，頓感心驚肉跳。
徹底毀了興致的孫總，不再想釣魚的事兒，而是借口臨時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鐵青了臉要司機立馬開車回公司。
回到公司，孫總反鎖了自己辦公室的門，一個人坐在自己豪華的老板椅上發(fā)呆。發(fā)了足足半個小時的呆之后，又開始一支接一支地抽煙，直抽到整個屋子煙云籠罩。
陷入崩潰狀態(tài)的孫總，突然后悔起在唐小丫這個挨刀女人身上花費的工夫和錢財。真是他媽的！連叫苦的心思勁兒都沒了。
記得唐小丫剛到電視臺的那一陣，正好趕上本市第一屆模特兒大賽。作為評委之一的孫總，望見唐小丫的第一眼，便毫無商量地被她宛如貂蟬一般的美色所吸引，毫無商量地一把扯斷了他的魂根——那自以為結實、實際上跟大多數(shù)見了美女兩腿發(fā)軟心癢癢的臭男人一個德行一樣經(jīng)不起拉扯的脆兮兮的魂根。
世間的美女多的是，要真想在這樣的“選美”大賽中勝出，可不是簡簡單單憑自己的美色就可以勝券在握的。這一點孫總還是心里有數(shù)的。更不用說，這次的選手，那可真是美色薈萃、靚女如林。其中有那么幾位，若要平心而論，還真跟唐小丫不分上下有那么一拼——唐小丫要想獲勝，那必須得有堅實的后臺，那得花銀子。而眼下地產(chǎn)實業(yè)如日中天的孫總，最不成問題的就是流起來響聲嘩嘩嘩的銀子。
可話說回來，這唐小丫并不是一個隨便什么人想纏就能纏得上的主兒。盡管她很想在這機會難得的比賽中獲勝，也很想有人贊助，但究竟該讓什么樣的人“贊助”，她還得仔細琢磨琢磨——有了好不容易剛剛脫身的黃局長的教訓，她可不能再一次把自己這金枝玉葉般的鮮花，隨隨便便插在了老黃那樣的臭牛糞上。
初賽之后，一向干練的孫總既把握時機，又不失分寸地，三下五除二挺順溜地成了唐小丫的“孫總孫哥”。孫總的垂青，的確讓唐小丫的心即刻跳起了快樂的“嘣嚓嚓”——因為孫總不僅財大氣粗，而且又是一表人才長得帥氣，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都符合唐小丫的口味——一句話，倆人都是對方眼里的菜。
唐小丫表演給孫總的第一餐“美味佳肴”，便是在綠寶石大酒店上演的“白水小鴨襲上心”。兩個人很快“入戲”。千姿百態(tài)、天生麗質(zhì)的小丫，給孫進寶留下了如夢似幻終生難忘的記憶。當下，孫總向小丫表示：不惜代價，一定要給她拿下這個大獎。
緊接著，“孫哥”便以他在場面上早已練就的一身超級本領老道經(jīng)驗，給各位評委又是大方地豪華請客又是闊綽地奉送大禮——又一個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該搞定的主兒全都搞定了。一切做得大方自然、滴水不漏。
比賽的結果你應該已經(jīng)猜到了——唐小丫獲得比賽大獎！
也正是因為這個大獎，開啟了唐小丫未來進軍影視業(yè)的星光大道。正是從這個意義上，唐小丫確該深深感激一輩子孫進寶，這是情理之中的事。
孫總在唐小丫身上的確花了大把的錢，但也得到了這個如花似玉美人的全身心回報。甚至一度，唐小丫不無真情地提出：如果孫總可以離婚，她愿意嫁給孫總，一輩子和他廝守在一起。但多少受了“丑妻家中寶”思想影響的孫總，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讓小丫做他的情人小三更為妥帖。
對于孫總來說，事與愿違的是，一年后唐小丫被京城一家影視公司發(fā)現(xiàn)，加盟那家公司后，繁忙的工作，讓她越來越顧不上自己的這位“恩人”了。盡管孫總還不失時機地去“看望”小丫，但細心的孫總能感覺得到，她已經(jīng)完全不是此前的那個“小丫美人”了。
而隨著唐小丫的一路走紅和事業(yè)日益繁忙，在“孫哥”心頭日復一日累積起來的，是對唐小丫越來越多的怨恨，直至與她漸無聲息地斷絕往來。可如今，讓孫總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女人竟變成了如此可怕的一顆炸雷，不僅毀滅了她自己，而且還要連帶著要了他老孫的性命。
想到這里，老孫突然滿腔無名怒火，開始仇恨起天底下所有女人來。
再后來，他開始眉頭緊鎖仇恨起自己的小老婆——就是一年前氣走自己原配的貼身秘書。說到這小老婆，別看她表面上對自己百依百順，而心底里卻始終不忘她那個小白臉初戀情人。在對小老婆的仇恨與憤怒中，孫總突然想起自己那善良溫厚的原配，一雙兒女的親媽……
他的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仇恨，心想，我是不活了，但我死了，也絕不能把錢給了這個小狐貍精！
老孫的死法是：服用超大劑量的安眠藥……
3
我們再瞅瞅某知名大學不學無術的教授邱某。
邱教授是少女唐小丫在這所大學讀專升本時的任課老師。由于人長得漂亮，鶴立雞群的唐小丫當時在全班同學中最受邱教授的青睞偏愛。每次考試，邱教授都會毫無顧忌地給小丫高分不說，畢業(yè)以后，還給她介紹了市里的一家條件不錯的幼兒園——雖說是幼兒園，但在當時工作難找，而她又是專升本這樣一個談不上過硬文憑的情況下，那也算得上是一份可心的正式工作。
大學期間，邱對生得出水芙蓉一般的唐小丫，那可是真正的垂涎三尺、百般討好，但因當時唐小丫年紀尚輕，只是個嫩嫩的含苞待放花骨朵，根本沒有這份心思，也斷然沒有邱教授期望的那種可能。由于小丫對邱的過分的殷勤表現(xiàn)裝作視而不見，使得邱始終沒有一個得手的機會。
唐小丫在影視業(yè)小有名氣之后，半年前，邱出差期間湊巧遇到唐小丫。如今變得落落大方的唐小丫，出于對當年關心過自己老師的感激，她在京城一家很有檔次的烤鴨店請老師吃飯，算是對昔日恩師的感謝。
餐后，邱說談話時間太短，沒有盡興，邀請?zhí)菩⊙镜剿【频旮浇囊患液廊A酒吧，陪他喝一杯。唐小丫痛快地答應了。
倆人喝掉了一大瓶白酒。醉意朦朧眼睛發(fā)紅的邱教授說，自己喝得有點大了——其實對于一向海量、喝起酒來不要命的邱教授來講，再喝掉這么一大瓶都沒什么事兒的，倒是唐小丫還真有點醉了。
既然邱教授醉了，唐小丫不放心，便親自送自己的“恩師”到他入住的酒店。
進了房間，借酒壯膽的邱教授，像一條發(fā)情發(fā)狂的色狼一樣，瘋了似的，即刻抱住了唐小丫又啃又咬……
從酒精的麻醉中清醒過來的唐小丫，腦中閃現(xiàn)過一絲該不該投訴這色狼的念頭，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她徹底打消了。一方面，事后向她一再“道歉”說是“酒后失態(tài)”的邱教授乃自己的“恩師”；二來，從一開始就半推半就的她，態(tài)度本來就不怎么堅決明了。再說，這樣的丑聞傳出去，于自己的名聲有什么好？
不僅如此，而且臨出門時，唐小丫竟然還多情兮兮地主動給了邱教授一個吻。這不得了的一吻，讓老邱原本泄氣忐忑別扭沮喪的神經(jīng)一下子放松了。緊接著漫上老邱心頭的，是春天雨后的竹筍一般噌噌冒出來的豬八戒夢嫦娥式的曼妙幻想……
出差回來，幾個月的時間了，邱教授的老婆發(fā)現(xiàn)他家老邱越發(fā)變得奇奇怪怪了——此前的他，只是不學無術，即便不干正經(jīng)事，也還不是現(xiàn)在這般模樣。而眼下的老邱，竟變得癡癡呆呆，儼然像魂不守舍的精神分裂癥患者。
說起邱教授的“不務正業(yè)”，業(yè)內(nèi)熟悉他的人幾乎無人不知曉——因為他的很多“故事”都出自他那從不說謊的老婆之口。如此一來，大家就沒有不信的理由了。
擔任學院圖書資料員的邱教授老婆，兩年前就對自己的一位同事說過：“我們家那個虧了他八輩子先人的老邱，我真恨不得要他死了算球了?！?/p>
同事：“老邱啥事兒，怎么惹你這樣生氣呢？”
老婆：“你看他那球德行，哪像個當教授的樣子?！?/p>
同事：“到底咋了？”
老婆：“他成天不干一件正事兒！”
同事：“教授嘛，教教書，做做學問，給你掙掙錢就可以了，別要求那么多。”
老婆：“做個屁學問！他一年到頭不寫一個字的文章，不讀一本書，你說他能做什么鳥學問？真是虧了他家的人了！”
同事：“那哪行，教授是要有成果的?！?/p>
老婆：“嘿，近兩年發(fā)的兩篇掛名的文章，全都是他那個全憑人家自學完成學業(yè)的研究生寫的。文章里寫了什么，這虧了人的“導師”，壓根連半個字都不知道?！?/p>
同事：“那學生的課總得上吧？”
老婆：“上課？上什么課？研究生的課，有時一個月都不見應付一次，一個學期上不了三兩次?！?/p>
同事：“天呀！那他一天干什么呢？”
老婆：“睡覺，喝酒，看電視?！?/p>
同事：“晚上看電視，那白天干什么？”
老婆：“白天也看，上午、下午、晚上，全看?！?/p>
……
以前是這樣，而三個月前出差回來，這邱教授更是鬼魂附體一樣，越發(fā)不著調(diào)兒了。妻子再也懶得看也懶得過問……
這下好了，昨天跟系里一位老師打電話約喝酒，順便聽到了唐小丫的事情，這老邱立馬心跳加速，沒了喘聲。
雖說懶惰不務正業(yè)愛睡覺，但對于“去見閻王”這檔事兒，才四十出頭的邱教授暫時還沒做任何計劃——因為死了就看不了電視喝不了酒打不了麻將了。但是，這艾滋病可真是太可怕了！
邱教授不想讓自己成為教授中的艾滋病名人。想來想去，決定結果自己的寶貴生命——跳樓。
但老邱又是個生來膽小怕事的。站到自家十三樓頂朝下一看，下面的人影兒有點小。于是回到家里，拿出一瓶最好的酒，七十五度甘露醇，坐在樓頂，一邊喝，一邊唱，一邊流淚——想想幾分鐘后，自己將與這個世界訣別，大大的悲從心中來。
喝夠了，唱夠了，哭夠了，一看時機成熟，終于眼睛一閉，儼然一位赴死的英雄一樣，頭朝天腳朝下，跳了下去……
4
朋友，耐心點，咱們再關心一下唐小丫的初戀、年輕醫(yī)師侯運來。
侯醫(yī)生聽了唐小丫這一消息，倒是表現(xiàn)得比較鎮(zhèn)靜——因為唐小丫是他的初戀，愛在他這里暫時占了上風。
只是想到他將要面對的可怕未來，想了一天一夜之后，他最終還是決定去死，免得自己在無盡的恐懼和痛苦折磨中度日。
侯運來，心里裝滿了無盡的悲情，邁著沉重的腳步來到大河邊，那是讀高中的他和同桌的唐小丫初次約會的地方。
站在河邊的一刻，記憶中那初戀的幸福的日日夜夜彌漫在他的心頭……
記得有次假期，運來去北京看姥姥，離開了半個月。等他回來的時候，唐小丫牽著他的手一起來到河邊。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的那段日子，小丫竟在這里的水泥欄桿上，寫下了一行行對他的思念，他當即趴在那欄桿上，用嘴唇親吻小丫用心寫下的那一行行愛戀……
記憶是何等的美好??！但是，他們的愛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因為他們中學畢業(yè)的時候，他考到了上海醫(yī)學院。而自覺不如運來的小丫，抱著運來流了一把又一把的眼淚之后，主動離開了運來——無論運來怎么挽留。
再后來，由于生活的變故，他們的志趣愛好和人生追求，越來越走向不同的路徑。雖說他畢業(yè)后又回到了這座城市，然而他們彼此間卻越離越遠……
盡管如此，但初戀的記憶在他們倆人的心中是永遠抹不去的。就在唐小丫將要離開這座城市的那個夜晚，她提出了一個讓他難以拒絕也不想拒絕的要求——那是他們倆人生命中一個無比美好的夜晚，時至今日，只要閉上眼睛，便能清晰地感覺到小丫的溫存的呼吸和那淡淡的體香……
站在河邊，望著滾滾流淌的河水，想到自己不出一刻工夫，就要將自己的生命交給自己的選擇，他流下了不知道是傷悲還是痛苦還是慰藉的眼淚。
侯運來覺得這輩子最最對不起的，就是如今深愛著自己的妻子，還有那出生不久的可愛的女兒——想到可怕的未來，他覺得自己根本沒臉活在她們母女的身邊……
在所有能想到的死法中，侯運來最終選擇了跳河——他心想，能在他和小丫初戀的地方絕命，無論怎樣還是比較完滿的……
尾敘
可真是湊了巧了——沒出一周，唐小丫突然在該市現(xiàn)身——她是隨劇組來這里拍戲的。事業(yè)有成、如沐春風、對自己的傳言蒙在鼓里的明星唐小丫，全然不知道自己有過這般天方夜譚似的恐怖謠言。
然而紙終究包不住火——來到本市的第二天，一位一眼看出唐小丫根本沒事的大學時的閨密，開玩笑似的告訴了小丫有關她的傳言。
聽了朋友的講述，唐小丫瞪大眼睛，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等她平靜下來的時候，她很快意識到，這可惡至極的陰風謠言，是從哪個陰暗的鼠精洞里刮出來的。
小丫揚言，一定要起訴和懲治“那小子”——要讓那個“不要臉的臭流氓”吃不了兜著走！
哈哈，我的朋友，想必你現(xiàn)在一定還關心著前面那幾位“當事人”赴死的結局吧？我告訴你：
——局長老黃，的確上了吊，被繩子勒得鼻青臉腫張著眼睛蹬著腿，可還沒來得及死，原本只想懲罰他一下的閻王爺，呼哧吹了一口氣，上吊用的不中用的背包帶突然斷了。恰在這時，被進得門來的老婆發(fā)現(xiàn)了。
——大富翁孫總喝下去的那瓶原本足以讓一頭獅子兩只老虎斃命的安眠藥，竟然是河南一個制造劣等藥品的不法分子制造的假藥，藥效根本不濟——孫總舒舒服服睡了三天兩夜，唐小丫來的時候還沒有醒來，想必這下一定會徹底解除了長期得不到休息的疲勞。
——不學無術的邱教授跳樓，只摔傷了左腳一根腳趾頭——關鍵時刻還算有點智商的邱教授，在十三樓頂又唱又叫，終于等著了最佳時機：當時有過路的幾位見義勇為青年，打了110，將這“難得的人才”救了下來。
——至于那令人同情的醫(yī)生侯運來，跳進河里嗆了一鼻子“母親河的乳汁”，當下意識到：他這輩子一定得做個志愿者；告訴天下所有人：這世上所有尋死的法子中，跳河一定是最最不可取的下下策——淹死比什么都恐怖?。。∷斚掠X得，這么死了太不劃算，于是立即喊著“我的娘??！我的爹呀！救命啊，救命！”拼著命爬上岸來。
沒錯——四個人都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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