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占山為王
1.老寨借兵
卻說瞿伯階當(dāng)晚走出老家后,轉(zhuǎn)移到另一個村子住了下來。半夜時分,他聽到遠處一陣密集槍聲,知道大事不好,自己家里遭了偷襲。估計那被招編去的隊伍也一定兇多吉少,國民黨是不會放過自己的,他們一定還會追捕搜剿。在家鄉(xiāng)不好立足,他又轉(zhuǎn)移到了明溪鄉(xiāng)。在明溪鄉(xiāng)找到王繼安,得知王繼安被招編去的隊伍也吉兇未卜,王繼安放心不下。兩人商議一陣,決定投奔酉陽老寨去躲避追剿。
第二天上午,瞿伯階一行來到酉陽老寨,找到瞿伯階的一個堂姐家中。其堂姐的公公名叫彭繼才,是當(dāng)?shù)匾粋€鄉(xiāng)長,手下有三百多人槍,在當(dāng)?shù)匾埠苡袆萘?。?jīng)堂姐介紹,瞿伯階與彭繼才見了面。彭繼才問他道:“久聞你在龍山干得不錯,是什么風(fēng)把你吹到了這山寨?”
“親家公,不瞞你說,我遇到了大難!”瞿伯階遂將自己隊伍被招安受騙的事細說一遍。然后又請求說:“眼下他們追我很緊,我想在您這里住一段,避避風(fēng)聲?!?/p>
“好,好!這沒問題,在我這里你只管放心!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只管放心!他們拿你不著!”
瞿伯階遂和王繼安等一起住了下來,同時又派了人回去打聽消息。數(shù)日后的一個傍晚,瞿伯階的一個老部屬熊安樂帶一個同鄉(xiāng)向道和忽然到了老寨。瞿伯階一見面便驚奇地問:“熊安樂,你怎么會到這里?你不是隨興景招編去了?”
“瞿大哥,我們上當(dāng)哪!”熊安樂悲憤地說,“你還不知道吧?我們那個連只開到毛江壩,就被集合在一個草坪繳了械,當(dāng)兵的被編散到別個隊伍抗日去了。瞿連長、曾參謀和二十多個骨干弟兄都被機槍射殺了!我是乘機倒下裝死沒被發(fā)覺,才僥幸在夜晚逃了回來!接著朱團長的隊伍還在四下搜捕,他們借口要清除所有匪患,到處想抓你,卻找不到蹤跡,我就猜你可能到老寨來了?!?/p>
“他媽的,國民黨的軍隊真可惡!”瞿伯階憤憤道,“他們騙得我好苦,把我的部隊搞光了,我弟弟也被殺了,老婆孩子也被搶了,這筆賬一定要清算!不報此仇,我瞿伯階誓不罷休!”
“對,這仇一定要報!”向道和隨即插話道,“瞿營長,我早就慕你大名,想幫你出個主意,一起來報仇哩!”
“你有什么好法子嗎?”
“我今日來此就是找你商量這個事的!”
“你說吧,你有什么好辦法?”
“我有個兄弟在縣城警察大隊當(dāng)中隊長!”“他叫什么名字?”
“向道美!”
“啊,是向中隊長,有這么個人?!?/p>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龍山守城時就認識他,你這兄弟有什么高見嗎?”
“對!我老弟說了,只要你去攻打龍山,他愿意做內(nèi)應(yīng)!”
“你弟為何愿這樣干?”
“他想幫我!”向道和又道:“不瞞你說,我是從省八師學(xué)校畢業(yè)的,回縣沒工作干,本想找縣長周獻坤謀個鄉(xiāng)長當(dāng)一當(dāng),可我花了不少錢財,費了好多力,周縣長就是不肯。我想借助你的力量一起去打縣城,把縣城打開了,也好出我一口氣!”
“啊,即是這樣,我們確實可以合作一干!”瞿伯階點點頭,遂又問道,“不知龍山城近日防守兵力如何?”
“現(xiàn)在國民黨的正規(guī)軍都撤走了,師興周的部隊也被整編走了,城里只有警察大隊的人在駐守!”
“好,此乃天助我也!”瞿伯階興奮了,他想了想又道,“這樣吧!你再回去跑一趟,要給你老弟講好,堅定其心,讓他作好準備!我這里準備找彭鄉(xiāng)長借幾百兵馬,到時攻進城來,請你弟事先把城門打開。城攻下了,一切繳獲子彈槍支都可歸他所有!還可編一支隊伍由他統(tǒng)領(lǐng)!”
“行!就這么辦!”向道和表示很贊成。
于是,瞿伯階在當(dāng)晚就拜見彭繼安,將攻龍山城的計策一一道出,并請他借兵助一臂之力,彭繼才馬上表態(tài):“沒問題,就借你 200 多人馬!”
2.攻占龍山城
第二天一早,向道和便先行又返身到縣城,與其弟再次進行了一番密謀。一切商議妥當(dāng)后,向道和再至老寨,把情況告訴給瞿伯階。瞿伯階遂下定決心,于當(dāng)日黃昏前率部出發(fā),連夜急行百余里,到拂曉時已趕至龍山城邊。這時,向道美已命部屬暗將南門城打開,瞿伯階的部隊長驅(qū)直入,很快便攻進了城。駐防城內(nèi)的三個警察中隊來不及抵抗便一個個被繳了械??h長周獻坤尚未起床就被活捉了。
打進城后,瞿伯階最掛念的還是妻兒。他率領(lǐng)一排兵力,親自攻至監(jiān)獄,十多個守兵乖乖當(dāng)了俘虜。一個獄卒被迫拿來鑰匙,打開了監(jiān)獄大門。幾十名犯人都被放走了。王繼安的兒子王家仁也押在監(jiān)獄被取了出來,原來王家仁所帶的一個連在招安之后被編散,王家仁因被懷疑是土匪而被關(guān)了起來。田幺妹這時帶著兒子也與瞿伯階又見了面。
“讓你受委屈了!”瞿伯階對她說。
“沒什么!他們沒怎么虐待我,我就擔(dān)心你,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哪能呢!他們抓不到我,我是打不死的程咬金嘛!只要我不死,就一定會東山再起?!?/p>
瞿伯階說畢,就帶著田幺妹一起來到了縣政府。他往辦公室的太師椅上一座,命人叫來縣長道:“周縣長,這縣官椅子你還可以坐,不過嘛,你要給省府報告,給我封個正規(guī)保安團長,怎么樣?”
“遵命!鄙人只要保護人身安全,你要怎么辦就怎么辦!”周縣長無奈地說。
“好!你倒爽快!就這么定了!”瞿伯階揮揮手,讓人把他帶下去了。接著,瞿伯階又召集會議,宣布自任保安團長,王繼安為副團長,向道和為團部副官。下編為兩個營,讓彭雨清和王家仁分別擔(dān)任營長。向道美另任獨立連連長。瞿波平提升為特務(wù)連連長。為了防止各自隊伍發(fā)生沖突,瞿伯階自己決定住到縣城外的太平山廟內(nèi),向道美、向道和和彭雨清所部分別住縣城,王繼安和王家仁住城外石膏山。同時頒布命令,不準在城內(nèi)進行搶劫,騷擾商家。如此吩咐完畢,各部便都奉命駐扎去了。
第二天上午,瞿伯階把團部撤到了太平山廟里。剛上山住下,那向道美忽然氣沖沖地上山來,對瞿伯階說;“瞿團長,當(dāng)初打龍山,我們約定過,你應(yīng)允攻進城后,把所有槍支子彈給我,可現(xiàn)在他們都不給?!?/p>
“這沒問題!”瞿伯階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說話是算數(shù)的!凡是我手下繳獲的槍支彈藥,保證都退給你?!?/p>
“那還有王繼安的呢?”
“他那里繳獲的,你也可去交涉,此事好商量嘛,不要傷和氣!”
“只要講話都算數(shù),我也不會生氣!”
“那你就好好去講,看他怎么說!”
向道美于是來到石膏山,又把要槍的意思說給了王繼安。王繼安卻不肯認賬道:“槍是我們大家繳的,也不能全給你呀!雖然當(dāng)初有過許諾,但你也不要喉嚨太大嘛!”
“我只知講話要算數(shù),要守信用,你不守信用怎么行?”
“我怎么不守信用?”王繼安氣呼呼道,“攻這縣城是我和大家的功勞,難道能記在你一人頭上?這槍是我們繳獲的,就是不退給你!”
“嘿,你不退,我們?nèi)フ姻膱F長評理!”
“你去找吧!”
兩人如此爭執(zhí)幾句,結(jié)果鬧了個不歡而散。
第二天,有人向瞿伯階報告,王繼安已把自己隊伍拖回去了。瞿伯階大吃一驚。王繼安這一走,勢力就大減了。縣城兵力太少,倘若國民黨部隊一來,免不了會吃大虧。他遂和大家商議,決定主動退出縣城。
3.捉“肥羊”過大年
當(dāng)日上午,瞿伯階便率部匆匆撤走了。一伙人離開縣城到了達拿鄉(xiāng)境內(nèi)。幾百人的隊伍要吃要喝,開支給養(yǎng)是個難題。彭雨清建議道:“這達拿鄉(xiāng)很富足,我們要撈一把?!?/p>
瞿伯階點頭道:“這里有大戶人家,可以吊幾只肥羊,但對窮人家不得冒犯!”
眾部屬得到允可,乃開進王和壩進行“吊羊”。這壩上有一大戶人家,女主人賈氏是師興周姐夫賈胡吾的姐姐,已被任命為排長的瞿波平當(dāng)先闖進賈家屋中,用槍指著賈氏夫人道:“你就是賈胡吾的姐姐嗎?”
“是呀,你們是哪部分人?要干什么?”
“我們是瞿伯階的部隊,找你沒啥別事,只要你給幾萬光洋!幫我們籌點給養(yǎng)!”
“唉呀,你們口氣可真不小哇!”賈氏氣惱地說,“幾萬光洋?你是說渾話吧!我哪來那么多光洋?”
“沒有?沒有就跟我們走一趟!”瞿波平說罷,就用手一扯賈氏,將她推出了門去。其余兵士在屋內(nèi)翻箱倒柜,將所有值錢東西都擄掠了一空,臨走,瞿波平又對賈氏的一個管家說:“你趕快告訴賈胡吾,要他幫助想辦法,拿四萬元塊光洋來贖人!”
“賈胡吾上前線抗日去了,他和師興周一塊走了,叫我上哪里去找?”管家為難地說。
“找不到,就找她男人,要他趕快想辦法來取人?!宾牟ㄆ接终f。
原來,那賈氏的男人當(dāng)天不在家,在外做生意去了。瞿波平等人逮住賈氏夫人,都認為吊住了一只肥羊,于是把她押到了明溪鄉(xiāng)飛虎洞里看守起來,只等賈家拿錢來贖人。哪知,此事由賈氏男人報告給縣府,縣長獲訊后即與省府聯(lián)系,很快派了一個保安團來追剿瞿伯階。保安團的隊伍開到二所鄉(xiāng),瞿伯階決定將隊伍轉(zhuǎn)移。臨走前,他召集部屬商議說:“這次保安團又來圍剿了,敵眾我寡,我想只有避避風(fēng)頭,準備撤去來鳳。你們看,這個‘肥羊’由誰來看守?”
“這樣吧!由我們兄弟留守!”向道美主動說:“這個山洞地勢險要,我們可以居險留守,我們的家又在附近,這事就交給我們兄弟了。”
“由你兄弟守是可以,不過,你們得把‘碼子’看住,可別讓她跑了!”瞿波平不放心地說。
“你倆只要守住她,有人贖錢了,可以給你倆提成 10%!”瞿伯階表態(tài)道。
向道美一想,按 4 萬元價碼提成,兩兄弟可分得 4000 元光洋,豈不發(fā)了財。于是拍著胸脯保證道:“你們放心吧!我?guī)资畻l槍,不信就守不住這個洞!”
“那好,這頭‘肥羊’就交給你了!”
瞿伯階說罷,就帶著隊伍撤去了來鳳卯洞。只留下向道美與向道和等 40多人繼續(xù)守在飛虎洞。此洞面積很大,里面足有幾個籃球場寬,其深長達數(shù)十里,且至今無人探險走通過。洞口的上面則是數(shù)百丈高的懸崖峭壁,下臨明溪深潭,旁邊只有一條小路通向洞口。向道美兄弟將這洞口邊的小路封死,然后把隊伍收進洞內(nèi),再憑險據(jù)守著,自以為萬無一失。
此時,縣府所派的一個營的軍隊很快就開來了。這回又是朱團長親自指揮帶隊。朱團長把一個連擺在左側(cè),一個連擺在右側(cè),將山洞嚴密封鎖后,然后用六挺機槍同時掃射,那洞口被打得火花直冒,碎巖亂飛,打了一陣,朱團長便下令出擊。幾十個士兵拿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就往洞口沖去,剛到洞口下邊,里面一陣槍彈射下來,沖在前面的幾個士兵頓時中彈倒在地,后面的人隨即趴下,不敢再往上沖。
“他媽的,給老子甩手榴彈炸!”朱團長又下令道。兩旁的士兵遂又躍起沖至洞側(cè),接連向洞內(nèi)扔了十多個手榴彈。一陣爆炸響過,洞內(nèi)的守兵被炸死了十多個。眾士兵再向洞邊沖去。剛到洞口,里面又射出一陣密集子彈,沖鋒的士兵再次被火力逼退了回來。
眼看這飛虎洞地勢不利強攻,朱團長只得下令把洞口守住,他采用封鎖的辦法,想使洞內(nèi)斷了糧食。就這樣接連圍了 4 天。一面圍,一面不停地攻打。到第五日,朱團長又下令進攻。一陣槍響過后,洞內(nèi)竟無回應(yīng)。眾士兵再沖進洞去,只見洞里除了被打死的十多具尸體外,其余人已不見了蹤影。
“奇怪,他們跑哪去了!”朱團長再命搜索。搜了半天,一個士兵忽然大叫道:“喂,這里有人!”
眾士兵執(zhí)著火把走過去一瞧,只見一個胖婦人嘴里塞著毛巾,雙手被反綁在巖柱上,正吃力掙扎。
“賈夫人!她就是被綁架的賈夫人!”有士兵認了出來,幾個人隨即將她解了繩索,扯掉口中毛巾,拖出了洞口。
朱團長見賈夫人被釋放,立刻上前問道:“那些土匪跑哪去了?”
“他們昨晚跑了!”賈夫人指了指洞內(nèi)道,“那洞里另有一個出口!”
“他媽的,又便宜他們!”朱團長罵了一句,隨即下令撤兵,也沒再追趕。
此時,從另外洞口跑出來的向道美,帶著十幾個弟兄已到了來鳳卯洞。
“你們怎么跑了回來?”瞿伯階見到向敬海到來十分吃驚。
“糧食斷了,我哥也被打死了。我們守不住,只好放棄了!”向道美悲傷地說。
“那肥羊呢?”
“被他們解救了,我顧不了啦!”
“嘿!你不是保證要守住碼子嗎?你的人傷亡那么多,人質(zhì)又沒守住,損失這么大,真是該殺!”瞿波平憤然說。
“對,連碼子都沒看住,要他負責(zé)任!”眾人紛紛又責(zé)備。
“算了吧!”瞿伯階道,“向道美沒守住‘肥羊’是有損失,但他上次攻城有功,他的哥哥又被打死了,遇到這樣的不幸,我們怎能再責(zé)備他,應(yīng)該原諒安慰他?!?/p>
大家聽了此話,便不再責(zé)備了。此時,瞿波平又道:“沒有了‘肥羊’,這年關(guān)將近,咱怎么過?”
“再想辦法吧!”瞿伯階又道:“年前我們一定要搞到年貨?!?/p>
4.綠林新主
在來鳳卯洞住了數(shù)日,瞿伯階正欲派人再去捉拿“肥羊”,忽有龍山一支三四十人的武裝首領(lǐng)“老松鼠”派人送了一封信來?!袄纤墒蟆钡谋久匈Z松青。他信中大意是來投奔瞿伯階,但不知他能否容納。瞿伯階當(dāng)即回函表示非常歡迎,并約定他來卯洞相會。
次日上午,“老松鼠”帶著漂亮的壓寨夫人一道來到了卯洞,與瞿伯階及其部屬們相見了。瞿伯階命人打來幾只麂子、兔子,在洞內(nèi)擺了幾席野味宴進行款待。
席間,賈松青對瞿伯階道:“久聞瞿大哥俠義大名,前些日你們占了龍山城,我就想率部前來投奔,誰知到縣城附近,聽說你把隊伍拖到來鳳來了,我就跟著到了這里。今天能得大哥收納,實乃三生有幸,容小弟敬你一杯!”
瞿伯階舉杯與他一道喝了,然后用筷子夾了一塊麂子肉道:“吃菜吧,我這里沒什么好招待的,這野味還是你來了弟兄們特意去打的!”
“不錯,不錯,有這麂子肉吃,比什么菜都好!”賈松青客氣地回道。
“你拖隊搞了幾十人槍,也不簡單呀!”瞿伯階又道:“你是怎么搞起這隊伍的?”
“我是被逼上梁山的!”賈松青說:“兩年前,我們鄉(xiāng)里的保長熊酒桶抓我們壯丁,我到后山躲了起來,熊酒桶逼我父親交人,我父親交不出,幾個槍兵用槍托把我父親毒打一頓,打成了重傷,幾天后,不治而亡。后來,我為報仇,把熊酒桶殺了,又邀伙計奪了幾個保丁的槍,慢慢就把隊伍拖大了。”
“你這位娘子是怎么搞到一塊的?”坐在同席相陪的王繼安接著又問?!斑@是老天賜的緣分呀!”賈松青道:“她本是賈壩場上一個良家女兒,名叫梁仙玉,人稱梁仙女。我在賈壩搞掉了一個鄉(xiāng)公所,提了 10 幾支槍,那次意外見到了這梁仙女,覺得她長得不錯,就托人做媒,后來就將她娶上山做了老婆?!?/p>
“好啊,你娶了梁仙玉這個仙女,真有福氣呀!”瞿伯階笑著道:“你們兩位看起來是像天仙配呀!”
“什么天仙配,是他把我搶上山才當(dāng)了壓寨夫人的!”梁仙女直言不諱地說,“你們這些男人,一手拿槍,一手就要抱個乖妹子,有什么辦法!”
“嘿嘿,直率,直率!你這是說的英雄愛美人,美人其實也愛英雄!是不是?”瞿伯階哈哈笑道,“就算他是搶了你做壓寨夫人,你也早習(xí)慣了吧?”
“有什么辦法,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梁仙女又道:“我成了他的人,也只有跟著他走!”
“我這夫人就是不錯哩!”賈松青又道,“她跟我學(xué)會了騎馬打槍,一手槍法準得很,比我還厲害,不信可試試?!?/p>
“真的么?那就打兩槍讓咱們弟兄開開眼界?!宾牟A說著,即命人在巖洞口邊讓人點亮兩根蠟燭,要梁仙女當(dāng)場試槍法。
梁仙女也不客套,她從懷里拔出短槍,朝數(shù)十米外的兩根蠟燭“啪啪”兩槍,就見燭火頓時被擊中熄滅了。
“好槍法,真好槍法!”眾人嘖嘖夸贊著。
“好,有這等好功夫,你們夫妻二人以后可以雙雙并肩作戰(zhàn),各成猛將了!”瞿伯階也高興贊揚著,并且當(dāng)場宣布,任命賈松青為連長,梁仙女為副連長。賈松青表示感謝道:“我無功受祿,不好意思,今日初到,特捐 5000 大洋充公,算作見面禮,以表我賈某一番誠意,”說罷,即叫人將一擔(dān)大洋呈獻了上來。
“喲,你哪里搞得這么多錢?”瞿伯階大喜道:“我們正想派人去弄只肥羊,搞點款子好過年,沒想到你一來就解決了這給養(yǎng)的大問題?!?/p>
“我還不是才捉了一只肥羊,”賈松青道:“那家伙姓覃,是龍山城郊一個大土豪,我們把他捉去,他家老老實實把錢送來了,我們就把人放回了?!?/p>
“嗯,搞地主老財?shù)?,沒錯?!宾牟A又夸道,“你一來就立了大功!以后干得好,可以擔(dān)當(dāng)重任?,F(xiàn)在,有了這錢,我們就不急著下山了,讓大家好好過個年,快樂快樂!”
眾部屬隨即都歡呼叫好。這一年臘月,一伙人就在卯洞吃吃喝喝,痛痛快快地過了一個年。
在來鳳卯洞一帶活動了幾月,瞿伯階部漸漸發(fā)展到了五六百人槍,不久,瞿伯階將隊伍又帶回到了二所鄉(xiāng),把營部駐扎到了老興場。一日下午,彭雨清忽然走出屋向瞿伯階報告道:“瞿大哥,蕭瑞禾拜訪你來了!”
“啊,稀客,稀客,請他進來!”
只見穿一身黃布軍官服的蕭瑞禾就跟著進了屋。瞿伯階連忙上前與他握了握手道:“你這黃埔生,怎么跑到我這來了?你不是跟師興周上前線打日本鬼子去了嗎?”
原來,這蕭瑞禾是黃埔六期畢業(yè)的學(xué)生,曾在師興周部任過連長。師興周部整編到前線去抗日,蕭瑞禾也隨其上了前線。
“告訴你,師興周又回來了,他現(xiàn)在在縣里還沒謀到職?!笔捜鸷陶f。
“他怎么又回來的?是不是臨陣脫逃?”瞿伯階問。
“不是,不是!”蕭瑞禾忙解釋道,“師興周是辭了職,得到批準才回來的,他主要是不習(xí)慣在正規(guī)軍的生活?!?/p>
“還不是怕死在東洋鬼子的槍下,這老滑頭!”瞿伯階調(diào)侃道,“哪你呢?堂堂的黃埔軍官,難道也怕日本鬼子不成?怎么也跑了回來?”
“我豈會怕和日本人打仗!”蕭瑞禾道,“我們在前線與日本鬼子交了幾次火,因為部隊傷亡大,上司同意我回來再招兵馬,我就回來了。誰知到了縣里,才知招兵不那么容易。我到你處來,就是想和大哥商議,能不能把你的部隊整編拉去抗日?!?/p>
“讓我的部隊整編去抗日?你又玩什么花樣!”瞿伯階嘿嘿冷笑道,“上次縣府也是動員把我的部隊整編去抗日,結(jié)果呢,搞掉了我百多人槍,把我妻兒也捉拿了,難道我現(xiàn)在還會上當(dāng)不成!”
“不,你別誤會!”蕭瑞禾又道,“我這次回來拖隊,是真想去打日本鬼子的,如果你不同意,也就算了。政府沒有派我來整編你的部隊,是我個人來找你的。”
“若是這樣,我勸你就留在我部怎么樣,就在這里干,我給你任個參謀長?!?/p>
“你不是有個參謀長曾慶如嗎?”
“他呀,被騙整編,殺頭了!”
“可惜,可惜!”蕭瑞禾嘆了口氣又道,“你現(xiàn)在人槍倒是不少,找個好參謀是有必要?!?/p>
“正因如此,我才勸你留下,就在我部干,我不會虧待你?!?/p>
蕭瑞禾想了想又道:“你要是想收納我,有個建議不知肯依不?”
“請講!”
“我的建議是,你要以抗日的名義成立一個湘鄂川邊抗日游擊司令部,這樣會有很多好處?!?/p>
“有哪些好處?!宾牟A眼睛一亮,“你說說看?!?/p>
蕭瑞禾侃侃而談道:“第一,你用了抗日的名義,會順應(yīng)潮流。古人曰‘名不正則言不順。現(xiàn)在用抗戰(zhàn)的名義拖隊伍,一定會贏得輿論好評。第二,既然成立了司令部,就可以大張旗鼓擴召人馬。把人槍搞得越多越好?,F(xiàn)在玩槍桿子,搞小了不行,終究沒出路,你只有搞大了才有辦法。搞大了,就可以脫離湘西的派別,到那時,蔣介石都會收編你,你不就成了他的直系部隊!”
“對,把隊伍搞大,確實是個辦法!”瞿伯階深以為然。
“還有,你搞了這么大支隊伍,要加強紀律約束,不能胡搞亂來,把名聲搞得太壞。這樣會失去百姓擁護?!?/p>
“對,你說的這幾條都挺重要,到底是黃埔生,看問題就有遠見嘛!”瞿伯階夸贊道。
“如果你能照我的建議去辦,我就愿意助你一臂之力?!笔捜鸷逃值馈?/p>
“嗯,你這建議我馬上可以采納!”瞿伯階表態(tài)道,“你愿留在這里是瞧得起我,我若成了劉邦,你就是我的張子房,我若成了劉備,你就是我的諸葛亮!”
“行!你這樣提攜信任我,我當(dāng)然得效勞賣力!我決定留下來?!笔捜鸷陶f罷,遂又從挎包中掏出一本紙裝書遞給瞿伯階道,“我初來沒有見面禮,就送給你一本書?!?/p>
瞿伯階接過來一看,見是兵法著作《武經(jīng)七書》,哪七書,原來是《孫子》、《六韜》、《吳子》、《三略》、《尉繚子》、《司馬兵法》、《李衛(wèi)公問對》。瞿伯階當(dāng)下喜出望外地說:“好,你這份見面禮太重要了,我一定得好好鉆研一番,咱們一起把隊伍拖大起來?!?/p>
蕭瑞禾遂留在了瞿伯階部,此后瞿命人都恭稱他為蕭何。
經(jīng)過一段時間謀劃準備,瞿伯階便以抗日名義,正式宣布成立了湘鄂川邊抗日游擊司令部。瞿伯階任司令,王繼安為副司令,蕭瑞禾任參謀長,司令部暫時下設(shè)兩個支隊和一個特務(wù)大隊,分別由彭雨清、賈松青、向敬海、王家仁任大隊長,瞿波平則擔(dān)任了特務(wù)大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