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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屆

汶水灘(套裝共3冊) 作者:杜煥常


換屆

“快去看看吧,五隊和六隊的社員打群架了!”一些好事的撂下手中的活,相互吆喝著,奔向出事的地方。

“正好好干著活,怎么說打就打起來了?傷著人沒有?”聚集過來一二百人,你打聽我、我打聽你,圍在四周看熱鬧。

起因很簡單。五隊和六隊大部分地塊都挨邊,包括南坡、東坡,因為爭地邊子,以往兩個隊沒少吵過架,弄得隊干部坐不到一塊,社員們之間也很生分。這不,翻地又碰到一起了。開始是六隊一個沿邊翻地的社員,翻著翻著斜到了五隊的地里,多說不過半米,自己也沒在意。一會兒被五隊的隊長發(fā)現(xiàn)了,他二話沒說,喊過來兩個壯實小伙子,每人窄窄的一溜兒,快速往前翻,沒大工夫就斜向了六隊的地里。這樣一來,靠邊干活的幾個人擠到了一塊,便爭吵起來,兩邊的社員也都過來幫腔。年輕人氣盛,吵著吵著就動了手,你拉扯我,我推搡你,越鬧勁頭越大。這時,五隊的二愣子正和六隊的三拐子對陣,二愣子雙手猛力一推,把三拐子推了個屁股蹲地。三拐子急了眼,起身摸起鐵锨,朝二愣子拍去,把二愣子拍了個大趔趄。二愣子覺得吃了虧,也隨手操起鐵锨,朝三拐子鏟去,三拐子“哎喲”一聲倒在了地上。其他人都驚呆了,立時停了手、住了嘴。六隊的社員圍向三拐子,把他拉起來,還好,這一锨鏟在了他的臂膀上,把棉襖鏟了個大口子,白花花的棉花露了出來,皮肉沒有受傷。三拐子扒下棉襖,擠出人群奔向二愣子。有人咋呼:“讓他賠棉襖!”兩邊的人又撕扯起來。

說來也巧,因為公社機關搞年度工作總結,工作組的同志前天都回公社了,明天才回來。民兵連長張發(fā)樹包六隊,他正在現(xiàn)場,剛吵起來時,他就把兩個隊長叫到一邊,讓他們各自做本隊社員的工作??蓛蓚€隊長都不聽,大眼瞪小眼,各吸各的煙,眼睜睜看著社員們鬧。沒辦法,張發(fā)樹就找潘忠國。因為潘忠國包五隊,目前又是大隊的最高領導。他喊了兩聲“大隊長”,沒人應聲,于是往人群外擠。這時在一邊看熱鬧的潘忠良跟過來,問:“發(fā)樹,你這是干么去?”

張發(fā)樹說:“咱說話還不如狗放屁哩,人家都不聽,叫大隊長來處理!”

潘忠良說:“你上哪里找大隊長去?”

張發(fā)樹說:“他可能回大隊辦公室了,我去叫他。”

潘忠良說:“你那不白跑一趟嗎?大隊長在王桂蘭家喝茶哩!”

張發(fā)樹沒犯尋思,急慌忙速去了。王桂蘭家大門開著,堂屋門虛掩著,張發(fā)樹也沒喊,直接推開屋門進去了,一看,外間沒人,往東間屋一瞧,立時傻了眼。潘忠國和胖娘們正在床上,聽到動靜都折起身看著他。他趕緊退到門外,想走,又稍一遲疑,朝屋里說:“忠國哥,工地上打群架了,你快去看看吧。”說完轉(zhuǎn)身出了大門。

張發(fā)樹走沒多遠,潘忠國就跟了上來,問:“怎么回事?”

“還不是爭地邊子!五隊和六隊?!睆埌l(fā)樹邊走邊說,頭也沒抬。

“咳,這種事他們不是一回兩回了。”潘忠國緊走兩步,靠到張發(fā)樹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說,“發(fā)樹,今天這事你都看到了,千萬別對其他人講呵,別人知道了恁大哥就丟死人了。要是讓恁嫂子知道了,她也得鬧死我!”

張發(fā)樹沒停腳步,說:“我什么也沒看到,你放心吧!”

張發(fā)樹走后,李光恩、展明堯幾個大隊干部趕過來,吆喝了幾嗓子,吵架的都停了下來。李光恩指揮著幾個人,在地兩頭界石處各插了桿紅旗,又在中間插了幾桿,照直以后,讓展明堯用大镢順著紅旗的方向劃出條直線,然后說:“就按這條線,誰也別侵占誰的,都抓緊干活吧!”

潘忠國、張發(fā)樹來到現(xiàn)場,看熱鬧的人們還沒有離去。潘忠國倒背著手,挺著胸,站在地頭大聲說:“爭什么爭?不嫌丟人啊!增產(chǎn)不增產(chǎn)還在乎那一犁兩犁地邊子?有本事多打出幾千斤糧食來呀!”

沒人搭腔,有的人開始動手干活,其他隊的人陸續(xù)散去。這時王桂蘭也趕了來,一看沒有打架的,就以為張發(fā)樹是故意到她家里找事,于是把他拉到一邊,沒好氣地說:“張發(fā)樹,你安的什么心?”

張發(fā)樹一聽急眼了,也大聲說:“你說我安的什么心?我去找大隊長,關你什么屁事?”

正在散去的人們又都停住了腳步。潘忠良湊過來,打趣道:“哎,王桂蘭,你不是肚子疼嗎?是不是聽說這里打架來處理呀?”

原來今天王桂蘭也來翻地了,翻了沒大會兒,潘忠國轉(zhuǎn)悠過來,和潘士金說了幾句話,臨走給王桂蘭使了個眼色。王桂蘭心里明白,翻了幾锨后,就拄著锨彎著腰哼哼起來。見沒人問她的事,便扭捏著來到潘士金跟前,說:“隊長,我肚子疼,得回家熬碗姜水喝?!?/p>

潘士金知道這個娘們好偷懶耍滑,不愿意和她較真,就說:“去吧?!?/p>

這前后的過程都讓潘忠良看在了眼里。自從那天夜里在玉米地發(fā)生那事后,王桂蘭經(jīng)常有意無意往他跟前湊,潘忠良不僅不理她,還盡量躲避她。但是,他發(fā)現(xiàn)潘忠國時不時地往她家里跑,心里就有數(shù)了。等著瞧吧,早晚得出事!剛才潘忠國前腳走,她后腳就回了家,一定是又鬼混去了。當聽到張發(fā)樹說去找潘忠國時,他就隨口墊了句話,也沒多尋思。這一見王桂蘭和張發(fā)樹吵吵,猜想,很可能被張發(fā)樹逮了個正著,就有些擔心,別把事情鬧大了,弄得臉面上都不好看。潘忠良本想過去說句笑話讓她離開,王桂蘭卻瞪了潘忠良一眼,不動彈。潘忠良又說:“快干活去吧,別沒事找事。發(fā)樹找忠國大哥,是叫他來……”

王桂蘭沒等潘忠良說完,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嚷道:“好啊,恁兩個是商量著捉奸來了!”

潘忠良也急了,朝著眾人說:“吆嗨,都聽聽,大伙都是證人,我可是一步?jīng)]離開這里,怎么去捉你的奸了?”

王桂蘭怒視著潘忠良,說:“別充好人,別人去也是你挑唆的!”

張發(fā)樹也是想把這事壓下去,就說:“別在這里胡咧咧了,我不就是去喊大隊長嗎?他在恁家里喝碗水,又沒干別的?!彪S后向大伙擺著手說,“都待在這里干什么?還嫌歇的時間短啊,快干活去!”

沒想到潘忠國的老婆劉玉蘭也在場,她早就聽說自己的男人和這個娘兒們不清白,一直窩著一肚子火,想大鬧一場還沒找著機會。剛才的話她算聽明白了,就四下尋找潘忠國。潘忠國在外圍站著,兩個人一對眼,他轉(zhuǎn)身想走。劉玉蘭喊道:“潘忠國你別走,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潘忠國沒理她,走了。

劉玉蘭朝潘忠國吐了口唾沫,說:“走吧,你就跟那個養(yǎng)漢老婆過日子去,多昝也別進家門!”說完又扭頭瞪著王桂蘭,“急了上花椒樹呀,偷雞摸狗就能解饞??!”

王桂蘭知道她是朝著自己來的,就接上了話:“誰偷雞摸狗了?別嘴里不干不凈的,想罵誰說明白,老娘不怕!”

劉玉蘭說:“沒偷雞摸狗,偷人家的男人就光榮了?”

王桂蘭也不示弱:“有本事管好自己的男人,別壺漾了怨爐子!”

劉玉蘭勁兒更大了:“母狗不撅腚,公狗瞎哄哄,好鞋別人踩不破!”

……

一來一往,兩個人的臟活都出了口,罵著罵著便撕打起來,你扯我的衣領,我抓你的頭發(fā),雙方滾在了地上。周圍的人都看笑話,潘秀菊和張發(fā)樹上去把她們拉扯開。


工作組的人回來了。

雖然潘忠國回家后劉玉蘭又和他大鬧了一場,可他出了家門和沒事人一樣,照常去辦公室,去工地。王桂蘭呢,也沒顯出什么來,只是出工比以前積極多了,也不那么快嘴快舌了。其他人沒有多事的,有些社員雖然私下里嘰咕兩句,只要工作組的同志一在場,就都不言語了。三兩天里,整個村里風平浪靜。

只有劉玉蘭一直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她本來想再去找王桂蘭鬧,又覺得自己不如那個娘們嘴潑勁大,鬧起來難免吃虧,只好在家里一個人生悶氣,也沒再出工下地。潘忠國一進家門,她不是打雞罵狗,就是摔碟子摔碗,不給他一點好臉色。潘忠國開始忍氣吞聲,這天傍晚回了家,看到兩個孩子放學回來了,各自抱著個煎餅啃,沒菜也沒湯,掀開鍋看看,鍋是涼的。往里間屋一瞧,劉玉蘭正躺在床上蒙頭大睡,也不管孩子的事。他再也忍不住了,過去扯開被子,抓著她的衣服,一把把她拉下了床。

劉玉蘭被摔到地上,爬起來夠巴著去抓潘忠國的臉,第一把就抓出了幾道血印子。潘忠國哪能讓她再抓第二把,把她摁到地上,掄起拳頭,沒輕沒重地夯起來。劉玉蘭被打得“嗷嗷”叫,兩個孩子嚇得在一旁大聲哭。鄰居聽到動靜,跑來把他們拉開,因為都知道為啥,所以也不好勸說。他們不打了,也就都走了。

鄰居們出門,劉玉蘭跟了出去。潘忠國還以為她愛面子,去送人,沒再管她,獨自坐下吸悶煙。其實劉玉蘭不是送人,她直接去了工作組。工作組的人正在吃飯,她沒進屋,走到門口就一屁股蹲到地上,兩手捋著腿,呼天嚎地地哭起來,嘴里還吆喝著:“打死人了……搞破鞋還有理啊……恁可得給我做主呀!”

楊書記問:“這是誰呀?跑這里來大哭小叫的。”

其他人都認識她,柳新水說:“潘忠國的老婆,可能是兩口子打仗了?!?/p>

楊書記說:“小高,快把她叫起來,去那邊屋里勸勸她。”

沒等楊書記話音落地,高淑嫻已經(jīng)過去拉她。她墜著不起,柳新水又過來幫忙,兩個人把她架進了楊書記住的那間屋。柳新水回去吃飯,高淑嫻一個人和她談。

潘忠國在家接連吸了幾支煙,劉玉蘭還沒回來,他就認為鄰居們把她叫家去了。也好,外人勸勸就消氣了。兩個孩子都趴在桌子上做作業(yè),他也沒吃東西,起身去大隊辦公室。出門聽了聽鄰居家,沒什么動靜,一路上靜悄悄的,各家各戶都在吃晚飯。來到辦公室一個人待了一會兒,心里沒著沒落的,就又去了工作組。一進門,許干事看到他臉上有幾個血道子,就站起來走到他跟前,故意歪著頭看了看,說:“喲,你這是弄什么來,臉上怎么破了?”

“沒注意被樹枝刮的?!迸酥覈f著掏出煙,遞給幾個會吸煙的。

許干事木著臉,繼續(xù)和他開玩笑:“不對,我怎么看著像是貓抓的,再不就是人抓的,你和嫂子打架了?”

潘忠國邊給別人點煙邊說:“打什么架呀,老夫老妻的,沒事。”

楊書記說:“好了,你老婆剛才就來了,還在東邊屋里,高主任正在勸她。一家人過日子,打什么架呢,當干部要注意影響。你先回去吧,別讓她聽到你來了再過來鬧,等一會兒讓淑嫻把她送回去?!?/p>

潘忠國聽楊書記這么一說,自己的煙沒點著,愣了愣,說:“讓領導操心了,那我先回去?!闭f完回頭就走,走到院子里還扭頭看了看東間屋。


“這是嚴重的生活作風問題,有損共產(chǎn)黨員的形象,怎么還能配當干部!”

“農(nóng)村里最看不慣這種事,當面不說背后也指脊梁骨?!?/p>

“在群眾中丟失了威信,說話做事也就沒人聽了!”

大體明白事情原委后,工作組的同志們議論紛紛。

那天劉玉蘭吞吞吐吐,向高淑嫻說了個大概。當晚,高淑嫻又向潘秀菊問了問情況。第二天一早,她就向楊書記作了匯報。楊書記一聽很生氣,說查清楚一定要嚴肅處理。聽情節(jié),真正了解真相的是張發(fā)樹。于是安排江秘書和許干事,讓他倆一起找張發(fā)樹談談話。開始張發(fā)樹還不想說,兩個人做了一陣子思想工作,張發(fā)樹才把那天事情的經(jīng)過和看到的實際情況,說了個清清楚楚。

怎么處理?楊書記和工作組的同志們商量后,又召開了個黨支部會。這個會沒讓潘忠國參加,會上決定,停止潘忠國的工作,讓他寫出檢查,根據(jù)態(tài)度再作處理。這樣一來,黨支部的工作只能暫時讓張發(fā)樹負責了。

面對現(xiàn)狀,楊書記費了心思。農(nóng)村干部,出了這樣的問題便威信掃地,看來潘忠國繼續(xù)當干部是不行了。黨支部書記崗位已經(jīng)空缺,副書記兼大隊長的潘忠國又出了問題,有工作組幫著,大隊的工作暫時還能維持,可長期這樣就不行了。工作組只是協(xié)助,不能包辦一切,必須抓緊物色人選,把班子充實起來。選配干部的事本來應該由組織委員邵志敏負責,可他這一段機關上事多,已經(jīng)回去了,不好再讓他接著回來。江秘書考慮問題也比較仔細,但是,他分管黨委的一些具體事務,要經(jīng)常來來回回地跑,難以靠在村里。另外,生產(chǎn)的事僅靠現(xiàn)有幾個大隊干部抓也不放心,天氣越來越冷,翻土壓沙剛剛掀起熱潮,千萬不能再冷下來,工作組的同志要重新分分工,把各項工作具體抓起來。

楊書記思慮再三,安排高淑嫻、柳新水與許永和三人,負責找所有黨員、干部和部分普通社員座談,廣泛聽取下意見,看看讓誰擔任黨支部書記和大隊長合適,然后再具體商量。王士友、曲茂山和胡成彬三人負責生產(chǎn),尤其是翻土壓沙的工作,要保證質(zhì)量,加快進度,絕不能因為大隊干部的暫時空缺而影響整體計劃的完成。

高淑嫻他們?nèi)齻€人首先排了個名單,分了工,然后分別到各生產(chǎn)隊,逐人進行座談。三天以后,他們坐下來湊情況。總的認為,這兩個人選只能從現(xiàn)有大隊領導班子中產(chǎn)生。對于支部書記人選,看法比較一致。按常規(guī),支部成員排序輪著張發(fā)樹了,但是多數(shù)人的看法,他人品不錯,就是工作能力比較弱,平時咋咋呼呼的,個人沒什么主見。絕大部分人認為潘士金有能力有水平,擔任書記比較合適。對大隊長人選,分歧就大了。有人說挨號也該讓張發(fā)樹干。有人建議讓展明堯干,因為這個人辦事穩(wěn)妥,有心計。還有人推薦潘秀菊,覺得她雖然年輕,又是個女同志,但干事認真,積極性高。個別人還有提李光恩的,說他雖然過于老實,但處事實在,這樣的人當領導沒偏沒向,大家放心。三個人把各自座談的情況介紹完,要統(tǒng)一下思想,拿出個初步方案再向楊書記匯報。支部書記人選不用說了,就是潘士金。說起大隊長人選,許永和堅持張發(fā)樹,柳新水堅持潘秀菊。高淑嫻雖然沒表態(tài),也是傾向潘秀菊,一看他二人這種態(tài)度,就說:“恁兩個別爭了,咱把這些情況全面給楊書記說說,還是請領導定吧?!?/p>

楊書記聽完三個人談的情況,沉思了一會兒,說:“這樣吧,既然都贊成潘士金擔任支部書記,我就先和他本人談次話,進一步摸摸他的思想。至于大隊長人選,也聽聽他的意見再說?!?/p>


楊書記和潘士金進行了一次長談。

“你也清楚,張義生調(diào)動工作了,潘忠國又出了這樣的事,這兩個重要職位不能長時間空著。今天找你,就是想扯扯人選的問題。你雖然擔任生產(chǎn)隊長,進支部時間也不短了,對全大隊的人和事都比較熟悉。不要有顧慮,怎么想的就怎么說,也算是咱兩個交流下思想?!睏顣涢_門見山。

潘士金卷了支煙,吸了兩口,說:“前天新水同志找過我,我已經(jīng)給他講了。在農(nóng)村推選干部,還是應該穩(wěn)妥點,從現(xiàn)有班子中產(chǎn)生比較好。黨支部書記可以從發(fā)樹、明堯兩個當中選一個,兩個人比較起來,各有長短,發(fā)樹工作潑辣,點子少些;明堯考慮事情全面,處理問題不夠大膽。其實能力大小也就是席上地下的事兒,他兩個定誰都行。大隊長可以讓秀菊干,別看她是個青年婦女,工作水平?jīng)]說的。”

楊書記問:“你對你個人是個什么評價?”

潘士金說:“我的情況您也了解,文化程度低,能力有限。說實話,管個生產(chǎn)隊還可以,別說三隊這樣的基礎,就是到個條件差的隊,也保證能讓它兩年翻身?!?/p>

楊書記說:“要是讓你擔任支部書記……”

沒等楊書記說下去,潘士金就搶過話頭:“那不行,我可沒那個本事。雖然當著支部委員,只是參加參加會議,大隊的工作并不具體分工。搞個生產(chǎn)隊雖不能說是輕車熟路,可也不怵頭,說心里話,我不愿意離開生產(chǎn)隊?!?/p>

楊書記笑了笑,說:“這只是咱兩個交換看法,我不是代表組織給你談話,如果是正式談話你這個態(tài)度就不行了。共產(chǎn)黨員就要講黨性觀念、組織紀律,不能只強調(diào)個人如何如何。”看到他沒接話,又說,“‘村看村,戶看戶,社員看的是干部’,‘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黨支部書記選好選不好,關系全大隊的工作大局。你仔細想想,全體黨員中誰任書記最合適?”

潘士金掐滅了煙,說:“反正我不合適。您說了,這個位子關系重大,弄砸了就是罪過,老百姓罵是小事,對組織沒法交代?!?/p>

楊書記覺得必須首先做通他的工作,就進一步說:“別說得這么嚴重,事在人為,干好干不好,首先看有沒有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意識。其次,就是有沒有干好的信心和決心。只要自己以身作則,團結帶領大伙同心協(xié)力,沒有干不好的?!?/p>

潘士金用心聽著,腦子里像缺了油的車軸,一時轉(zhuǎn)悠不痛快。這些年來,當隊長算是得心應手,可從來沒動過當書記的念頭,就是副書記也沒想過。這時楊書記繼續(xù)說:“更重要的是群眾擁護不擁護。如果多數(shù)人支持讓你干,組織決定了,個人就不能討價還價了。士金同志,明確給你說吧,今天我并不是征求你想不想干支部書記的意見,而是聽聽你對大隊長人選的想法。”

潘士金思慮老大一會兒,抬起頭看了看楊書記才說:“我懂得組織原則,組織決定的事必須執(zhí)行??墒?,這個擔子太重,我擔心挑不起來?!?/p>

楊書記說:“有這個擔心是正常的,或者說有這個擔心比沒這個擔心強。你先心中有個數(shù)吧,這還是我們的初步想法。你剛才提到了潘秀菊,如果你當書記,叫她當大隊長?”

“那不行?!迸耸拷鸷敛贿t疑地說。

楊書記說:“怎么了?別人當書記她當大隊長行,你當書記她就不行了?”

“不是這個意思?!迸耸拷鸺卑桶偷卣f,“楊書記你明白農(nóng)村的情況,選配大隊、生產(chǎn)隊干部必須考慮到家族因素。俺這個村雖然潘姓是大族,可是個雜姓莊子,李、張、展幾個姓都不算少。要是讓發(fā)樹或明堯當書記,大隊長就可以讓秀菊干,這樣群眾好接受,也便于開展工作。我是考慮,在姓潘的黨員中比較,秀菊算是個合適人選。如果兩個主要負責人都讓姓潘的干了,難以服眾,以后工作起來也不好辦?!?/p>

楊書記明白了他的意思,說:“原來是這樣。你說的有一定道理,農(nóng)村不同于機關,機關選人用人是不考慮姓這姓那的。如果不讓潘秀菊干,誰干更合適?”

潘士金又沉默起來,反復掂量一陣子,說:“還是讓明堯干吧。如果讓發(fā)樹干,會讓一些人認為他是故意捉奸頂忠國的位子,那樣他和忠國也會結下更結實的疙瘩,一輩子就別想解開了。不過明堯干也帶來個問題,就是還要再選個大隊會計?!?/p>

楊書記說:“大隊會計好選,據(jù)我了解,三隊的李光斗當會計最明白,不僅干會計多年,也是個老黨員?!?/p>

潘士金立即表示反對。楊書記問:“為什么?”

潘士金說:“一是他年齡大了,跑跑顛顛的不行了。再就是,我不在三隊了,不論誰當隊長都需要這么個人輔佐。另外,也算是我的私心吧,我上來當書記,他再當大隊會計,人家就會說這是我?guī)н^來的,大伙對我會有什么看法?”

楊書記又問:“那你說誰干好?”

潘士金考慮一會兒,說:“我個人琢磨,七隊會計李向河就可以,年輕,前年新發(fā)展的黨員,干了好幾年會計了?!?/p>

楊書記雖然對李向河不了解,但聽潘士金說的有道理,就說:“好吧,先暫定這么個方案,咱今天就談到這里。這些都不是最后意見,包括你的任職,還要按程序進行,最后公社黨委批回來才為準。走,到工地上看看去?!?/p>

兩個人一前一后,往西坡走去。已近正午,沒有一點風,村內(nèi)村外充滿了溫暖的陽光,四處只留著寂靜。路邊樹上一群休憩的麻雀,被他們的腳步驚動,撲棱棱飛往另一棵大樹。


公社紀檢委員老栗來了,將與潘忠國相關的材料及個人檢查看了看,又親自和潘忠國談了次話。幾天后,公社黨委形成了決定:鑒于潘忠國認識錯誤較誠懇,對其免予紀律處分,但由于所犯錯誤在群眾中造成了很壞的影響,免去其黨內(nèi)外一切職務。同時任命:潘士金任汶水灘大隊黨支部書記,展明堯任副書記、大隊長,李向河任黨支部委員、大隊會計。

潘士金擔任了大隊黨支部書記,三隊的領導班子也必須調(diào)整。到底讓誰當隊長,潘士金還真作了難。半月多了,他反復考慮過多次,心里總拿不準。

他找工作組,想聽聽工作組的意見。楊書記說:“選拔生產(chǎn)隊干部是大隊黨支部的事,工作組的同志們也不太了解情況,你們研究定就行。”

隨后他又召開黨支部會議,討論半天,也沒能形成個統(tǒng)一意見。會上他一提出這事,展明堯就說:“咳,不用研究,你在三隊干這么多年,大人孩子你哪個不知根知底?談談你的想法,怎么定怎么是。不過,是得早一點定下來,不能老拖著?!?/p>

潘士金說:“正因為我是三隊出來的,那就更不能我一個人說了算。在一個地方時間長了,看問題難免有偏差。再說,一個生產(chǎn)隊的班子畢竟是大事,必須集體研究決定。其實各個生產(chǎn)隊的情況大家都熟,還是說說看法吧。”他堅持讓大家發(fā)表下意見。

張發(fā)樹說:“隊長人選好定,讓忠良挨上來就行,再從年輕人中選個副隊長。”

李光恩當年與潘士寶同時當過生產(chǎn)隊長,他覺得只要潘士寶愿意干,一定還是個稱職的隊長,于是說:“我看不行。忠良干事倒是積極,可他群眾威信不高,一是原來私心重些,再就是處事不穩(wěn)當,做什么事情都是毛毛糙糙的。還是做做士寶的工作,讓他出山再干一氣?!?/p>

潘秀菊發(fā)言了,她說:“咱選人也得不拘一格,忠地回來半年多了,各方面的表現(xiàn)都很好,能不能讓他當隊長?”

李光恩接著說:“忠地是不孬,有發(fā)展前途,別說在咱汶水灘,說不定將來能當個公社甚至縣里的領導。只是現(xiàn)在還嫩點,恐怕挑不起隊長這個擔子。”

李向河坐在一邊一直不吱聲,潘士金點他的將了:“向河,你也得說說呀!”

李向河說:“我剛進支部沒幾天,說什么?真要叫我說,讓光斗老爺當隊長,忠地當會計。”

李向河話音一落,張發(fā)樹立即反駁:“那可不中用,他都多大歲數(shù)了?當會計還可以,讓他當隊長,那還不把他累死!”

潘士金笑了笑,說:“大家談的這些都有道理,說實話,這幾條意見我都考慮過。既然看法不一致,這樣吧,明堯,你和我一塊去三隊,多找些人座談座談,聽聽社員們的意見再下決心?!?/p>

大家都說那也好。

經(jīng)過幾天的工作,潘士金和展明堯最后商量,只能讓潘忠良當隊長了。雖然這個人不是很理想,可潘士寶堅決不干,其他沒有更合適的人選。讓潘忠地當副隊長,大家都擁護,這對他本人也是個鍛煉。好在個別談話時,潘忠良表示:一定改掉自己的毛病,依靠李光斗、李慶祥、潘士寶這些老同志,共同把工作做好。還說,忠地是好樣的,我干上一年二年的就讓給他,他一定比我強。隊委其他成員也都表示:眼下這個班子只能這樣了,有大家?guī)鸵r著,出不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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