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融字季長(zhǎng)，扶風(fēng)茂陵人也，《融集》云：“茂陵成歡里人也。”將作大匠嚴(yán)之子。嚴(yán)，援兄余之子。為人美辭貌，有俊才。初，京兆摯恂以儒術(shù)教授，隱于南山，不應(yīng)征聘，名重關(guān)西，《三輔決錄注》曰：“恂字季直，好學(xué)善屬文，隱于南山之陰?！?/em>融從其游學(xué)，博通經(jīng)籍。恂奇融才，以女妻之。
永初二年，大將軍鄧騭聞融名，召為舍人，非其好也，遂不應(yīng)命，客于涼州武都、漢陽界中。會(huì)羌虜飆起，邊方擾亂，米谷踴貴，自關(guān)以西，道殣相望。《左傳》曰，叔向云：“道殣相望?！倍抛⒃啤梆I死為殣”也。音覲。融既饑?yán)?，乃悔而嘆息，謂其友人曰：“古人有言：‘左手據(jù)天下之圖，右手刎其喉，愚夫不為?！?em>《莊子》曰。言不以名害其生者。所以然者，生貴于天下也。今以曲俗咫尺之羞，滅無貲之軀，殆非老莊所謂也?！惫释鶓?yīng)騭召。
四年，拜為校書郎中，《謝承書》及《續(xù)漢書》并云為校書郎，又拜郎中也。詣東觀典校秘書。是時(shí)鄧太后臨朝，騭兄弟輔政。而俗儒世士，以為文德可興，武功宜廢，遂寢搜狩之禮，息戰(zhàn)陳之法，故猾賊從橫，乘此無備。融乃感激，以為文武之道，圣賢不墜，五才之用，無或可廢。五才，金、木、水、火、土也。《左傳》曰，宋子罕曰“天生五材，人并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也。元初二年，上《廣成頌》以諷諫。其辭曰：廣成，苑，在今汝州梁縣西。
臣聞孔子曰：“奢則不遜，儉則固?！鄙輧€之中，以禮為界。界猶限也。是以《蟋蟀》、《山樞》之人，并刺國君，諷以太康馳驅(qū)之節(jié)。《詩·國風(fēng)序》曰：“《蟋蟀》，刺晉僖公也。儉不中禮?！逼洹对姟吩唬骸盁o已太康，職思其居。”毛萇注云：“已，甚也?！编崱豆{》云：“君雖當(dāng)自樂，亦無甚太樂，欲其用禮以為節(jié)也?！庇帧缎颉吩唬骸啊渡接袠小?，刺晉昭公也。有才不能用?！逼洹对姟吩唬骸白佑熊囻R，弗馳弗驅(qū)。宛其死矣，佗人是愉?！毖再夜蕴蒂O戒，昭公以不能馳驅(qū)被譏，言文武之道須折衷也。樞音謳。夫樂而不荒，憂而不困，《左傳》曰，吳季札聘于魯，魯為之歌《頌》。季札曰：“樂而不荒?！睘橹琛缎l(wèi)》。曰：“憂而不困?！?/em>先王所以平和府藏，頤養(yǎng)精神，致之無疆。《韓詩外傳》曰：“人有五藏六府。何謂五藏？精藏于腎，神藏于心，魂藏于肝，魄藏于肺，志藏于脾，此之謂五藏也。何謂六府？喉咽者，量腸之府也；胃者，五谷之府也；大腸者，轉(zhuǎn)輸之府也；小腸者，受成之府也；膽者，積精之府也；旁光者，湊液之府也?！薄对姟吩唬骸疤焐裘?，有物有則?！?/em>故戛擊鳴球，載于《虞謨》；吉日車攻，序于《周詩》。戛，敔也，音古八反。形如伏獸，背上有二十七刻，以木長(zhǎng)尺櫟之，所以止樂。擊，柷也，象桶，中有椎柄，連底搖之，所以作樂。見《三禮圖》。球，玉磬也?！队葜儭?，《舜典》也?！对姟ば⊙拧吩唬骸凹站S戊，既伯既禱。田車既好，四牡孔阜。”又曰：“我車既攻，我馬既同。”圣主賢君，以增盛美，豈徒為奢淫而已哉！伏見元年已來，遭值厄運(yùn)，元年謂安帝即位年也。厄運(yùn)謂地震、大水、雨雹之類。陛下戒懼災(zāi)異，躬自菲薄，荒棄禁苑，廢?樂懸，勤憂潛思，十有余年，以過禮數(shù)。重以皇太后體唐堯親九族篤睦之德，陛下履有虞烝烝之孝，外舍諸家，每有憂疾，圣恩普勞，遣使交錯(cuò)，稀有曠絕。時(shí)時(shí)寧息，又無以自娛樂，殆非所以逢迎太和，裨助萬福也。臣愚以為雖尚頗有蝗蟲，今年五月以來，雨露時(shí)澍，祥應(yīng)將至。方涉冬節(jié)，農(nóng)事閑隙，宜幸廣成，覽原隰，觀宿麥，勸收藏，因講武校獵，使寮庶百姓，復(fù)睹羽旄之美，聞鐘鼓之音，歡嬉喜樂，鼓舞疆畔，孟子對(duì)齊宣王曰：“今王鼓樂于此，百姓聞王鐘鼓之聲，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幾無疾病歟？何以能鼓樂也！’今王田獵于此，百姓見羽旄之美，欣欣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幾無疾病歟？何以能田獵也？’此無佗，與人同樂也?！?/em>以迎和氣，招致休慶。小臣螻蟻，不勝區(qū)區(qū)。職在書籍，謹(jǐn)依舊文，重述搜狩之義，作頌一篇，并封上。淺陋鄙薄，不足觀省。
臣聞昔命師于鞬櫜，偃伯于靈臺(tái)，或人嘉而稱焉。鞬以藏箭，櫜以藏弓。鞬音紀(jì)言反。櫜音高。《禮記》孔子曰：“武王克殷，倒載干戈，包以獸皮，名之曰建櫜?！编嵶⒃啤敖ㄗx為鍵”，音其蹇反，謂藏閉之也，此馬鄭異義?！端抉R法》曰：“古者武軍三年不興，則凱樂凱歌，偃伯靈臺(tái)，答人之勞，告不興也。”偃，休也。伯謂師節(jié)也。靈臺(tái)，望氣之臺(tái)也。彼固未識(shí)夫雷霆之為天常，金革之作昏明也。《左傳》鄭子太叔曰：“為刑罰威獄，以類天之震耀殺戮?！倍抛⒃唬骸袄做鹨?，天之威也。圣人作刑獄以象類之。”又宋子罕曰：“兵之設(shè)久矣，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德也。圣人以興，亂人以廢，廢興存亡昏明之術(shù)，皆兵之由也?！?/em>自黃炎之前，傳道罔記；三五以來，越可略聞。且區(qū)區(qū)之酆郊，猶廓七十里之囿，盛春秋之苗。酆，周文王所都?！睹献印吩唬骸拔耐踔蠓狡呤??！薄稜栄拧吩唬骸按韩C為搜，夏曰苗，秋曰狝，冬曰狩?！?/em>《詩》詠圃草，樂奏《騶虞》。韓詩曰：“東有圃草，駕言行狩?！薄睹姟吩唬骸氨俗抡咻纾话l(fā)五豝，于嗟乎騶虞。”毛萇注云：“騶虞，義獸也，白虎黑文，不食生物。有至信之德則應(yīng)之。”《周禮大司樂》：“王大射則奏《騶虞》?！?/em>是以大漢之初基也，宅茲天邑，總風(fēng)雨之會(huì)，交陰陽之和。周禮曰：“風(fēng)雨之所會(huì)也，陰陽之所和也，乃建王國焉。”天邑謂洛陽也。揆厥靈囿，營于南郊。揆，度也?！对姟ご笱拧吩唬骸巴踉陟`囿。”言作廣成苑以比之。徒觀其坰場(chǎng)區(qū)宇，恢胎曠蕩，□夐勿罔，寥豁郁泱，□音眇，泱音烏朗反，并廣大貌。騁望千里，天與地莽。于是周阹環(huán)瀆，右矕三涂，左概嵩岳，阹音欺于反。《上林賦》曰：“江河為阹。”郭璞注曰：“因山谷遮禽獸曰阹?！薄稄V雅》曰：“矕，視也?！币赳R板反。三涂，山名，在陸渾縣西南。面據(jù)衡陰，箕背王屋，浸以波、溠，夤以滎、洛。衡陰，衡山之北。《山海經(jīng)》曰：“雉山，澧水出焉。東曰衡山，多青?。”《地里志》云：“雉縣衡山，澧水所出?！痹诮襦囍菹虺强h北。王屋，山，在今王屋縣北?！吨芏Y》曰：“豫州，其浸波、溠，其川滎、洛?！薄端?jīng)注》云“溠水出黃山”。在今隨州棗陽縣東北。又云“波水出歇馬嶺”，即應(yīng)劭所謂孤山波水所出者。在今汝州魯山西北。滎水在滎陽縣東是也。金山、石林，殷起乎其中，峨峨硙硙，鏘鏘｛山隹｝｛山隹｝，隆穹槃回，嵎峗錯(cuò)崔。金山，金門山也。《水經(jīng)注》云在澠池縣南。石林，大石山也，一名萬安山，在河南郡境，簿云“洛陽縣南大石山中有雜樹木，有祠名大石祠，山高二百丈”也。殷音于謹(jǐn)反，硙音五來反，｛山/隹｝音徂回反，嵎音隅，峗音魚軌反，并高峻貌。神泉側(cè)出，丹水涅池，怪石浮磬，耀焜于其陂。《爾雅》曰：“氿泉穴出。穴出，側(cè)出也?！钡に⒛诮襦囍?。怪石，怪異好石似玉者。浮磬，若泗水中石，可以為磬也。耀焜，光也。其土毛則搉牧薦草，芳茹甘荼，毛，草也?！蹲髠鳌吩瞥笠鼰o宇曰：“食土之毛，誰非君臣？”搉，相傳音角。搉牧，未詳?！肚f子》曰：“麋鹿食薦?！币辉唬莩碓凰]。茹，菜也?！稜栄拧吩唬骸拜?，苦菜也?！薄对姟吩唬骸拜垒比顼崱！憋嵰喔室?。茈萁、蕓蒩，昌本、深蒱，茈音紫。萁音其?！稜栄拧吩唬骸八s，月爾?！惫弊⒃唬骸凹醋纤s也，似蕨可食。”蕓，香草也?！墩f文》云：“似苜蓿?！鄙a音資都反。《廣雅》曰：“蕺，蒩也。其根似茅根，可食?！辈?，昌蒱根也。深蒱謂蒱白生深水之中。芝荋、堇、荁，蘘荷、芋渠，芝荋，草也。《禮記》曰：“芝栭菱椇?！鼻H音而。堇，菜，花紫，葉可食而滑。荁音戶官反?！抖Y記》曰：“堇荁枌榆?！编嵶⒃疲骸败?，堇類也?！碧Z荷，苗似姜，根色紅紫似芙蓉，可食。芋渠即芋魁也，一名蹲鴟，大葉，根可食也。桂荏、鳧葵，格、韭、菹、于。《爾雅》曰：“蘇，桂荏?！薄斗窖浴吩唬骸疤K亦荏也?！薄稜栄拧吩唬骸败猓D葵。”葉團(tuán)似莼，生水中，今俗名水葵。爾雅曰：“茖，山鳂?！备衽c茖古字通。菹音子閭反，即巴苴，一名芭蕉。于，軒于也，一名蕕，生于水中涘。其植物則玄林包竹，藩陵蔽京，珍林嘉樹，建木叢生，玄猶幽也。包，叢生也?！稜栄拧吩唬骸按蟾吩涣?，絕高曰京。”藩亦蔽也。建木，長(zhǎng)木也。椿、梧、栝、柏，柜、柳、楓、楊，并木名也。柜音矩。楊，葉韻音以征反。豐彤對(duì)蔚，崟額椮爽。并林木貌也。對(duì)音徒對(duì)反。崟音吟。椮音所金反。爽，葉韻音生。翕習(xí)春風(fēng)，含津吐榮，鋪于布□，蓶扈蘳熒，惡可殫形。鋪音敷。蓶音以揆反。郭璞注《爾雅》云：“草木花初出為髭?！迸c蓶通，其字從“唯”，本作從“荏”者，誤也。扈音戶。蘳音胡瓦反，字從“圭”，并花葉貌。本或作黊。《說文》云：“蘳，黃花也?！薄稄V雅》曰：“好色也?！睙桑庖?。惡，何也，音烏。
至于陽月，陰慝害作，百草畢落，林衡戒田，焚萊柞木。《爾雅》曰：“十月為陽。”孫炎注曰：“純陰用事，嫌于無陽，故以名云。”《左傳》曰：“唯正月之朔，慝未作?！倍抛⒃疲骸绊?，陰氣也。害作言陰氣肅殺，害于百草也?！薄吨芏Y》曰：“林衡掌巡林麓之禁令?！庇衷唬骸澳翈熣颇恋?，凡田事贊焚萊?！背菀病Ｗ跻羰垦欧?，邪斫木也?！吨芏Y》：“柞氏掌攻草木及林麓。”然后舉天網(wǎng)，頓八纮，揪斂九藪之動(dòng)物，繯橐四野之飛征。揪，聚也，音子由反?！吨芏Y·職方氏》掌九藪：楊州具區(qū)，荊州云夢(mèng)，豫州圃田，青州孟諸，兗州大野，雍州弦蒲，幽州貕養(yǎng)，冀州楊紆，并州昭余祁。鄭玄注云：“澤無水曰藪?！眲?dòng)物謂禽獸也。繯音胡犬反，又胡串反?！墩f文》曰：“繯，落也?！薄秶Z》曰：“繯于山有罕?！辟Z逵注云：“繯，還也?！遍?，囊也，音托。四野，四方之野。飛征，飛走也。鳩之乎茲囿之中，山敦云移，群鳴膠膠，鄙騃噪歡，子野聽聳，離朱目眩，隸首策亂，陳子籌昏。鳩，聚也。敦音屯，亦積聚也。鄙騃，獸奮迅貌也。鄙音普美反，騃音俟?！俄n詩》曰：“駓駓俟俟，或群或友?！毖?，亂也，葉韻音玄。隸首，黃帝時(shí)善算者也。陳子，陳平，善于籌策也?；?，亂也。言禽獸多不可算計(jì)。于時(shí)營圍恢廓，充斥川谷，罦罝羅羉，彌綸坑澤，皋牢陵山。罦音浮，雉網(wǎng)也。罝，兔罟也。羉，彘網(wǎng)也，音力官反。并見《爾雅》?？右艨喔础！渡n頡篇》曰：“坑，壑也?！备蘩为q牢籠也?！秾O卿子》曰“皋牢天下而制之，若制子孫”也。諸本有作牢柵者，非也。校隊(duì)案部，前后有屯，甲乙相伍，戊己為堅(jiān)。《周禮·司馬職》曰：“前后有屯?！奔滓抑^相次也。伍，伍長(zhǎng)也。戊己居中為中堅(jiān)也。
乘輿乃以吉月之陽朔，登于疏鏤之金路，六骕骦之玄龍，建雄虹之旌夏，揭鳴鳶之修橦。陽朔，十月朔也。疏鏤謂雕鏤也。周遷《輿服雜記》曰：“玉路，重輅也。金路、玉路形制如一。六，駕六馬也?！薄独m(xù)漢志》曰：“天子五路，駕六馬?！斌X骦，馬名。《左傳》云，唐成公有兩骕骦馬?！吨芏Y》曰：“馬高八尺曰龍。”《禮記》曰：“孟冬，乘玄輅，駕鐵驪?！苯翊艘囗樁瑲舛诵病９弊ⅰ稜栄拧吩疲骸昂珉p出色鮮盛者為雄。”《左傳》云：“舞師題以旌夏?！倍蓬A(yù)注云：“旌夏，大旌也。”揭，舉也，音渠列反。禮記曰：“前有塵埃，則載鳴鳶?！兵S，鴟也，音緣。鳴則風(fēng)動(dòng)，故畫之于旌旗以候埃塵也。橦者，旗之竿也，音直江反。曳長(zhǎng)庚之飛髾，載日月之太常，棲招搖與玄弋，注枉矢于天狼。長(zhǎng)庚即太白星。髾音所交反，即旌旗所垂之羽毛也。太常，天子所建大旗也，畫之日月?！吨芏Y》云：“日月為常。”招搖、玄弋、天狼，并星名也。枉矢，妖星，蛇行有尾目，亦畫于旌旗也。羽毛紛其髟鼬，揚(yáng)金?而扡玉鑲。髟鼬，羽旄飛揚(yáng)貌也。髟音必由反。鼬音羊救反。蔡邕獨(dú)斷曰：“金?者，馬冠也，高廣各四寸，在馬鬃前?！睕暌魺o犯反，一音子公反。鑲，馬帶以玉飾之，音襄。屯田車于平原，播同徒于高岡，旃旝摻其如林，錯(cuò)五色以摛光。《詩·小雅》曰：“我車既好?！庇衷唬骸吧浞蚣韧??！毖酝奖婟R同也。旝亦旃也，音古會(huì)反?！蹲髠鳌吩唬骸皵鲃?dòng)而鼓?！睋揭羲鸱?，與“森”字同。清氛埃，埽野場(chǎng)，誓六師，搜雋良。野場(chǎng)謂除其草萊，令得驅(qū)馳也?！蹲髠鳌吩唬骸疤熳恿姟！笨×?，馬之善者。司徒勒卒，司馬平行，車攻馬同，教達(dá)戒通。周禮曰：“司徒若將有軍旅、會(huì)同，田役之戒，則受法于司馬，以作其眾?！庇衷唬骸八抉R狩田，以旌為左右和之門。前后有屯，百步有司，巡其前后?！编嵶⒃疲骸罢涫恐辛??！薄对姟ば⊙拧吩唬骸拔臆嚰裙ィ荫R既同。”毛萇注曰：“攻，堅(jiān)也。同，齊也。戎事齊力，尚強(qiáng)也。田獵齊足，尚疾也。”伐咎鼓，撞華鐘，獵徒縱，赴榛叢。咎鼓，大鼓也，音公刀反?！吨芏Y》：“咎鼓長(zhǎng)尋有四尺?！?/em>徽婳霍奕，別騖分奔，騷擾聿皇，往來交舛，紛紛回回，南北東西。婳音呼獲反，并奔馳貌。風(fēng)行云轉(zhuǎn)，匈磕隱訇，黃塵勃滃，闇若霧昏。磕音苦蓋反，訇音火宏反，并聲也。滃音烏董反。日月為之籠光，列宿為之翳昧，僄狡課才，勁勇程氣。僄狡，勇捷。僄音匹妙反。狗馬角逐，鷹鹯競(jìng)鷙，驍騎旁佐，輕車橫厲，相與陸梁，聿皇于中原。絹猑蹄，鏦特肩，脰完羝，撝介鮮，散毛族，梏羽群。絹，系也，與罥通，音工犬反。猑蹄，野馬也。《爾雅》曰：“猑蹄跰，善升甗?！豹^音昆。鏦猶撞也。楊雄方言曰：“吳楚之閑，或謂矛為鏦。”音楚江反?！俄n詩齊風(fēng)》曰：“并驅(qū)從兩肩兮?！毖齻髟唬骸矮F三歲曰肩?！泵?，頸也，謂中其頸也。脰音豆。完羝，野羊也。臣賢案：《字書》作“羦”，音戶官反，與“完”通。梏，諸家并古酷反。案《字書》“梏”從“手，”即古文“攪”字，謂攪擾也。然后飛鋋電激，流矢雨墜，各指所質(zhì)，不期俱殪，竄伏扔輪，發(fā)作梧轊。鋋，矛也，音市延反?！吨芏Y》曰：“王弓以授射甲革、椹質(zhì)者。”鄭注云：“質(zhì)，正也?！闭粽?。扔音人證反。聲類曰：“扔，摧也?！毖詾檩喫菀?。梧，支梧也，音悟。謂支著車也。轊，車軸頭也，音衛(wèi)，謂車軸轥而殺之。祋殳狂擊，頭陷顱碎，獸不得猭，禽不得瞥。祋亦殳也，音丁外反。顱，額也，音盧。猭，走也，音丑戀反。瞥，視也，葉韻音疋例反。殳音殊。或夷由未殊，顛狽頓躓，蠕蠕蟫蟫，充衢塞隧，葩華?布，不可勝計(jì)。夷由，不行也。《楚詞》曰：“君不行兮夷由?！蔽词庵^未死。蠕音而兗反。《說文》曰：“動(dòng)也?！毕r音似林反，亦動(dòng)貌也。
若夫鷙獸｛彖殳｝蟲，倨牙黔口，大匈哨后，缊巡歐紆，負(fù)隅依阻，莫敢嬰御。《爾雅》曰：“駁如馬，倨牙食虎豹?！鼻?，黑也。《周禮考工記》曰：“大匈，耀后，有力而不能走。”鄭玄注曰：“耀，讀曰哨?！鄙冢∫?，音稍。缊巡，并行貌也。缊音于粉反。《孟子》曰：“有眾逐虎，虎負(fù)隅，莫之敢攖?！睌t，迫也。御，捍也。乃使鄭叔、晉婦之徒，睽孤刲刺，裸裎袒裼。鄭叔，鄭莊公弟太叔段也，《詩·鄭風(fēng)》曰：“太叔于田，乘乘馬，袒裼暴虎，獻(xiàn)于公所?！薄睹献印吩唬骸皶x人有馮婦者，善搏虎，攘臂下車，眾皆悅之?！鳖?，離也。孤，獨(dú)也。謂挺身刺獸。刲亦刺也，音苦圭反?！稜栄拧吩唬骸疤获樱馓灰?。”《孟子》曰：“袒裼裸裎于我側(cè)。”《說文》曰：“裎，裸也?！逼渥謴摹耙隆?。冒｛木猒｝柘，槎棘枳，窮浚谷，底幽嶰，暴斥虎，搏狂兕，獄｛制/齒｝熊，抾封狶。《爾雅》曰：“｛木猒｝，山桑也?！币粢蝗痉?。槎，斫也，音仕雅反。嶰謂山澗也?！渡n頡篇》曰“斥，大也”。｛制/齒｝亦狂也，音吉曳反?！墩f文》曰：“兕，似野牛而青色?！睊|音劫，古字通。封，大也。狶，豬也，虛起反。或輕訬趬悍，廋疏?領(lǐng)，犯歷嵩巒，陵喬松，履修樠，踔?jǐn)嵵Γ聵?biāo)端，尾蒼蜼，掎玄猿，木產(chǎn)盡，寓屬單。訬，輕捷也，音初稍反。趬音丘昭反?！墩f文》曰：“趬，行輕貌?！睆C疏猶搜索也。廋音所由反?！蹲至帧吩唬骸?，山顛也”，音力于反?！稜栄拧吩唬骸吧酱蠖咴会裕叫《咪J曰巒。”樠音莫寒反。踔，跳也，音來教反。攳音尋，謂長(zhǎng)枝也。杪音亡小反，標(biāo)音必遙反，并木末也。蜼音以蕊反。《爾雅》曰：“蜼，卬鼻而長(zhǎng)尾。”郭璞注曰：“似狝猴而大，黃黑色，尾長(zhǎng)數(shù)尺，末有兩歧，雨則自懸于樹，以尾塞鼻?！绷懔?、南康人呼之音“余”，建平人呼之音“相贈(zèng)遺”之“遺”也，又音余救反，皆土俗輕重不同耳。掎音居蟻反?！墩f文》曰：“偏引一足也?！蹦井a(chǎn)謂巢棲之類也。寓屬謂穴居之屬也。罕罔合部，罾弋同曲，類行并驅(qū)，星布麗屬，曹伍相保，各有分局。罕亦網(wǎng)也。相如《上林賦》曰：“載云罕。”《續(xù)漢志》曰：“將軍有部，部下有曲?！鳖?，魚網(wǎng)也，音增。弋，繳射也。分音扶問反。矰碆飛流，纖羅絡(luò)縸，游雉群驚，晨鳧輩作，翚然云起，霅爾雹落。矰，弋矢也。碆與磻同，音補(bǔ)何反，又補(bǔ)佐反?！墩f文》曰：“以石著隿繳也?！苯j(luò)縸，張羅貌也?？}與幕通。翚，飛也，音揮。霅音素洽反?！稄V雅》曰：“霅，雨也?！毖曾B中繳如雹之落。
爾乃□觀高蹈，改乘回轅，溯恢方，撫馮夷，策句芒，超荒忽，出重陽，厲云漢，橫天潢。□，遠(yuǎn)也，音名小反。田獵既罷，故改乘回轅也。《左傳》曰：“改乘轅而北之?！彼?，上也。恢，大也。馮夷，河伯也。句芒，東方之神也。荒忽，幽遠(yuǎn)也。重陽，天也。云漢，天河也。天潢，星也。導(dǎo)鬼區(qū)，徑神場(chǎng)，詔靈保，召方相，驅(qū)厲疫，走蜮祥。靈保，神巫也?！冻o九歌》曰“思靈保兮賢姱”?！吨芏Y》：“方相氏掌執(zhí)戈揚(yáng)楯，帥百隸以驅(qū)疫。”《洪范·五行傳》曰：“蜮，射人，生于南越，謂之短狐?！薄对娤x魚疏》曰“一名射景，如鱉三足，今俗謂之水弩”也。捎罔兩，拂游光，枷天狗，紲墳羊。捎音所交反。鄭玄注《周禮》曰“捎，除也”?！秶Z》曰：“木石之怪曰夔、罔兩?！庇喂?，神也，兄弟八人。天狗，星名也?！洞呵镌吩唬骸疤旃分魇刎?cái)?！奔?，系也，音息列反。墳羊，土之怪，其形似羊。見家語。然后緩節(jié)舒容，裴回安步，降集波籞，川衡澤虞，矢魚陳罟。波籞，池籞也。《前書音義》曰：“籞，在池中作室，可用棲鳥，入則捕之?！庇衷弧罢壑褚岳K綿連，禁御使人不得往來”也?！吨芏Y》“川衡，掌川澤之禁令。澤虞，掌國澤之政令”也。《左傳》曰：“魯隱公矢魚于棠。”矢亦陳也?！秶Z》曰：“魯宣公夏濫罟于泗川，里革斷其棄而罟之，曰：‘古者大寒降，水虞于是登川禽而嘗之于廟，行諸國助宣氣也。今魚方孕，又行罟，貪無蓺也?！唬骸嶂^也?！被Z音圉。茲飛、宿沙，田開、古蠱，音冶。翚終葵，揚(yáng)關(guān)斧，刊重冰，撥蟄戶，測(cè)潛鱗，踵介旅。茲飛即佽飛也?！秴问洗呵铩吩唬骸扒G人佽飛，涉江中流，兩蛟繞其船。佽飛拔劍赴江，刺蛟殺之?！薄遏斶B子》曰：“古善漁者宿沙渠子，使?jié)O山側(cè)，雖十宿沙子不得魚焉。宿沙非暗于漁道也，彼山者非魚之所生也。”《晏子春秋》曰：“公孫捷、田開強(qiáng)、古冶子事景公以勇，晏子勸景公饋之二桃，曰：‘計(jì)功而食之?！珜O捷曰：‘捷持楯而再搏乳虎，若捷之功，可以食桃。’田開強(qiáng)曰：‘吾仗兵而御三軍者再，可以食桃?！乓弊釉唬骸釃L濟(jì)河，黿銜左驂以入砥柱之流，吾逆而百步，順流九里，得黿頭，鶴躍而出，可以食桃矣?！咏苑雌涮遥躅I(lǐng)而死。古冶子曰：‘二子死之，吾獨(dú)生，不仁?！嗥躅I(lǐng)而死?！薄靶M”與“冶”通。翚亦揮也。《廣雅》曰：“終葵，椎也?！标P(guān)斧，斧名也。刊，除也。踵猶尋也。介謂鱗蟲之屬也。旅，眾也。逆獵湍瀨，渀薄汾橈，淪滅潭淵，左挈夔龍，右提蛟鼉，春獻(xiàn)王鮪，夏薦鱉黿。渀音蒲艮反；橈，奴教反：并入水貌也。淪滅謂沒于水中也。鼉音壇。鮪、鳣屬也，大者為王鮪，小者為叔鮪?！抖Y記》“季春之月，天子始乘舟，薦鮪于寢廟。季夏之月，令漁師取黿”也。于是流覽遍照，殫變極態(tài)，上下究竟，山谷蕭條，原野嵺愀，上無飛鳥，下無走獸，虞人植旍，獵者效具，車弊田罷，旋入禁囿。流覽謂周流觀覽也?！吨芏Y》曰：“植虞旌以屬禽。”鄭注曰：“植猶樹也。田上樹旗，令獲者皆致其禽也?！庇衷唬骸败嚤撰I(xiàn)禽以享礿。”注曰：“車弊，車止也。”嵺音力救反，愀音七救反，亦蕭條貌也。棲遲乎昭明之觀，休息乎高光之榭，以臨乎宏池。宏，大也。鎮(zhèn)以瑤臺(tái)，純以金堤，樹以蒱柳，被以綠莎，瀇漾沆漭，錯(cuò)紾槃委，天地虹洞，固無端涯，大明生東，月朔西陂。純，緣也，音之尹反。蒱亦柳也。瀇音胡廣反，漾音養(yǎng)，沆音胡朗反，漭音莽，并水貌也。錯(cuò)紾，交結(jié)也。紾音之忍反。委音于危反。虹洞，相連也。虹音胡貢反。朔，生也?！抖Y記》曰：“大明生于東，月生于西?！编嵶⒃唬骸按竺鳎找?。”言池水廣大，日月出于其中也。乃命壺涿，驅(qū)水蠱，逐罔、螭，滅短狐，簎鯨、鯢。《周禮》：“壺涿氏掌除水蠱?！变靡舳〗欠础ＰM音公戶反。罔謂罔兩也。螭，龍屬。短狐即蜮也。簎音七亦反?！墩f文》曰：“刺也?！薄吨芏Y》：“鱉人掌以時(shí)簎魚鱉龜蜃?！编嵄娮⒃疲骸昂u謂以杖刺泥中搏取之?！?/em>然后方余皇，連舼舟，張?jiān)品?，施霓幬，靡飔風(fēng)，陵迅流，發(fā)桌歌，縱水謳，淫魚出，蓍蔡浮，湘靈下，漢女游。方猶并也。余皇，吳之船名也。見《左傳》。舼，小舟也，音渠恭反?！痘茨献印吩唬骸霸脚|、蜀艇，不能無水而浮。”帆音凡。幬，帳也，音直由反。飔，疾風(fēng)也，音楚疑也。武帝《秋風(fēng)詞》曰：“蕭鼓鳴兮發(fā)桌歌?！眲⑾颉读信畟鳌吩唬骸敖蚶糁辛髯嗪蛹ぶ?。”《韓詩外傳》曰：“瓠巴鼓琴，淫魚出聽。”《淮南子》曰：“上有叢蓍，下有伏龜?！薄墩撜Z》曰：“臧文仲居蔡。”注云：“龜出蔡地，故以為名也?！毕骒`，舜妃，溺于湘水，為湘夫人也。見《楚詞》。漢女，漢水之神女?！对姟吩疲骸皾h有游女。”水禽鴻鵠，鴛鴦、鷗、鹥，鸧鴰、鸕、鹢，鷺、雁、鷿?jì)f，乃安斯寢，戢翮其涯。鴛鴦，匹鳥也。鷗，白鷗也。鹥，鳧屬也?！稜栄拧吩弧胞]，麋鴰”。今謂之鴰鹿也。鴰音括。鸕，鸕鶿也。楊孚《異物志》云：“能沒于深水，取魚而食之，不生卵而孕雛于池澤閑，既胎而又吐生，多者生八九，少生五六，相連而出，若絲緒焉。水鳥而巢高樹之上?！丙o，白鶂也。鷺，白鷺也。鷿音步歷反。鷉音梯。楊雄《方言》曰：“野鳧也，甚小，好沒水中，膏可以瑩刀劍?！睂?，宿也。《詩》曰：“乃安斯寢?！毖?，水濱也。魴、鱮、鱘、鳊，鰋、鯉、鲿、鯊，樂我純德，騰踴相隨，雖靈沼之白鳥，孟津之躍魚，方斯蔑矣。鱮音緒，似魴而弱鱗。鱘音徐林反，口在頷下，大者長(zhǎng)七八尺。鳊音卑連反，魴之類也。鰋音匽，今鰋額白魚也。鲿音嘗，《詩蟲魚疏》曰“今黃頰魚”也。鯊音沙，或作“鯊”。郭義恭《廣志》曰：“吹沙魚，大如指，沙中行。”《詩·大雅》曰：“王在靈沼，于牣魚躍?！编嵭⒃疲骸办`沼之水，魚盈滿其中也，皆以跳躍?！庇衷唬骸鞍坐B翯翯。”翯，肥澤也。翯音學(xué)。言并得其所也?！渡袝泻颉吩弧拔渫醵让辖?，白魚躍入于王舟中”也。然猶詠歌于伶蕭，載陳于方策，豈不哀哉！伶，樂官也。《詩·國風(fēng)序》曰：“衛(wèi)之賢者，仕于伶官?！倍Y記曰：“文武之道，布在方策?！庇衷唬骸鞍倜陨希瑫诓?，不滿百名，書之于方?！编嵶⒃疲骸胺?，板也。”
于是宗廟既享，庖廚既充，車徒既簡(jiǎn)，器械既攻。《禮記》曰：“天子歲三田。一為干豆，二為賓客，三為充君之庖。”然后擺牲班禽，淤賜犒功，群師疊伍，伯校千重，山罍常滿，房俎無空。《廣雅》曰：“捭，開也?！薄蹲謺罚骸皵[亦捭字也，音捕買反?！卑喙獭段鞫假x》曰：“置互擺牲?！卑?，布也。淤與飫同?！蹲髠鳌吩唬骸凹由艅t飫賜?！标瑒谝?。山罍，畫為山文?！抖Y記》曰：“山罍，夏后氏之樽也?！庇衷唬骸爸芤苑抠?。”鄭玄注云：“房謂足下跗也，有似于堂房矣?！?/em>酒正案隊(duì)，膳夫巡行，清醪車湊，燔炙騎將，鼓駭舉爵，鐘鳴既觴。《周禮》“酒正，中士，辯五齊之名，三酒之物。膳夫，上士，掌王之食飲膳羞”?！墩f文》曰：“醪，汁滓酒也。”《大雅》曰：“或燔或炙?！睂?，行也。既，盡也。流俗本“爵”字作“爝”，“既”字作“暨”，皆誤也。若乃《陽阿》衰斐之晉制，闡蛙華羽之南音，《淮南子》曰：“歌《采菱》，發(fā)《陽阿》?！薄抖Y記》曰：“啴諧慢易之音作而人康樂?！薄尔i冠子》曰；“南方萬物華羽焉，故以調(diào)羽也?！?/em>所以洞蕩匈臆，發(fā)明耳目，疏越蘊(yùn)慉，駭恫底伏，越，散也。蘊(yùn)慉猶積聚也。慉與畜通。恫音洞。底伏猶滯伏也?！秴问洗呵铩吩唬骸拔絷幙凳现?，陰多滯伏湛積，故作為舞以宣導(dǎo)之?！贝搜宰鳂?，亦以疏散滯伏之象。锽锽槍槍，奏于農(nóng)郊大路之衢，與百姓樂之。锽锽槍槍，鐘鼓之聲也。锽音撗。槍音測(cè)庚反。孟子謂齊宣王曰：“今王與百姓同其樂則王矣?！鞭r(nóng)郊，田野也。是以明德曜乎中夏，威靈暢乎四荒，東鄰浮巨海而入享，西旅越蔥領(lǐng)而來王，南徼因九譯而致貢，朔狄屬象胥而來同。入享謂來助祭也?？装矅ⅰ渡袝吩唬骸拔髀?，西戎遠(yuǎn)國也?！笔[嶺，西域山也。《西河舊事》曰：“嶺上多蔥，因以名焉?！贬?，塞之道也。九譯為九重譯語而通中國也?！渡袝髠鳌吩唬骸爸艹赏鯐r(shí)，越裳氏重九譯而貢白雉?！彼返遥钡乙??！吨芏Y》：“象胥掌蠻、夷、戎、翟之國，使傳王之言而諭說焉，以和親之?！编嵶⒃疲骸巴ㄒ牡抑哉咴幌篑?，其有才智者也。此類之本名，東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譯。此官正為象者，周始有南越重譯來貢獻(xiàn)，是以名通言語之官為象胥?！瘪阋糇?。蓋安不忘危，治不忘亂，道在乎茲，斯固帝王之所以曜神武而折遐沖者也。《晏子春秋》曰：“晉平公欲攻齊，使范昭觀焉。景公觴之。范昭曰：‘愿請(qǐng)君之棄酌。’景公曰：‘諾?！墩岩扬嫞套用鼜刈鸶?。范昭歸，以報(bào)晉平公曰：‘齊未可伐也，吾欲慚其君而晏子知之?！倌崧勚唬骸鹩谧鹳拗e，而折沖千里之外。’”
方今大漢收功于道德之林，致獲于仁義之淵，忽搜狩之禮，闕槃?dòng)葜琛?em>槃，樂也。虞與娛同。闇昧不睹日月之光，聾昏不聞雷霆之震，于今十二年，為日久矣。亦方將刊禁臺(tái)之秘藏，發(fā)天府之官常，由質(zhì)要之故業(yè)，率典刑之舊章。《周禮》八法，四曰官常，以聽官理。天府掌祖廟之守藏，與其禁令，察群吏之理?！蹲髠鳌吩疲骸皶x趙盾為國，政由質(zhì)要?！倍蓬A(yù)注曰：“由，用也。質(zhì)要，契券也?！笨艨嗪?。采清原，嘉岐陽，登俊桀，命賢良，舉淹滯，拔幽荒。清原，地在河?xùn)|聞喜縣北?！蹲髠鳌吩唬骸皶x搜于清原，作五軍?！庇殖放e曰：“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陽之搜。”《禮記月令》：“孟夏，命太尉贊杰俊，遂賢良?！薄蹲髠鳌烦酵酢霸懠轫e淹滯”。杜預(yù)注云：“淹滯，有才德而未敘者也?！?/em>察淫侈之華譽(yù)，顧介特之實(shí)功，聘畎畝之群雅，宗重淵之潛龍。華譽(yù)，虛譽(yù)也。介特謂孤介特立也。畎畝謂隱于隴畝之中也。司馬相如《上林賦》曰：“掩群雅?！薄兑袅x》云：“謂《大雅》、《小雅》之人也?！睗擙垼髻t人隱也。乃儲(chǔ)精山藪，歷思河澤，目矖鼎俎，耳聽康衢，營傅說于胥靡，求伊尹于庖廚，索膠鬲于魚鹽，聽寗戚于大車。矖，視也，音所解反。鼎俎謂伊尹負(fù)鼎以干湯也?！赌印吩唬骸皽e伊尹于庖廚之中?！笨滇橹^寧戚也。說苑曰：“寧戚飯牛于康衢，擊車輻而歌《碩鼠》?！备嫡f代胥靡刑人筑于傅巖之野，高宗夢(mèng)得之?！睹献印吩弧澳z鬲舉于魚鹽”也。俾之昌言而宏議，軼越三家，馳騁五帝，悉覽休祥，總括群瑞。俾，使也。昌，當(dāng)也。宏，大也?！肚皶窏钚墼唬骸昂暄猿缱h?！陛W，過也。三家，三皇也。遂棲鳳皇于高梧，宿麒麟于西園，納僬僥之珍羽，受王母之白環(huán)。《韓詩外傳》曰：“黃帝時(shí)鳳皇止帝東園，集帝梧桐，食帝竹實(shí)?！薄渡袝泻睢吩唬骸包S帝時(shí)麒麟在園?！薄兜弁跫o(jì)》曰“堯時(shí)僬僥氏來貢沒羽。西王母慕舜之德，來獻(xiàn)白環(huán)”也。永逍搖乎宇內(nèi)，與二儀乎無疆，貳造化于后土，參神施于昊干，超特達(dá)而無儔，煥巍巍而無原。《論語》孔子曰：“堯之為君，煥乎其有文章，巍巍乎其有成功。”豐千億之子孫，歷萬載而永延。《詩·大雅》曰“天錫百祿，子孫千億”也。禮樂既闋，北轅反旆，至自新城，背伊闕，反洛京。闋，止也，音苦穴反。新城，縣，屬河南郡，今伊闕縣。
頌奏，忤鄧氏，滯于東觀，十年不得調(diào)。因兄子喪自劾歸。《融集》云，時(shí)兄伉子在融舍物故，融因是自劾而歸。太后聞之怒，謂融羞薄詔除，欲仕州郡，遂令禁錮之。《融集》云，時(shí)左將奏融遭兄子喪，自劾而歸，離署當(dāng)免官。制曰：“融典校秘書，不推忠盡節(jié)，而羞薄詔除，希望欲仕州郡，免官勿罪。”禁錮六年矣。
太后崩，安帝親政，召還郎署，復(fù)在講部。出為河閑王廄長(zhǎng)史。時(shí)車駕東巡岱宗，延光三年。融上《東巡頌》，帝奇其文，召拜郎中。及北鄉(xiāng)侯即位，融移病去，為郡功曹。
陽嘉二年，詔舉敦樸，城門校尉岑起舉融，征詣公車，對(duì)策，拜議郎。《續(xù)漢書》曰，融對(duì)策于北宮端門。大將軍梁商表為從事中郎，轉(zhuǎn)武都太守。時(shí)西羌反叛，征西將軍馬賢與護(hù)羌校尉胡疇征之，而稽久不進(jìn)。融知其將敗，上疏乞自效，曰：“今雜種諸羌轉(zhuǎn)相鈔盜，宜及其未并，亟遣深入，破其支黨，而馬賢等處處留滯。羌胡百里望塵，千里聽聲，今逃匿避回，漏出其后，則必侵寇三輔，為民大害。臣愿請(qǐng)賢所不可用關(guān)東兵五千，裁假部隊(duì)之號(hào)，盡力率厲，埋根行首，以先吏士，埋根言不退。三旬之中，必克破之。臣少習(xí)學(xué)蓺，不更武職，猥陳此言，必受誣罔之辜。昔毛遂廝養(yǎng)，為眾所蚩，終以一言，克定從要。毛遂，趙平原君趙勝客也。居門下三年。時(shí)平原將與楚合從，以毛遂備二十人數(shù)，其十九人相與笑之。比至楚，毛遂果按劍與楚定從，楚立發(fā)兵救趙。事見《史記》。廝養(yǎng)，賤人也。臣懼賢等專守一城，言攻于西而羌出于東，且其將士必有高克潰叛之變?！?em>《左傳》曰，鄭使高克率師次于河上，久而不召，師潰而歸，高克奔陳。朝廷不能用。又陳：“星孛參、畢，參西方之宿，畢為邊兵，至于分野，并州是也。參在申，為晉分，并州之地。西戎北狄，殆將起乎！宜備二方。”尋而隴西羌反，烏桓寇上郡，皆卒如融言。
三遷，桓帝時(shí)為南郡太守。先是融有事忤大將軍梁冀旨，冀諷有司奏融在郡貪濁，免官，髡徙朔方。自刺不殊，得赦還，復(fù)拜議郎，重在東觀著述，以病去官。
融才高博洽，為世通儒，教養(yǎng)諸生，常有千數(shù)。涿郡盧植，北海鄭玄，皆其徒也。善鼓琴，好吹笛，達(dá)生任性，不拘儒者之節(jié)。居宇器服，多存侈飾。常坐高堂，施絳紗帳，前授生徒，后列女樂，弟子以次相傳，鮮有入其室者。嘗欲訓(xùn)左氏春秋，及見賈逵、鄭眾注，乃曰：“賈君精而不博，鄭君博而不精。既精既博，吾何加焉！”但著《三傳異同說》。注《孝經(jīng)》、《論語》、《詩》、《易》、《三禮》、《尚書》、《列女傳》、《老子》、《淮南子》、《離騷》，所著賦、頌、碑、誄、書、記、表、奏、七言、琴歌、對(duì)策、遺令，凡二十一篇。
初，融懲于鄧氏，不敢復(fù)違忤埶家，遂為梁冀草奏李固，又作大將軍《西第頌》，以此頗為正直所羞。年八十八，延熹九年卒于家。遺令薄葬。族孫日磾，獻(xiàn)帝時(shí)位至太傅。《三輔決錄注》：“日磾字翁叔?！?/em>
論曰：馬融辭命鄧氏，逡巡隴漢之閑，將有意于居貞乎？隴漢之閑謂客于漢陽時(shí)。易屯卦初九曰：“盤桓利居貞?！?/em>既而羞曲士之節(jié)，惜不貲之軀，《莊子》曰：“曲士不可語于道者，束于教也?！?/em>終以奢樂恣性，黨附成譏，固知識(shí)能匡欲者鮮矣。識(shí)，性也?？?，正也。夫事苦，則矜全之情?。簧?，故安存之慮深。《老子》曰：；“人之輕死者，以其求生。生之厚也，是以輕死。”登高不懼者，胥靡之人也；《前書音義》曰：“胥，相也。靡，隨也。謂相隨受刑之人也?！薄肚f子》曰：“胥靡登高不懼，遺死生也?！贝藶轳嫒楸∫病?/em>坐不垂堂者，千金之子也。《前書鼌錯(cuò)》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贝藶榘泊嬷畱]深也。原其大略，歸于所安而已矣。物我異觀，亦更相笑也。
永初二年，大將軍鄧騭聞融名，召為舍人，非其好也，遂不應(yīng)命，客于涼州武都、漢陽界中。會(huì)羌虜飆起，邊方擾亂，米谷踴貴，自關(guān)以西，道殣相望。《左傳》曰，叔向云：“道殣相望?！倍抛⒃啤梆I死為殣”也。音覲。融既饑?yán)?，乃悔而嘆息，謂其友人曰：“古人有言：‘左手據(jù)天下之圖，右手刎其喉，愚夫不為?！?em>《莊子》曰。言不以名害其生者。所以然者，生貴于天下也。今以曲俗咫尺之羞，滅無貲之軀，殆非老莊所謂也?！惫释鶓?yīng)騭召。
四年，拜為校書郎中，《謝承書》及《續(xù)漢書》并云為校書郎，又拜郎中也。詣東觀典校秘書。是時(shí)鄧太后臨朝，騭兄弟輔政。而俗儒世士，以為文德可興，武功宜廢，遂寢搜狩之禮，息戰(zhàn)陳之法，故猾賊從橫，乘此無備。融乃感激，以為文武之道，圣賢不墜，五才之用，無或可廢。五才，金、木、水、火、土也。《左傳》曰，宋子罕曰“天生五材，人并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也。元初二年，上《廣成頌》以諷諫。其辭曰：廣成，苑，在今汝州梁縣西。
臣聞孔子曰：“奢則不遜，儉則固?！鄙輧€之中，以禮為界。界猶限也。是以《蟋蟀》、《山樞》之人，并刺國君，諷以太康馳驅(qū)之節(jié)。《詩·國風(fēng)序》曰：“《蟋蟀》，刺晉僖公也。儉不中禮?！逼洹对姟吩唬骸盁o已太康，職思其居。”毛萇注云：“已，甚也?！编崱豆{》云：“君雖當(dāng)自樂，亦無甚太樂，欲其用禮以為節(jié)也?！庇帧缎颉吩唬骸啊渡接袠小?，刺晉昭公也。有才不能用?！逼洹对姟吩唬骸白佑熊囻R，弗馳弗驅(qū)。宛其死矣，佗人是愉?！毖再夜蕴蒂O戒，昭公以不能馳驅(qū)被譏，言文武之道須折衷也。樞音謳。夫樂而不荒，憂而不困，《左傳》曰，吳季札聘于魯，魯為之歌《頌》。季札曰：“樂而不荒?！睘橹琛缎l(wèi)》。曰：“憂而不困?！?/em>先王所以平和府藏，頤養(yǎng)精神，致之無疆。《韓詩外傳》曰：“人有五藏六府。何謂五藏？精藏于腎，神藏于心，魂藏于肝，魄藏于肺，志藏于脾，此之謂五藏也。何謂六府？喉咽者，量腸之府也；胃者，五谷之府也；大腸者，轉(zhuǎn)輸之府也；小腸者，受成之府也；膽者，積精之府也；旁光者，湊液之府也?！薄对姟吩唬骸疤焐裘?，有物有則?！?/em>故戛擊鳴球，載于《虞謨》；吉日車攻，序于《周詩》。戛，敔也，音古八反。形如伏獸，背上有二十七刻，以木長(zhǎng)尺櫟之，所以止樂。擊，柷也，象桶，中有椎柄，連底搖之，所以作樂。見《三禮圖》。球，玉磬也?！队葜儭?，《舜典》也?！对姟ば⊙拧吩唬骸凹站S戊，既伯既禱。田車既好，四牡孔阜。”又曰：“我車既攻，我馬既同。”圣主賢君，以增盛美，豈徒為奢淫而已哉！伏見元年已來，遭值厄運(yùn)，元年謂安帝即位年也。厄運(yùn)謂地震、大水、雨雹之類。陛下戒懼災(zāi)異，躬自菲薄，荒棄禁苑，廢?樂懸，勤憂潛思，十有余年，以過禮數(shù)。重以皇太后體唐堯親九族篤睦之德，陛下履有虞烝烝之孝，外舍諸家，每有憂疾，圣恩普勞，遣使交錯(cuò)，稀有曠絕。時(shí)時(shí)寧息，又無以自娛樂，殆非所以逢迎太和，裨助萬福也。臣愚以為雖尚頗有蝗蟲，今年五月以來，雨露時(shí)澍，祥應(yīng)將至。方涉冬節(jié)，農(nóng)事閑隙，宜幸廣成，覽原隰，觀宿麥，勸收藏，因講武校獵，使寮庶百姓，復(fù)睹羽旄之美，聞鐘鼓之音，歡嬉喜樂，鼓舞疆畔，孟子對(duì)齊宣王曰：“今王鼓樂于此，百姓聞王鐘鼓之聲，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幾無疾病歟？何以能鼓樂也！’今王田獵于此，百姓見羽旄之美，欣欣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幾無疾病歟？何以能田獵也？’此無佗，與人同樂也?！?/em>以迎和氣，招致休慶。小臣螻蟻，不勝區(qū)區(qū)。職在書籍，謹(jǐn)依舊文，重述搜狩之義，作頌一篇，并封上。淺陋鄙薄，不足觀省。
臣聞昔命師于鞬櫜，偃伯于靈臺(tái)，或人嘉而稱焉。鞬以藏箭，櫜以藏弓。鞬音紀(jì)言反。櫜音高。《禮記》孔子曰：“武王克殷，倒載干戈，包以獸皮，名之曰建櫜?！编嵶⒃啤敖ㄗx為鍵”，音其蹇反，謂藏閉之也，此馬鄭異義?！端抉R法》曰：“古者武軍三年不興，則凱樂凱歌，偃伯靈臺(tái)，答人之勞，告不興也。”偃，休也。伯謂師節(jié)也。靈臺(tái)，望氣之臺(tái)也。彼固未識(shí)夫雷霆之為天常，金革之作昏明也。《左傳》鄭子太叔曰：“為刑罰威獄，以類天之震耀殺戮?！倍抛⒃唬骸袄做鹨?，天之威也。圣人作刑獄以象類之。”又宋子罕曰：“兵之設(shè)久矣，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德也。圣人以興，亂人以廢，廢興存亡昏明之術(shù)，皆兵之由也?！?/em>自黃炎之前，傳道罔記；三五以來，越可略聞。且區(qū)區(qū)之酆郊，猶廓七十里之囿，盛春秋之苗。酆，周文王所都?！睹献印吩唬骸拔耐踔蠓狡呤??！薄稜栄拧吩唬骸按韩C為搜，夏曰苗，秋曰狝，冬曰狩?！?/em>《詩》詠圃草，樂奏《騶虞》。韓詩曰：“東有圃草，駕言行狩?！薄睹姟吩唬骸氨俗抡咻纾话l(fā)五豝，于嗟乎騶虞。”毛萇注云：“騶虞，義獸也，白虎黑文，不食生物。有至信之德則應(yīng)之。”《周禮大司樂》：“王大射則奏《騶虞》?！?/em>是以大漢之初基也，宅茲天邑，總風(fēng)雨之會(huì)，交陰陽之和。周禮曰：“風(fēng)雨之所會(huì)也，陰陽之所和也，乃建王國焉。”天邑謂洛陽也。揆厥靈囿，營于南郊。揆，度也?！对姟ご笱拧吩唬骸巴踉陟`囿。”言作廣成苑以比之。徒觀其坰場(chǎng)區(qū)宇，恢胎曠蕩，□夐勿罔，寥豁郁泱，□音眇，泱音烏朗反，并廣大貌。騁望千里，天與地莽。于是周阹環(huán)瀆，右矕三涂，左概嵩岳，阹音欺于反。《上林賦》曰：“江河為阹。”郭璞注曰：“因山谷遮禽獸曰阹?！薄稄V雅》曰：“矕，視也?！币赳R板反。三涂，山名，在陸渾縣西南。面據(jù)衡陰，箕背王屋，浸以波、溠，夤以滎、洛。衡陰，衡山之北。《山海經(jīng)》曰：“雉山，澧水出焉。東曰衡山，多青?。”《地里志》云：“雉縣衡山，澧水所出?！痹诮襦囍菹虺强h北。王屋，山，在今王屋縣北?！吨芏Y》曰：“豫州，其浸波、溠，其川滎、洛?！薄端?jīng)注》云“溠水出黃山”。在今隨州棗陽縣東北。又云“波水出歇馬嶺”，即應(yīng)劭所謂孤山波水所出者。在今汝州魯山西北。滎水在滎陽縣東是也。金山、石林，殷起乎其中，峨峨硙硙，鏘鏘｛山隹｝｛山隹｝，隆穹槃回，嵎峗錯(cuò)崔。金山，金門山也。《水經(jīng)注》云在澠池縣南。石林，大石山也，一名萬安山，在河南郡境，簿云“洛陽縣南大石山中有雜樹木，有祠名大石祠，山高二百丈”也。殷音于謹(jǐn)反，硙音五來反，｛山/隹｝音徂回反，嵎音隅，峗音魚軌反，并高峻貌。神泉側(cè)出，丹水涅池，怪石浮磬，耀焜于其陂。《爾雅》曰：“氿泉穴出。穴出，側(cè)出也?！钡に⒛诮襦囍?。怪石，怪異好石似玉者。浮磬，若泗水中石，可以為磬也。耀焜，光也。其土毛則搉牧薦草，芳茹甘荼，毛，草也?！蹲髠鳌吩瞥笠鼰o宇曰：“食土之毛，誰非君臣？”搉，相傳音角。搉牧，未詳?！肚f子》曰：“麋鹿食薦?！币辉唬莩碓凰]。茹，菜也?！稜栄拧吩唬骸拜?，苦菜也?！薄对姟吩唬骸拜垒比顼崱！憋嵰喔室?。茈萁、蕓蒩，昌本、深蒱，茈音紫。萁音其?！稜栄拧吩唬骸八s，月爾?！惫弊⒃唬骸凹醋纤s也，似蕨可食。”蕓，香草也?！墩f文》云：“似苜蓿?！鄙a音資都反。《廣雅》曰：“蕺，蒩也。其根似茅根，可食?！辈?，昌蒱根也。深蒱謂蒱白生深水之中。芝荋、堇、荁，蘘荷、芋渠，芝荋，草也。《禮記》曰：“芝栭菱椇?！鼻H音而。堇，菜，花紫，葉可食而滑。荁音戶官反?！抖Y記》曰：“堇荁枌榆?！编嵶⒃疲骸败?，堇類也?！碧Z荷，苗似姜，根色紅紫似芙蓉，可食。芋渠即芋魁也，一名蹲鴟，大葉，根可食也。桂荏、鳧葵，格、韭、菹、于。《爾雅》曰：“蘇，桂荏?！薄斗窖浴吩唬骸疤K亦荏也?！薄稜栄拧吩唬骸败猓D葵。”葉團(tuán)似莼，生水中，今俗名水葵。爾雅曰：“茖，山鳂?！备衽c茖古字通。菹音子閭反，即巴苴，一名芭蕉。于，軒于也，一名蕕，生于水中涘。其植物則玄林包竹，藩陵蔽京，珍林嘉樹，建木叢生，玄猶幽也。包，叢生也?！稜栄拧吩唬骸按蟾吩涣?，絕高曰京。”藩亦蔽也。建木，長(zhǎng)木也。椿、梧、栝、柏，柜、柳、楓、楊，并木名也。柜音矩。楊，葉韻音以征反。豐彤對(duì)蔚，崟額椮爽。并林木貌也。對(duì)音徒對(duì)反。崟音吟。椮音所金反。爽，葉韻音生。翕習(xí)春風(fēng)，含津吐榮，鋪于布□，蓶扈蘳熒，惡可殫形。鋪音敷。蓶音以揆反。郭璞注《爾雅》云：“草木花初出為髭?！迸c蓶通，其字從“唯”，本作從“荏”者，誤也。扈音戶。蘳音胡瓦反，字從“圭”，并花葉貌。本或作黊。《說文》云：“蘳，黃花也?！薄稄V雅》曰：“好色也?！睙桑庖?。惡，何也，音烏。
至于陽月，陰慝害作，百草畢落，林衡戒田，焚萊柞木。《爾雅》曰：“十月為陽。”孫炎注曰：“純陰用事，嫌于無陽，故以名云。”《左傳》曰：“唯正月之朔，慝未作?！倍抛⒃疲骸绊?，陰氣也。害作言陰氣肅殺，害于百草也?！薄吨芏Y》曰：“林衡掌巡林麓之禁令?！庇衷唬骸澳翈熣颇恋?，凡田事贊焚萊?！背菀病Ｗ跻羰垦欧?，邪斫木也?！吨芏Y》：“柞氏掌攻草木及林麓。”然后舉天網(wǎng)，頓八纮，揪斂九藪之動(dòng)物，繯橐四野之飛征。揪，聚也，音子由反?！吨芏Y·職方氏》掌九藪：楊州具區(qū)，荊州云夢(mèng)，豫州圃田，青州孟諸，兗州大野，雍州弦蒲，幽州貕養(yǎng)，冀州楊紆，并州昭余祁。鄭玄注云：“澤無水曰藪?！眲?dòng)物謂禽獸也。繯音胡犬反，又胡串反?！墩f文》曰：“繯，落也?！薄秶Z》曰：“繯于山有罕?！辟Z逵注云：“繯，還也?！遍?，囊也，音托。四野，四方之野。飛征，飛走也。鳩之乎茲囿之中，山敦云移，群鳴膠膠，鄙騃噪歡，子野聽聳，離朱目眩，隸首策亂，陳子籌昏。鳩，聚也。敦音屯，亦積聚也。鄙騃，獸奮迅貌也。鄙音普美反，騃音俟?！俄n詩》曰：“駓駓俟俟，或群或友?！毖?，亂也，葉韻音玄。隸首，黃帝時(shí)善算者也。陳子，陳平，善于籌策也?；?，亂也。言禽獸多不可算計(jì)。于時(shí)營圍恢廓，充斥川谷，罦罝羅羉，彌綸坑澤，皋牢陵山。罦音浮，雉網(wǎng)也。罝，兔罟也。羉，彘網(wǎng)也，音力官反。并見《爾雅》?？右艨喔础！渡n頡篇》曰：“坑，壑也?！备蘩为q牢籠也?！秾O卿子》曰“皋牢天下而制之，若制子孫”也。諸本有作牢柵者，非也。校隊(duì)案部，前后有屯，甲乙相伍，戊己為堅(jiān)。《周禮·司馬職》曰：“前后有屯?！奔滓抑^相次也。伍，伍長(zhǎng)也。戊己居中為中堅(jiān)也。
乘輿乃以吉月之陽朔，登于疏鏤之金路，六骕骦之玄龍，建雄虹之旌夏，揭鳴鳶之修橦。陽朔，十月朔也。疏鏤謂雕鏤也。周遷《輿服雜記》曰：“玉路，重輅也。金路、玉路形制如一。六，駕六馬也?！薄独m(xù)漢志》曰：“天子五路，駕六馬?！斌X骦，馬名。《左傳》云，唐成公有兩骕骦馬?！吨芏Y》曰：“馬高八尺曰龍。”《禮記》曰：“孟冬，乘玄輅，駕鐵驪?！苯翊艘囗樁瑲舛诵病９弊ⅰ稜栄拧吩疲骸昂珉p出色鮮盛者為雄。”《左傳》云：“舞師題以旌夏?！倍蓬A(yù)注云：“旌夏，大旌也。”揭，舉也，音渠列反。禮記曰：“前有塵埃，則載鳴鳶?！兵S，鴟也，音緣。鳴則風(fēng)動(dòng)，故畫之于旌旗以候埃塵也。橦者，旗之竿也，音直江反。曳長(zhǎng)庚之飛髾，載日月之太常，棲招搖與玄弋，注枉矢于天狼。長(zhǎng)庚即太白星。髾音所交反，即旌旗所垂之羽毛也。太常，天子所建大旗也，畫之日月?！吨芏Y》云：“日月為常。”招搖、玄弋、天狼，并星名也。枉矢，妖星，蛇行有尾目，亦畫于旌旗也。羽毛紛其髟鼬，揚(yáng)金?而扡玉鑲。髟鼬，羽旄飛揚(yáng)貌也。髟音必由反。鼬音羊救反。蔡邕獨(dú)斷曰：“金?者，馬冠也，高廣各四寸，在馬鬃前?！睕暌魺o犯反，一音子公反。鑲，馬帶以玉飾之，音襄。屯田車于平原，播同徒于高岡，旃旝摻其如林，錯(cuò)五色以摛光。《詩·小雅》曰：“我車既好?！庇衷唬骸吧浞蚣韧??！毖酝奖婟R同也。旝亦旃也，音古會(huì)反?！蹲髠鳌吩唬骸皵鲃?dòng)而鼓?！睋揭羲鸱?，與“森”字同。清氛埃，埽野場(chǎng)，誓六師，搜雋良。野場(chǎng)謂除其草萊，令得驅(qū)馳也?！蹲髠鳌吩唬骸疤熳恿姟！笨×?，馬之善者。司徒勒卒，司馬平行，車攻馬同，教達(dá)戒通。周禮曰：“司徒若將有軍旅、會(huì)同，田役之戒，則受法于司馬，以作其眾?！庇衷唬骸八抉R狩田，以旌為左右和之門。前后有屯，百步有司，巡其前后?！编嵶⒃疲骸罢涫恐辛??！薄对姟ば⊙拧吩唬骸拔臆嚰裙ィ荫R既同。”毛萇注曰：“攻，堅(jiān)也。同，齊也。戎事齊力，尚強(qiáng)也。田獵齊足，尚疾也。”伐咎鼓，撞華鐘，獵徒縱，赴榛叢。咎鼓，大鼓也，音公刀反?！吨芏Y》：“咎鼓長(zhǎng)尋有四尺?！?/em>徽婳霍奕，別騖分奔，騷擾聿皇，往來交舛，紛紛回回，南北東西。婳音呼獲反，并奔馳貌。風(fēng)行云轉(zhuǎn)，匈磕隱訇，黃塵勃滃，闇若霧昏。磕音苦蓋反，訇音火宏反，并聲也。滃音烏董反。日月為之籠光，列宿為之翳昧，僄狡課才，勁勇程氣。僄狡，勇捷。僄音匹妙反。狗馬角逐，鷹鹯競(jìng)鷙，驍騎旁佐，輕車橫厲，相與陸梁，聿皇于中原。絹猑蹄，鏦特肩，脰完羝，撝介鮮，散毛族，梏羽群。絹，系也，與罥通，音工犬反。猑蹄，野馬也。《爾雅》曰：“猑蹄跰，善升甗?！豹^音昆。鏦猶撞也。楊雄方言曰：“吳楚之閑，或謂矛為鏦。”音楚江反?！俄n詩齊風(fēng)》曰：“并驅(qū)從兩肩兮?！毖齻髟唬骸矮F三歲曰肩?！泵?，頸也，謂中其頸也。脰音豆。完羝，野羊也。臣賢案：《字書》作“羦”，音戶官反，與“完”通。梏，諸家并古酷反。案《字書》“梏”從“手，”即古文“攪”字，謂攪擾也。然后飛鋋電激，流矢雨墜，各指所質(zhì)，不期俱殪，竄伏扔輪，發(fā)作梧轊。鋋，矛也，音市延反?！吨芏Y》曰：“王弓以授射甲革、椹質(zhì)者。”鄭注云：“質(zhì)，正也?！闭粽?。扔音人證反。聲類曰：“扔，摧也?！毖詾檩喫菀?。梧，支梧也，音悟。謂支著車也。轊，車軸頭也，音衛(wèi)，謂車軸轥而殺之。祋殳狂擊，頭陷顱碎，獸不得猭，禽不得瞥。祋亦殳也，音丁外反。顱，額也，音盧。猭，走也，音丑戀反。瞥，視也，葉韻音疋例反。殳音殊。或夷由未殊，顛狽頓躓，蠕蠕蟫蟫，充衢塞隧，葩華?布，不可勝計(jì)。夷由，不行也。《楚詞》曰：“君不行兮夷由?！蔽词庵^未死。蠕音而兗反。《說文》曰：“動(dòng)也?！毕r音似林反，亦動(dòng)貌也。
若夫鷙獸｛彖殳｝蟲，倨牙黔口，大匈哨后，缊巡歐紆，負(fù)隅依阻，莫敢嬰御。《爾雅》曰：“駁如馬，倨牙食虎豹?！鼻?，黑也。《周禮考工記》曰：“大匈，耀后，有力而不能走。”鄭玄注曰：“耀，讀曰哨?！鄙冢∫?，音稍。缊巡，并行貌也。缊音于粉反。《孟子》曰：“有眾逐虎，虎負(fù)隅，莫之敢攖?！睌t，迫也。御，捍也。乃使鄭叔、晉婦之徒，睽孤刲刺，裸裎袒裼。鄭叔，鄭莊公弟太叔段也，《詩·鄭風(fēng)》曰：“太叔于田，乘乘馬，袒裼暴虎，獻(xiàn)于公所?！薄睹献印吩唬骸皶x人有馮婦者，善搏虎，攘臂下車，眾皆悅之?！鳖?，離也。孤，獨(dú)也。謂挺身刺獸。刲亦刺也，音苦圭反?！稜栄拧吩唬骸疤获樱馓灰?。”《孟子》曰：“袒裼裸裎于我側(cè)。”《說文》曰：“裎，裸也?！逼渥謴摹耙隆?。冒｛木猒｝柘，槎棘枳，窮浚谷，底幽嶰，暴斥虎，搏狂兕，獄｛制/齒｝熊，抾封狶。《爾雅》曰：“｛木猒｝，山桑也?！币粢蝗痉?。槎，斫也，音仕雅反。嶰謂山澗也?！渡n頡篇》曰“斥，大也”。｛制/齒｝亦狂也，音吉曳反?！墩f文》曰：“兕，似野牛而青色?！睊|音劫，古字通。封，大也。狶，豬也，虛起反。或輕訬趬悍，廋疏?領(lǐng)，犯歷嵩巒，陵喬松，履修樠，踔?jǐn)嵵Γ聵?biāo)端，尾蒼蜼，掎玄猿，木產(chǎn)盡，寓屬單。訬，輕捷也，音初稍反。趬音丘昭反?！墩f文》曰：“趬，行輕貌?！睆C疏猶搜索也。廋音所由反?！蹲至帧吩唬骸?，山顛也”，音力于反?！稜栄拧吩唬骸吧酱蠖咴会裕叫《咪J曰巒。”樠音莫寒反。踔，跳也，音來教反。攳音尋，謂長(zhǎng)枝也。杪音亡小反，標(biāo)音必遙反，并木末也。蜼音以蕊反。《爾雅》曰：“蜼，卬鼻而長(zhǎng)尾。”郭璞注曰：“似狝猴而大，黃黑色，尾長(zhǎng)數(shù)尺，末有兩歧，雨則自懸于樹，以尾塞鼻?！绷懔?、南康人呼之音“余”，建平人呼之音“相贈(zèng)遺”之“遺”也，又音余救反，皆土俗輕重不同耳。掎音居蟻反?！墩f文》曰：“偏引一足也?！蹦井a(chǎn)謂巢棲之類也。寓屬謂穴居之屬也。罕罔合部，罾弋同曲，類行并驅(qū)，星布麗屬，曹伍相保，各有分局。罕亦網(wǎng)也。相如《上林賦》曰：“載云罕。”《續(xù)漢志》曰：“將軍有部，部下有曲?！鳖?，魚網(wǎng)也，音增。弋，繳射也。分音扶問反。矰碆飛流，纖羅絡(luò)縸，游雉群驚，晨鳧輩作，翚然云起，霅爾雹落。矰，弋矢也。碆與磻同，音補(bǔ)何反，又補(bǔ)佐反?！墩f文》曰：“以石著隿繳也?！苯j(luò)縸，張羅貌也?？}與幕通。翚，飛也，音揮。霅音素洽反?！稄V雅》曰：“霅，雨也?！毖曾B中繳如雹之落。
爾乃□觀高蹈，改乘回轅，溯恢方，撫馮夷，策句芒，超荒忽，出重陽，厲云漢，橫天潢。□，遠(yuǎn)也，音名小反。田獵既罷，故改乘回轅也。《左傳》曰：“改乘轅而北之?！彼?，上也。恢，大也。馮夷，河伯也。句芒，東方之神也。荒忽，幽遠(yuǎn)也。重陽，天也。云漢，天河也。天潢，星也。導(dǎo)鬼區(qū)，徑神場(chǎng)，詔靈保，召方相，驅(qū)厲疫，走蜮祥。靈保，神巫也?！冻o九歌》曰“思靈保兮賢姱”?！吨芏Y》：“方相氏掌執(zhí)戈揚(yáng)楯，帥百隸以驅(qū)疫。”《洪范·五行傳》曰：“蜮，射人，生于南越，謂之短狐?！薄对娤x魚疏》曰“一名射景，如鱉三足，今俗謂之水弩”也。捎罔兩，拂游光，枷天狗，紲墳羊。捎音所交反。鄭玄注《周禮》曰“捎，除也”?！秶Z》曰：“木石之怪曰夔、罔兩?！庇喂?，神也，兄弟八人。天狗，星名也?！洞呵镌吩唬骸疤旃分魇刎?cái)?！奔?，系也，音息列反。墳羊，土之怪，其形似羊。見家語。然后緩節(jié)舒容，裴回安步，降集波籞，川衡澤虞，矢魚陳罟。波籞，池籞也。《前書音義》曰：“籞，在池中作室，可用棲鳥，入則捕之?！庇衷弧罢壑褚岳K綿連，禁御使人不得往來”也?！吨芏Y》“川衡，掌川澤之禁令。澤虞，掌國澤之政令”也。《左傳》曰：“魯隱公矢魚于棠。”矢亦陳也?！秶Z》曰：“魯宣公夏濫罟于泗川，里革斷其棄而罟之，曰：‘古者大寒降，水虞于是登川禽而嘗之于廟，行諸國助宣氣也。今魚方孕，又行罟，貪無蓺也?！唬骸嶂^也?！被Z音圉。茲飛、宿沙，田開、古蠱，音冶。翚終葵，揚(yáng)關(guān)斧，刊重冰，撥蟄戶，測(cè)潛鱗，踵介旅。茲飛即佽飛也?！秴问洗呵铩吩唬骸扒G人佽飛，涉江中流，兩蛟繞其船。佽飛拔劍赴江，刺蛟殺之?！薄遏斶B子》曰：“古善漁者宿沙渠子，使?jié)O山側(cè)，雖十宿沙子不得魚焉。宿沙非暗于漁道也，彼山者非魚之所生也。”《晏子春秋》曰：“公孫捷、田開強(qiáng)、古冶子事景公以勇，晏子勸景公饋之二桃，曰：‘計(jì)功而食之?！珜O捷曰：‘捷持楯而再搏乳虎，若捷之功，可以食桃。’田開強(qiáng)曰：‘吾仗兵而御三軍者再，可以食桃?！乓弊釉唬骸釃L濟(jì)河，黿銜左驂以入砥柱之流，吾逆而百步，順流九里，得黿頭，鶴躍而出，可以食桃矣?！咏苑雌涮遥躅I(lǐng)而死。古冶子曰：‘二子死之，吾獨(dú)生，不仁?！嗥躅I(lǐng)而死?！薄靶M”與“冶”通。翚亦揮也。《廣雅》曰：“終葵，椎也?！标P(guān)斧，斧名也。刊，除也。踵猶尋也。介謂鱗蟲之屬也。旅，眾也。逆獵湍瀨，渀薄汾橈，淪滅潭淵，左挈夔龍，右提蛟鼉，春獻(xiàn)王鮪，夏薦鱉黿。渀音蒲艮反；橈，奴教反：并入水貌也。淪滅謂沒于水中也。鼉音壇。鮪、鳣屬也，大者為王鮪，小者為叔鮪?！抖Y記》“季春之月，天子始乘舟，薦鮪于寢廟。季夏之月，令漁師取黿”也。于是流覽遍照，殫變極態(tài)，上下究竟，山谷蕭條，原野嵺愀，上無飛鳥，下無走獸，虞人植旍，獵者效具，車弊田罷，旋入禁囿。流覽謂周流觀覽也?！吨芏Y》曰：“植虞旌以屬禽。”鄭注曰：“植猶樹也。田上樹旗，令獲者皆致其禽也?！庇衷唬骸败嚤撰I(xiàn)禽以享礿。”注曰：“車弊，車止也。”嵺音力救反，愀音七救反，亦蕭條貌也。棲遲乎昭明之觀，休息乎高光之榭，以臨乎宏池。宏，大也。鎮(zhèn)以瑤臺(tái)，純以金堤，樹以蒱柳，被以綠莎，瀇漾沆漭，錯(cuò)紾槃委，天地虹洞，固無端涯，大明生東，月朔西陂。純，緣也，音之尹反。蒱亦柳也。瀇音胡廣反，漾音養(yǎng)，沆音胡朗反，漭音莽，并水貌也。錯(cuò)紾，交結(jié)也。紾音之忍反。委音于危反。虹洞，相連也。虹音胡貢反。朔，生也?！抖Y記》曰：“大明生于東，月生于西?！编嵶⒃唬骸按竺鳎找?。”言池水廣大，日月出于其中也。乃命壺涿，驅(qū)水蠱，逐罔、螭，滅短狐，簎鯨、鯢。《周禮》：“壺涿氏掌除水蠱?！变靡舳〗欠础ＰM音公戶反。罔謂罔兩也。螭，龍屬。短狐即蜮也。簎音七亦反?！墩f文》曰：“刺也?！薄吨芏Y》：“鱉人掌以時(shí)簎魚鱉龜蜃?！编嵄娮⒃疲骸昂u謂以杖刺泥中搏取之?！?/em>然后方余皇，連舼舟，張?jiān)品?，施霓幬，靡飔風(fēng)，陵迅流，發(fā)桌歌，縱水謳，淫魚出，蓍蔡浮，湘靈下，漢女游。方猶并也。余皇，吳之船名也。見《左傳》。舼，小舟也，音渠恭反?！痘茨献印吩唬骸霸脚|、蜀艇，不能無水而浮。”帆音凡。幬，帳也，音直由反。飔，疾風(fēng)也，音楚疑也。武帝《秋風(fēng)詞》曰：“蕭鼓鳴兮發(fā)桌歌?！眲⑾颉读信畟鳌吩唬骸敖蚶糁辛髯嗪蛹ぶ?。”《韓詩外傳》曰：“瓠巴鼓琴，淫魚出聽。”《淮南子》曰：“上有叢蓍，下有伏龜?！薄墩撜Z》曰：“臧文仲居蔡。”注云：“龜出蔡地，故以為名也?！毕骒`，舜妃，溺于湘水，為湘夫人也。見《楚詞》。漢女，漢水之神女?！对姟吩疲骸皾h有游女。”水禽鴻鵠，鴛鴦、鷗、鹥，鸧鴰、鸕、鹢，鷺、雁、鷿?jì)f，乃安斯寢，戢翮其涯。鴛鴦，匹鳥也。鷗，白鷗也。鹥，鳧屬也?！稜栄拧吩弧胞]，麋鴰”。今謂之鴰鹿也。鴰音括。鸕，鸕鶿也。楊孚《異物志》云：“能沒于深水，取魚而食之，不生卵而孕雛于池澤閑，既胎而又吐生，多者生八九，少生五六，相連而出，若絲緒焉。水鳥而巢高樹之上?！丙o，白鶂也。鷺，白鷺也。鷿音步歷反。鷉音梯。楊雄《方言》曰：“野鳧也，甚小，好沒水中，膏可以瑩刀劍?！睂?，宿也。《詩》曰：“乃安斯寢?！毖?，水濱也。魴、鱮、鱘、鳊，鰋、鯉、鲿、鯊，樂我純德，騰踴相隨，雖靈沼之白鳥，孟津之躍魚，方斯蔑矣。鱮音緒，似魴而弱鱗。鱘音徐林反，口在頷下，大者長(zhǎng)七八尺。鳊音卑連反，魴之類也。鰋音匽，今鰋額白魚也。鲿音嘗，《詩蟲魚疏》曰“今黃頰魚”也。鯊音沙，或作“鯊”。郭義恭《廣志》曰：“吹沙魚，大如指，沙中行。”《詩·大雅》曰：“王在靈沼，于牣魚躍?！编嵭⒃疲骸办`沼之水，魚盈滿其中也，皆以跳躍?！庇衷唬骸鞍坐B翯翯。”翯，肥澤也。翯音學(xué)。言并得其所也?！渡袝泻颉吩弧拔渫醵让辖?，白魚躍入于王舟中”也。然猶詠歌于伶蕭，載陳于方策，豈不哀哉！伶，樂官也。《詩·國風(fēng)序》曰：“衛(wèi)之賢者，仕于伶官?！倍Y記曰：“文武之道，布在方策?！庇衷唬骸鞍倜陨希瑫诓?，不滿百名，書之于方?！编嵶⒃疲骸胺?，板也。”
于是宗廟既享，庖廚既充，車徒既簡(jiǎn)，器械既攻。《禮記》曰：“天子歲三田。一為干豆，二為賓客，三為充君之庖。”然后擺牲班禽，淤賜犒功，群師疊伍，伯校千重，山罍常滿，房俎無空。《廣雅》曰：“捭，開也?！薄蹲謺罚骸皵[亦捭字也，音捕買反?！卑喙獭段鞫假x》曰：“置互擺牲?！卑?，布也。淤與飫同?！蹲髠鳌吩唬骸凹由艅t飫賜?！标瑒谝?。山罍，畫為山文?！抖Y記》曰：“山罍，夏后氏之樽也?！庇衷唬骸爸芤苑抠?。”鄭玄注云：“房謂足下跗也，有似于堂房矣?！?/em>酒正案隊(duì)，膳夫巡行，清醪車湊，燔炙騎將，鼓駭舉爵，鐘鳴既觴。《周禮》“酒正，中士，辯五齊之名，三酒之物。膳夫，上士，掌王之食飲膳羞”?！墩f文》曰：“醪，汁滓酒也。”《大雅》曰：“或燔或炙?！睂?，行也。既，盡也。流俗本“爵”字作“爝”，“既”字作“暨”，皆誤也。若乃《陽阿》衰斐之晉制，闡蛙華羽之南音，《淮南子》曰：“歌《采菱》，發(fā)《陽阿》?！薄抖Y記》曰：“啴諧慢易之音作而人康樂?！薄尔i冠子》曰；“南方萬物華羽焉，故以調(diào)羽也?！?/em>所以洞蕩匈臆，發(fā)明耳目，疏越蘊(yùn)慉，駭恫底伏，越，散也。蘊(yùn)慉猶積聚也。慉與畜通。恫音洞。底伏猶滯伏也?！秴问洗呵铩吩唬骸拔絷幙凳现?，陰多滯伏湛積，故作為舞以宣導(dǎo)之?！贝搜宰鳂?，亦以疏散滯伏之象。锽锽槍槍，奏于農(nóng)郊大路之衢，與百姓樂之。锽锽槍槍，鐘鼓之聲也。锽音撗。槍音測(cè)庚反。孟子謂齊宣王曰：“今王與百姓同其樂則王矣?！鞭r(nóng)郊，田野也。是以明德曜乎中夏，威靈暢乎四荒，東鄰浮巨海而入享，西旅越蔥領(lǐng)而來王，南徼因九譯而致貢，朔狄屬象胥而來同。入享謂來助祭也?？装矅ⅰ渡袝吩唬骸拔髀?，西戎遠(yuǎn)國也?！笔[嶺，西域山也。《西河舊事》曰：“嶺上多蔥，因以名焉?！贬?，塞之道也。九譯為九重譯語而通中國也?！渡袝髠鳌吩唬骸爸艹赏鯐r(shí)，越裳氏重九譯而貢白雉?！彼返遥钡乙??！吨芏Y》：“象胥掌蠻、夷、戎、翟之國，使傳王之言而諭說焉，以和親之?！编嵶⒃疲骸巴ㄒ牡抑哉咴幌篑?，其有才智者也。此類之本名，東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譯。此官正為象者，周始有南越重譯來貢獻(xiàn)，是以名通言語之官為象胥?！瘪阋糇?。蓋安不忘危，治不忘亂，道在乎茲，斯固帝王之所以曜神武而折遐沖者也。《晏子春秋》曰：“晉平公欲攻齊，使范昭觀焉。景公觴之。范昭曰：‘愿請(qǐng)君之棄酌。’景公曰：‘諾?！墩岩扬嫞套用鼜刈鸶?。范昭歸，以報(bào)晉平公曰：‘齊未可伐也，吾欲慚其君而晏子知之?！倌崧勚唬骸鹩谧鹳拗e，而折沖千里之外。’”
方今大漢收功于道德之林，致獲于仁義之淵，忽搜狩之禮，闕槃?dòng)葜琛?em>槃，樂也。虞與娛同。闇昧不睹日月之光，聾昏不聞雷霆之震，于今十二年，為日久矣。亦方將刊禁臺(tái)之秘藏，發(fā)天府之官常，由質(zhì)要之故業(yè)，率典刑之舊章。《周禮》八法，四曰官常，以聽官理。天府掌祖廟之守藏，與其禁令，察群吏之理?！蹲髠鳌吩疲骸皶x趙盾為國，政由質(zhì)要?！倍蓬A(yù)注曰：“由，用也。質(zhì)要，契券也?！笨艨嗪?。采清原，嘉岐陽，登俊桀，命賢良，舉淹滯，拔幽荒。清原，地在河?xùn)|聞喜縣北?！蹲髠鳌吩唬骸皶x搜于清原，作五軍?！庇殖放e曰：“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陽之搜。”《禮記月令》：“孟夏，命太尉贊杰俊，遂賢良?！薄蹲髠鳌烦酵酢霸懠轫e淹滯”。杜預(yù)注云：“淹滯，有才德而未敘者也?！?/em>察淫侈之華譽(yù)，顧介特之實(shí)功，聘畎畝之群雅，宗重淵之潛龍。華譽(yù)，虛譽(yù)也。介特謂孤介特立也。畎畝謂隱于隴畝之中也。司馬相如《上林賦》曰：“掩群雅?！薄兑袅x》云：“謂《大雅》、《小雅》之人也?！睗擙垼髻t人隱也。乃儲(chǔ)精山藪，歷思河澤，目矖鼎俎，耳聽康衢，營傅說于胥靡，求伊尹于庖廚，索膠鬲于魚鹽，聽寗戚于大車。矖，視也，音所解反。鼎俎謂伊尹負(fù)鼎以干湯也?！赌印吩唬骸皽e伊尹于庖廚之中?！笨滇橹^寧戚也。說苑曰：“寧戚飯牛于康衢，擊車輻而歌《碩鼠》?！备嫡f代胥靡刑人筑于傅巖之野，高宗夢(mèng)得之?！睹献印吩弧澳z鬲舉于魚鹽”也。俾之昌言而宏議，軼越三家，馳騁五帝，悉覽休祥，總括群瑞。俾，使也。昌，當(dāng)也。宏，大也?！肚皶窏钚墼唬骸昂暄猿缱h?！陛W，過也。三家，三皇也。遂棲鳳皇于高梧，宿麒麟于西園，納僬僥之珍羽，受王母之白環(huán)。《韓詩外傳》曰：“黃帝時(shí)鳳皇止帝東園，集帝梧桐，食帝竹實(shí)?！薄渡袝泻睢吩唬骸包S帝時(shí)麒麟在園?！薄兜弁跫o(jì)》曰“堯時(shí)僬僥氏來貢沒羽。西王母慕舜之德，來獻(xiàn)白環(huán)”也。永逍搖乎宇內(nèi)，與二儀乎無疆，貳造化于后土，參神施于昊干，超特達(dá)而無儔，煥巍巍而無原。《論語》孔子曰：“堯之為君，煥乎其有文章，巍巍乎其有成功。”豐千億之子孫，歷萬載而永延。《詩·大雅》曰“天錫百祿，子孫千億”也。禮樂既闋，北轅反旆，至自新城，背伊闕，反洛京。闋，止也，音苦穴反。新城，縣，屬河南郡，今伊闕縣。
頌奏，忤鄧氏，滯于東觀，十年不得調(diào)。因兄子喪自劾歸。《融集》云，時(shí)兄伉子在融舍物故，融因是自劾而歸。太后聞之怒，謂融羞薄詔除，欲仕州郡，遂令禁錮之。《融集》云，時(shí)左將奏融遭兄子喪，自劾而歸，離署當(dāng)免官。制曰：“融典校秘書，不推忠盡節(jié)，而羞薄詔除，希望欲仕州郡，免官勿罪。”禁錮六年矣。
太后崩，安帝親政，召還郎署，復(fù)在講部。出為河閑王廄長(zhǎng)史。時(shí)車駕東巡岱宗，延光三年。融上《東巡頌》，帝奇其文，召拜郎中。及北鄉(xiāng)侯即位，融移病去，為郡功曹。
陽嘉二年，詔舉敦樸，城門校尉岑起舉融，征詣公車，對(duì)策，拜議郎。《續(xù)漢書》曰，融對(duì)策于北宮端門。大將軍梁商表為從事中郎，轉(zhuǎn)武都太守。時(shí)西羌反叛，征西將軍馬賢與護(hù)羌校尉胡疇征之，而稽久不進(jìn)。融知其將敗，上疏乞自效，曰：“今雜種諸羌轉(zhuǎn)相鈔盜，宜及其未并，亟遣深入，破其支黨，而馬賢等處處留滯。羌胡百里望塵，千里聽聲，今逃匿避回，漏出其后，則必侵寇三輔，為民大害。臣愿請(qǐng)賢所不可用關(guān)東兵五千，裁假部隊(duì)之號(hào)，盡力率厲，埋根行首，以先吏士，埋根言不退。三旬之中，必克破之。臣少習(xí)學(xué)蓺，不更武職，猥陳此言，必受誣罔之辜。昔毛遂廝養(yǎng)，為眾所蚩，終以一言，克定從要。毛遂，趙平原君趙勝客也。居門下三年。時(shí)平原將與楚合從，以毛遂備二十人數(shù)，其十九人相與笑之。比至楚，毛遂果按劍與楚定從，楚立發(fā)兵救趙。事見《史記》。廝養(yǎng)，賤人也。臣懼賢等專守一城，言攻于西而羌出于東，且其將士必有高克潰叛之變?！?em>《左傳》曰，鄭使高克率師次于河上，久而不召，師潰而歸，高克奔陳。朝廷不能用。又陳：“星孛參、畢，參西方之宿，畢為邊兵，至于分野，并州是也。參在申，為晉分，并州之地。西戎北狄，殆將起乎！宜備二方。”尋而隴西羌反，烏桓寇上郡，皆卒如融言。
三遷，桓帝時(shí)為南郡太守。先是融有事忤大將軍梁冀旨，冀諷有司奏融在郡貪濁，免官，髡徙朔方。自刺不殊，得赦還，復(fù)拜議郎，重在東觀著述，以病去官。
融才高博洽，為世通儒，教養(yǎng)諸生，常有千數(shù)。涿郡盧植，北海鄭玄，皆其徒也。善鼓琴，好吹笛，達(dá)生任性，不拘儒者之節(jié)。居宇器服，多存侈飾。常坐高堂，施絳紗帳，前授生徒，后列女樂，弟子以次相傳，鮮有入其室者。嘗欲訓(xùn)左氏春秋，及見賈逵、鄭眾注，乃曰：“賈君精而不博，鄭君博而不精。既精既博，吾何加焉！”但著《三傳異同說》。注《孝經(jīng)》、《論語》、《詩》、《易》、《三禮》、《尚書》、《列女傳》、《老子》、《淮南子》、《離騷》，所著賦、頌、碑、誄、書、記、表、奏、七言、琴歌、對(duì)策、遺令，凡二十一篇。
初，融懲于鄧氏，不敢復(fù)違忤埶家，遂為梁冀草奏李固，又作大將軍《西第頌》，以此頗為正直所羞。年八十八，延熹九年卒于家。遺令薄葬。族孫日磾，獻(xiàn)帝時(shí)位至太傅。《三輔決錄注》：“日磾字翁叔?！?/em>
論曰：馬融辭命鄧氏，逡巡隴漢之閑，將有意于居貞乎？隴漢之閑謂客于漢陽時(shí)。易屯卦初九曰：“盤桓利居貞?！?/em>既而羞曲士之節(jié)，惜不貲之軀，《莊子》曰：“曲士不可語于道者，束于教也?！?/em>終以奢樂恣性，黨附成譏，固知識(shí)能匡欲者鮮矣。識(shí)，性也?？?，正也。夫事苦，則矜全之情?。簧?，故安存之慮深。《老子》曰：；“人之輕死者，以其求生。生之厚也，是以輕死。”登高不懼者，胥靡之人也；《前書音義》曰：“胥，相也。靡，隨也。謂相隨受刑之人也?！薄肚f子》曰：“胥靡登高不懼，遺死生也?！贝藶轳嫒楸∫病?/em>坐不垂堂者，千金之子也。《前書鼌錯(cuò)》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贝藶榘泊嬷畱]深也。原其大略，歸于所安而已矣。物我異觀，亦更相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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