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宗端皇帝（三）
崇禎三年春正月辛巳朔，京師大風霾，晝晦。
命恤故都督滿桂、孫祖壽、趙率教、彭守印、李標及故副總兵申甫。
清兵東趨永平。
甲申，召戶、兵、工諸給事中于會極門，令注銷案牘；各委給事中一人查理六曹，勒期奏報。
諭兵部：『傳梁廷棟遣偵騎遠探，如尚留昌平，即當合□；如果絕跡，當督各將截于薊東。約樞輔孫承宗督同祖大壽于三屯營、豐潤間聯(lián)絡(luò)掎角，四面蹴之，毋令間道繞掣我后』。
清兵入永平府。先有人伏文廟承塵上，晨登城，守將楊春導(dǎo)之；兵備道副使鄭國昌、知府張鳳奇、推官盧成功等死之。國昌先令諸生擊楊春死，中書舍人廖汝欽、故副總兵焦延慶、守備趙國忠、諸生韓原洞等俱力戰(zhàn)沒，中軍程應(yīng)琦被殺。
命瘞城外戰(zhàn)士遺骸。
戊子，灤州陷，知州楊濂迫于兵，自刎。
總兵官陳洪范入援；以洪范東人，止之。
清兵攻撫寧，不克；轉(zhuǎn)攻昌黎，還永平。
己丑，劉之綸報□兵分往永平、遵化，屯遵化三千余騎，自東門連營至汗兒莊；臣駐薊州，俟兵到，移三河，求催通州糧以濟。總理馬世龍亦至。
庚寅，逮薊遼總督劉策、總兵張士顯。
辛卯，陜西邊盜王子順、苗美連逃兵掠綏德，敗參將石在廊，眾至三、四千，南下圍韓城；總督楊鶴會劉廣生調(diào)兵討之。丙申，鶴至合陽，解韓城圍，斬三千級；賊遁。復(fù)犯清澗，官兵追逐數(shù)十，王子順以百十二人降，總兵杜文煥受之；苗美分二部走西川、安定，官兵斬七十級，更降三百十二人，余大奔。苗美叔苗登霧復(fù)殺差官褚國恩等，嘯聚于安定，仍掠鄜州、中部、宜君。分巡河西道蔣士忠并文煥擊賊，敗之。副總兵李卑、都司艾穆等兵大集，賊黨黃虎復(fù)乞降。
清兵東向，遣二騎持幟致書祖大壽通和，孫承宗殺之，兵遂西；承宗令游擊劉天祿設(shè)伏以待。
廣東西洋澳人陸若漢進大銃。
劉之綸屯遵化娘娘廟山，忽飛矢中之死；總兵馬世龍在薊門不援，全軍俱沒。初，巡按直隸御史董羽宸言之綸不任戰(zhàn)，上責之。而之綸領(lǐng)新兵，初募四萬出彰義門，已佚其半；烏合無紀律，以及于敗。
清兵攻昌黎三日，知縣左應(yīng)選、守備甚至石柱國力拒，乃退。
大學士韓爌致仕，賜金、幣。
巡撫河南右僉都御史范景文入援，命守涿州。
己酉，議中外七品以上官捐俸助餉；上不許。時廷臣俱進；獨順天尹劉宗周謂「養(yǎng)廉不可廢」，獨無所進。
命順天撫、按令各屬課農(nóng)，其殘破處仍勸相給種。
巡撫梅之煥、劉廣生及楊鶴遣五路總兵吳自勉、尤世祿、楊麒、王承恩、楊嘉謨等先后率兵萬七千人入衛(wèi)。
延綏總兵吳自勉沿途征馬，又逗留縱兵掠；巡撫張鯨遂忿死。
邊盜王嘉胤陷府谷縣。
插漢虎墩兔憨以十萬騎抵宣府脅舊賞四十萬金；止括十八萬予之。
二月辛亥朔，予故都督滿桂、孫祖壽、趙率教祭葬，并立祠祀之。
壬子，進祖大壽太子太保。
丙辰，制皇太子寶冊。
庚申，冊立皇太子慈烺，頒詔中外。
癸亥，進李標少保、戶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進孫承宗太子太保，廕子中書舍人。已馳諭承宗曰：『朕念卿與諸將吏折沖勞苦，日廑于懷。卿須間道飛報情形，以便彼此策應(yīng)』。又遣鴻臚寺寺丞董用極渡海敕勞祖大壽等，并發(fā)甲紵之屬千余賞功。
司禮太監(jiān)宗晉、王永祚、李鳳祥、曹化淳各廕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內(nèi)官太監(jiān)李承芳廕正千戶。
清兵又至建昌。
皇次子殤。
禮部上言：請定官吏士庶、內(nèi)外宮室器用衣飾之制，一從節(jié)儉；詔從之。
三月辛巳朔，大學士李標罷。
工部主事陸澄源密劾左都御史曹于汴。于汴免，以閔洪學為左都御史。
壬午，清兵抵房山，令二人呼城下——乃則良鄉(xiāng)萬戶子及千戶弟，持檄招降。已又一騎大呼曰：『房山是金大定年設(shè)縣以護祖陵，爾官吏宜出迎』。知縣楊齋芳力拒之。李元勳、曹耿源下城入請，曰：『既近祖陵，人民不宜加害』！遂引去，命辛卯祭陵。及期，詣城北，令諸生陪祭——九龍岡，蓋金章宗陵也。申刻，兵退。
禮部請正文體；從之。
孫承宗言：『皇上命臣督各鎮(zhèn)援兵，然此一官，不過于武臣掣肘之上，又加掣肘；于文臣觀望之中，又增觀望：無裨大計。不如罷推，專責將領(lǐng)為得』。上是之。
祭未，敘甘肅累捷功，文武陞賞有差。
國子祭酒顧錫疇以庚午秋闈皇上首科，請廣制額；從之。
復(fù)故大學士張居正二廕。
刑部尚書韓繼思罷——以耿如杞獄上輕擬之也。
清兵攻建昌，都督朱梅遣劉邦成、都督祖大壽遣劉應(yīng)選拒戰(zhàn)。
梁廷棟議調(diào)東江兵于寧遠、錦州，分關(guān)外兵于薊門；孫承宗言：『東江為牽制之用，但據(jù)非其地；若移于要害，足成牽制。且為邊防計，在遼鎮(zhèn)不宜全用遼兵，事久變生，宜防于始』。上從之。
丙申，兵科給事中陶宗道奏言：『安定門之擾，梁廷棟指民居可宿，于是爭入民舍，幾以致亂。前固原總兵楊麒憂援兵乏餉，廷棟曰：「民自有糧，何得全仰戶部」！發(fā)言召變，乞賜處分』。上不問。
令有司雇民舡轉(zhuǎn)運并給值，戒關(guān)津需索。
戶部奏：『插漢修貢，舊賞、新賞，春、秋分發(fā)。王象干所定賞額，與今有異。乞命定額，著為永例』。
御史祁彪佳言：『司道之陞轉(zhuǎn)甚艱，任事之志念易灰；似須以平常者嚴加考核，表著者設(shè)法陞遷。有司之參罰必一一不爽，然后參罰行而功令信。臣請立法先論時日，壓征、見征、帶征皆以開征日始，總計一年每月應(yīng)若干；而以一年殿最之，撫按覆核而參罰之。戶部總計，分別懲處。挈領(lǐng)提綱，法莫善焉』。報聞。
京師火藥局災(zāi)。
清兵濟師萬余，入永平。會官軍敗于大安口，馬世龍不之救，乃更番復(fù)圍豐潤；不克，移屯榛子嶺。
前禮部侍郎蔡毅中上「六經(jīng)注疏」。
議開涇水灌涇陽、三原、醴泉、高陵、臨潼之田。
戊申，戶部給事中許世藎言三事：省詔獄、停駕帖、免廷杖。
是月，威鼎自鳴；熒惑入井分，退而復(fù)留，又入鬼宿。
是春，秦盜入山西，犯襄陵、吉州、太平、曲沃。
夏四月辛亥，朝鮮國王李倧奏辨；報聞。
乙卯，上齋居文華殿禳旱，諭百官修省。
東江舟師集南?？?，抵覺華島。適劉興治稱兵皮島——興治，故將興祚弟也；居開原衛(wèi)，迎降；清見親重，名曰愛塔。及遼陽平，謀還鄉(xiāng)。癸亥春，守金、復(fù)，令幕客金某通登萊總兵沈有容渡海內(nèi)應(yīng)。中軍王丙泄其謀，收訊；興祚兄弟不承，乃戮丙，誅復(fù)州人十余萬。興祚等幸免，圖歸益急，先求出外。越數(shù)夕，擇貌類己者醉之，衣以己衣，縱火；劉氏兄弟哭曰：『愛塔自焚矣』！驗之信，不知其走皮島也。戊辰春，袁崇煥以聞，授副總兵；謁孫承宗于山海關(guān)，西寧前道兵備副使孫元化委兵八百人，俾西援；或疑之，興祚不敢前，承宗令鄭一亨同興祚合四千人專護永平。建昌道臣不可，遂令一亨守豐潤，興祚同臺頭營將王維新等襲清兵于青山營，興祚先登，素諳邊形故，急莫能辨，遂大勝；還太平，各歸鎮(zhèn)。庚午元日，興祚至灰口，俄值清兵數(shù)千騎，馬不及甲，步斗，殺傷過當，突中流矢死；弟興賢被執(zhí)。先，興治留皮島，攝西協(xié)事，素武??；忿兄死未恤，又怨署島副總兵陳繼盛，佯祭興祚，諸將來唁，殺繼盛；及調(diào)官王遠督糧經(jīng)歷劉應(yīng)鶴等十一人引眾迎兄興沛于長山島，大殺掠。孫承宗以聞，命承宗戢之。兵部言：劉興治、興沛踞皮島，拘兵舡、商舶；此不南走登萊、西叩榆關(guān)，則縱橫諸島間據(jù)為扶余，是又生一敵國矣。今當令總兵張可大回登州，嚴兵以待；龍武三營駐防覺華島，檄副總兵周文郁、劉應(yīng)龍前往相機招戢，如定亂，即佩大將印。上并從之。周文郁入皮島諭興治，又督餉戶部郎中宋獻駐旅順島諭各將安輸，承宗又遣諸生吳廷忠諭之，興治等稍戢。
陜西邊盜苗美西奔，官兵追至白家?guī)X，多斬獲；解散。
壬戌，賜故都督戚繼光表忠祠。
祖大壽拒清兵于永平，設(shè)三伏以待，誘敗之；遂薄城下。時遵化、灤、永等城已為清所下，眾議先攻遵化，后灤、永；孫承宗謂屯豐潤、玉田以牽遵化，當先灤州。至是，捷上；有旨「當乘機用力灤、永，勿專待遵城聲援，致生遷延」。諸將因辦餉、治攻具。
烏思藏僧來貢。
甲戌，孫承宗令參將黃龍、汪子凈攜攻具、持十日糧赴樂亭、昌黎，游擊傅以昭屯撫寧，副總兵劉應(yīng)選、鐘宇等屯樂亭，參將張存仁、游擊孫定遼、蔡可賢合兵圍遵化。
賊王子順、苗美陷蒲縣。蓋山西自河曲、保興以至蒲津千五百余里與秦中鄰，河最狹；賊自神木過河陷蒲。已分二部，東擾趙城、洪洞、汾、霍，西掠石樓、永和、吉、隰：賊號「橫天一字王」。
是月，鳳陽大雨水，太白晝見，熒惑復(fù)入鬼宿。
光祿寺卿何喬遠薦華亭布衣陳繼儒博綜典故、諳通事務(wù)，亦當加以一秩——如先朝文征明故事；章下所司。
五月乙酉，各鎮(zhèn)兵向灤州。先是，開平監(jiān)紀主事丘禾嘉及豐潤總兵尤世祿以清書至通，款白孫承宗；奏上，上切責之，趣承宗曰：『關(guān)、寧兵將付卿，朕睠焉東顧，炎蒸洊至，弓弛騎汗；不即舊愾，待秋高馬肥始圖，豈兵事堪茲留處！卿其灼觀機位朕眷倚。特此馳諭』。承宗因檄總兵馬世龍屯豐潤，待合擊；檄總兵朱梅以游擊靳國臣取遷安，檄協(xié)將王維城、路將馬維英、張國振同參將孫承業(yè)、劉卯域等候大兵趨灤州合攻，以牽遷安之南援；檄中軍何可綱、參將申其佑、游擊岳惟忠等分雙望各山牽永平之師，游擊劉法、守備劉啟職合三萬人屯灤州之蓮泊，各持白棓為聲援兼鄉(xiāng)導(dǎo)焉。承宗駐撫寧，祖大壽來開平會之。己丑，祖大壽抵灤州，攻之。辛卯，入灤州，各鎮(zhèn)兵分攻，梯而上。清兵出戰(zhàn)東門，遇大壽伏發(fā)，不利，還永平。
壬辰，各鎮(zhèn)兵入遷安。癸已，入永平。清兵屢卻，稍稍引還。何可綱等居永平，諸將俱至；承宗檄禾嘉等曰：『向西北，遵化城必虛。大兵躡擊，橐重而遲，易及也；仍率輕騎追于塞下』。大壽如其言。甲午，入遵化，總兵宋偉同關(guān)外副總兵謝尚政、川湖副總兵鄧玘等先登，清兵自北門整旅而歸。承宗入永平，撫慰士民，回駐山海關(guān)以收復(fù)四路，上露布報捷。
甲辰，神廟皇貴妃鄭氏薨。
六月壬子，賊王嘉胤攻陷黃甫川、清水二營。次日，陷府谷縣，復(fù)圍孤山堡；榆林道白貽清遣兵敗之，遁入府谷。洪承疇等圍之，斬獲甚眾。
辛酉，進禮部尚書溫體仁、吳宗達兼東閣大學士，直文淵閣。
禳旱，諭百官修省。
工部左侍郎沈演上言，□許插漢虎墩兔憨款貢。
上齋居修省，遣大臣祭南北郊、山川壇禱雨。
流寇破金鎖關(guān)，殺都司王廉。
是月，修三屯、大安、喜峰、冷口、建昌等處城堡。
都司艾穆蹙盜于延川、清澗，盜始求撫；蔣士忠遣故降人李光煃入其營招諭，王子順、張述圣、姬三兒俱降。時神一元、一魁、王嘉胤等掠延安、慶陽，城堡多陷；楊鶴主撫，不以聞。鶴及劉廣生各遣材官持牌四出招盜，黃虎、小紅狼、一丈青、龍江水、掠地虎、郝小泉等俱先后給免死牌，安置延綏、河西；然不焚殺，其淫掠如故：百姓吞聲、有司莫敢告而寇患成矣。
御史張養(yǎng)言陳鹽政五事：曰重邊商以維祖制、禁浮課以絕占窩、疏存積以應(yīng)積需、革割沒以清宿弊、躬交代以防欺侵；章下所司。
兵科給事中劉懋上言：『秦之流賊，非流自他省，即延慶之兵丁土賊也；邊賊倚土賊為鄉(xiāng)導(dǎo)，土賊倚邊賊為羽翼。六、七年來，韓、蒲被掠，其數(shù)不多。至近來荒旱頻仍，愚民影附，流劫于涇原、富、耀之間，賊勢始大。當事以不習戰(zhàn)之卒剿之不克，又議撫之。其剿也，所斬獲皆饑民也，而真賊飽掠以去。其撫也，非不稱降；群聚無食，仍出劫掠，名降而實非降也。且今年麥苗盡枯，斗粟三錢；營卒乏餉三十余月，即慈母不能保其赤子，彼官且奈兵民何哉！且邇來貪酷成風，民有三金納賦，不能得一金；至于捕一盜而破十數(shù)人之家、完一贖而傾人百金之產(chǎn)，奈何民不驅(qū)為盜乎！若營兵曠伍，半役于司道、半折于武弁；所余老弱，既不堪戰(zhàn)，又不練習：當責督、撫清汰操練，以備實用也』。
削工部尚書南居益職——以軍需不辦也。以劉遵憲為工部尚書。
是月，山西流盜犯石樓、永和，破蒲州、潞安，官兵敗沒。
秋七月辛巳，大雨竟日。
甲申，上御午門受俘，誅賈繼鑰等。
乙酉，進孫承宗太傅、張鳳翼太子太保，并廕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進祖太壽少傳，廕指揮同知；宋偉、馬世龍并太子太保，尤世祿、楊肇基太子太師，吳自勉左都督。余文武陞賞有差。
御史王道直言：『盜起于饑，請發(fā)兵餉銀買本色，一從保德州河路，一從洛、宜陸路，庶收拾人心，解散黨附』。不報。
辛丑，海豐縣有石圍數(shù)丈、高丈余，忽移五十余步。
是月，國子祭酒顧錫疇言：『文廟先賢自四配、十哲外，兩廡共六十二人。「會典」所載，東自澹臺滅明至顏澮三十六人、西〔自〕宓不發(fā)至步叔乘二十九人，位次多紊，且有漢儒次宋儒之下；非所以妥先儒也。宋羅從彥、李侗雖萬歷時從祀，實朱熹父執(zhí)所從受學；既皆從祀，不可不論其世。乞行詳定』。章下所司。
八月甲寅，提督總兵馬世龍罷。
癸亥，殺督師兵部尚書袁崇煥，處以殊死。上御煖閣，輔臣成基命等入對。久之，出御平臺，文武諸臣俱入；諭曰：『袁崇煥付托不效，專事欺隱。市粟謀款不戰(zhàn)，散遣援兵，潛移喇嘛僧入城，卿等已知之；自當依律正法。今特流其妻子、兄弟，余不問』。輔臣頓首謝。崇煥，藤縣人；萬歷己未進士，素以韜略自詡。迨督師出鎮(zhèn)遼東，其入援時，三日五賜金、幣宣勞，親為飲至；而遷延不戰(zhàn)。至擅殺毛文龍，朝議紛紛，以致殺身。
甲子，諭：『舊輔錢龍錫背公逞私，密謀主款；袁崇煥疏語已露，終不奏聞。并不重罰，何以懲后！命法司擬罪』。逮至，論死。
癸酉，插漢虎墩兔憨擁兵偪大同，巡撫張宗衡議戰(zhàn)、總督魏云中議款。御史白士遴言：藉款以修守、固守以待戰(zhàn)；報聞。
丙子，以曹珍為工部尚書。
九月己卯，黃甫川賊仍勾西邊入掠，洪承疇、杜文煥從孤山進擊，大破之；擒斬三百八十余級，賊始奔潰。
宥水西降人安位。先是，龍場壩，本水西地；水、藺相仇殺，爭地。其后結(jié)盟奢崇明，敗水西，假之居。其地去永寧且六百里，山箐峻險，不產(chǎn)榖；蜀人欲設(shè)官屯兵以自廣?？偠街燠圃啵骸河U之法，治以不治；既來則安，不專在攻取也。今水西既以納款，殘?zhí)A安敢負固！惟當明定疆界，使諸蠻自耕牧，遵往制職貢賦，數(shù)世之利也。若設(shè)屯兵，臣愚以為不便』。上未之許。后推勘地界，卒如其議。又欲用兵郡縣土司者，燮元奏不可；遂傳檄諸蠻，布朝廷威德，諭以出降。諸蠻感服，爭納土、獻重器。燮元分以地，俾世守；凡蠻俗虐政苛斂，一切除之，使參用漢法，可為長久計。奏聞，制曰「可」，西南悉寧。
辛丑，京師大雷雨，電。
特擢陜西參政洪承疇為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巡撫延綏。
皮島劉興治襲清兵于青山鳳凰堡，屢有殺傷；孫承宗奏言：『興治小勝未足贖罪；而決意樹功，其志可錄』。上褒答之。
冬十月乙丑，巡撫登萊右僉都御史孫元化請改朝鮮由登州，禮部議「暫從覺華島」；兵部以「貢道改陸從海已七年矣，忽改覺華島，非便」。從之。
先是，延綏大盜張獻忠等以五、六千人掠靖邊、安定、綏德、米脂間，攻清澗；延綏巡撫洪承疇同杜文煥擊斬八百余級，招撫十八寨——凡千九百余人。是月，王嘉胤陷清水營，殺游擊李顯宗；已又陷府谷。
大盜李老柴于鄜、雒、中部間糾三千余人，攻合水縣。楊鶴征寧夏總兵賀虎臣；己卯，虎臣于盤谷擊賊，擒斬六百六十級，又于寧州斬賊八十八級。
十一月丙子朔，祖大壽率兵出塞至駱駝山，襲敗清兵。
丁亥，「神宗皇帝實錄」成。
逮前經(jīng)略遼東兵部尚書高第。第家灤州，以前聞邊警，舉家遁；灤人立潰也。
山西總兵官王國梁追賊于河曲，發(fā)紅衣炮；炮炸兵亂，賊乘之，兵大潰，參將李春芳先遁。
丙申，關(guān)內(nèi)官兵擊斬中部賊八十三級。
十二月乙巳朔，大盜神一元等三千余人破新安縣；丁巳，破寧塞縣，據(jù)其城，殺參將陳三槐。己巳，勾西人四千騎益圍靖邊三日夜，遂陷柳樹澗、保安等城。
時關(guān)中大旱，延安四郊皆盜。米脂賊張獻忠據(jù)十八寨，甫川賊王嘉胤、齊三據(jù)東山寨府谷縣，其余掃地王、上天虎據(jù)清澗保攻寨，橫天王、隔溝飛、點燈子等據(jù)清澗縣，三里虎、倒生虎等賊據(jù)安樂寺避賊塢；后嘉胤敗死，獻忠偽降，而嘉胤遺黨王大用等復(fù)入山西河曲縣，饑民神一元等在柳樹澗諸處勾西邊出沒為盜。洪承疇與杜文煥等次第討之，賊稍稍知懼。尋楊鶴力主撫，而文煥罪去，賊勢遂蔓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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