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題漢主劉淵自五鹿墟與成都王講和罷兵之后，大集兵糧，欲寇中原。諸葛宣于勸其養(yǎng)威蓄銳，以俟晉朝自敝，有隙而起，方可肆志。至是探得長沙王謀殺齊王，東海王又害長沙，成都王又大破東海，東海王復構(gòu)王浚殘鄴，以破成都。京邑凋毀，二王之兵盡皆覆沒，國中大亂，乃召集眾謀臣商議其事。宣于曰：“晉若仍舊以成都王總督兵馬，合同征進，戰(zhàn)爭亦未卜得地。今反自相殺戮，虛其腹心，毀其肢體，此天亡之時也。兵法云：‘天與不取，反受其咎?！妓詣裉有荼鴷喉?，正為此也。今當進兵恢復漢業(yè)，正其時也！”漢主聽言大悅，復以劉聰為平晉將軍、大都督，以王彌、劉靈為先鋒，向前開路。劉曜曰：“此任還須我自當之?！笔赵唬骸坝烂髂耸峭踝樱p身當先，晉必笑我將中無能者，宜以他姓人領此先鋒之職?！眲㈥自唬骸澳阌炙家c爭搶干功也?！崩赵唬骸拔胰舢斚?，管取奏捷?！标着唬骸叭舸耍瑒t我不能奏捷也！且待我出此一差，下次讓你。”勒曰：“別個巴不得有人肯去，你又苦苦要爭！”陳元達見二人之意，乃奏漢主曰：“今我有此兵馬，必須分作二路而進，使晉朝不能并一敵我。且使王、劉二先鋒引兵一萬，出其不意，奪取壺關要路，然后大兵繼發(fā)，不致有礙。今諸將在此分撥齊整，立為南、北二路征復將軍，以永明、世龍、孟孫、存忠、王彌、劉靈作三班拈鬮，免得路上有爭競之說。軍中大總俱要憑受太子玄明與國師修之節(jié)制，調(diào)之即行，不許違忤?！睗h主從之，乃將將官分配：劉靈為首，關防為次，其后則關謹、關河、黃臣、黃命、關山、關心、呼延晏、呼延攸、呼延顥、姜飛、曹嶷、夔安、支雄、趙固大將十六員，劉雅、朱紀、周振等副將二十馀員，作為南路之帥；王彌為首，張實為次，其后則張敬、張雄、趙染、趙概、王如、王彌、楊龍、廖翀、孔萇、桃豹、刁膺、范隆、劉欽、王伏都大將十六員，呼延模、吳豫、鮮于豐、孔豚等副將二十馀員，作為北路之帥，當?shù)钅轸b。劉曜拈得姜存忠、劉靈一班，石勒拈得張孟孫、王彌一班，于是王、劉二人各帶本部校兵五千，趙固、范隆為副將，遙望壺關而進。
此時壺關是并州刺史劉琨，見鄴城空虛，命侄劉演督同姬澹與范陽王大將王曠在彼鎮(zhèn)守。當日探得漢兵來犯，即集眾商議戰(zhàn)守之策。王曠曰：“水來用掩，兵來用敵。當往前路阻住，勿使犯境?！奔уＴ唬骸皾h兵涉遠而來，糧必不繼，利在速戰(zhàn)。我但阻水拒險，固守勿出，彼安能得渡此地也！”王曠曰：“夫兵者以戰(zhàn)為事。今漢兵遠來，疲勞可知，我等久閑在此，正為以逸待勞，一戰(zhàn)可挫其鋒，不敢正視壺關矣。安可使之息兵養(yǎng)銳，與吾爭戰(zhàn)持守也！”劉演曰：“將軍之言固是，但吾以為，善戰(zhàn)不如善守?！卞Ｔ唬骸皩④娭允且?。兵法有云：‘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彼兵到此，持久無功，必然退去。待其退動，以兵擊之，可以取勝矣，何用速戰(zhàn)！”王曠又曰：“若據(jù)公等所言，則是遇敵而畏，坐待其攻，非丈夫也。豈有食君之祿，而尸位偷安可乎！”劉演見王曠以言語詆制，只得從之。于是王曠領兵五千為前隊，姬澹引兵三千為后應，徑渡臨河以拒漢兵。劉演留兵二千守關。兵馬才出，只見劉琨問知漢將侵晉，親自來看。及到關上，兵馬已去，琨甚不悅。欲待趕轉(zhuǎn)，又恐阻興不利，只得且住。漢細作探報王、劉二先鋒，言晉兵渡河來矣，須要整兵伺候。王彌、劉靈大喜曰：“此漢主之有福矣。吾但懼其守住臨河，使吾不得渡耳。今彼過河阻戰(zhàn)，是不知事體之人為將，自取敗也?！睆浽唬骸白油ㄐ挚膳c趙、范二將引兵六千，伏于兩腋之間，待我引兵三千搦戰(zhàn)，詐敗誘之。彼若追來，子通截出把斷歸路，不容轉(zhuǎn)去；范子盛帶兵千人，將河中船只盡皆驅(qū)往下流；然后我等奮力擊之。晉兵退至河邊，見無船渡，心慌意亂，自然敗走。安能復渡臨河、再上壺關乎！我等趁夜將船渡過，守兵不戰(zhàn)而散矣。”靈曰：“若此，得關必矣！”遂引兵埋伏于路。王彌將兵三千，大張威武而進，正遇晉兵到，兩邊擺開陣勢。王曠見彌兵容不盛，暗地冷笑。王彌出馬高叫曰：“今晉數(shù)已衰，司馬氏殘殺殆盡，竭虛府庫，兵馬喪亡。及早棄弱就強，保享富貴，猶為知事，何得自尋殺戮也！”王曠聽言，大罵曰：“流落賊奴，附胡狗子！漳河、高雞泊兩番逃得草命，只好退出塞外，以終馀年，猶免刀劍，尚敢逆天行事乎！”王彌舞刀殺出，王曠也輪雙斧，抖擻神威，風卷而進。王彌巴不得敵人奮勇，好詐敗行計，料王曠亦非可斬之人，乃只將刀架隔，佯為遮攔不及之狀。戰(zhàn)上三十馀合，王彌且斗且去，王曠只管搶進，王彌乘機帶馬而走。王曠趕去，彌又回馬接戰(zhàn)，再斗三十馀合，又揚鞭而走，曠乃放馬狠趕。姬?？謺缬惺В鄰暮筅s去接應。王彌見二將皆至，已遠入伏中，乃放起號炮。劉靈等發(fā)伏，信炮連天。王、姬二將知是中計，勒馬殺轉(zhuǎn)。王彌驅(qū)兵復進，勢不可當。二將急欲敵住，只見劉靈手捻長矛，勢若天神而至，姬澹急來拒戰(zhàn)。王曠已被王彌殺敗，軍兵奔動。姬澹不敢戀戰(zhàn)，奪路而走，王、劉二人緊緊跟去。將至河邊，趙固引兵殺出，王曠、姬澹叫軍士往河中撐船伺候，軍士曰：“適聽報子言，船只已被漢將范隆搶去了！”王曠知事不濟，無能渡河，又恐姬澹埋怨，乃沖出側(cè)手，望長平而逃。姬澹見彌、靈來急，范隆又從下流殺來，乃亦率領本部三千，逾太行從并州而去。漢兵故意與趙固、范隆大喊，追二十馀里而回。次日，王彌、劉靈將兵馬乘黑早作三次渡過臨河，一齊俱至關下，高聲叫曰：“王曠、姬澹已皆被殺，投河而死。你等各宜自思，早獻關門，免遭殺戮！”劉琨聽說，吃了一驚，乃喚侄劉演分付曰：“今漢兵胡言二將被殺，沒有首級至此，必無是理，但被算兵敗是實。賊今至此，而二將不來，料奔他處去了。你可引兵士一千五百往鄴城助守，我將五百人且回并州，又作道理。彌賊勢洶，兵少難敵。”劉演從之，遂棄壺關而去。王、劉、趙、范四將乃上關把住，遣人上平陽報知。不數(shù)日，劉聰大兵俱到。彌、靈將船只搭起浮橋，親自下關迎接太子，都至壺關內(nèi)地屯扎，設宴慶賀。
席間，太子劉聰曰：“昨者國師有令，言王弟永明拈得南路，分兵十五萬，與諸將出太原，取西河、懷慶、鄴郡一路，候兵齊以下洛陽。”劉曜應諾。再謂石勒曰：“世龍拈得北路，分兵十五萬，與諸將出棘津，取渤海、襄國、東郡等處，以斷幽冀之救兵。待地守定，移師進攻洛陽?！笔諔Z。各皆散出打點，次日各入中軍辭別。劉聰曰：“雖則兵分兩路，其實事同一體。若逢勍敵，戰(zhàn)績少挫，必當申報于我，以備救應。檄文一到，即宜起發(fā)。須念恢復之志，協(xié)心為幸！”眾將領命而去。石勒引兵先發(fā)，兵過黃河，欲趨棘津。只見早有晉將向冰將棘津守住，嚴設寨柵，猶如城墻一般。勒等到于對岸，觀看兩日，又無船只可渡，心甚煩惱，乃聚諸將共議進取之計。王彌曰：“不若逆走上流，徑渡枋頭，可破向冰矣。何必在此與之相守乎！”張賓曰：“飛豹之言甚善。今彼兵馬雖皆在此瀆中與我相守，而糧餉必然貯于枋頭，我兵在這里對拒，正合其宜。且只明張威武，佯為爭渡之狀，誘他在此苦守。別遣一將帶領精兵，往文石津偷渡過河，徑襲枋頭，向冰聞知，必定回救，我等造起排筏，遣一大將先過河去，守卒無主，盡奔散矣。大兵一渡，枋頭可盡奪矣！”石勒大喜，命廖翀、孔萇、支屈六、鮮于豐四人帶鐵騎五千，往文石津去，連夜造排，渡枋頭以吊向冰。又命王彌往覓小船，使人打探晉軍消息。不三日，漢將孔萇等渡過文石津，將到枋頭，晉伏路小軍飛報向冰知道。冰恐枋頭有失，難以立足，慌忙引兵退救枋頭。細作探得，密報王彌。彌與汲桑乘小舟偷過下流，去搶兵船。兵士不知，爭先敵戰(zhàn)，被汲桑一跳過船，砍得晉兵交橫亂倒，馀皆上岸而走。王彌將船驅(qū)過對岸，大兵依次而渡，棘津無阻，遂進屯酸棗。聽知孔萇等被向冰阻住要路，不能得進，石勒大怒，命楊龍、王彌分兩路，往助先進。
鮮于豐見楊龍旗幟將至，乃謂廖翀曰：“吾等四人到此，被其阻住，不能下一枋頭，而使棘津之兵來奪，何以回話！吾當向前，以建頭功?！毖杂櫍寶⑷霑x軍。向冰看見，連忙捻槍殺出抵住。二人馬頭相接，一來一往，戰(zhàn)上了三十馀合，鮮于豐被冰一槍刺死?？兹O見之大怒，親自趕出報仇。未及戰(zhàn)合，早被楊龍橫沖入陣。向冰恃殺鮮于豐之威，亦挺槍躍馬直前拒敵，只兩合，被楊龍一刀砍于馬下?？兹O、廖翀突進，晉兵把持不住，奔潰望鄴城而去。石勒遂奪了枋頭，駐下軍馬。晉敗兵至鄴，報說向冰被斬，枋頭糧草皆失。劉演聽言大駭曰：“枋頭乃東北之要地，今被所奪，不侵渤海，即犯鄴郡也！”乃喚大將牟穆、林深分付曰：“今漢奪枋頭，必將寇鄴。你二人引兵一萬，將糧草貯于黃崗，往前要路扎寨守住，莫容近鄴，以驚百姓?！倍㈩I命，留兵二千屯于黃崗，前進五十里下寨。石勒兵至，見晉將守把路口，即便大怒，拍馬向前，親欲沖戰(zhàn)。只見先鋒王彌早已砍入晉陣，牟穆、林深雙馬來敵，王如看見，馳出相助。四員將戰(zhàn)未上三十馀合，忽見陣前大亂，卻是步將汲桑沖得晉軍把腳不住，手揮大斧，猶如伍丁力士開山，人馬迎刃而倒。穆、深料不能支，乘夜退保黃崗。王彌、張敬等要乘勝追趕，張賓止住，謂石勒曰：“吾觀此二人勢力已迫，若以大軍臨之，彼必不敢出戰(zhàn)，徒使百姓逃竄，致傷性命爾。宜遣廖翀前去勸諭歸降，倘得聽招，不須血刃矣?！崩丈破溲?，使廖翀徑到黃崗，密見二將，說以利害。二人猶豫不答，翀又曰：“二位將軍領劉演之命到此，進不能救枋頭以全向冰，退不能保黃崗以退我兵，能免無罪乎！今我漢主恩威兼著，所向必克，不日河之南北皆為所取。二公一同扶漢，亦可以建功立業(yè)，永保富貴，何得執(zhí)迷以取損命！”牟、林二人聽翀之言，率眾詣枋頭降勒。石勒見之大喜，即欲用為鄉(xiāng)導，以兵先打鄴城。牟、林二將不愿自攻，乃勸勒曰：“鄴臺密邇京邑，中原巨鎮(zhèn)。城郭堅固，兵糧廣盛，未易卒下。且太尉劉琨思得鎮(zhèn)此，故命其侄劉演先去據(jù)守積糧。若一先犯此地，成都王必合劉琨來救，又有公師藩在洛，恐未為美?！睆堎e亦進言曰：“鄴地界于中原之要，晉必未肯即棄，在所苦爭者。劉琨有段氏之助、王浚之援，必欲攻鄴，倘彼以兵躡我之后，勝敗未可定也。今當舍此，先取罕城，以為聚糧之所，然后進兵北向，掃奪薊、并。此桓文之略也。且九州鼎沸，戰(zhàn)爭橫起，游行羈旅之人，悉無定志，何能保全以制天下！夫得地者昌，失地者亡。今渤海襄國，皆趙之舊都，依山憑險，乃形勝之地，可與六國抗衡者也。今觀劉永明甚不合于都督，久后必不相和。彼系漢之宗族，亦有勇略，為眾所畏，當先預防其妒可也。”石勒曰：“此人勇而躁暴，惟不足于我，我亦甚慮之。孟孫兄既有見愛之心，必有以教我也?！睆堎e曰：“都督以孤身奮起上黨，入洛報仇，引兵至此。部糧救眾，靈昌河大建奇勛，名威邁于眾將。雖都督二位尊兄，猶出于右，況他人乎！今一旦漢主即擢北路大總?cè)?，其福德可預知也。此行當先取二郡，并守邯鄲，使石季龍并王伏都據(jù)其根本，以圖日后為建都之所。都督且受詔征討，以釣漢主之心。待功名稍盛，然后表奏漢主，求假節(jié)鉞，保守山東，以便建服諸將，指揮群從。待朝命下來，乃命將四出，授以奇略，推亡固存，任賢選能，兼弱攻昧，則群兇可除，王業(yè)可圖，天下亦可自立矣?！笔章犙源髳偅钪x賓計。乃引兵徑望渤海而去，議計攻城之策。賓曰：“未可便攻大郡。此處密邇劉琨、王浚之二鎮(zhèn)，有拓跋、段氏之助，若見我兵強盛，必然合力以拒我等，而爭保境界鄰郡也。且我今到此，資儲未固，若一戰(zhàn)即下，可無困乏之憂矣。倘彼死守，琨、浚救至，恐未易敵。今廣平諸處，秋成大熟，不如分遣諸將，旁掠下縣，收取糧谷，以實我軍。然后征戰(zhàn)無匱，可以兼并也。”石勒從其計，分遣孔萇、桃豹、張曀仆、支屈六、吳豫、趙鹿等攻取冀北諸縣，以張敬、王如、趙染、范隆攻罕城而據(jù)之，糧儲大集。報上平陽，漢王大喜，遣使赍敕加封石勒為都督幽、冀、罕并雜夷征討諸軍事、上黨郡侯。
晉將游綸、張豺擁兵五萬，聞漢兵犯罕城，率眾來援。時城已下，遂將張敬等圍住攻打。石勒與王彌引大兵至，豺分兵拒勒于路。張賓親自向前說之，豺與游綸皆降，遂有兵二十馀萬，乃進攻渤海。太守張顯乃晉朝驍將，是張遼之孫。有弟張榮，為本郡督護，皆有勇略。顯能挽三百斤硬弓，有萬夫之能。張榮與郡將比力，曾舉八百斤鐵獅子，威伏遠近群寇，民賴安寧。當日聞知漢兵犯界，乃召集僚佐商議守戰(zhàn)之策。參軍邵祿建謀曰：“今漢兵初來，銳氣方盛，未可輕敵。只宜深溝高壘，堅守城池，上本入朝乞兵救援。一面差人求救于青州刺史茍道將，得其來助，自然可保無事矣?！睆堬@曰：“今朝廷避亂入關，各王不合，禍亂尋起，自顧不暇，何能念及遠郡？縱然上本乞兵，徒切空望，卻不困而坐斃于孤城之內(nèi)乎！”張榮曰：“兄言有理。今當率兵徑往高陽關守住，待其來時，奮勇一戰(zhàn)，殺退漢兵，以顯平生英雄。不可使之臨城，若一被圍，彼眾我少，坐守樊籠，有威難展矣?！睆堬@從之。即點人馬前往保守關隘。剛才駐扎，漢兵亦到，未及設守，只得引兵下山拒敵。兩陣對圓，漢主帥石勒當先打話。頭戴金鑲八寶盔，身穿鎖子黃金甲，手執(zhí)三尖大桿刀，坐下千里追風馬，遙謂張顯曰：“今晉祚將亡，愚智皆知。何不倒戈投降，上不失封侯之位，下可全發(fā)膚之軀。今欲抗拒大兵，外無救援，豈不自尋其咎乎！”張顯等笑曰：“只我二人戰(zhàn)有馀力，何用救乎！背國潑虜，敢此大言，輕蔑天朝官將！”乃挺槍殺過漢陣，直取石勒。石勒大怒，親自舞刀接戰(zhàn)。二人兩馬相交，一來一往，戰(zhàn)上五十馀合，不分勝敗。直殺得塵埃蔽日，沙漠迷天，不覺馬蹄散亂，馳騁不迭。張顯曰：“馬已疲倦，你若不懼，可換馬出來再戰(zhàn)何如？”勒曰：“但恐你欲走耳！”顯曰：“汝非男子之言也！”于是各皆歸陣，換馬再出，又戰(zhàn)上四十馀合，一個青年沖勇，一個精熟老練，兩家并無上下。二人不舍，合馬又戰(zhàn)，看看直至紅日沉西，各自收兵。石勒歸寨，眾皆稱賀。張賓曰：“人言張顯英勇，果然不謬。若非都督自出，他將也戰(zhàn)不得這一日矣?！蓖鯊浽唬骸败妿熆慈溯p甚。我王彌明日就出與他一戰(zhàn)，眾將試看何如。我若五十合中不擒他，非為好漢！”賓曰：“不然。若用計擒捉此賊，或可必勝。惟與對戰(zhàn)，亦是勍敵。飛豹雖然屢獲大將，此人吾知非可即擒，還當議而行之?！笔赵唬骸坝泻蚊钣?，可能擒彼？”賓曰：“我已思下一個引虎出林之計，可擒張顯。此處側(cè)手鳴石山之西，中路平坦，兩邊卻皆峻險，盡可用計。明日王飛豹與吾弟張敬引兵二枝，伏于東邊渤海來路之上，汲民德引兵五千于后接應，以助東路伏兵，莫使張顯走脫入城。趙文翰、文勝昆仲引兵一萬，伏于鳴石山西邊；張實、呼延模引兵一萬，伏于鳴石山南邊，此路要緊。孔世魯與桃子威引兵五千接應。楊元化、廖鳳起引兵一萬，伏于鳴石山北邊。此三路皆可通高陽關，須要用心，亦不可使他走上關去守把。東路險側(cè)，可通東郡，我已調(diào)度齊整。南路直通高陽，亦皆有備。其馀二路不須苦阻，他亦不從此二路沖突?！狈指兑旬叄瑥土睿骸胺堵?、刁膺、吳豫引兵五千，幫助孔萇、汲桑，若張顯兄弟向東而去，即便往助。王彌與汲桑二處都督仍舊引兵搦戰(zhàn)，戰(zhàn)到深間，即詐敗將他誘入鳴石山西伏處。支屈六伏兵三百于山頂南頭，張曀仆伏兵三百于山頂北頭，追兵一至，即放號炮，伏兵四面截出。不怕有十個張顯，亦皆為我所獲矣！”石勒聽計大喜，即命王彌等各依方向而去，諸將悉皆領諾，分兵起發(fā)。未知此回張賓設計欲擒張顯，以奪渤海高陽關，兩邊勝敗還是如何。后人有詩贊曰：
天佑英雄石世龍，獲逢佳士為籌營。張賓果有興邦智，高陽設策勝牢籠。
此時壺關是并州刺史劉琨，見鄴城空虛，命侄劉演督同姬澹與范陽王大將王曠在彼鎮(zhèn)守。當日探得漢兵來犯，即集眾商議戰(zhàn)守之策。王曠曰：“水來用掩，兵來用敵。當往前路阻住，勿使犯境?！奔уＴ唬骸皾h兵涉遠而來，糧必不繼，利在速戰(zhàn)。我但阻水拒險，固守勿出，彼安能得渡此地也！”王曠曰：“夫兵者以戰(zhàn)為事。今漢兵遠來，疲勞可知，我等久閑在此，正為以逸待勞，一戰(zhàn)可挫其鋒，不敢正視壺關矣。安可使之息兵養(yǎng)銳，與吾爭戰(zhàn)持守也！”劉演曰：“將軍之言固是，但吾以為，善戰(zhàn)不如善守?！卞Ｔ唬骸皩④娭允且?。兵法有云：‘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彼兵到此，持久無功，必然退去。待其退動，以兵擊之，可以取勝矣，何用速戰(zhàn)！”王曠又曰：“若據(jù)公等所言，則是遇敵而畏，坐待其攻，非丈夫也。豈有食君之祿，而尸位偷安可乎！”劉演見王曠以言語詆制，只得從之。于是王曠領兵五千為前隊，姬澹引兵三千為后應，徑渡臨河以拒漢兵。劉演留兵二千守關。兵馬才出，只見劉琨問知漢將侵晉，親自來看。及到關上，兵馬已去，琨甚不悅。欲待趕轉(zhuǎn)，又恐阻興不利，只得且住。漢細作探報王、劉二先鋒，言晉兵渡河來矣，須要整兵伺候。王彌、劉靈大喜曰：“此漢主之有福矣。吾但懼其守住臨河，使吾不得渡耳。今彼過河阻戰(zhàn)，是不知事體之人為將，自取敗也?！睆浽唬骸白油ㄐ挚膳c趙、范二將引兵六千，伏于兩腋之間，待我引兵三千搦戰(zhàn)，詐敗誘之。彼若追來，子通截出把斷歸路，不容轉(zhuǎn)去；范子盛帶兵千人，將河中船只盡皆驅(qū)往下流；然后我等奮力擊之。晉兵退至河邊，見無船渡，心慌意亂，自然敗走。安能復渡臨河、再上壺關乎！我等趁夜將船渡過，守兵不戰(zhàn)而散矣。”靈曰：“若此，得關必矣！”遂引兵埋伏于路。王彌將兵三千，大張威武而進，正遇晉兵到，兩邊擺開陣勢。王曠見彌兵容不盛，暗地冷笑。王彌出馬高叫曰：“今晉數(shù)已衰，司馬氏殘殺殆盡，竭虛府庫，兵馬喪亡。及早棄弱就強，保享富貴，猶為知事，何得自尋殺戮也！”王曠聽言，大罵曰：“流落賊奴，附胡狗子！漳河、高雞泊兩番逃得草命，只好退出塞外，以終馀年，猶免刀劍，尚敢逆天行事乎！”王彌舞刀殺出，王曠也輪雙斧，抖擻神威，風卷而進。王彌巴不得敵人奮勇，好詐敗行計，料王曠亦非可斬之人，乃只將刀架隔，佯為遮攔不及之狀。戰(zhàn)上三十馀合，王彌且斗且去，王曠只管搶進，王彌乘機帶馬而走。王曠趕去，彌又回馬接戰(zhàn)，再斗三十馀合，又揚鞭而走，曠乃放馬狠趕。姬?？謺缬惺В鄰暮筅s去接應。王彌見二將皆至，已遠入伏中，乃放起號炮。劉靈等發(fā)伏，信炮連天。王、姬二將知是中計，勒馬殺轉(zhuǎn)。王彌驅(qū)兵復進，勢不可當。二將急欲敵住，只見劉靈手捻長矛，勢若天神而至，姬澹急來拒戰(zhàn)。王曠已被王彌殺敗，軍兵奔動。姬澹不敢戀戰(zhàn)，奪路而走，王、劉二人緊緊跟去。將至河邊，趙固引兵殺出，王曠、姬澹叫軍士往河中撐船伺候，軍士曰：“適聽報子言，船只已被漢將范隆搶去了！”王曠知事不濟，無能渡河，又恐姬澹埋怨，乃沖出側(cè)手，望長平而逃。姬澹見彌、靈來急，范隆又從下流殺來，乃亦率領本部三千，逾太行從并州而去。漢兵故意與趙固、范隆大喊，追二十馀里而回。次日，王彌、劉靈將兵馬乘黑早作三次渡過臨河，一齊俱至關下，高聲叫曰：“王曠、姬澹已皆被殺，投河而死。你等各宜自思，早獻關門，免遭殺戮！”劉琨聽說，吃了一驚，乃喚侄劉演分付曰：“今漢兵胡言二將被殺，沒有首級至此，必無是理，但被算兵敗是實。賊今至此，而二將不來，料奔他處去了。你可引兵士一千五百往鄴城助守，我將五百人且回并州，又作道理。彌賊勢洶，兵少難敵。”劉演從之，遂棄壺關而去。王、劉、趙、范四將乃上關把住，遣人上平陽報知。不數(shù)日，劉聰大兵俱到。彌、靈將船只搭起浮橋，親自下關迎接太子，都至壺關內(nèi)地屯扎，設宴慶賀。
席間，太子劉聰曰：“昨者國師有令，言王弟永明拈得南路，分兵十五萬，與諸將出太原，取西河、懷慶、鄴郡一路，候兵齊以下洛陽。”劉曜應諾。再謂石勒曰：“世龍拈得北路，分兵十五萬，與諸將出棘津，取渤海、襄國、東郡等處，以斷幽冀之救兵。待地守定，移師進攻洛陽?！笔諔Z。各皆散出打點，次日各入中軍辭別。劉聰曰：“雖則兵分兩路，其實事同一體。若逢勍敵，戰(zhàn)績少挫，必當申報于我，以備救應。檄文一到，即宜起發(fā)。須念恢復之志，協(xié)心為幸！”眾將領命而去。石勒引兵先發(fā)，兵過黃河，欲趨棘津。只見早有晉將向冰將棘津守住，嚴設寨柵，猶如城墻一般。勒等到于對岸，觀看兩日，又無船只可渡，心甚煩惱，乃聚諸將共議進取之計。王彌曰：“不若逆走上流，徑渡枋頭，可破向冰矣。何必在此與之相守乎！”張賓曰：“飛豹之言甚善。今彼兵馬雖皆在此瀆中與我相守，而糧餉必然貯于枋頭，我兵在這里對拒，正合其宜。且只明張威武，佯為爭渡之狀，誘他在此苦守。別遣一將帶領精兵，往文石津偷渡過河，徑襲枋頭，向冰聞知，必定回救，我等造起排筏，遣一大將先過河去，守卒無主，盡奔散矣。大兵一渡，枋頭可盡奪矣！”石勒大喜，命廖翀、孔萇、支屈六、鮮于豐四人帶鐵騎五千，往文石津去，連夜造排，渡枋頭以吊向冰。又命王彌往覓小船，使人打探晉軍消息。不三日，漢將孔萇等渡過文石津，將到枋頭，晉伏路小軍飛報向冰知道。冰恐枋頭有失，難以立足，慌忙引兵退救枋頭。細作探得，密報王彌。彌與汲桑乘小舟偷過下流，去搶兵船。兵士不知，爭先敵戰(zhàn)，被汲桑一跳過船，砍得晉兵交橫亂倒，馀皆上岸而走。王彌將船驅(qū)過對岸，大兵依次而渡，棘津無阻，遂進屯酸棗。聽知孔萇等被向冰阻住要路，不能得進，石勒大怒，命楊龍、王彌分兩路，往助先進。
鮮于豐見楊龍旗幟將至，乃謂廖翀曰：“吾等四人到此，被其阻住，不能下一枋頭，而使棘津之兵來奪，何以回話！吾當向前，以建頭功?！毖杂櫍寶⑷霑x軍。向冰看見，連忙捻槍殺出抵住。二人馬頭相接，一來一往，戰(zhàn)上了三十馀合，鮮于豐被冰一槍刺死?？兹O見之大怒，親自趕出報仇。未及戰(zhàn)合，早被楊龍橫沖入陣。向冰恃殺鮮于豐之威，亦挺槍躍馬直前拒敵，只兩合，被楊龍一刀砍于馬下?？兹O、廖翀突進，晉兵把持不住，奔潰望鄴城而去。石勒遂奪了枋頭，駐下軍馬。晉敗兵至鄴，報說向冰被斬，枋頭糧草皆失。劉演聽言大駭曰：“枋頭乃東北之要地，今被所奪，不侵渤海，即犯鄴郡也！”乃喚大將牟穆、林深分付曰：“今漢奪枋頭，必將寇鄴。你二人引兵一萬，將糧草貯于黃崗，往前要路扎寨守住，莫容近鄴，以驚百姓?！倍㈩I命，留兵二千屯于黃崗，前進五十里下寨。石勒兵至，見晉將守把路口，即便大怒，拍馬向前，親欲沖戰(zhàn)。只見先鋒王彌早已砍入晉陣，牟穆、林深雙馬來敵，王如看見，馳出相助。四員將戰(zhàn)未上三十馀合，忽見陣前大亂，卻是步將汲桑沖得晉軍把腳不住，手揮大斧，猶如伍丁力士開山，人馬迎刃而倒。穆、深料不能支，乘夜退保黃崗。王彌、張敬等要乘勝追趕，張賓止住，謂石勒曰：“吾觀此二人勢力已迫，若以大軍臨之，彼必不敢出戰(zhàn)，徒使百姓逃竄，致傷性命爾。宜遣廖翀前去勸諭歸降，倘得聽招，不須血刃矣?！崩丈破溲?，使廖翀徑到黃崗，密見二將，說以利害。二人猶豫不答，翀又曰：“二位將軍領劉演之命到此，進不能救枋頭以全向冰，退不能保黃崗以退我兵，能免無罪乎！今我漢主恩威兼著，所向必克，不日河之南北皆為所取。二公一同扶漢，亦可以建功立業(yè)，永保富貴，何得執(zhí)迷以取損命！”牟、林二人聽翀之言，率眾詣枋頭降勒。石勒見之大喜，即欲用為鄉(xiāng)導，以兵先打鄴城。牟、林二將不愿自攻，乃勸勒曰：“鄴臺密邇京邑，中原巨鎮(zhèn)。城郭堅固，兵糧廣盛，未易卒下。且太尉劉琨思得鎮(zhèn)此，故命其侄劉演先去據(jù)守積糧。若一先犯此地，成都王必合劉琨來救，又有公師藩在洛，恐未為美?！睆堎e亦進言曰：“鄴地界于中原之要，晉必未肯即棄，在所苦爭者。劉琨有段氏之助、王浚之援，必欲攻鄴，倘彼以兵躡我之后，勝敗未可定也。今當舍此，先取罕城，以為聚糧之所，然后進兵北向，掃奪薊、并。此桓文之略也。且九州鼎沸，戰(zhàn)爭橫起，游行羈旅之人，悉無定志，何能保全以制天下！夫得地者昌，失地者亡。今渤海襄國，皆趙之舊都，依山憑險，乃形勝之地，可與六國抗衡者也。今觀劉永明甚不合于都督，久后必不相和。彼系漢之宗族，亦有勇略，為眾所畏，當先預防其妒可也。”石勒曰：“此人勇而躁暴，惟不足于我，我亦甚慮之。孟孫兄既有見愛之心，必有以教我也?！睆堎e曰：“都督以孤身奮起上黨，入洛報仇，引兵至此。部糧救眾，靈昌河大建奇勛，名威邁于眾將。雖都督二位尊兄，猶出于右，況他人乎！今一旦漢主即擢北路大總?cè)?，其福德可預知也。此行當先取二郡，并守邯鄲，使石季龍并王伏都據(jù)其根本，以圖日后為建都之所。都督且受詔征討，以釣漢主之心。待功名稍盛，然后表奏漢主，求假節(jié)鉞，保守山東，以便建服諸將，指揮群從。待朝命下來，乃命將四出，授以奇略，推亡固存，任賢選能，兼弱攻昧，則群兇可除，王業(yè)可圖，天下亦可自立矣?！笔章犙源髳偅钪x賓計。乃引兵徑望渤海而去，議計攻城之策。賓曰：“未可便攻大郡。此處密邇劉琨、王浚之二鎮(zhèn)，有拓跋、段氏之助，若見我兵強盛，必然合力以拒我等，而爭保境界鄰郡也。且我今到此，資儲未固，若一戰(zhàn)即下，可無困乏之憂矣。倘彼死守，琨、浚救至，恐未易敵。今廣平諸處，秋成大熟，不如分遣諸將，旁掠下縣，收取糧谷，以實我軍。然后征戰(zhàn)無匱，可以兼并也。”石勒從其計，分遣孔萇、桃豹、張曀仆、支屈六、吳豫、趙鹿等攻取冀北諸縣，以張敬、王如、趙染、范隆攻罕城而據(jù)之，糧儲大集。報上平陽，漢王大喜，遣使赍敕加封石勒為都督幽、冀、罕并雜夷征討諸軍事、上黨郡侯。
晉將游綸、張豺擁兵五萬，聞漢兵犯罕城，率眾來援。時城已下，遂將張敬等圍住攻打。石勒與王彌引大兵至，豺分兵拒勒于路。張賓親自向前說之，豺與游綸皆降，遂有兵二十馀萬，乃進攻渤海。太守張顯乃晉朝驍將，是張遼之孫。有弟張榮，為本郡督護，皆有勇略。顯能挽三百斤硬弓，有萬夫之能。張榮與郡將比力，曾舉八百斤鐵獅子，威伏遠近群寇，民賴安寧。當日聞知漢兵犯界，乃召集僚佐商議守戰(zhàn)之策。參軍邵祿建謀曰：“今漢兵初來，銳氣方盛，未可輕敵。只宜深溝高壘，堅守城池，上本入朝乞兵救援。一面差人求救于青州刺史茍道將，得其來助，自然可保無事矣?！睆堬@曰：“今朝廷避亂入關，各王不合，禍亂尋起，自顧不暇，何能念及遠郡？縱然上本乞兵，徒切空望，卻不困而坐斃于孤城之內(nèi)乎！”張榮曰：“兄言有理。今當率兵徑往高陽關守住，待其來時，奮勇一戰(zhàn)，殺退漢兵，以顯平生英雄。不可使之臨城，若一被圍，彼眾我少，坐守樊籠，有威難展矣?！睆堬@從之。即點人馬前往保守關隘。剛才駐扎，漢兵亦到，未及設守，只得引兵下山拒敵。兩陣對圓，漢主帥石勒當先打話。頭戴金鑲八寶盔，身穿鎖子黃金甲，手執(zhí)三尖大桿刀，坐下千里追風馬，遙謂張顯曰：“今晉祚將亡，愚智皆知。何不倒戈投降，上不失封侯之位，下可全發(fā)膚之軀。今欲抗拒大兵，外無救援，豈不自尋其咎乎！”張顯等笑曰：“只我二人戰(zhàn)有馀力，何用救乎！背國潑虜，敢此大言，輕蔑天朝官將！”乃挺槍殺過漢陣，直取石勒。石勒大怒，親自舞刀接戰(zhàn)。二人兩馬相交，一來一往，戰(zhàn)上五十馀合，不分勝敗。直殺得塵埃蔽日，沙漠迷天，不覺馬蹄散亂，馳騁不迭。張顯曰：“馬已疲倦，你若不懼，可換馬出來再戰(zhàn)何如？”勒曰：“但恐你欲走耳！”顯曰：“汝非男子之言也！”于是各皆歸陣，換馬再出，又戰(zhàn)上四十馀合，一個青年沖勇，一個精熟老練，兩家并無上下。二人不舍，合馬又戰(zhàn)，看看直至紅日沉西，各自收兵。石勒歸寨，眾皆稱賀。張賓曰：“人言張顯英勇，果然不謬。若非都督自出，他將也戰(zhàn)不得這一日矣?！蓖鯊浽唬骸败妿熆慈溯p甚。我王彌明日就出與他一戰(zhàn)，眾將試看何如。我若五十合中不擒他，非為好漢！”賓曰：“不然。若用計擒捉此賊，或可必勝。惟與對戰(zhàn)，亦是勍敵。飛豹雖然屢獲大將，此人吾知非可即擒，還當議而行之?！笔赵唬骸坝泻蚊钣?，可能擒彼？”賓曰：“我已思下一個引虎出林之計，可擒張顯。此處側(cè)手鳴石山之西，中路平坦，兩邊卻皆峻險，盡可用計。明日王飛豹與吾弟張敬引兵二枝，伏于東邊渤海來路之上，汲民德引兵五千于后接應，以助東路伏兵，莫使張顯走脫入城。趙文翰、文勝昆仲引兵一萬，伏于鳴石山西邊；張實、呼延模引兵一萬，伏于鳴石山南邊，此路要緊。孔世魯與桃子威引兵五千接應。楊元化、廖鳳起引兵一萬，伏于鳴石山北邊。此三路皆可通高陽關，須要用心，亦不可使他走上關去守把。東路險側(cè)，可通東郡，我已調(diào)度齊整。南路直通高陽，亦皆有備。其馀二路不須苦阻，他亦不從此二路沖突?！狈指兑旬叄瑥土睿骸胺堵?、刁膺、吳豫引兵五千，幫助孔萇、汲桑，若張顯兄弟向東而去，即便往助。王彌與汲桑二處都督仍舊引兵搦戰(zhàn)，戰(zhàn)到深間，即詐敗將他誘入鳴石山西伏處。支屈六伏兵三百于山頂南頭，張曀仆伏兵三百于山頂北頭，追兵一至，即放號炮，伏兵四面截出。不怕有十個張顯，亦皆為我所獲矣！”石勒聽計大喜，即命王彌等各依方向而去，諸將悉皆領諾，分兵起發(fā)。未知此回張賓設計欲擒張顯，以奪渤海高陽關，兩邊勝敗還是如何。后人有詩贊曰：
天佑英雄石世龍，獲逢佳士為籌營。張賓果有興邦智，高陽設策勝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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