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里揚諾夫一家人的世界似乎是如此平和歡暢,他們的回憶是如此幸福愉快以至于歷史學家伯特倫·沃爾夫(Bertram Wolfe)告誡“心理學”理論家們放棄對這家人的研究。他說,沒有什么可以用來支持對偉大的革命家們所作的流行解釋,沒有什么可以支持對母親或父親的固戀模式,沒有不幸的家庭生活、心理失調(diào)的童年、青年人在家中的反叛,也沒有跡象表明因在學校或運動場上的失敗而導致缺乏自信,“沒有同性戀或不正常的征兆”。列寧的父母親都屬于中層或中上層階級:父親通過盡職盡責和出色的工作,成為許多學校的督學和創(chuàng)建者;而母親的父親是一位醫(yī)生,同時也是一位富裕的地主。烏里揚諾夫,致力于工作,忠誠于沙皇,具有正統(tǒng)的宗教信仰,并且在辛比爾斯克的官僚世界中能夠自我保護,所以被晉升為有著下等貴族地位的市政委員,這一等級是令人稱羨的。
他們是無憂無慮的、生活富足的一家人——從表面上看是一個最稱心如意的家庭。父親忠實可信、和藹可親、體貼入微;他在家對孩子們進行早期教育,和他的兒子們下棋,容忍他們的胡鬧,協(xié)調(diào)六個孩子之間的紛爭。母親機敏而沉穩(wěn);她教孩子們彈鋼琴,領(lǐng)著他們唱歌,幫助他們出版一份雜志周刊。孩子們自然而然地結(jié)成對;弗拉基米爾和兄長亞歷山大特別地親近,而且短時期內(nèi)竟成了他的仿效者和實際上的奴隸。一家人會在他們祖父靠近喀山的莊園中度過每年的夏天,在那里,弗拉基米爾喜歡在河中嬉戲,采蘑菇,在莊園一千英畝的土地上漫游——但是和那些勞作于這片土地上的農(nóng)民并無任何接觸。
盡管如此,但是毫不氣餒的心理學家仍然提出了問題。他們注意到,父親經(jīng)常會因為公務(wù)而離家——有時要持續(xù)幾個星期——他們想知道,他的來來去去是怎樣攪動起家庭生活的潛流的,特別是對以父親為楷模的弗拉基米爾而言?!案赣H崇高的、道德上的公正毫無疑問會導致兒子產(chǎn)生異乎尋常的超我要求”,沃爾芬斯坦這樣推斷,“所以年輕的列寧很可能無法思考或表達某種不滿之情,它似乎肯定是由于父親經(jīng)常離家還實施管教卻不因此感到內(nèi)疚而引起的”。這位二公子在家中似乎是無憂無慮的——甚至尖聲喊叫,而且非常自信——然而在外面他就顯得羞澀靦腆,退縮怯生。但是,弗拉基米爾學習走路時很緩慢,而且是經(jīng)過了多次的摔倒和大聲的哭叫后,才完成了這一學步過程。這是否會產(chǎn)生長遠的影響——比如,列寧后來的多疑性格的養(yǎng)成?他的兄長的生活(從表面上看)的突然改變,以及他因為反對沙皇而被處決的令人震驚的結(jié)果,是不是一個線索,表明烏里揚諾夫一家人之間早期的心理聯(lián)系,在祥和平靜的生活的背后,已經(jīng)變得十分緊張了?或者是,給予了列寧精神力量的這種無憂無慮的家庭生活,抵消了后來發(fā)生的這些事件的影響,使他能夠成為他后來實際成為的那種自信的革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