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西印度公司的暴利時代并沒有持續(xù)多久,這主要歸功于往往是無能的政府—紐約從它的荷蘭祖先繼承下來的一個不夠幸運的遺產(chǎn),但是殖民地的居民卻比該公司的命運好得多。新阿姆斯特丹,這塊由已經(jīng)學(xué)會一心經(jīng)商與和平共處(Live-and-let-live)的荷蘭人建立起來的純商業(yè)領(lǐng)地,很快具備了一個世界性都市的特質(zhì)。當(dāng)彼德·斯特文森市長—一個荷蘭改革教堂(Dutch Reform Church)的虔誠會員試圖將定居在新阿姆斯特丹的猶太人和教友派信徒驅(qū)逐出境的時候,西印度公司明白無誤地告訴他不要多管閑事,于是猶太人和教友派信徒便留了下來。17世紀(jì)40年代,一個法國牧師來到這個人口不到1 000的小鎮(zhèn)時,發(fā)現(xiàn)街上的人說著18種以上的語言,他們到這里來的目的只有一個—賺錢。很快,除了毛皮,各種各樣的物品,例如面粉、奴隸、木材和無數(shù)其他商品,都開始在曼哈頓進行交易。而這里的商人已經(jīng)和歐洲的市場密不可分了。很快他們又開始在地中海、西印度甚至印度洋等更大的范圍內(nèi)尋找買低賣高的機會。
因此,當(dāng)該城市被英國人接管時,紐約的市民們?nèi)耘f保持著他們那種一貫只對金錢有興趣的傳統(tǒng),因此也就很快適應(yīng)了英國的統(tǒng)治和法律。到了今天,除了一些荷蘭語地名,比如說布魯克林(Brooklyn);一些荷蘭語單詞,如小甜餅(cookie);以及一些荷蘭語人名,如羅斯福(Roosevelt)等等以外,荷蘭人在哈德遜河畔40年的歷史似乎沒有留下什么痕跡。當(dāng)然,這樣說也不完全正確,因為他們留下了他們的商業(yè)精神。
今天,在紐約這個超級大都市的深處,那個小小的、吵吵嚷嚷的、每個人都忙著做生意的新阿姆斯特丹的影子還無處不在,正如在每個人身上都可以依稀看到他的孩提時代。而賺錢—不論是光明正大地還是不擇手段地,依然是這個城市的至愛。
這種商業(yè)精神早在1666年就已經(jīng)是顯而易見的了,那是在英國人取得控制后的第二年,弗雷德里克·菲利普斯(Frederick Philipse)通過囤積貝殼串珠(北美印第安人用做貨幣和裝飾品)策劃了北美洲歷史上第一個金融操縱案。
菲利普斯1626年出生于荷蘭,1647年隨其父遷到新阿姆斯特丹,曾是木工學(xué)徒的他參與過建造斯特文森下令修建的城墻。但是菲利普斯從事木匠行業(yè)并不很久,相反,他選擇了一條通向財富的捷徑:和一個有錢的寡婦結(jié)婚。用妻子的財力武裝起來的他開始和當(dāng)?shù)氐挠〉诎踩?、西印度群島人以及荷蘭人交易各種各樣的商品。很快他就表現(xiàn)出了對市場的超凡感覺。
那時印第安人生產(chǎn)的毛皮是當(dāng)?shù)刂趁竦亟?jīng)濟中最賺錢的商品,但他們不愿意毛皮的購買者付給他們金幣或銀幣。這些金幣或銀幣,盡管被歐洲人視為至寶,但由于印第安人對它們一無所知,因此認為它們一錢不值。相反,印第安人要求歐洲人用“真正的錢”—貝殼串珠來支付。貝殼串珠通常是用復(fù)雜的方式將蚌殼中的小珠串起來,北美東部的河流與湖泊盛產(chǎn)這種蚌。
1650年,6顆白色珠子或者3顆黑色珠子值1個斯圖弗(Stuiver,荷蘭貨幣單位,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荷蘭盾的1/20,也和荷蘭5分鎳幣相當(dāng))。對荷蘭商人來說,不幸的是,通貨膨脹開始了。到1659年,16顆白色珠子才值1個斯圖弗。這給當(dāng)?shù)氐慕?jīng)濟帶來了嚴重的破壞,不僅毛皮的價格因為通貨膨脹而一路飆升,而且,因為貝殼串珠被當(dāng)?shù)氐闹趁裾吆陀〉诎踩擞脕磉M行日常交易,所以,日常交易也變得一片混亂。彼得·斯特文森試圖用政府通常采用的方法—價格控制來解決這個問題,而他也得到了這種方法通常得到的結(jié)果:價格控制被市場忽略不計。這時候菲利普斯開始買進貝殼串珠,并囤積起來。實際上,他把貝殼串珠裝在桶里埋在地下,以減少貝殼串珠的流通量。幾周之內(nèi),他就控制了串珠市場,成功地抬高了價格。到1666年,3顆白串珠就相當(dāng)于1個斯圖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