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農(nóng)舍,竹籬笆錯落有致地安插在周邊。
看似頗有情調(diào),實則非常無聊。幾根破竹子把三間茅屋圍了起來,能防什么?連條土狗也防不了,這是我的看法。而在事后,茅屋主人告訴我,竹籬笆防得住紅塵紛擾,卻防不住我。聽著別扭,我說防不住的是土狗,他卻說防不住的是我。
書童將我們帶到茅屋門前,向著屋里說:“先生,兩位客人已經(jīng)請到了?!泵髅魇窃诨胤A,畢恭畢敬的口氣中卻帶有幾分歉意,像是他無理地打擾了屋里的人。
原以為所謂“先生”,應(yīng)該是個仙風道骨的老者。可門開之后,只有一個干巴老頭迎了出來,臉上的皺紋與衣服上的褶子倒還和諧。既然是“先生”,就算沒有一綹美髯,那也不能下巴上半根毛都沒有吧。從這點上看,他太不像話。后來我才知道,以前這人胡子挺沖,卻在前兩天被他老伴一把火給燎沒了。
這人見我之后,竟像老朋友般地打起招呼:“好久不見?!甭曇羯n老而洪亮。
我問:“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但在很多年前,我見過你一次,那時你還在吃奶。你應(yīng)該不記得吧?”
我搖搖頭。實在懶得回答這么無聊的問題,我連自己吃的誰的奶都不記得,要是單單記住了他,那才叫活見鬼呢。
“不好意思,剛剛在教訓賤內(nèi),久等了。”說完,他便連聲抱歉。
沒等我們搭話,屋里便“嗖”一聲飛出一只女子的鞋,正中老頭后腦勺,隨即響起一女子的聲音,相當剽悍,“你個老不死的,有膽子再說一次,誰是賤內(nèi)?”
老頭轉(zhuǎn)身,面向茅屋,虔誠地鞠了一躬。轉(zhuǎn)回來,他修改了自己的話:“不好意思,剛剛是當家的在訓話,久等了?!彼麖牡厣蠐炱鹉侵恍?,捧在手里。再將我們往屋內(nèi)迎。
進門前,南宮燕環(huán)顧四周,贊道:“高人?!?/p>
我說:“是呀,怕老婆怕到這種地步,確實不易?!?/p>
聽完這句,南宮燕被門檻絆了一下。
多日之后,在逃亡的路上。南宮燕告訴我,看茅屋四周的景物,毫無吉相可言,簡直就是窮山惡水。甚至和傳統(tǒng)風水寶地的構(gòu)架完全對立,屋門更是正對著八卦陣中的死門,大兇至極。但是老頭兒在院子四周種了一圈籬笆,院中還栽了一棵不知名的小樹,想來必定有所寓意。據(jù)她分析,老頭兒是故意將棲身之所選在這里,想取“否極泰來”之意,至兇之后便是至吉。這才是她稱贊茅屋主人的原因所在。
屋內(nèi),華云通沒落地坐在椅子上。脫了捕快制服之后,他已經(jīng)沒了往日威嚴,一對牛眼空洞無神,著實瘆人。見南宮燕進屋,他條件反射地從椅子上跳起來,然后嘆了一口氣,軟軟地坐了回去。
各自坐下。一青衣婦人為我們沏了茶,將南宮燕端詳一番之后,說:“南宮家的丫頭長得還真是可人?!?/p>
老頭將手里的鞋呈給婦人,臉上像開了朵花似的。
華云通呷了口茶,說:“先生,可否為我指點一二。最好是為我卜上一卦?!?/p>
老頭兒說:“七卦中的五卦已經(jīng)各有歸處。余下那兩卦,一卦是給我自己的,另一卦是他的?!闭f著,他指了指我。
“七卦先生?”南宮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