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辛樹作為穆人清的二弟子,隱然是江南武林領(lǐng)袖,但他和老婆歸二娘二人氣量偏狹,對自己的弟子十分護短。他們的弟子也是典型的“被慣壞的孩子”,梅劍和驕橫無比,孫仲君更是心狠手辣,一見面就砍下羅立如一條手臂,還殺了洪勝海全家,令人不齒。
也正因為這些劣跡,在華山派三大弟子中,歸辛樹這一派系怕是人望最低的——領(lǐng)導死板小氣,手下個個眼高于頂、不會做人,貌似干練,實則都是大草包。在江湖上混,武功這玩意兒實際作用不大,再強的高手也抗不住人家群毆,左右逢源的人才能吃得開,韋小寶就是最典型的例子,歸辛樹則是反面教材。
但在歸辛樹的這一派系中,三弟子“五丁手”劉培生卻大智若愚,是個難得的聰明人。
在閔子華邀集幫手向金龍幫尋仇一事中,梅劍和與孫仲君儼然以閔方代言人自居,事事爭先出頭,在我看來純屬傻到家了。要知道,他們雖然江湖聲望極高,但畢竟不是當事人,而且,相比清涼寺的十力大師、昆侖名宿張心一等人,他們畢竟是年輕后輩,禮節(jié)上也應該多請示多匯報。結(jié)果呢?孫仲君二話不說砍下羅立如的一條手臂,連己方都覺得如此對付一個下書人實在過分,梅劍和將記錄雙方誤會的書信證據(jù)撕毀,更是無禮至極,不但無助于化解雙方仇怨,也讓十力大師等前輩失了面子——十力大師等人已經(jīng)看了書信證據(jù),覺得己方理虧,都已經(jīng)明確表態(tài)此事應該就此罷休,梅劍和這樣做,實在是太不照顧老同志的感受了。這二人若是有一天落難,注定是踩一腳的人多,拉一把的人少。
但在這場鬧劇中,外形樸實的劉培生一直沒有摻和。而到了袁承志出場,亮明身份后,梅劍和毫不相信這個比自己年輕十多歲的少年會是師叔,言語十分不客氣,甚至還罵出了“渾小子”三字。劉培生則顯示了自己的大智若愚,雖然他也心存疑慮,但言語客氣,當看到袁承志亮出一招華山派拳法后,心里立刻大為佩服,上前討教。
在我看來,以劉培生的精明,他應該已從袁承志這一招的精妙中基本相信了對方的師叔身份,但他上前討教,一方面是為了完全證實,杜絕有人打著華山派旗號招搖撞騙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則是眼饞于那一招的精妙,想趁機學點東西。
袁承志沒讓他失望,五招之內(nèi)將其擊倒,但拆招過程中先后教了“武學之道,不可拘泥成法”,起手式這種客套招數(shù)其實也可破敵等道理,劉培生立刻拜倒與這位師叔相認,并真心說出了一句“師叔拳法神妙莫測,適才這五招明說過招,其實是以本門拳法中的精義相授。晚輩感激不盡,回去一定細心體會”,而且日后根據(jù)這五招觸類旁通,受益終身。
相比之下,梅劍和隨后的討教就顯得無禮又無知,他心里已相信袁承志是師叔,卻依然站在左首而非下首,意思是只認袁承志是平輩而非長輩,爭一時之意氣,結(jié)果自取其辱。
在官場之上,劉培生的大智若愚才是最值得學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