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神，又砍一刀，這一刀用了些力氣，卻只砍出一道白印兒。
瘦猴皮笑肉不笑地盯著他，未抬手，等他再砍。
再一刀駒子就使足了力氣，他把刀舉過頭頂，硬著心，像砍木頭般猛砍下去，只聽“當(dāng)”的一聲，如同砍在了石頭上，駒子眼前迸出一道火星。定睛一看，那只搭在轎桿上的手像先前那樣好好的。
刀從駒子手里掉在官道上，把泥土路面砍了一個坑，汗從駒子額頭淌下來，淌個不止……
“我抬……我抬轎……”駒子央求道。
上路了。
一溜轎子浩浩蕩蕩向龍泉湯鎮(zhèn)進發(fā)。
日頭漸漸升高，烤得轎夫們頭上冒油。二爺和押轎的手下人跟在轎子后頭，不住地催促快行。駒子抬的是最后一頂轎子，轎簾低垂，看不見里面坐的是什么人，只覺得轎杠壓在肩上分量很重。這是駒子有生來頭一次抬轎，行走間轎子忽閃忽閃地起落使他的整個身子搖擺不定，像醉漢逛街。這模樣惹得轎后那伙歹人哈哈大笑。他已猜到他們是從山上下來的土匪，萬不可招惹他們。
這一溜轎子急匆匆直赴龍泉湯鎮(zhèn)，進了鎮(zhèn)子，二爺命隊伍繞過集市，沿一條僻靜小街行走，七拐八拐，轎子便停在一家妓院門口。這妓院名曰“滿園春”，是鎮(zhèn)上幾家妓院中最受嫖客青睞的。放下轎杠，駒子已渾身濕成落湯雞。他看見從轎里下來的全是十七八歲的妞兒．一個轎里裝兩個。他一下子明白土匪們在做人口生意，只是不知這些妞兒從何而來，買的還是搶的。下了轎這些妞兒便被吆喝著往大門里去，一個個都很瘦，神色驚慌，可眉宇間卻都現(xiàn)出幾分俊秀與嫵媚來。駒子忽然發(fā)現(xiàn)一高個妞兒酷似小媳婦百合，他驚呆了，等回過神來，那妞已走進門去。他知道那不是百合，也便心安。
最后，二爺和他手下的土匪亦進了滿園春。轎夫們在門外等候。
駒子趁這空當(dāng)溜之大吉……
駒子沒在鎮(zhèn)上逗留，急速回返，趕到大葦子村頭的水塘?xí)r天已正午，四下空曠無人，田野靜悄悄。
站在塘邊，他心里揣摩著小媳婦百合是否已把王八放入塘中，是立即下水捕撈還是再等等。．
他終于按捺不住，脫了衣裳，如上次那樣把衣裳掩于草叢中，下了水，向橋那邊游去。他的心情激動無比，游得卻很緩慢，無聲無息，如同怕驚擾了什么?？斓綐蝾^時，他吸足一口氣潛下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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