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對男人的不信任,源自幼年時發(fā)生在家里的那一起菜刀事件。生活中不同階段試圖闖入你生命或身體的各色男人,加深了你對男人、對男女關(guān)系的游戲感。高中時主動請你到他家說要給你補課的數(shù)學老師,大學時對你格外照顧、噓寒問暖的輔導員,你的美麗引誘著一個又一個道貌岸然、為人師表的男人相繼撕下偽裝,但你幸運地一次又一次脫險保全。讓你對男孩子還算有一些好感的是你的大學男同學們。因為普遍比你年長兩三歲,你做了他們四年的小妹妹,大家都保護你,沒有人欺負你,可也沒有人追求你。
大學畢業(yè)前和畫家們混在一起的時候你拿他們當孩子看,雖然那些留著長發(fā)、邋里邋遢的家伙們有的已經(jīng)年屆五十。在藝術(shù)家的沙龍里失去童貞,在那個人人不知所措的年代里,也許是一樁可以原諒的小事故。
因為任著一門公共課,你沒有和其他研究生們住在一起。系里給你分配了博士生宿舍里的一個小單間。你那里經(jīng)常有玫瑰花束和紅酒出入,屋里掛滿了西域風景和人物的油畫。
你整個人都帶上了印度香的氣質(zhì)。有時和你在教室走廊里擦肩而過,通過空氣中的香味,我能辨別你昨夜是否換了喝紅酒的人。我其實知道在你身邊發(fā)生著什么,但這一切都與我這個才上大一的你的編外學生無關(guān)。我只是貪婪地享受著每周有六個小時能坐在目力所及之處,除此之外,你不屬于我。
我和你
暮春的校園是令人迷醉的。草地上到處坐著懷抱吉他的男生女生,或者以彈吉他的姿勢懷抱女生的男生。本科女生屬于男研究生。等本科男生上了研究生之后,還是本科女生屬于男研究生。
低年級本科男生似乎永遠是個可笑的存在。
我沒有工夫在草地上彈吉他。我們四處找人辦各種講座。春夏之交的燭光晚會,所有參與者被警察用卡車清場拉走,第二天才陸續(xù)放回。這些事情發(fā)生的前后順序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如果閉上眼睛,我會看到無數(shù)活生生的圖景在眼前晃來晃去,沒有色彩,沒有聲音,沒有日期,甚至沒有具體的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