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裳,覺得好像是這么回事,便問他:“這位故人應該是你挺著緊的人吧?”
他點點頭。
我又問:“那你娶她了么?”
他將視線拉至遠處,淡淡道:“沒有。”
我詫異道:“為什么?”
他臉色一僵:“她死了?!?/p>
我倒抽一口涼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但畢竟勾起了人家傷心事,我覺得此情此景一定得說些什么,但又著實不知該說些什么,只好轉(zhuǎn)移話題。一晃眼,瞄見他右手邊的袍子濕了一大片,便說:“雨落得大了,不如先回府吧。”
他抬首望了回天:“雨好像停了。”
我愣了一愣,果然是停了,便伸手去摸他濕淋淋的袍子:“那你身上的衣裳怎的濕了?”摸完覺得手上有些黏糊,攤開來一看,竟是一片猩紅,我急道:“你、你、你……你流血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不在意道:“哦,一點小傷,不礙事?!?/p>
流這么多血,竟還說是小傷,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但人家都不著急,我也不好意思替他著急,只得退后一步:“那先回府吧,回去讓俞管家給你請個大夫?!?/p>
他笑著點頭,抬腳先行一步,我小跑兩步跟上。
其中一個護衛(wèi)眼看我們要走了,趕忙將蘊華喚?。骸肮?,這些刺客該如何處置?”
蘊華微微頓?。骸罢张f?!?/p>
那護衛(wèi)再沒有講話,伙同其他三人處置刺客去了。
我欲駐足參觀,被蘊華一把拉走:“一個姑娘家,看什么血腥場面?!眲偮犓f完這句背后就傳來一陣悶哼。
我打了個哆嗦道:“沒想看,沒想看,方才就是有些好奇究竟是如何處置的?!?/p>
他看我一眼:“現(xiàn)在可是知道了?那下回便躲得遠些?!?/p>
我甚驚悚地望著他:“還有下回???你究竟是什么人,怎的三天兩頭被人追殺?”
他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語調(diào)淡淡的:“一個死人?!?/p>
回到府上時天已擦黑。
經(jīng)大夫診治,蘊華身上那灘血原是來自右邊肩胛骨的舊傷,因下午的打斗太過劇烈,原本正在愈合的傷口驟然崩裂,目前的形式反倒比之前更嚴重了些。
回想大夫替他包扎時的血腥場面,肩頭血肉模糊的大窟窿上裂開一道狹長的口子,鮮血從縫隙里不斷滲出,將紗布染紅一層又一層……光看著都覺得疼,他卻連哼都沒哼一聲。
文昊說:“這本該是一個習武之人應有的素養(yǎng)?!?/p>
我放下手中的茶盞,頗懷疑地看他一眼:“你也是個習武之人,上回右邊臉就被我頭上的簪子劃了一下,怎的就喊得跟個殺豬似的?”
他拍案而起:“這能一樣嗎?能一樣嗎?我傷的是臉,是臉,萬一破了相,全黎國的美人都會傷心,我不能對她們這么殘忍?!?/p>
我無語撫額,他可真是杞人憂天啊。我說:“你腦袋里能想些該想的么?譬如如何將別人的錢變成自己的錢,如何與錢莊的伙計搞好關系,如何從蕓蕓眾生中尋找一位嬌妻,如何讓你苦命的嫂嫂享享清福?”
他斜我一眼:“堂堂男兒豈能如此淺???我雖說不能做到憂天下之憂,但好歹也要做到為天下美人而憂。”
我甚惆悵,天下美人跟你有妹的關系?。?/p>
我這廂還未惆悵完,他已調(diào)整好表情,與我進行下一個話題:“素錦,你這個人一向心軟,又沒什么戒心,別人說什么便巴巴地信了,也不懂得斟酌斟酌人家的動機,是個容易吃虧的性情,那蘊華身份不明,又舉止怪異,為免被他拖累,以后還是離他遠些得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