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柳年對她的態(tài)度有了些許改善,第一月只是讓慕陽自己看書,月末檢查時發(fā)現(xiàn)慕陽竟然真的將那些書都看過,棋譜也都一一聽他的話演練過,第二個月便每日抽出兩刻與慕陽對弈,開始幾乎將慕陽殺的片甲不留,但是慕陽不論多少每日都有些進步,到第三月時柳年已經(jīng)不敢隨意亂下,落子之前必須認真思忖,到了如今,雖然大多仍是柳年勝出,但是十局中慕陽多少也會贏上一兩局。
至此,柳年一掃之前的輕慢態(tài)度,卻是真的將慕陽當做自己的弟子。
見慕陽一來,柳年便勾勾手指道:“過來過來,我給你擺一局棋,你看這一局黑子收官時能贏幾子?”
抱著棋書還未坐穩(wěn),忽然從院外進來了數(shù)十個人。
慕陽一側(cè)臉,便見一個年紀同她相仿的華服少女甩袖而來,身后跟了一眾的侍女隨從,或舉華蓋或托盤碟,而少女只是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嘴巴鼓成了包子狀,氣呼呼道:“有琴師傅把飛泉琴給了你?”
這個年紀這個陣勢……想來也只有季昀承的親妹妹,南安侯小郡主季昕蘭了。
慕陽心中一嘆,有琴師傅……還真是給她找了麻煩。
動了動唇,慕陽剛想說話。
那邊少女不等慕陽回答,疾步走到慕陽面前,慕陽下意識握拳在側(cè),她實在做不到坐以待斃。少女揚手。
慕陽抬眸,眸光一凜。
只見瞬息間少女雙手握拳,蹲身,半趴在慕陽膝頭,隨即仰首,動作行云流水般迅捷:“姐姐,你把飛泉琴讓給我好不好,我拿東西跟你換……”
在少女揚手時,就已經(jīng)有侍從端來盤碟,只見上頭珠光寶氣,擺了各類金銀珠寶更有同樣價值不菲的斷紋古琴。
慕陽一滯,看著季昕蘭眸亮如星,倒是不知如何反應(yīng)。聽到季昕蘭帶人氣勢洶洶去西苑找慕陽時,季昀承正忙的焦頭爛額。
雖然慕陽給他留下的印象頗深,那個可預(yù)測的能力也讓他相當感興趣,可畢竟不可控制性太強,季昀承一向不喜歡不能控制的事物更不打算隨便相信任何人,指定了人來教慕陽琴棋書畫無非是以備將來留用,無論是將她當做幕僚棋子還是干脆收入房中,季昀承都希望自己的人不會落了他的面子,更何況自己一手培養(yǎng)的人忠誠可靠性都遠勝于以利收買的。
而慕陽比他想象的還要乖覺,幾個月下來竟然無聲無息,半點未曾來打攪他,以至于忙碌之下季昀承都幾乎將她忘卻腦后。
此時乍然聽聞這個消息,季昀承倒也有一時恍然。
回憶起女孩超越年齡般冷靜犀利的神情,隨即季昀承勾唇笑,不知道她面對身份尊貴同樣大小姐脾氣的季昕蘭時還能不能保持著這份淡然氣勢。所以,季昀承邁進西苑柳年的院落,與其說是給慕陽解圍倒不如說是去看好戲。
深紫近黑的外袍逶迤于地,唇角帶著幾分輕慢笑意,剛進西苑季昀承便怔住,眼前場景并不如他所料,毫無劍拔弩張之感,反而平和安謐。
妹妹季昕蘭嘟著嘴,晃著慕陽的手臂,滿臉懇求之色,而慕陽則仍在和柳年下棋。
少女半垂眼簾,靜靜看著棋盤,執(zhí)黑的手指交疊,緩緩落子,姿勢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