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具有了某種雙重的懸念，一明一暗，我不能漠視羅一的存在，就算我這樣想也做不到。特別是羅一身體內(nèi)部泛出某種強(qiáng)烈氣味，讓我欲嘔的同時又混亂地神往。我能分辨出她身上的各種氣味，諸如汗味、浴液、皂香、體液、惡臭、腺液、滴露，它們?nèi)绱思?xì)小，混合在一起，如同門捷列夫的化學(xué)元素周期表。羅一放開我，盡管她對付我輕而易舉，但可能是因為激動或雌性激素的緣故，每次她放開我都有香汗流下來，這使她看上去容光煥發(fā)，以至不平整的臉上顯出柑或橘的鮮艷，有種難得成熟的春光。不能說美，但是的確有點動人。這時我會盯著羅一看一會兒，羅一的臉就越發(fā)紅。羅一嬌羞地說：“看什么，看什么！”我很想對羅一說，你無論多么不敢恭維，害起羞來還是挺動人的。我不知道羅一是否看出了我的心思。有一次羅一突然蒙上臉，頭頂在擋風(fēng)玻璃上嗲聲嗲氣地叫嚷：“真受不了你了，真受不了你了**”我覺得羞澀也要自然，恰到好處，特別像羅一這種女人得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當(dāng)這種局面反復(fù)出現(xiàn)，當(dāng)你害怕什么她來什么，當(dāng)由于你預(yù)感到了恐懼，而恐懼還是驚人地來了，絕望便也隨之而來了。因此我對羅一的注視必須是短暫的，見好就收，千萬不能眷戀，點燃引信。但我總是難改無聊的心緒，有一次我情不自禁地說：“羅一，你其實挺美的，真的，你知道人在高潮時是最美的**”“你--”羅一幾乎成了透明色，像驚艷的美人。這次我沒想到羅一的反應(yīng)是哭泣！在她臉的燃點到達(dá)頂峰時，我看到羅一眼圈慢慢紅了。羅一沒有憤怒，只是不看我，看著窗外，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不時擦一次，看上去楚楚可憐。我想我一定是擊中了什么，觸到了什么。但是什么呢？我感到不解。說實話我也是臨時想到“高潮”一詞，完全是順嘴胡說，結(jié)果碰到了一根神秘的引信觸動了羅一。羅一的抽泣是真實的，并且真的傷心了?！澳阏娴南胍?？”羅一對著窗外說?！笆裁?？”實際上我聽明白了。羅一不說話，望著窗外?！芭叮?，不，羅一。”我說，“我不是那意思，你想哪去了，對不起，我都不知道我說了什么。”我退縮了。羅一的眼淚再次流出來，趴著大哭。直到這時我才反省自己，我為什么這么使勁撩撥羅一呢？羅一畢竟是女人，我這么恭維到底什么意思？幸好這時“目標(biāo)”出現(xiàn)了，否則真不知怎樣收場。
“羅一，看，目標(biāo)！”我大聲說。
羅一立刻彈起來，如夢方醒似的，就好像電影拍攝結(jié)束了。羅一看著我手指的方向，從哭泣到進(jìn)入偵探角色完全換了一個人。我也一樣激動，心跳起來，我們度過了五個多么無聊的日日夜夜！我們進(jìn)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剛才的一切都像一個浮夢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打開監(jiān)視器，調(diào)頻，錄音，攝像。謝天謝地，一切正常。女人已不在臥室，但可以聽見客廳的走動聲。臥室收拾得整整齊齊，開闊，無人，電視開著，從墻鏡中可以看到無聲的電視畫面，歌手在唱熾熱的愛情，不斷扭動腰身。五天的守候終于有結(jié)果了，我們甚至比女人更激動，更盼著“心上人”到來。瘸子上樓了，幾分鐘后出現(xiàn)在畫面上。那時是五點鐘。五點鐘能做什么？顯然，要不了多大一會兒我們就大功告成，可以去餐廳了。羅一不相信我的判斷，認(rèn)為不可能?！澳銊偛抛⒁獾饺匙拥念^發(fā)了嗎？”我問。“怎么了？”“他的頭發(fā)是濕的?！薄笆菃?？”“偵探要在第一時間就掌握每個細(xì)節(jié)?！蔽椰F(xiàn)場培訓(xùn)?！邦^發(fā)濕了怎么了？”羅一急切地問?！翱隙▉碇跋催^澡了?！薄跋催^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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