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要從公共安全方面來考慮。器官盜竊在中國是個敏感的話題——一直以來就有各種傳言，有說可用來入藥的，有用于迷信儀式的，三合一祭祀，等等——要是無辜的人們知道一個年輕女子的器官被偷走了，那不就更加謠言四起了嗎？北平本來就瀕于恐慌和混亂及崩潰的邊緣，韓隊長不想把它進一步推向深淵。
從程序上講，非茨莫里斯必須召集這次調(diào)查，要求沃納明確確認死者就是自己的女兒。鑒于她已經(jīng)被毀容了，沃納只能從手表和衣物上來確認。
帕梅拉的名字被非茨莫里斯的文書正式記錄下來。當(dāng)問到女兒的年齡時，沃納報的是19歲。記者們趕緊記了下來——之前所有的報紙都把她的年齡弄錯了。
說完這些，沃納坐了下來。非茨莫里斯宣布死者就是英國公民帕梅拉·沃納，他指出北平警方的韓隊長是本案的偵察負責(zé)人，然后宣布暫時休庭，等待進一步的醫(yī)療鑒定結(jié)果。丹尼斯出席了調(diào)查，但沒有正式介紹。非茨莫里斯問韓隊長什么時候可以取回帕梅拉的遺體以便家人安葬。
韓隊長穿著整齊的黑色制服、腳蹬皮靴出席庭審。他摘下帽子站起來說他保證醫(yī)學(xué)院檢查完畢，他會立即歸還遺體。非茨莫里斯點了點頭，敲響了休庭的法槌。
整個過程不過20分鐘。人群慢慢走出冰冷的房間。大門外擠著更多的記者，都圍在大英路兩旁的金合歡樹下。在閃光燈的煙幕中，韓隊長重復(fù)著他一貫的“無可奉告”。沃納在非茨莫里斯善意的安排下從側(cè)門悄悄走掉，躲開了這場混戰(zhàn)。最終報紙的報道只有“沃納案開始偵查”的毫無新意的標題。
韓隊長和丹尼斯回到了王府井警局，按計劃丹尼斯那天下午要去盔甲廠胡同見一下沃納，本來原先是要把他叫到警局來詢問的。不過那實在不好看，而且，丹尼斯想看看房子，尤其是帕梅拉的房間，想在他們生活的環(huán)境里找找對這對父女的感覺。兩位探長都覺得沃納一家絕對不同尋常。
他們坐在問訊室里。韓隊長的手下騰出了些地方，把那些黑色木頭家具推到一邊?，F(xiàn)場拍攝的照片被掛在了墻上。黑白的照片上用黑色的粗箭頭標出了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地點。照片上有帕梅拉手表、絲質(zhì)襯衣、沾滿血跡的滑冰場會員卡、鞋子，以及在旁邊找到的油浸燈籠的特寫。韓隊長把醫(yī)學(xué)院的照片裝在一個信封里收到抽屜里了。丹尼斯當(dāng)然看過那些照片，不過它們實在太恐怖了，不宜展示出來。而且，萬一哪個警察想找點過年的零花錢的話就會把它們賣到報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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