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恐對方注意到他偷看手表,趕緊繼續(xù)說道:
“每年這個時候,旅行的人都很少?!彼f著,看了看他們上方的臥鋪車窗。
“是這樣?!辈逑壬胶偷馈?/p>
“但愿您別被大雪困在托羅斯!”
“以前有過嗎?”
“有過,是的。今年還沒有?!?/p>
“但愿吧,”波洛先生說,“歐洲來的天氣預報,說不太好?!?/p>
“很糟糕,巴爾干的雪下得很大?!?/p>
“我聽說德國也是?!?/p>
“好吧,”對話又要中斷了,迪博斯克中尉趕緊說道,“明晚七點四十分,您就到君士坦丁堡了?!?/p>
“是的,”波洛先生說,拼命接著話茬兒,“圣索菲,我聽說很漂亮?!?/p>
“我相信肯定棒極了?!?/p>
他們頭頂上一節(jié)臥鋪車廂的窗簾被拉到一邊,一個年輕的女人往外看了看。
自從上個星期四離開巴格達之后,瑪麗·德貝納姆就睡眠不足,不管是在去往基爾庫克①[1]的火車上,還是摩蘇爾②[2]的旅店中,甚至在昨晚的火車上,她都沒睡好。這會兒,躺在悶熱不通風的車廂里睡不著,實在讓人厭煩,于是她起身向外張望。
這一定是阿勒頗。當然沒什么好看的,只有一個長長的、光線暗淡的站臺,以及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喧鬧而暴怒的阿拉伯語吵罵聲。她窗戶下面有兩個男人正在用法語交談,其中一位是個法國軍官,另一位是個留著夸張小胡子的小個子。她微微笑了笑。她從未見過穿得如此嚴實的人。外面肯定非常冷,難怪他們把車廂弄得這么熱。她想把車窗拉低一點,可是拉不動。
臥鋪車的列車員向兩個男人走來,說火車就要開了,先生最好上車。小個子男人抬了抬帽子。他的腦袋簡直就像一顆雞蛋!盡管之前有些出神,瑪麗·德貝納姆還是笑了。一個滑稽可笑的小個子,無須把這種人當回事兒。
[1]①基爾庫克(Kirkuk),伊拉克東北部城市。
[2]②摩蘇爾(Mosul),伊拉克北部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