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無事摔拉菲,非奸即盜
在十號酒館,我和醫(yī)生摩根一樣,身份介于酒客和員工兩者之間。摩根經(jīng)常要幫被老婆一瓶子打破頭的朋友縫針,而我要幫約伯確認他買的酒是真的還是假的,或者值不值那個價錢。
我對酒其實毫無研究,不論產(chǎn)地、味道、品牌還是文化,統(tǒng)統(tǒng)一根毛都摸不著。
我只會喝。
約伯是酒保,但酒保事實上幾乎不喝酒,而我什么酒都喝,不管是醬香型還是清香型的中國白酒,來自新世界還是舊世界的葡萄酒,單一還是混合的麥芽威士忌,只需酒滴沾上我的嘴唇,味道進入我的鼻腔,顏色映上我的眼簾,它們就變成了二維狀態(tài)——所有細節(jié)攤開,一覽無遺,赤裸裸、鮮艷艷、直端端,無處隱藏,無從隱瞞。
是真的還是假的,好的還是壞的,好到什么程度,壞到什么地步都無所謂。
如果再給我一張合適的價格表,在十號酒館就不會有任何假貨或殘次品能順利通過質檢而不被一把揪出,當場正法。酒差一點兒都不行。
約伯從不少算我酒錢,但每當我成功地幫他把供應商氣得哭鼻子的時候,他就跳上吧臺大聲宣布:“丁通,沒有你我可沒法兒活!”
如今,顯然大家都認為除了酒之外,我對藝術品也有同樣高明的鑒賞力,我說你們是不是一個個都沒睡醒?
斯百德聳聳肩,催我:“哪個貴?一萬塊。猜對了拿錢走人,全現(xiàn)金,沒人要提成?!?/p>
我再度吞了吞口水。
房租費要交了,水電費要交了,小鈴鐺他們家的伙食費要交了,我剛在來十號酒館的路上還尋思著要拿把小刀闖進三太婆家逼她結賬呢,再不給護工費,這活兒就沒法兒干了,都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