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不習慣天還沒黑就睡覺,但不幸的是,我們住宿的廉價旅館里沒有電視、電話和空調(diào),甚至連1 英寸的細肥皂片都沒有。我洗完沒有用肥皂除菌的澡之后,就只能試著去睡覺。但此時我的思想?yún)s在高速運轉(zhuǎn),我意識到自己是多么孤單。我從來沒離開過兒子們,此時我瘋狂地思念他們。也許是太熱了,我坐立不安,難以入睡。
我起床走到外面,蜷在池塘邊的一個躺椅上,開始閱讀當?shù)氐膱蠹?。頭條新聞是當?shù)氐囊粋€商人在前幾天自殺了。我每次一聽到“自殺”兩個字,就會變得焦躁不安,因為我人生的大半時光都籠罩在這兩個字下面。我懷疑那些走出這人生最絕望一步的人,很少能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會給留在世上的親人帶來多么巨大的傷痛。
死了的一方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愛他們的親人也是受害者。半夜時分,查爾斯叫醒了我。我都記不起來自己是什么時候在躺椅上睡著的。屋外下著毛毛細雨,我身上被浸濕了,瑟瑟發(fā)抖。令我煩惱的是,我還做了個有關父親的噩夢。我淚眼朦朧,眼神里流露出脆弱和悲傷。查爾斯問:“你還好吧?”我無法回答,因為我此時正處在感情崩潰的邊緣,需要睡覺。我用枕頭蒙住頭,這樣查爾斯就聽不見我在哭泣中入睡了。第二天是一個安靜而祥和的周日,它同時也是一個4H 的日子。在我年輕的時候,4H 指的是一家專門為對農(nóng)業(yè)感興趣的青少年開設的俱樂部。
現(xiàn)在,它卻成了步行者的代碼:hot( 炎熱)、humid ( 潮濕)、hazy( 有霧)和hilly ( 多山)。到目前為止,我走的每一天都是3H 或4H。下午晚些時候, 我又回到了馬薩諸塞州, 并很快來到了加德納(Gardner),這個地方給我?guī)砹撕榱靼愕幕貞?。?981 年到1983 年,我在這里的伍斯特山社區(qū)學院(Mount Wachusett Community College)上學,并且獲得了學士學位。我走過鎮(zhèn)中心的一所小學,一把巨大的椅子坐落在我前面的草坪上。
椅子足足有30 英尺高,它被標榜為“地球上最大的椅子”,象征著加德納作為“世界椅子之城”的地位。的確,加德納大部分的家具制造商都專門生產(chǎn)椅子。湯姆·馬洛伊是我在伍斯特山社區(qū)學院上學時最喜歡的教授之一。在我1983 年畢業(yè)時,他送給我一把6 英寸的椅子——巨型椅子的復制品,以及一張賀卡,上面寫著“希望你會永遠記得一切重新開始的地方”。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那是1981 年,在我做完一次重要的膝蓋修復手術之后不久。由于不斷的手術和手術之后長時間的修養(yǎng),我無法在羅德尼·亨利公司繼續(xù)從事“文案工作”了。蘇珊被迫出去找工作,她覺得這對我們而言,是最好的選擇。她很幸運地在當?shù)馗咧械膱D書館找到了一份工作,孩子們就在那所學校上學。我四肢伸展地坐在躺椅上,心不在焉地看著肥皂劇。
我很沮喪,再一次在自殺的邊緣徘徊。這時,電話響了起來。當時家里只有一部電話,掛在廚房的墻上,而我坐在輪椅上,接電話很困難。不過,接不接也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想去接??伤恢表懼?。我很惱火,只好坐進輪椅,設法來到廚房,從托架上扯下聽筒。我大吼道:“你想干什么?”這是從伍斯特山社區(qū)學院打來的,是一個招募新生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