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魯迅手稿的下落。你給江青同志報告一下,我們隨后就到?!?/p>
打完電話,傅崇碧他們立刻登車,駛向釣魚臺。當(dāng)天是1968年3月8日。
吉普車開得飛快,幾分鐘便到了釣魚臺。
釣魚臺的門衛(wèi),依舊像往常一樣,站得筆直。見到傅崇碧的車號,他們正準(zhǔn)備放行,但兩輛吉普車同時剎住了。
他們先到傳達(dá)室,讓負(fù)責(zé)接待的同志給“中央文革”打電話,請示是否可以進(jìn)去?——衛(wèi)戍司令的車可以自由出入,另一輛車是不能放行的。
中央文革組長陳伯達(dá)的秘書很快答復(fù):“可以進(jìn)來。”
就這樣,兩輛車子緩緩開進(jìn)了釣魚臺。
到了“中央文革”的灰色辦公樓前,車子剛剛停下,見姚文元晃晃悠悠地走過來。禮節(jié)性地打過招呼,他們便一起走進(jìn)會議室。
進(jìn)屋還沒站定,江青推門進(jìn)來,見屋中站了5個軍人,她頓時大怒,吼道:“傅崇碧!你要干什么?到這里來抓人了?這是中央文革所在地,誰讓你們來的?”
周樹青趕忙解釋說:“我們是來向你匯報的……”
江青雙手捂住耳朵,喊道:“我不聽,我不聽,你把我的耳朵震聾了!”
傅崇碧扯扯周樹青,對江青說:“我們來向你匯報手稿情況。”
“誰叫你們來的,你們不經(jīng)允許就來這里,這還得了!”
江青大發(fā)脾氣。姚文元變成了幫腔的:“這是什么問題!你們要說清楚?!?/p>
這時,撲通一聲,有人摔倒了。他是跟傅崇碧一起來的馮秘書。這幾天,他幾乎是連軸轉(zhuǎn),太疲勞,也太緊張,再加上肚子里空空的,一時虛脫暈倒了。他手中的黑提包掉在地上,筆記本、文件也甩了出來。
江青被嚇了一跳。她一邊躲閃著,一邊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傅崇碧了解馮秘書,忙說:“不要緊的,稍休息一下就好了?!?/p>
同行的幾個人,扶的扶,抬的抬,把馮秘書弄到一邊。
傅崇碧又對江青說:“我們剛剛把手稿的事情搞清,特來向您匯報?!?/p>
“手稿在哪里?”江青的口氣緩和了些。
“就在中央文革的保密室里。”
“什么?”江青稍稍平息了一些的火氣,又發(fā)作了。
“在中央文革的保密室里。保密員卜信榮知道。”
“把保密員叫來!”
保密員是一位空軍的干部,衣著很整潔,模樣也很文靜,進(jìn)門先敬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
“首長找我有事?”他很恭敬地看著江青。
傅崇碧問他:“魯迅的幾箱手稿在你那里嗎?”
“在,就在樓上保密室。”
他回答完,不解地看著屋里的人,好像在說:問這干什么?
他又補(bǔ)充一句:“保管得好好的,共有4個箱子。”
江青兩眼冒火,伸手指著保密員的鼻子,吼道:“你不是毛主席的兵,是個大壞蛋,抓起來!”
保密員愣了,這是何故?怎么會使“文化革命的旗手”發(fā)這么大的火?周圍的人再次愣了,這是怎么回事?
傅崇碧倒不覺得奇怪。一是江青像這樣的時候很多,見多了也就不覺得奇怪。二是他知道江青是遷怒于人,把火氣撒在別人身上。她叫人查魯迅的手稿,查了個遍,結(jié)果手稿就在她身邊,而且戚本禹還跟別人講,她江青知道,豈能不火?
江青見沒人去抓保密員,又氣又恨,跺著腳喊:“抓起來!”
有人上去扭住了保密員的胳膊。
保密員急得滿臉通紅,喊著:“這是怎么回事啊?你們把我放開!我冤枉啊!我犯了什么錯誤啊!”
“把鑰匙交出來!”江青惡狠狠地下命令。
保密員被人扭著,消失在門外。
江青對房內(nèi)的人說:“你們上樓去,把箱子抬下來。”
人們怕她再發(fā)火,急匆匆上樓抬下來4個樟木箱子。打開來看,魯迅手稿一扎扎,一束束地放在里面。
江青隨便拿起一本,翻看了一陣,扔下,再拿一本翻看。別人站在箱子旁邊,等著她發(fā)話,誰都不敢動一動。她要再次發(fā)怒,說不定哪個又被抓起來。
看著看著,江青突然說:“不看了,封起來!”
瞧她驟變的臉色,人們不知她又看到了什么令她不快的文字。
“你們看著,封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