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讓別人封魯迅的手稿,她站在窗前,挺胸抬頭,不知在想什么。
箱子封好后,她又變得和藹可親了,對傅崇碧等人說:“你們還沒吃飯吧?就在這里吃飯?!?/p>
“不用了,我們回去了。”
“叫你在這里吃飯,你就在這里吃飯!不愿跟我一起吃飯是不是?”江青很執(zhí)拗。
吃就吃吧,這樣也可緩和一下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
江青對飯菜是很挑剔的,今天卻好像沒怎么挑剔。她說:“你們幾位,這兩天都很辛苦。辛苦就辛苦點吧,干革命嘛!”
傅崇碧心里明白,留他們吃飯,其中必有原因。
果然,江青說:“吃完飯,你們還要跑一趟。毛主席的手稿被戚本禹那個壞蛋盜走了。你們?nèi)弳査?,手稿藏在什么地方。?/p>
手稿,又是手稿!在座的諸位都明白,江青可能要報復(fù)戚本禹一下,戚本禹說,魯迅的手稿江青知道,江青卻讓人們?nèi)フ?,江青不成了賊喊捉賊的賊了嗎?
吃完飯,江青擦擦嘴說:“這是毛主席的手稿被盜,比魯迅的更重要。你們一定要完成這重要的工作。”
衛(wèi)戍區(qū)的幾位主要干部答應(yīng)著,乘車離開了可怕的江青住宅。
坐在車上,傅崇碧的思緒飛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江青發(fā)火,絕不僅僅是因為手稿。他想到了“文化大革命”剛剛興起時的幾件事情。
毛澤東點燃了“文化大革命”之火,便到外地去了。北京的學(xué)生運動風(fēng)起云涌。今天這里成立一個總部,明天那里冒出一個造反司令部……從那時起,江青就開始指揮起衛(wèi)戍區(qū)來了。
一天江青找到傅崇碧,說:“你們要支持首都紅衛(wèi)兵第一造反司令部,要幫助他們解決車輛?!?/p>
傅司令員有礙于她是主席夫人,不好不答應(yīng),就說:“好吧。我請示一下?!?/p>
事后一想,傅崇碧覺得不對頭,江青沒有在軍內(nèi)任職,又不是首都工作組的成員,她怎么能指揮軍隊,調(diào)動軍隊的車輛呢?
傅崇碧接通了周恩來的電話,向他報告了這一情況。
周恩來說:“軍隊的事情,請軍委的同志定?!?/p>
……
第二次,江青又來指揮衛(wèi)戍區(qū),要他們支持“三司井岡山”,給他們派車上街游行。
這回,傅司令員又請示了軍委的其他幾位領(lǐng)導(dǎo)同志,得到的回答是,要慎重,搞不好要出亂子。
那么,對江青的“指示”怎么辦呢?傅崇碧能拖就拖,拖不過去就應(yīng)付。
江青是相當(dāng)敏感的。她的話,有人當(dāng)作圣旨,有人卻拖著不辦。有的人恨不得叫她親娘,有人卻對她正眼不看……誰親誰疏,誰遠(yuǎn)誰近,她心里是很清楚的!
有一次開會,江青和北京軍區(qū)、衛(wèi)戍區(qū)的領(lǐng)導(dǎo)同志見面了。她陰陽怪氣地說:“你們都來了,你們都是老同志,看不起我這個新兵?!?/p>
她指指自己一身簇新軍裝,扯扯衣肩,做了個亮相的姿勢。別人不知她是什么意思,當(dāng)然不好搭話。
她又說:“我講話,你們從來是不愛聽的呀!”
聽話聽音,這弦外之音分明是說,你們不肯聽我的。
楊成武、余立金、傅崇碧也并不是對江青的話置若罔聞,他們也不敢時時事事和江青作對。只是有時覺得江青這個人太過分,太潑,而且要按她的指示辦就必然要坑害老一輩的元帥、將軍。因此,他們對江青的指示總要打那么點折扣。
毛主席第一、二次接見紅衛(wèi)兵的時候,許多老帥也被請來參加了。毛澤東未到之前,老帥們來了,聚在一個休息室內(nèi),聊天、發(fā)牢騷,“中央文革”的人來了,聚在另一個休息室內(nèi)。陣壘格外分明。
毛澤東一到,“中央文革”的人總是急急忙忙把他引到他們所在的休息室。
楊成武、傅崇碧等做具體工作的人都覺察出不對頭,即使黨內(nèi)有不同意見,也不能這樣壁壘分明。他們懷著一種良好的愿望,希望毛主席把大家團(tuán)結(jié)在一起,希望毛主席多和老同志們接觸。
有一次,傅崇碧見毛澤東又被他們引進(jìn)休息室,便急忙向具體負(fù)責(zé)接見工作的葉劍英元帥報告:“主席來了,在那邊休息室?!?/p>
他又對徐向前元帥說:“請老帥們到那邊去坐吧?!?/p>
這一行“老家伙”由葉劍英引著,走進(jìn)了毛澤東所在的休息室。
“主席您好!”葉劍英元帥給毛澤東敬了禮。其他各位也一一同毛澤東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