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在家里操辦。俺們在這兒把親戚喊上,租個大巴車,還弄個小車,排排場場地回去了。賢生說咱們結(jié)婚時沒有排場,讓賢義結(jié)婚排場一下。回來后他們倆就住在俺們房子西頭,爹在東頭我們現(xiàn)在住的房間里,俺們住在店里。1993年4月22號賢義他們才搬走,住了三年多。賢義生娃兒請客,最后,我把禮單、錢都給秀麗,想著她人生就這一回。
這些年,姊妹們來來去去,就不斷線。只要姊妹們都來南陽,過哩好就行,沒想著啥。賢仁訂婚時都沒給我們說,他生他哥的氣,認(rèn)為俺們不管他。他1997年結(jié)哩婚,是在賢義那兒結(jié)的。你二嬸不愿意了,哭著說他哥不管他了。你看,稍微不管一下都不行。
梅香來估計都是1991年了,也在店里干。當(dāng)時房子漲價,生意不是太好了,別的地方也都開類似的店。我們又開了幾個小店。不管賺錢多少,不敢有事。緊接著賢義蓋房。又把梅香打發(fā)(結(jié)婚)了。俺們這邊開去倆車,浩浩蕩蕩過去了,看著也排場。
你賢生哥好玩車,就又買個車,自己出去跑車。給人家當(dāng)司機(jī),還跑長途,也可累,不過,那時候干這個的少,也掙了一點錢。接著,又買了一輛好的。后來倆都賣了,一個賣一千塊,一個賣兩萬多。
原來那家玻璃店倒閉之后,在東關(guān)又開了玻璃店,賢仁在照顧,后來也不行,就徹底關(guān)了。后來,又去搞裝修,給人家干活,和主家鬧矛盾,他那脾氣,說不干就不干了,又賠人家錢。這都到1997年了。店沒了、車沒了,掙到最后啥也沒有。后來就又回到廠里干個事兒,也算是個領(lǐng)導(dǎo)。
房檐滴水窩窩照。俺們咋做的,你們都看見了。俺們要是不好了,他們也自然而然會學(xué)會。現(xiàn)在賢生不在了,我把他媽接過來,有人說,賢生都死了,你還伺候她干啥?咱想著,賢生死了,咱還是兒媳婦。她也胖,啥也干不了,都是端吃端喝。前段時間還聚會呢。賢義說,走啊,到俺們家聚會。在賢義家里做的飯。姊妹們在一塊兒說說笑笑,也高興哩很。
其實許多時候,生活就在我們身邊,只是,我們從來不愿正視它。這就是賢生哥的生活,那在梁莊流傳了三十年的神話輕輕一戳,就破了。他差點就發(fā)財了,但是眾多的姊妹是他不可逃避的負(fù)擔(dān),就像梁莊是他長長的陰影一樣;他在這樣封閉的房子里住了二十五年,這到處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房子,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他的小嬸始終不和他來往,因為他還是梁莊的窮親戚;他也沒有辦出租車公司,只是買過一輛車,自己還是司機(jī);他更不是黑社會頭子,但卻依靠喝酒、仗義去開拓他在陌生城市的局面;他并不滿意自己的老婆,因為她對他的姊妹們并沒有百分之百好,很多矛盾因她而起,但最終,還是他老婆不離不棄伺候他,陪他走過生命的終點。
從秀蘭嫂子的話里,我多少可以聽得出作為城里人的驕傲和對這一群姊妹們的嫌棄,也可以想象當(dāng)年這一個個人來投奔賢生哥時她的態(tài)度。
梅蘭是最早跟著賢生來南陽的—
那時候真是窮得很啊,我和大哥是先后來南陽的。春秋衣裳,就一條褲子,晚上洗洗,白天不管干不干,都得穿。在新華眼鏡廠上班,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存在了。發(fā)第一個月工資,我哥給我買一件新衣服。一個月工資二十一塊錢,憑購糧票生活,東西便宜,只是夠當(dāng)時維持生活。買個日常用品都沒錢,錢交給我哥,我哥做飯,我下班回來吃飯洗碗,所以我們感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