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弗洛伊德大叫,三人連忙分開。“它以為我們在吃東西。”弗洛伊德對母親和父親說,“你們在它旁邊親嘴時要小心,它不懂什么叫接吻。它以為那是在吃東西。”
“呃!”熊哼道。
“再拜托你們一件事,”弗洛伊德說,“叫它厄爾——因為它只會說這一句。緬因州這名字太蠢了。”
“厄爾?”母親說。
“呃!”熊說。
“好吧,”父親說,“厄爾就厄爾。”
“拜拜,厄爾。”弗洛伊德說,“Auf Wiedersehen(再見)!”
他們望著在焦點灣碼頭等船的弗洛伊德良久良久。終于一條捕蝦船帶走了他——雖然父母明白,弗洛伊德到了箱灣還要換搭大一點的船,但他們依然覺得那條捕蝦船仿佛就會這樣載著弗洛伊德,一路橫越深?;氐綒W洲。他們望著發(fā)出馬達聲的小船上下起伏,直到它比海上的燕鷗和磯鷂還小,完全聽不見聲音為止。
“那天晚上你們是不是就上了?”弗蘭妮每次都問。
“弗蘭妮!”母親說。
“你們不是覺得已經(jīng)結(jié)了婚嗎?”弗蘭妮說。
“別管我們什么時候。”父親說。
“反正你們上了,對不對?”弗蘭妮說。
“就別管了吧!”弗蘭克說。
“什么時候都無所謂。”莉莉用她一貫的古怪語氣說。
這是實話——什么時候都無所謂。父母親向1939年的夏天和亞布納海濱旅館揮別時,兩人已經(jīng)墜入情網(wǎng)——心里也覺得是夫妻了,畢竟他們已經(jīng)答應(yīng)弗洛伊德。他們帶著三七印第安,還有改名厄爾的熊回到新罕布什爾的得瑞鎮(zhèn),第一站就先到貝茲家。
“瑪麗回來了!”外婆喊道。
“她坐在什么東西上面?”拉丁教授問,“跟她在一起的是誰?”
“是一輛摩托車,跟她在一起的是溫·貝里!”外婆說。
“不對,”拉丁教授說,“我是問另外那個!”老先生瞪著側(cè)座里那團龐然大物。
“八成是巴布教練。”外婆說。
“那個呆子!”拉丁教授說,“這么大熱天,他是見了什么鬼穿那么多?愛荷華的人穿衣都不看天氣嗎?”
“我要跟溫·貝里結(jié)婚!”母親匆匆跑過去告訴她的雙親,“那是他的摩托車。他馬上要去念哈佛,還有這是……厄爾。”
巴布教練比較能諒解,他喜歡厄爾。
“我很想知道它挺舉能舉多重,”這位打過大學(xué)十強聯(lián)盟的前鋒說,“不過,可以先把它的爪子修一修嗎?”
再舉行一場婚禮實在多余,父親覺得弗洛伊德的儀式已經(jīng)夠了。但女方家長堅持要那位帶母親參加畢業(yè)舞會的公理會牧師證婚,于是他們又結(jié)了一次。
這是個小小的非正式婚禮。巴布教練當男儐相,拉丁教授負責(zé)把女兒交給新郎,嘴里偶爾咕噥一句古怪的拉丁文。外婆淚眼汪汪,心里認定溫·貝里根本不是能帶瑪麗·貝茲從草地回到波士頓的哈佛女婿——至少現(xiàn)在不是。厄爾從頭到尾都坐在三七印第安的側(cè)座里,安靜地吃它的餅干和鯡魚。
父母共度了一個短暫的蜜月。
“那你們一定上了!”弗蘭妮老愛叫。但也不一定,他們甚至沒過夜。父母搭早班火車到波士頓,在劍橋逛了一圈,想象有朝一日父親進了哈佛,他們會住在那兒,然后搭運牛奶的火車連夜趕路,第二天清晨就回到新罕布什爾。他們新婚之夜的床,可能就是母親當小姐時睡的單人床——她仍然住在娘家,父親則為了哈佛的學(xué)費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