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打過去,也不管對面的程知秋對她那句話的反應。
電話很快接通了,她小心翼翼地問他怎么了,努力試圖從他的聲音里聽出點他對剛才那個家伙接他電話的態(tài)度。
喬直生站在深夜的街頭,漫無目的地走著,他的心里很亂,非常亂,看到知夏打過來的電話,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他接了,她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小小的,聲音木木的,似是剛醒來,從前很多次她醒來給他打電話,就是這樣的嗓音,每一次他都覺得很溫馨,就好像是她躺在他身邊剛剛醒來一樣??墒沁@次,他怎么也找不到那種微妙的感覺,只有大把的擔心和質疑。
她問他怎么了,他囁嚅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喬直生,你在聽嗎?”
“嗯?!?/p>
“我剛睡過去了,對不起啊。”她抱歉地說。
“沒關系啊。”他在那頭說。
她沒話找話,問他怎么還不睡。
“等你給我打電話呢?!彼蠈嵉卣f,一輛車子從他的身邊迅速閃過,他抬頭看了一眼遠去的車子尾燈,低頭緊緊地將手機攥在手里。
“你在哪呢?”她聽見那邊車子飛馳而過的聲音,不由得擔心起來,都凌晨了,他怎么不在家呢。
“我在……”他抬頭看了眼周圍的建筑,分不清楚自己在哪兒,回頭看到南城的火車站,接著說:“我在火車站?!?/p>
“你在火車站干嗎?”知夏越發(fā)擔心起來。
“我來看你啊?!彼鋈恍ζ饋怼?/p>
她愣怔了下,下一秒便迅速抄起放在床邊衣服,穿著拖鞋從一直站在門口盯著她的程知秋身邊走過,出了門往樓下走去。
程知秋就那么看著她下樓梯,看她急得在偌大的客廳里團團轉,打開一個門,立刻又退了回來,因為那里是廁所。再急忙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打開一看是另一個房間。緊接著仰頭怒視著雙手交叉站在二樓看好戲的程知秋。
“你要干嗎?。俊彼髦蕟?。
“門在哪兒!”她氣急敗壞。說完又對電話解釋說:“不是在跟你說,我在找門。”
“你去哪兒,我送你?!彼煨熳呦聵翘?。
管家這個時候打開門出現(xiàn)在客廳里,恭敬地對他說:“小少爺,車準備好了。”
杭知夏冷哼一聲,朝管家剛打開的門走出去,完全不顧他在她身后大聲說讓她站住,臨出門了才丟下一句:“別跟著我!”
他在她這句話里愣了愣,停在樓梯中間,怎么也移不開腳步。
似曾相識的一句話。
十二歲那年,他一個人離家出走離開南城,去往北城,漫天大雪的夜空下,她也曾對著他說別跟著我。
3
知夏在火車站看到站在噴泉邊的喬直生,先前的郁悶和慍怒蕩然無存,滿心歡喜地跑過去,離別的一幕歷歷在目,他拉著她的手不肯放開,她怕他跌倒,只能狠狠心抽回手,而他站在越來越遠的風景里怔怔地望著遠去的她。
她不管不顧地從背后抱住他,他輕輕掰開她的手,回首俯身看著她。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激動地竟流出了眼淚,他替她擦拭,叫她:“知夏。”只此一句,別的什么也說不出來。
想想也不過才分開一天。
“你怎么來了?!彼谒麘牙镙p輕地問,滿眼的喜悅。
“嘿嘿?!彼皇强粗?,說不出理由。在來的路上,他也曾想要給自己找個正當?shù)睦碛桑员阌诮忉屪约嚎粗x開忽然就沖動到跑去買了下一趟去南城的火車票。可一路想下來,卻覺著天底下所有的理由都顯得單薄。只是因為她在這里。
“對不起啊?!彼傅乜粗?,“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過去了,也沒聽見你打電話,手機一直響,他就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