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gè),我也想到了。陸文魁我還沒顧得上去謀面,什么情況不好說。張?jiān)獙毼乙岩娺^了,這人不太好商量,那天一提到這事,就被他一口回絕了?!?/p>
馬鴻鵬肅然道:“難怪西商中很少有人跟他打交道,稱他為一毛不拔的老‘鐵’呢,這人向來是吃硬不吃軟?!?/p>
任同…道:“目下國難當(dāng)頭,又是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我總想讓這兩個(gè)大戶也出點(diǎn)資,分擔(dān)一些社會(huì)責(zé)任。”
馬鴻鵬接過話道:“既是這樣,也不必強(qiáng)求,那就讓他好自為之吧。陸文魁是我親家,我去跟他商量,總不會(huì)不給面子的吧?如果真不給面子,我也還有辦法,那就把家資抵押過去,找錢莊貸筆款子!”
任同…搖搖頭說:“不,大俠弟臺(tái),不到最后不走這一步。便宜他張?jiān)獙毩?,我任同…就是這倔鬼,他張?jiān)獙氃绞且幻话危以绞且獜乃砩贤掳蚊?,哪怕只拔一根也要拔,改日我還要找他去!”
在另一家酒樓,張?jiān)獙毟懳目染屏奶臁?/p>
“別人說我是鐵公雞?鐵公雞就鐵公雞,我張?jiān)獙毾騺聿辉诤酰胍獜奈疑砩习蚊?,沒門!”張?jiān)獙氁粡報(bào)H臉漲得通紅,大聲嚷嚷著,“馬家、任家行義舉討好鄉(xiāng)民,想讓名字不朽,卻要讓我們張家和陸家負(fù)重出資,難道我們的銀子是白來的嗎?”
陸文魁邊夾菜遞進(jìn)嘴里嚼著,邊含含糊糊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兄弟所言是有道理,不過眼下任馬兩家還沒跟我提及此事?!?/p>
張?jiān)獙毜谋强桌锿蝗弧昂摺绷艘宦?,臉上現(xiàn)出了詭秘的神色,眼珠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兩頰凹下去的一張?bào)H臉往前湊了湊,不屑一顧道:“你那親家馬大俠,真吃他娘的豹子膽了,鬧義和團(tuán)惹了事被官軍和洋人追殺,一屁股跑到關(guān)外躲了幾年,聽說近日潛回來了?”
“兄弟這話什么意思?”陸文魁詫異道。
“那天我跟胡知縣喝酒,聽胡知縣講,他的名字至今還在官府下達(dá)的黑名單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張?jiān)獙殑e有用心,一驚一炸,說得邪邪乎乎。
陸文魁聽得緊鎖了眉頭,半晌之后,卻不由長長嘆出口氣。
張?jiān)獙氉プ』鸷?,趁勢道:“兄臺(tái)聽說了沒有?馬大俠他大兒子,也就是兄臺(tái)未過門的女婿,跟他爹鬧義和團(tuán),在官軍和洋人的一場追剿中被砍掉腦袋,人頭都掛在京城城門樓子上呢!”
陸文魁聽得變了臉色:“這話我也聽說過,我不大相信,總覺得他不會(huì)死?,F(xiàn)在聽兄弟這么講,不得不信了。唉,聰明一世,糊涂一時(shí),我把那么好的女兒許配給了馬家,算是給毀了!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辦法呢?”
張?jiān)獙氄f:“兄臺(tái)一向是精明人,這時(shí)候倒顯得沒出息起來了,總不能活人躺在棺材里等死吧?腳脖子上拴繩子,拉倒不就得了!”
陸文魁臉上現(xiàn)出猶豫之色,懊惱地說:“可俗話說得好,潔白的好藕不沾泥,我陸文魁的女兒跟馬家訂婚誰人不知不曉,耽擱了幾年,女兒都十八大九的人了,日后這門當(dāng)戶對的親家還怎么找?”
張?jiān)獙毾残斡谏?dòng)道:“兄臺(tái)說哪里話呀,瘦了的駱駝比馬大,別說玉秀侄女長得水靈靈如花似玉,單說老兄臺(tái)的人品和門第,在西商這些大戶中找親家,怕也是一群一群趕呢!說句不怕你見笑的話,我張?jiān)獙氃谖魃讨幸彩遣畈欢嗟拈T第,可我想跟你結(jié)親,怕是舌頭舔鼻尖,還高攀不上呢!”
陸文魁微微一笑,說:“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兄弟實(shí)在是高抬了。我陸文魁為女兒的這樁婚事整日在發(fā)愁,今日被兄弟請來喝酒,倒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p>
張?jiān)獙氝@一招,真夠陰毒的了。他早就看中陸文魁的女兒,想讓陸文魁退掉與馬家的婚約,嫁給他的寶貝兒子金庫。陸文魁雖然沒有明確表態(tài),但第二天,張?jiān)獙氝€是打發(fā)有頭有臉的人上門求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