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jié) 人性的高尚與卑鄙
當泰坦尼克號撞上冰山,逐漸下沉,最后從中間斷裂開來,像兩座巨大的豐碑直插海底,整個過程,前前后后不過100分鐘。就在這短暫的100分鐘里,人格的高貴與卑賤毫發(fā)畢現(xiàn),人性的高尚與卑鄙一覽無余……
一、古根海姆:即使死,也要像個紳士
古根海姆家族是德裔猶太人,后來移居美國。在20世紀初期,古根海姆家族處于頂峰時代,他們經(jīng)營的采礦業(yè)使他們成為美國最富有的家族之一,也是僅次于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世界上最富有的猶太家族。
1912年,本杰明·古根海姆住在歐洲,為了回美國為心愛的小女兒過生日,他搭乘了泰坦尼克號。
海難發(fā)生后,人們堅持讓他穿上救生衣。一開始,古根海姆抱怨說救生衣劃得他脖子疼,稍作調(diào)整,他還是穿上了;很快他覺得冷,就在外面套了一件厚毛衣,然后上了甲板。
為紀念泰坦尼克號之殤100周年,英國作家斯蒂芬妮·巴爾切夫斯基出版了《泰坦尼克》一書,他寫道:
輪船沉沒之后,生還者斯特沃德·亨利·艾徹斯在瑞吉酒店找到古根海姆夫人,告訴她在最后的時刻她的丈夫是怎樣應對的。
……到了甲板上之后,他們首先陪同巴特夫人和艾瑪·薩羅希登上了救生艇,接著盡他們最大的可能幫助別人。艾徹斯說,看到他們“往返于救生艇之間,幫助婦女和兒童。古根海姆先生還在大喊,‘女士優(yōu)先!’他可是幫了船員們大忙了”。
艾徹斯下一次遇到古根海姆和吉格里奧是在大約45分鐘之后,大約是在凌晨1點30分??吹剿麄儧]有穿救生衣而是身著正式的晚禮服,他非常吃驚。艾徹斯問古根海姆他們這是在干什么?!拔覀兇┥狭宋覀冏詈玫囊路?,”古根海姆回答說,“做好準備像紳士一樣沉入海中?!?/p>
他還接著說:“我想男士們肯定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是愿意就這么沉入海中。如果說沒有足夠的船只給婦女孩子的話,我很愿意玩這場作為男人的游戲。我不會在死亡面前當一個懦夫。告訴我的妻子……我會遵守男人的法則一直到死。女士們不能因為本·古根海姆的懦弱而不能上救生艇?!?/p>
那是艾徹斯最后一次看到他;而其他幸存者說船下沉的時候,古根海姆和吉格里奧在甲板上坐著小口喝著白蘭地、抽著雪茄。古根海姆的尸體一直沒有找到。
二、哈利·魏登納:為了一本《培根散文集》
哈利·魏登納,27歲,典型的“富二代”,但并非一般意義上的“富二代”。
1907年,他畢業(yè)于哈佛大學。大學期間,他嗜書如命,閑時別無他求,只愛好收購古舊書籍。1912年初,他陪同父母遠渡赴歐洲。父母此行,是為了給他們在費城新開張的酒店找一名法國大廚,而他的目的卻是專門到英倫三島收購古書,經(jīng)過一番收羅,斬獲頗豐,其中包括一本1598年再版的《培根散文集》,堪稱稀有善本。弗蘭西斯·培根(1561—1626),英國文藝復興時期最重要的散文作家、哲學家。1597年,他的《培根散文集》在英國首版,一時間洛陽紙貴。因為他將人生遇到的各個課題,一一加以剖析,結(jié)構(gòu)嚴謹,議論從容,語言典雅,比喻生動,充滿哲理,受到讀者的喜愛。直到現(xiàn)在,以《培根散文集》、《培根論人生》等作為書名的各種圖書,依然常印常銷。
14日晚上,魏登納一家專門為史密斯船長舉辦了一場晚宴,哈利·魏登納十分盡興,喝了不少威士忌。夜里11點40分左右,泰坦尼克撞上了冰山。身為船東和好友,魏登納父子自覺地執(zhí)行史密斯船長下達的讓婦女和兒童先登救生艇的命令。在父子倆的幫助下,哈利母親及其同行的女仆艾莫莉小姐上了四號救生艇。
到了后來,救生艇越來越少,哈利的朋友卡特竭力勸他趕緊登上一艘救生艇,不然就沒有機會了。哈利沒有答應,他表示:“我會待在船上的,試試運氣吧。”
據(jù)生還者回憶,在眾人的規(guī)勸下,哈利曾經(jīng)登上了一條救生艇,但他突然想到,那本珍貴的《培根散文集》還放在頭等艙里。于是,他不顧一切跳上甲板,回到即將沉沒的泰坦尼克號,去尋找那本書……
卡特后來獲救了,而哈利和他的父親一同罹難。
不久,為了悼念罹難的兒子和丈夫,艾麗諾·魏登納太太以哈利名義捐贈200萬美元(相當于現(xiàn)在的1400萬美元),在哈佛大學興建了一座現(xiàn)代化的圖書館,并要求所有使用過魏登納圖書館的學生,在畢業(yè)時必須通過學校的游泳考試。目前,哈佛大學圖書館仍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大學圖書館,藏書多達1500萬卷。
三、阿斯特:點著了一根雪茄,目送妻子遠去
約翰·雅各布·阿斯德是泰坦尼克號上最富有的人,擁有億萬家產(chǎn),據(jù)說,足可以購買11艘泰坦尼克號。
泰坦尼克號將要沉沒之際,阿斯德攙扶著18歲的嬌妻馬德琳,走到了四號救生艇旁邊。他用商量的口氣對船員解釋說:“我的妻子懷有5個月的身孕,身體很虛弱,可不可以讓我陪她一起上艇,以便照顧。”
船員照章辦事,回答說:“不行,先生,除非所有女士都先上了艇,否則不許男子上?!?/p>
阿斯德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脫下手套給妻子戴上,然后與妻子道別。當小艇劃走時,阿斯德點燃了一支雪茄,微笑著目送嬌妻遠去。
作為幸存者,船上理發(fā)師奧古斯特·韋科曼回憶說,當時他曾和阿斯德一起在甲板上待了一會兒,他們聊的都是只有在理發(fā)椅上才談的小事情。臨別時,韋科曼問阿斯德:“你是不是介意我和你握個手?”阿斯德說:“我很高興?!边@也許是他留給人間的最后一句話。
幾天之后,在泰坦尼克號海域,人們發(fā)現(xiàn)了阿斯德的尸體:渾身都是煤煙,腦袋已被砸扁。人們猜測,可能他是被船上倒下的大煙囪砸到了。在他的上衣兜里,還揣著2500美元現(xiàn)金兌現(xiàn)支票。這2500美元,對于船員來說,可是天文數(shù)字,因為那個時代,一個水手的月薪還不到20美元。
當時,阿斯德?lián)碛?700萬美元的資產(chǎn),加上他的那些發(fā)明專利,身價達1億美元以上,是泰坦尼克號的大客戶,也是“世界級”的大富豪。以他的實力、威望和特殊情況(妻子懷孕5個月急需丈夫照料),本可以去找好朋友史密斯船長“通融一下”,也可以用金錢賄賂船員以求逃生,但是,他并沒有這樣做。
不僅如此,因為阿斯德的存在與否,會直接影響到紐約的債券市場,后來,大副默多克曾以軍人的方式命令他上救生艇,阿斯德非但不感激,反而斷然拒絕:“我喜歡最初的說法(史密斯船長的命令:婦女兒童優(yōu)先)?!辈⒛莻€位置讓給了一個三等艙的愛爾蘭婦女……
在被我們視為金錢至上的資本主義國家,出現(xiàn)這樣的紳士,真讓我們深為感動。
四、船員:把生的機會讓給他人
海難發(fā)生后,最有機會逃生的,應該是船上的員工,然而,這些員工就像戰(zhàn)士那樣,一直戰(zhàn)斗在自己的崗位上,一直戰(zhàn)斗到泰坦尼克號沉沒……
白星公司的9名“勞?!保坑鲭y。身為總設計師安德魯斯的助手,羅德里克·吉斯霍姆負責設計救生艇,但卻沒能在危難關頭,近水樓臺先得月,使用自己設計的救生艇。負責監(jiān)督機器安裝的安東尼·佛羅斯特與電路設計工程師威廉·帕爾并肩作戰(zhàn),面對不停下沉的泰坦尼克,他們毫不畏懼,堅守崗位,保持船上的電力供應,為旅客們登上救生艇提供電燈照明。
在泰坦尼克號撞上冰山時,瞭望員、二副萊托勒走下瞭望哨,無事可做,本可以登艇逃生,但他卻主動地幫助婦女、兒童登艇。當最后一艘救生艇下降時,大副默多克突然發(fā)現(xiàn)這艘救生艇上沒有人會駕駛,就命令萊托勒下去,萊托勒斷然拒絕了默多克的命令,他在后來的《回憶錄》中說:“我堅持留在甲板上,與剩余的人待在一起?!奔装逡呀?jīng)上了海水,一個大浪打來,將萊托勒卷走;冰海中,求生的本能驅(qū)使他抓住了一艘傾覆的救生艇,最后,被最先趕到的救援船卡佩西亞號救起。萊托勒因而成為泰坦尼克號幸存者中級別最高的船員。
據(jù)后來的調(diào)查,當時只有六號和二號救生艇有船員跳了進去,但馬上被那里負責的官員發(fā)現(xiàn),叫他們出來,他們沒說什么,便服從命令回到甲板上。
泰坦尼克號上,有908名船員、服務員、燒火員以及廚師,有696人(占76.6%)與泰坦尼克一起沉沒,在所有罹難群體中,比例是最高的。
在《永不沉沒》一書中,丹尼·阿蘭巴特勒感嘆道:“這是因為他們生下來就被教育這樣的理想:責任比其他的考慮更重要,責任和紀律性是同義詞,在泰坦尼克號沉沒前的幾小時中,這種責任和紀律的理想,被證明是難以被侵蝕的最有力量的氣質(zhì)?!?/p>
正是這種責任的意識,使消防員法爾曼·卡維爾在泰坦尼克下沉前夕,又回到四號鍋爐室,再次檢查還有沒有其他的鍋爐工困在那里;
正是這種責任的意識,使信號員羅恩一直在甲板上發(fā)射信號彈,搖動摩斯信號燈,不管它看起來多么地毫無指望;
正是這種責任的意識,使被分配到救生艇做劃槳員的鍋爐工亨明,把自己的座位主動地讓給了別人,自己留在甲板上,直到最后關頭還在幫助放卸帆布救生艇;
正是這種責任的意識,使報務員菲利普斯和布賴德在報務室堅守到最后一分鐘,船長史密斯告訴他們可以棄船了,他們?nèi)匀徊蛔?,繼續(xù)敲擊鍵盤,發(fā)送求救信號;
正是這種責任的意識,使總工程師貝爾和所有的船上工程師,一直埋頭苦干在機房,即使他們知道自己這樣做,會葬送逃生的最后機會……
五、哈特利:先生們!我們永別了!
泰坦尼克號上有兩個樂隊,比利時小提琴家弗賴伯格等三個人,在咖啡館和酒吧演奏;華萊士·哈特利的五重奏小組,則是在餐廳里獻藝。
哈特利是英格蘭蘭開夏郡人,出身在音樂世家。1912年4月,他被聘請為泰坦尼克號樂隊指揮。他的船票號碼為250654號,客艙號為E,住的是二等艙,全程免票。
災難降臨時,兩支互不認識的樂隊在甲板上集合,在哈特利指揮下,置生死于不顧,全身心地演奏了一曲又一曲,為絕望中求生的人們送去人間的安慰。直到他們隨同泰坦尼克號一起沉入大海,他們演奏的樂曲,還繼續(xù)在夜空中回蕩了很長時間。
迪克夫人回憶說:“當救生艇的船員正瘋狂地把我們劃離泰坦尼克號,并把四個小艇綁在一起時,我站了起來,看到船正在往下沉,而船上的提琴手們?nèi)匀谎葑嘀陡抑鳌贰?/p>
另外一位生還者寫道,作為最后一批上了救生艇的幸運者,他親眼看到哈特利和7位樂隊成員就站在靠近主樓梯的一號煙囪后面,為大家演奏;后來,有3個人被海浪沖走,其余的5個人抓住主樓梯艙面欄桿,拼命掙扎著;就在船艏沉沒的那一瞬間,哈特利高聲地與心愛的同伴們道別:“先生們!我們永別了!”
1912年5月18日,華萊士的遺體被打撈上來,并被隆重下葬。棺槨抬往墓地時,4萬多人聞訊而至,送葬的隊伍,足足排了兩英里長。10名童子軍,邊行進,邊用小號吹響了《最后的職責》,讓聞者無不動容。
六、布魯斯·伊斯梅:徹頭徹尾的懦夫
“船損壞了嗎?”泰坦尼克號撞上冰山后,總經(jīng)理伊斯梅睡衣外面加披外套,趿拉著拖鞋,第一時間走進駕駛室,問道。
“恐怕是的……”史密斯船長答道。
白星公司700多名員工堅守崗位、與船同沉,而伊斯梅卻成功逃生,人們對此議論紛紛。伊斯梅承認自己是主動跳上救生艇的,并申辯說,在泰坦尼克號上,自己的身份只是名乘客,不是船員,因此有權自救。
而在14號中午,史密斯船長曾交給伊斯梅一封電報:“前方400公里有冰山和大量浮冰?!边@是白星公司的波羅的海號客輪發(fā)出的警報。伊斯梅并沒把警告當一回事,而是預祝史密斯一舉創(chuàng)造橫渡大西洋新紀錄。
船沉沒前,船長下令放下救生艇,婦女兒童優(yōu)先乘坐。按照伊斯梅的說法,他協(xié)助放下救生艇。當?shù)谑奶柧壬蕚鋸挠蚁舷滤畷r,海水已沒過甲板,船體嚴重傾斜。這時,伊斯梅跳上了這艘救生艇,船上載有21名女乘客、2名男乘客、14名兒童和6名船員?!拔冶M了全力,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事?!彼f。
不過,他的說法遭到了許多幸存者的質(zhì)疑。斯蒂芬妮·巴爾切夫斯基在《泰坦尼克》中揭露道:
起初,伊斯梅一直堅守崗位,盡全力把乘客轉(zhuǎn)移到救生艇上。當哈羅德·洛準備放下五號救生艇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船沒有滿,就喊道:“還有沒有女士上船的?”當時伊斯梅就站在船邊。
一個女性聲音回答道:“我,可是我只是個女服務員?!?/p>
伊斯梅說:“沒關系,你也是女士,請上船?!?/p>
然而,看著救生船被慢慢放下水,伊斯梅就有點兒后悔自己剛才的沖動了。他抓住一根船舷吊桿,從船邊往外望,看著船非常緩慢地接近水面。他開始不耐煩地舞動胳膊,喊道:“快放下去!”
哈羅德·洛對一個非海員的干涉非常惱怒,他沖著伊斯梅叫道:“你他媽的讓開,我自己能處理好!你想讓我趕緊把他們放下去?你這樣會把他們中的很多人淹死的!”
受到譴責之后,伊斯梅朝三號救生船溜走了。他走的時候,第一個信號彈發(fā)射出去。哈羅德·洛永遠不會忘記伊斯梅的神情——他張大著嘴,眼睛望著上空,充滿了不信。
從那兒之后,伊斯梅的情況每況愈下。凌晨1點45分左右,他做了個決定,他后悔沒有上救生船。這會兒,他正站在船舷邊幫助一號長官威廉·默多克和乘務長休·麥克爾羅伊裝船。一群女服務員和男性乘客間突然發(fā)生了一場爭斗,他們互相推搡著小船。麥克爾羅伊只得拔出自己的左輪手槍,向空中開了兩槍,并命令這幫暴徒向后退。兩名女服務員好不容易跳上了小船,卻被兩名男性乘客拉了回來。但是之后,上船秩序漸漸好了。沒有別的婦女兒童了,麥克爾羅伊下令放船。船舷剛到達甲板那個位置的時候,伊斯梅跨過去,爬到了船頭的一個空位里。
更加令人氣憤的是,作為白星公司總經(jīng)理,伊斯梅是泰坦尼克號設計方案的敲定者。最初的設計方案是攜帶48條救生艇,伊斯梅看了之后,一口否決。他說:“這艘大家伙就是一艘大救生艇,我們何必還要費神裝載小艇,弄得甲板上亂糟糟的呢?”伊斯梅認為,這樣可以給乘客留出更大甲板空間??墒牵诰壬乐夭蛔愕那闆r下,他卻不管眾人的安危,跳進救生艇,一走了之。據(jù)統(tǒng)計,“乘客中69%的婦女和兒童活了下來,而男乘客只有17%得以生還?!?/p>
伊斯梅的行為受到了輿論的譴責。1912年4月16日,《紐約時報》刊登報道《可能有1250人遇難,伊斯梅安然無恙》。英國工人周刊《約翰牛》老板霍雷肖博頓利向伊斯梅發(fā)話:“你應該站在船長身邊,直到每個男人、女人和孩子安全離開船。道義上而言,最卑微的、坐統(tǒng)艙的移民都比你更有權利在救生艇上占一個位子?!?/p>
有人更進一步地揭露,他把商業(yè)利益看得比生命還重:為了創(chuàng)造新的航行紀錄,即使經(jīng)過有冰山漂浮的危險海域,他仍然指揮船長快速前進。
伊斯梅所乘的救生艇,被卡帕西亞號船搭救。他提出要求,需要被安置在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船醫(yī)護送他到自己的船艙。伊斯梅的自私行為,當即受到同行的生還者的譴責。失去丈夫的瑪麗·史密斯說:“據(jù)我所知,很多女士都睡在了吸煙室的地板上,可是伊斯梅先生卻待在了這艘船上最好的地方?!蓖瑯邮フ煞虻陌@蛑Z·威德納氣哼哼地罵道:“一個活著的伊斯梅,都頂不上死了1000次的塞耶?!?/p>
4月18日,上岸后,他就接到傳喚,就沉船事件接受美國參議院聽證會質(zhì)詢。幾個星期后,伊斯梅返回英國,又接受了貿(mào)易委員會質(zhì)詢。在聽證會上,他面無表情,垂頭喪氣。
即使如此,英國媒體也沒有寬容伊斯梅的行為。約翰·布爾直接叫號:“你是這次航海中獲利最大的,你必須站在史密斯船長那邊,直到每個男士、女士和小孩都安全下船?!薄墩嫦唷吠诳嗾f:“船上最卑微的人也比你更有道德權利上救生艇。這就是‘天意’啊,這個公司的頭兒恰巧就站在了這最后一艘船旁邊,或者這是最后一艘也是唯一的一艘?”
后來,在致遇難者親人和朋友的信中,伊斯梅寫道:“過去這個星期好像一場噩夢。我仍不能相信,泰坦尼克號已經(jīng)不在了?!?/p>
在人們的心目中,伊斯梅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他也因此聲名掃地,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陸續(xù)收到了一些批評函和恐嚇信;有的會所為了自身形象,開除了他的會員資格;還有一名相處多年的老朋友,主動地與他一刀兩斷。
七、細野正文:余生活在恥辱中
埃達·韋斯特與兩個女兒獲救后,留下了一本海難日記。正是這本日記,讓人們看到了人性的丑陋和無奈:在顯赫的男主人紛紛將逃生機會讓給女仆和女服務員時,卻有兩名男子混上救生艇,并藏在女人的裙子下茍且偷生。
這兩個懦夫,一個是41歲的日本人,名叫細野正文;另外一個是內(nèi)尚·克雷科里恩,25歲,土耳其人。
他倆偷偷擠進第十號救生艇之后,趴在艇底板上,伺機鉆進女士的百葉裙子里,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以免被人發(fā)現(xiàn),而被揪回泰坦尼克號。
救生艇離開了泰坦尼克號,劃向了遠海。兩個家伙十分慶幸,為了平復死里逃生的情緒波動,竟抽起了煙卷。香煙裊裊,女士們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倆躲在暗處,無不驚詫。埃達·韋斯特寫道,女士們氣憤地命令:“把煙頭掐滅!以免點著(女士的)裙子?!?/p>
事情曝光后,細野正文與內(nèi)尚·克雷科里恩,雙雙受到人們的鄙視。
細野正文是日本鐵道院的主事。1912年4月,他在俄、英研修考察之后,從英國搭上開往北美的泰坦尼克號。
回國以后,鑒于細野正文的丟人表現(xiàn),日本鐵道院免去了他的主事官職。一直到死,他都生活在眾人的道德譴責中。對于他的“幸運逃生”,歐洲媒體也做了大量報道,他們指責日本人不夠紳士。日本同胞不但譴責他的懦夫行為,還把他的“事跡”編進了教科書,作為教育下一代的生動教材。
1939年,細野正文在恥辱中去世。
內(nèi)尚·克雷科里恩回到土耳其,再也沒有任何音訊,可以想象,在人們的冷言冷語中,他的生存處境也不會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