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三之二
《毛詩正義》
卷三 三之二
《蝃蝬》，止奔也。衛(wèi)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恥，國(guó)人不齒也。不齒者，不與相長(zhǎng)稚?！?/em>蝃蝬，上丁計(jì)反，下都動(dòng)反?！稜栄拧纷鳌跋e蝬”，音同。長(zhǎng)，丁丈反。
[疏]“《蝃蝬》三章，章四句”至“不齒”。○正義曰：作《蝃蝬》詩者，言能止當(dāng)時(shí)之淫奔。衛(wèi)文公以道化其民，使皆知禮法，以淫奔者為恥。其有淫之恥者，國(guó)人皆能惡之，不與之為齒列相長(zhǎng)稚，故人皆恥之而自止也。
蝃蝬在東，莫之敢指。蝃蝬，虹也。夫婦過禮則虹氣盛，君子見戒而懼諱之，莫之敢指。箋云：虹，天氣之戒，尚無敢指者，況淫奔之女，誰敢視之?！?/em>虹音洪，一音絳。女子有行，遠(yuǎn)父母兄弟。箋云：行，道也。婦人生而有適人之道，何憂於不嫁，而為淫奔之過乎？惡之甚?！?/em>遠(yuǎn)，于萬反，下同。惡，烏路反，下“惡之”皆同。
[疏]“蝃蝬”至“兄弟”。○正義曰：此惡淫奔之辭也。言虹氣見於東方，為夫婦過禮之戒。君子之人尚莫之敢指而視之，況今淫奔之女，見為過惡，我誰敢視之也？既惡淫奔之女，因即就而責(zé)之。言女子有適人之道，當(dāng)自遠(yuǎn)其父母兄弟，於理當(dāng)嫁，何憂於不嫁，而為淫奔之過惡乎？○傳“蝃蝬”至“敢指”。○正義曰：《釋天》云：“蟚蝬謂之雩。蟚蝬，虹也?！惫痹唬骸八酌麨槊廊恕！薄兑袅x》云：“虹雙出，色鮮盛者為雄，雄曰虹；闇者為雌，雌曰蝩?！贝伺c《爾雅》字小異，音實(shí)同，是為虹也。序云“止奔”，而經(jīng)云“莫之敢指”，是虹為淫戒，故言夫婦過禮則虹氣盛也。夫婦過禮，謂不以道妄淫行夫婦之事也?！对铝睢访隙绮夭灰?，則十月以前，當(dāng)自有虹。言由夫婦過禮者，天垂象，因事以見戒，且由過禮而氣更盛，不謂凡平無虹也。以天見戒，故君子見而懼諱自戒。懼諱，惡此由淫過所致，不敢指而視之。若指而視之，則似慢天之戒不以淫為懼諱然，故莫之敢指也。
朝難于西，崇朝其雨。難，升。崇，終也。從旦至食時(shí)為終朝。箋云：朝有升氣於西方，終其朝則雨，氣應(yīng)自然。以言婦人生而有適人之道，亦性自然。○難，子西反，徐又子細(xì)反。鄭注《周禮》云：“難，虹?！睉?yīng)，應(yīng)對(duì)之應(yīng)。女子有行，遠(yuǎn)兄弟父母。
[疏]“朝難”至“父母”。○正義曰：言朝有升氣於西方，終朝其必有雨。有難氣必有雨者，是氣應(yīng)自然，以興女子生則必當(dāng)嫁，亦性自然矣。故又責(zé)之，言女子生有適人之道，遠(yuǎn)其兄弟父母，何患於不嫁而為淫奔乎？○傳“從旦”至“終朝”。○正義曰：以朝者早旦之名，故《爾雅》“山東曰朝陽”。今言終朝，故至食時(shí)矣?！蹲髠鳌吩唬骸白游闹伪?，終朝而畢，子玉終日而畢?！笔墙K朝非竟日也。○箋“朝有”至“自然”。○正義曰：《視祲》注云：“難，虹也?！对姟吩疲骸y于西?！眲t難亦虹也。言升氣者，以難，升也，由升氣所為，故號(hào)虹為難。鄭司農(nóng)亦云“難者，升氣”，是也。上“蝃蝬，虹也”，色青赤，因云而見。此言雨徵，則與彼同也?！侗x祲》“掌十煇之法，以觀妖祥”，注云“煇謂日光氣也”，則難亦日之光氣矣。蝃蝬亦日光氣，但日在東，則虹見西方，日在西方，虹見東方，無在日傍之時(shí)。鄭注《周禮》見難與此同，故引以證，非謂此為妖祥也。
乃如之人也，懷昏姻也。乃如是淫奔之人也。箋云：懷，思也。乃如是之人，思昏姻之事乎？言其淫奔之過惡之大。大無信也，不知命也。不待命也。箋云：淫奔之女，大無貞絜之信，又不知昏姻當(dāng)待父母之命，惡之也。○大音泰。注同。
《蝃蝬》三章，章四句。
《相鼠》，刺無禮也。衛(wèi)文公能正其群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無禮儀也。○相，息亮反。篇內(nèi)同。
[疏]“《相鼠》三章，章四句”至“禮儀”。正義曰：作《相鼠》詩者，刺無禮也。由衛(wèi)文公能正其群臣，使有禮儀，故刺其在位有承先君之化無禮儀者。由文公能化之，使有禮，而刺其無禮者，所以美文公也?！秳P風(fēng)》美孝子而反以刺君，此刺無禮而反以美君，作者之本意然也。在位無禮儀，文公不黜之者，以其承先君之化，弊風(fēng)未革，身無大罪，不可廢之故也。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相，視也。無禮儀者，雖居尊位，猶為闇昧之行。箋云：儀，威儀也。視鼠有皮，雖處高顯之處，偷食茍得，不知廉恥，亦與人無威儀者同。○行，下孟反。之處，昌慮反。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箋云：人以有威儀為貴，今反無之，傷化敗俗，不如其死，無所害也。
[疏]“相鼠”至“何為”。○正義曰：文公能正其群臣，而在位猶有無禮者，故刺之。視鼠有皮，猶人之無儀，何則？人有皮，鼠亦有皮，鼠猶無儀，故可恥也，人無禮儀，何異於鼠乎？人以有威儀為貴。人而無儀，則傷化敗俗，此人不死何為？若死，則無害也。○箋“視鼠”至“者同”。○正義曰：大夫雖居尊位，為闇昧之行，無禮儀而可惡，猶鼠處高顯之居，偷食茍得，不知廉恥。鼠無廉恥，與人無禮儀者同，故喻焉。以傳曰“雖居尊位”，故箋言“雖處高顯之居”以對(duì)之。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止，所止息也。箋云：止，容止。《孝經(jīng)》曰：“容止可觀?！睙o止，則雖居尊，無禮節(jié)也。人而無止，不死何俟。俟，待也。
相鼠有體，體，支體也。
[疏]傳“體，支體”。○正義曰：上云“有皮有齒”，己指體言之，明此言體，非遍體也，故為支體。
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遄，速也?！?/em>遄，市專反。
《相鼠》三章，章四句。
《干旄》，美好善也。衛(wèi)文公臣子多好善，賢者樂告以善道也。賢者，時(shí)處士也。○旄音毛。好，呼報(bào)反，篇內(nèi)同。
[疏]“《干旄》三章，章六句”至“善道”。○正義曰：作《干旄》詩者，美好善也。衛(wèi)文公臣子多好善，故處士賢者樂告之以善道也。毛以為，此敘其由臣子多好善，故賢者樂告以善道。經(jīng)三章皆陳賢者樂告以善道之事。鄭以三章皆上四句言文公臣子建旌乘馬，數(shù)往見賢者於浚邑，是好善。見其好善，下二句言賢者樂告以善道也。○箋“賢者，時(shí)處士”。○正義曰：以臣子好善，賢者告之，則賢者非臣子，故云處士也。士者，男子之大稱。言處者，處家未仕為官。《鄉(xiāng)飲酒》注云：“賓介，處士賢者，鄉(xiāng)大夫賓之，以獻(xiàn)於君?！笔俏词艘?。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孑孑，干旄之貌，注旄於干首，大夫之旃也?？＃l(wèi)邑。古者，臣有大功，世其官邑。郊外曰野。箋云：《周禮》“孤卿建旃，大夫建物”，首皆注旄焉。時(shí)有建此旄來至浚之郊，卿大夫好善也。○孑，居熱反，又居列反?？?，蘇俊反。旃，之然反，通帛為旃。素絲紕之，良馬四之。紕，所以織組也。裛紕於此，成文於彼，原以素絲紕組之法御四馬也。箋云：素絲者，以為縷以縫紕旌旗之旒縿，或以維持之?？＝贾t者，既識(shí)卿大夫建旄而來，又識(shí)其乘善馬。四之者，見之?dāng)?shù)也?！?/em>紕，毛符至反，鄭毗移反。組音祖。旒音留?？?，所銜反，何、沈相沾反。彼姝者子，何以畀之？姝，順貌。畀，予也。箋云：時(shí)賢者既說此卿大夫有忠順之德，又欲以善道與之，心誠(chéng)愛厚之至。○姝，赤朱反。畀，必寐反，與也。注“予”同。說音悅。
[疏]“孑孑”至“畀之”。○毛以為，衛(wèi)之臣子好善，故賢者樂告之以善道。言建孑孑然之干旄，而食邑在於浚之郊。此好善者，我原告之以素絲紕組之法，而御善馬四轡之?dāng)?shù)，以此法而治民也?？椊M者裛紕於此，成文於彼，猶如御者執(zhí)轡於此，馬騁於彼，以喻治民立化於已，而德加於民，使之得所，有文章也。賢者原以此道告之。賢者既原告以御眾之德，又美此臣之好善，言彼姝然忠順者之子，知復(fù)更何以予之？言雖有所告，意猶未盡也。○鄭以為，浚郊處士言，衛(wèi)之卿大夫建此子孑然之干旄，來在浚之郊，以素絲為縷，縫紕此旌旗之旒縿，又以維持之，而乘善馬，乃四見於己也。故賢者有善道，樂以告之。云彼姝然忠順之子，好善如是，我有何善道以予之？言心誠(chéng)愛之，情無所吝。○傳“孑孑”至“曰野”。○正義曰：謂之干旄者，以注旄於干首，故《釋天》云：“注旄首曰旌?！崩钛苍唬骸办概Ｎ仓墒??！睂O炎曰：“析五采羽注旄上也。其下亦有旒縿。”郭璞曰：“載旄於竿頭，如今之幢，亦有旒也?！比缡莿t干之首有旄有羽也，故《周禮·序官·夏采》注云：“夏采，夏翟羽色?！队碡暋沸熘葚曄牡灾?，有虞氏以為綏。后世或無，故染鳥羽象而用之，謂之夏采?！逼渎氉⒃啤敖椧造概Ｎ矠橹Y於幢上，所謂注旄於干首者”也。言大夫之旃者，以經(jīng)言干旄，唯言干首有旄，不言旒縿，明此言干旄者，乃是大夫之旃也?！吨芏Y》“孤卿建旃”，衛(wèi)侯無孤，當(dāng)是卿也。大夫者，總名，故《春秋》書諸侯之卿皆曰大夫，是也。天子以下建旃之者，干首皆注旄，獨(dú)以為卿之建旃者，以臣多好善，當(dāng)據(jù)貴者為言，故知是卿旃也。大夫得言在浚之郊，則此臣子食邑於浚也。所以得食邑者，由古者臣有大功，世其官邑，故《左傳》曰：“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笔怯泄χ嫉檬拦僖匾?。有功世邑，則宜為卿，故舉旃言之。三章皆言在浚，則所論是一人，皆卿也。二章言“干旟”，傳曰：“鳥隼曰旟。”於《周禮》則州里之所建，若卿而得建旟者，《大司馬職》曰：“百官載旟?！弊⒃疲骸鞍俟伲浯蠓蛞?。載旟者，以其屬衛(wèi)王也。凡旌旗，有軍眾者畫異物?！比粍t平常建旃，出軍則建旟，是卿有建旟之時(shí)。旟亦有旄，二章互文也。言旄則有旒縿，言旟則亦有旄矣。卒章言“干旌”，傳曰：“析羽為旌?！膘丁吨芏Y》則游車之所載。卿而得建旌者，《鄉(xiāng)射記》注云：“旌，總名也?！薄稜栄拧吩疲骸白㈧甘自混骸！眲t干旄、干旌一也。既設(shè)旒縿，有旃、旟之稱；未設(shè)旒縿，空有析羽，謂之旌。卿建旌者，設(shè)旒縿而載之，游車則空載析羽，無旒縿也?！夺尩亍吩疲骸敖纪庵^之牧，牧外謂之野?！贝搜浴敖纪庠灰啊?，略《爾雅》之文，以言在浚之郊，明所食邑在郊外也。下言“在浚之都”，“在浚之城”，言於郊為都邑相兼一也。○箋“周禮”至“好善”。○正義曰：孤卿建旃，大夫建物，《司?！肺囊病Ｓ衷唬骸巴ú癁殪?，雜帛為物。”注云：“凡九旗之帛皆用絳?！眲t通帛，大赤也；雜帛，以白為飾絳之側(cè)也。知“首皆注旄”者，以《夏采》王崩，以緌復(fù)魄，緌有旄牛尾也。注云：“王祀四郊，乘玉輅，建太常。今以之復(fù)去其旒，異於此，亦因先王有徒緌?！笔翘Ｖ捎徐敢?。又《出車》云：“設(shè)此旐矣，建彼旄矣?！贝艘嘣啤案伸浮保蔷牌熘山杂徐敢樱手?、物首皆注旄焉。以序言“多好善”，故卿大夫兼言之。○傳“紕所”至“四馬”。○正義曰：以二章言組，卒章言織，故於此總解之。言“紕所以織組”也。以織組裛紕於此，成文於彼，似御執(zhí)轡於此，馬騁於彼，故原以素絲紕組之法御四馬也。言“原以”者，稱賢者之意，欲告文公臣子以此道，故言“原以”也。言“總紕於此，成文於彼”者，《家語》文也。○箋“素絲”至“之?dāng)?shù)”。○正義曰：以前云干旄說旌旗，而此云“素絲紕之”，故知以素絲為線縷，所以縫紕旌旗之旒縿也?？勚^系於旌旗之體，旒謂縿末之垂者，須以縷縫之，使相連?！夺屘臁吩疲骸袄c帛縿?！惫痹唬骸氨婌妓?。”孫炎曰：“為旒于縿。”是也。或以維持者，謂旒之垂數(shù)非一，故以纐相綴連之。《節(jié)服氏》云：“六人，維王之太常?！弊⒃疲骸熬S之以縷，王旌十二旒，兩兩以縷綴連之傍，三人持之。禮，天子旌曳地。”諸侯旂九旒。《釋天》又曰：“練旒九，維以縷?！睂O炎曰：“維持以縷，不欲其曳地。”然則諸侯以下，旒數(shù)少而且短，維之以否，未可知也。經(jīng)直言“紕之”，不言其所用，故言“或”，為疑辭。前經(jīng)言“干旄”，是浚郊之賢者識(shí)卿大夫建旄而來。此又云“良馬”，是又識(shí)其乘善馬也?！八闹闭?，四見之?dāng)?shù)也。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烏隼曰旟。下邑曰都。箋云：《周禮》州里建旟，謂州長(zhǎng)之屬?！?/em>旟音馀。隼，荀尹反。長(zhǎng)，張丈反。
[疏]箋“周禮”至“之屬”。○正義曰：箋以為，賢者見時(shí)臣子實(shí)建旟而來，此為州長(zhǎng)，非卿大夫。若卿大夫，則將兵乃建旟，非賢者所當(dāng)見也?！吨芏Y》州長(zhǎng)，中大夫，天子之州長(zhǎng)也?！多l(xiāng)射目錄》云：“州長(zhǎng)射於州序之禮?！苯?jīng)曰：“釋獲者執(zhí)鹿中?！薄队洝吩疲骸笆縿t鹿中?！笔侵T侯之州長(zhǎng)，士也。言“之屬”者，見鄉(xiāng)遂官非一，《司?！吩疲骸皫煻冀ㄆ?，州里建旟，縣鄙建旐?！弊⒃疲骸皫煻?，六鄉(xiāng)六遂大夫也。州里、縣鄙，鄉(xiāng)遂之官，互約言之?！比玎嵵?，則以鄉(xiāng)、遂同建旗。鄉(xiāng)之下有州，州為第二，黨為第三，族為第四，閭為第五，比為第六。其遂之下有縣，縣為第二，鄙為第三，酂為第四，里為第五，鄰為第六。今云州里建旟，則六鄉(xiāng)內(nèi)州長(zhǎng)、黨正及六遂內(nèi)酂長(zhǎng)、里宰、鄰長(zhǎng)等五人同建旟也。又云“縣鄙建旐”，謂六遂內(nèi)縣正、鄙師及六鄉(xiāng)內(nèi)族師、閭胥、比長(zhǎng)等五人同建旐，故鄭云“互約言”也。諸侯之鄉(xiāng)亦大夫，故《鄉(xiāng)飲酒目錄》云：“諸侯之鄉(xiāng)大夫三年賓賢能之禮?！笔青l(xiāng)為大夫，則遂亦大夫也。其縣與州長(zhǎng)班同，則亦士也。黨、鄙在州、縣之下，或亦為士。酂、族以下卑，則皆非士矣。上章朝臣言卿大夫，則此各亦有大夫兼鄉(xiāng)遂與州縣也。鄉(xiāng)大夫以下及不命之士等職位雖卑，皆問善道，其可互約，別圖於后：鄉(xiāng)旗，州旟，黨旟，族旐，閭旐，比旐，遂旗，縣旐，鄙旐，酂旟，里旟，鄰旟。
素絲組之，良馬五之。總以素絲而成組也。驂馬五轡。箋云：以素絲縷縫組於旌旗以為之飾。五之者，亦為五見之也?！?/em>總，子孔反。驂，七南反。
[疏]傳“驂馬五轡”。○正義曰：凡馬，士駕二，《既夕禮》云“公趓以兩馬”，是也。大夫以上駕四，四馬則八轡矣。驂馬五轡者，御車之法，驂馬內(nèi)轡納於觖，唯執(zhí)其外轡耳。驂馬馬執(zhí)一轡，服馬則二轡俱執(zhí)之，所謂六轡在手也。此經(jīng)有四之、五之、六之，以御馬喻治民，馬多益難御，故先少而后多。傳稱漸多之由為說，從內(nèi)而出外。上章四之，謂服馬之四轡也。此章加一驂馬益一轡，故言五之也。下章又加一驂，更益一轡，故六之也。據(jù)上四之為服馬，此加一驂乃有五，故言五轡也。王肅云：“古者一轅之車駕三馬則五轡，其大夫皆一轅車。夏后氏駕兩謂之麗，殷益以一騱謂之驂。周人又益一騱謂之駟。本從一驂而來，亦謂之驂?！苯?jīng)言驂，則三馬之名。又孔晁云：“作者歷言三王之法，此似述傳，非毛旨也。何則？馬以引重，左右當(dāng)均。一轅車以兩馬為服，傍以一馬驂之，則偏而不調(diào)，非人情也?！吨炅帧吩唬骸宋页笋x?！瘋髟唬骸蠓虺笋x?！瘎t毛以大夫亦駕四也。且殷之制亦駕四，故王基云：‘《商頌》曰：“約輇錯(cuò)衡，八鸞鏘鏘。”是則殷駕四，不駕三也。’”又《異義》：“天子駕數(shù)，《易孟京》、《春秋公羊》說天子駕六，《毛詩》說天子至大夫同駕四，士駕二?！对姟吩疲骸哪蹬砼怼?，武王所乘；‘龍旂承祀，六轡耳耳’，魯僖所乘；‘四牡騱騱，周道委遲’，大夫所乘。謹(jǐn)案：《禮·王度記》曰‘天子駕六，諸侯與卿同駕四，大夫駕三，士駕二，庶人駕一’，說與《易》、《春秋》同?！毙勔?，《周禮·校人》“掌王馬之政，凡頒良馬而養(yǎng)乘之，乘馬一師四圉”。四馬為乘，此一圉者養(yǎng)一馬，而一師監(jiān)之也?！渡袝ゎ櫭分T侯入應(yīng)門皆布乘黃朱，言獻(xiàn)四黃馬朱魆也。既實(shí)周天子駕六，《校人》則何不以馬與圉以六為數(shù)？《顧命》諸侯何以不獻(xiàn)六馬？《王度記》曰“大夫駕三”，經(jīng)傳無所言，是自古無駕三之制也。○箋“以素”至“之飾”。○正義曰：前云“孑孑干旟”，言旌旗之狀，此云“素絲組之”，為旌旗之飾，可知《周禮》九旂皆不言組飾?！夺屘臁氛f龍旂云“飾以組”，而此鄉(xiāng)大夫鄉(xiāng)遂之官亦有組，則九旂皆以組為飾，故郭璞曰“用綦組飾旒之邊”，是也。
彼姝者子，何以予之？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析羽為旌。城，都城也?！?/em>析，星歷反。素絲祝之，良馬六之。祝，織也。四馬六轡。箋云：祝當(dāng)作“屬”。屬，著也。六之者，亦謂六見之也。○祝，毛之六反，鄭之蜀反。著，直略反，沈知略反。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干旄》三章，章六句。
《載馳》，許穆夫人作也。閔其宗國(guó)顛覆，自傷不能救也。衛(wèi)懿公為狄人所滅，國(guó)人分散，露於漕邑。許穆夫人閔衛(wèi)之亡，傷許之小，力不能救，思?xì)w唁其兄，又義不得，故賦是詩也。滅者，懿公死也。君死於位曰滅。露於漕邑者，謂戴公也。懿公死，國(guó)人分散，宋桓公迎衛(wèi)之遺民渡河，處之於漕邑，而立戴公焉。戴公與許穆夫人俱公子頑焌於宣姜所生也。男子先生曰兄?！?/em>閔，一本作“愍”，密謹(jǐn)反。唁音彥。吊失國(guó)曰唁。
[疏]“《載馳》五章，首章六句，二章三章四句，四章六句，卒章八句”至“是詩”。○正義曰：此《載馳》詩者，許穆夫人所作也。閔念其宗族之國(guó)見滅，自傷不能救之。言由衛(wèi)懿公為狄人所滅，國(guó)人分散，故立戴公，暴露而舍於漕邑。宗國(guó)敗滅，君民播遷，是以許穆夫人閔念衛(wèi)國(guó)之亡，傷己許國(guó)之小，而力弱不能救，故且欲歸國(guó)而唁其兄。但在禮，諸侯夫人父母終，唯得使大夫問於兄弟，有義不得歸，是以許人尤之，故賦是《載馳》之詩而見己志也。定本、《集注》皆云“又義不得”，則為“有”字者非也。上云“許穆夫人作”，又云“故賦是詩”，作、賦一也。以作詩所以鋪陳其志，故作詩名曰賦。《左傳》曰“許穆夫人賦《載馳》”，是也。此“思?xì)w唁其兄”，首章是也?！坝至x不得”，二章以下是也。此實(shí)五章，故《左傳》叔孫豹、鄭子家賦《載馳》之四章，四猶未卒，明其五也。然彼賦《載馳》，義取控引大國(guó)，今控于大邦，乃在卒章。言賦四章者，杜預(yù)云：“并賦四章以下。賦詩雖意有所主，欲為首引之勢(shì)，并上章而賦之也?！薄蹲髠鳌贩ⅲ骸啊遁d馳》五章屬《鄘風(fēng)》。許夫人閔衛(wèi)滅，戴公失國(guó)，欲馳驅(qū)而唁之，故作以自痛國(guó)小，力不能救。在禮，婦人父母既沒，不得寧兄弟，於是許人不嘉，故賦二章以喻‘思不遠(yuǎn)’也。‘許人尢之’，遂賦三章。以卒章非許人不聽，遂賦四章，言我遂往，無我有尢也?！狈霞仍啤遁d馳》五章，下歷說唯有四章者，服虔意以傳稱四章，義取控於大國(guó)，此卒章乃是傳之所謂四章也，因以差次章數(shù)以當(dāng)之。首章論歸唁之事，其所思之意。下四章為許人所尢而作之，置首章於外，以下別數(shù)為四章也。言許大夫不嘉，故賦二章，謂除首章而更有二章，即此二章、三章是也。凡詩之作，首尾接連，未有除去首章，更為次弟者也。服氏此言，無所案據(jù)，正以傳有四章之言，故為此釋，不如杜氏并賦之說也。○“滅者”至“曰滅”。○正義曰：“君死於位曰滅”，《公羊傳》文也。《春秋》之例，滅有二義。若國(guó)被兵寇，敵人入而有之，其君雖存而出奔，國(guó)家多喪滅，則謂之滅，故《左傳》曰：“凡勝國(guó)曰滅?！饼R滅譚，譚子奔莒；狄滅溫，溫子奔衛(wèi)之類是也。若本國(guó)雖存，君與敵戰(zhàn)而死，亦謂之滅，故云“君死於位曰滅”，即昭二十三年“胡子髡、沈子逞滅”之類是也。
載馳載驅(qū)，歸唁衛(wèi)侯。載，辭也。吊失國(guó)曰唁。箋云：載之言則也。衛(wèi)侯，戴公也?！?/em>駈字亦作驅(qū)，如字。協(xié)韻亦音丘。驅(qū)馬悠悠，言至于漕。悠悠，遠(yuǎn)貌。漕，衛(wèi)東邑。箋云：夫人原御者驅(qū)馬悠悠乎，我欲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則憂。草行曰跋。水行曰涉。箋云：跋涉者，衛(wèi)大夫來告難於許時(shí)?！?/em>跋涉，蒲末反?！俄n詩》云：“不由蹊遂而涉曰跋涉?！彪y，乃旦反。
[疏]“載馳”至“則憂”。○正義曰：夫人言己欲驅(qū)馳而往歸於宗國(guó)，以吊唁衛(wèi)侯，故原御者馳馬悠悠然而遠(yuǎn)行，我欲疾至於漕邑。我所以思原如是者，以衛(wèi)大夫跋涉而告難於我，我心則憂閔其亡，傷不能救，故且驅(qū)馳而唁之。鄭唯“載之言則”為異，馀同。○傳“吊失國(guó)曰唁”。○正義曰：昭二十五年，“公孫於齊，次於陽州。齊侯唁公於野井”。《穣梁傳》曰“吊失國(guó)曰唁。唁公不得入于魯”，是也。此據(jù)失國(guó)言之。若對(duì)，吊死曰吊，則吊生曰唁?！逗稳怂埂吩疲骸安蝗胙湮摇！薄蹲髠鳌吩唬骸褒R人獲臧堅(jiān)，齊侯使夙沙衛(wèi)唁之?！狈疲骸暗跎谎?。”以生見獲，故唁之也。○傳“草行曰跋”。○正義曰：《左傳》云“跋涉山川”，則跋者，山行之名也。言草行者，跋本行草之名，故傳曰“反首茇舍以行”。山必有草，故山行亦曰跋。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不能旋反，我思也。箋云：既，盡。嘉，善也。言許人盡不善我欲歸唁兄。視爾不臧，我思不遠(yuǎn)。不能遠(yuǎn)衛(wèi)也。箋云：爾，女。女，許人也。臧，善也。視女不施善道救衛(wèi)?！?/em>臧，子郎反。遠(yuǎn)，于萬反，注同。協(xié)句如字。
[疏]“既不”至“不遠(yuǎn)”。○正義曰：夫人既欲歸唁，而許大夫不聽，故責(zé)之云：汝許人盡不善我欲歸唁其兄，然不能旋反我心中之思，使不思?xì)w也。既不得去，而又責(zé)之言：我視汝許大夫不施善道以救衛(wèi)，由此故我思不遠(yuǎn)於衛(wèi)，恒欲歸唁之爾。既不能救，何以止我也？
既不我嘉，不能旋濟(jì)。濟(jì)，止也。視爾不臧，我思不閟。閟，閉也。○閟，悲位反，徐又方冀反。
陟彼阿丘，言采其虻。偏高曰阿丘。虻，貝母也。升至偏高之丘，采其虻者，將以療疾。箋云：升丘采貝母，猶婦人之適異國(guó)，欲得力助，安宗國(guó)也?！?/em>虻音盲，藥名也。療，力照反。女子善懷，亦各有行。行，道也。箋云：善猶多也。懷，思也。女子之多思者有道，猶升丘采其虻也。許人尢之，眾穉且狂。尢，過也。是乃眾幼穉且狂進(jìn)，取一概之義。箋云：許人，許大夫也。過之者，過夫人之欲歸唁其兄?！?/em>尢，本亦作“詉”，音同。穉，本又作“稚”，直吏反。概，古愛反。
[疏]“陟彼”至“且狂”。○正義曰：夫人既為許人所止而不得歸，故說巳歸意以非之。言有人升彼阿丘之上，言欲采其虻者，欲得其虻以療疾，猶婦人適於異國(guó)，亦欲得力助以安宗國(guó)。然我言力助宗國(guó)，似采虻療疾。是我女子之多思，亦各有道理也。既不能救，思得暫歸。許人守禮尤我，言此許人之尤過者，是乃眾童穉無知且狂狷之人也，唯守一概之義，不知我宗國(guó)今人敗滅，不與常同，何為以常禮止我也？○傳“偏高”至“貝母”。○正義曰：“偏高，阿丘”，《釋丘》文。李巡曰：“謂丘邊高?！薄扒m，貝母”，《釋草》文。陸機(jī)《疏》云：“虻，今藥草貝母也。其葉如栝樓而細(xì)小。其子在根下，如芋，子正白，四方連累相著有分解”，是也。○箋“善猶”至“采虻”。○正義曰：夫人思衛(wèi)，為許所尤。方宜開釋許人，不宜自稱善思，故許人尤之，明嫌其多思，故云善猶多也。此多思有道，自夫人之意，言猶升丘采虻者。以經(jīng)云“亦各有行”，“亦各”，不一之辭，明采虻與已俱有道理，故云“亦各”也。然則此與上互相明，上言采虻療疾，猶己欲力助宗國(guó)；此言已思有理，則采虻亦有理矣。○傳“是乃”至“之義”。○正義曰：《論語》云：“狂者進(jìn)取?！弊⒃疲骸翱裾哌M(jìn)取，仰法古例，不顧時(shí)俗?！笔沁M(jìn)取一概之義。一概者，一端不曉變通，以常禮為防，不聽歸唁，是童蒙而狂也。○箋“許人，許大夫”。○正義曰：下云“大夫君子”，故許人為許大夫。上章“視爾不臧”，箋云：“爾，汝。汝，許人?！贝蠓蛞嘤纱艘?。大夫而曰人者，眾辭。下箋云“君子，國(guó)中賢者”，此獨(dú)云大夫者，以言“眾穉且狂”，是責(zé)大夫之辭，故不及國(guó)中賢者。下以巳情恕而告之，不必唯對(duì)國(guó)中大夫，故兼言賢者焉。
我行其野，苖苖其麥。原行衛(wèi)之野，麥苖苖然方盛長(zhǎng)。箋云：麥苖苖者，言未收刈，民將困也。。○苖，薄紅反，徐又符雄反。長(zhǎng)，張丈反。
控于大邦，誰因誰極！控，引。極，至也。箋云：今衛(wèi)侯之欲求援引之力助於大國(guó)之諸侯，亦誰因乎？由誰至乎？閔之，故欲歸問之。○控，苦貢反。引，夷忍反，又夷刃反。援，于眷反，又音袁，沈于萬反。
大夫君子，無我有尢。箋云：君子，國(guó)中賢者。無我有尤，無過我也。
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不如我所思之篤厚也。箋云：爾，女。女，眾大夫君子也。
[疏]“我行”至“所之”。○正義曰：夫人冀得歸唁，說己往意。我所以歸唁於衛(wèi)者，我比欲行衛(wèi)之野，觀其苖苖然方盛之麥，時(shí)未收刈，明民困苦。閔其國(guó)民，故欲往行之。又欲問衛(wèi)求援引之力助於大國(guó)之諸侯，亦由誰因乎？由誰至乎？我之歸唁，為此而已。爾許之大夫及國(guó)中君子，無以我為有過，而不聽問。爾之過我，由不思念於衛(wèi)。汝百眾大夫君子，縱有所思念於衛(wèi)，不如我所思之篤厚也。由情不及己，故不聽我去耳。○箋“欲求”至“誰至乎”。○正義曰：此時(shí)宋桓公迎衛(wèi)之遺民，立戴公，是夫人所知，不須問矣。又於時(shí)十二月也，草木已枯，野無生麥，而云問所控引，言欲觀麥者，夫人志在唁兄，思?xì)w訪問，非是全不知也。又思欲向衛(wèi)，得於三月四月，民饑麥?zhǔn)⒅畷r(shí)，出行其野，不謂當(dāng)今十二月也。故《鄭志》答趙商云“狄人入衛(wèi)，其時(shí)明然。戴公廬漕及城楚丘二者，是還復(fù)其國(guó)也。許夫人傷宗國(guó)之滅，又閔其民，欲歸行其野，視其麥，是時(shí)之憂思，乃引日月而不得歸，責(zé)以冬夏與誰因誰極，未通於許夫人之意”，是也。
《載馳》五章，一章六句，二章四句，一章六句，一章八句。
鄘國(guó)十篇，三十章，百七十六句。
◎衛(wèi)淇奧詁訓(xùn)傳第五
○鄭、王俱云：“紂都之東也?！?br />
《淇奧》，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聽其規(guī)諫，以禮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詩也。○淇奧，上音其，下音於六反，一音烏報(bào)反。淇，水名。奧，隈也?！恫菽臼琛吩疲骸皧W亦水名?！毕?，息亮反。
[疏]“《淇奧》三章，章九句”至“是詩”。○正義曰：作《淇奧》詩者，美武公之德也。既有文章，又能聽臣友之規(guī)諫，以禮法自防閑，故能入相於周為卿士，由此故美之而作是詩也。《沔水》箋云：“規(guī)者，正圓之器也?！薄端局G》注云：“以義正君曰規(guī)?！比粍t方圓者度之準(zhǔn)，禮義者德之則。正圓以規(guī)，使依度，猶正君以禮，使入德，故謂之規(guī)諫。諫，干也，干君之意而告之。卒章傳曰“重較，卿士之車”，則入相為卿士也?！顿e之初筵》云“武公既入而作是詩也”，則武公當(dāng)幽王之時(shí)巳為卿士矣。又《世家》云：“武公將兵佐周平戎，甚有功。平王命為公。”則平王之初，未命為公，亦為卿士矣。此云“入相于周”，不斥其時(shí)之王，或幽或平，未可知也。若平王則為公，而云卿士者，卿為典事，公其兼官，故《顧命》注“公兼官，以六卿為正次”，是也。言“美武公之德”，總敘三章之義也?！坝形恼隆保础坝徐尘印笔且??！奥犉湟?guī)諫，以禮自防”，即“切磋琢磨，金錫圭璧”是也?！叭胂囔吨堋保础俺涠鷷?huì)弁，猗重較兮”是也。其馀皆是武公之德從可知也。序先言聽諫自防，乃言入相於周者，以先說在國(guó)之德，乃言入相。經(jīng)亦先言其德盛聽諫，后陳卿士之車服為事次也。諸言美者，美所施之政教，此則論質(zhì)美德盛，學(xué)問自修，乃言美其身之德，故敘者異其文也。案《世家》云“武公以其賂賂士，以襲攻共伯”，而殺兄篡國(guó)，得為美者，美其逆取順守，德流於民，故美之。齊桓、晉文皆篡弒而立，終建大功，亦皆類也。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興也。奧，隈也。綠，王芻也。竹，篇竹也。猗猗，美盛貌。武公質(zhì)美德盛，有康叔之馀烈?！?/em>綠竹并如字?！稜栄拧纷鳌扒姟?，音同?！俄n詩》“竹”作“”，音徒沃反，云“，篇筑也”，石經(jīng)同。猗，於宜反。隈，烏回反，孫炎云“水曲中也”。芻，初俱反，郭璞云：“今呼白腳莎?！鄙籼K禾反，一云即菉蓐草也。蓐音辱。萹竹，本亦作“扁”，四善反，又音篇，郭四殄反，一音布典反。竹音如字，又敕六反，《韓詩》作“筑”，音同。郭云：“似小藜，赤莖節(jié)，好生道旁，可食，又殺蟲。”《草木疏》云：“有草似竹，高五六尺，淇水側(cè)人謂之菉竹也。”“之烈”，一本作“之馀烈”。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匪，文章貌。治骨曰切，象曰磋，玉曰琢，石曰磨。道其學(xué)而成也。聽其規(guī)諫以自脩，如玉石之見琢磨也。○匪本又作“斐”，同芳尾反，下同。《韓詩》作“邲，美貌也?！贝?，七何反。琢，陟角反。磨，本又作“摩”，莫何反。瑟兮僩兮，赫兮唅兮。瑟，矜莊貌。僩，寬大也。赫，有明德赫赫然。唅，威儀容止宣著也?！?/em>僩，遐板反，《韓詩》云“美貌”，《說文》云“武貌”。赫，呼白反。唅，況晚反，《韓詩》作“宣”。宣，顯也。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諼，忘也?！?/em>諼，音況元反，又音況遠(yuǎn)反。
[疏]“瞻彼”至“諼兮”。○正義曰：視彼淇水隈曲之內(nèi)，則有王芻與篇竹猗猗然美盛以興，視彼衛(wèi)朝之上，則有武公質(zhì)美德盛。然則王芻、萹竹所以美盛者，由得淇水浸潤(rùn)之故。武公所以德盛者，由得康叔之馀烈故。又言此有斐然文章之君子謂武公，能學(xué)問聽諫，以禮自脩，而成其德美，如骨之見切，如象之見磋，如玉之見琢，如石之見磨，以成其寶器，而又能瑟兮顏色矜莊，僩兮容裕寬大，赫兮明德外見，唅兮咸儀宣著。有斐然文章之君子，盛德之至如此，故民稱之，終不可以忘兮。○傳“奧隈”至“馀烈”。○正義曰：“雝，隈”，《釋丘》文。孫炎曰：“隈，水曲中也?！庇衷疲骸皡儍?nèi)為雝?！崩钛苍唬骸皡儍?nèi)近水為雝?！笔且病ｊ憴C(jī)云“淇、奧，二水名”，以毛云“雝，隈”為誤，此非也?！稜栄拧匪杂?xùn)此，而云“雝，隈”，明非毛誤?！夺尣荨吩疲骸扒?，王芻?！鄙崛嗽唬骸扒?，一為王芻?！蹦呈显唬骸扒?，鹿蓐也?！庇衷唬骸爸?，萹蓄。”李巡曰：“一物二名。”郭璞曰：“似小藜，赤莖節(jié)，好生道傍，可食?！贝俗鳌爸?，篇竹”，字異音同，故孫炎、某氏皆引此詩，明其同也。陸機(jī)云：“綠、竹一，草名，其莖葉似竹，青綠色，高數(shù)尺。今淇雝傍生此，人謂此為綠竹?！贝苏f亦非也。《詩》有“終朝采綠”，則綠與竹別草，故傳依《爾雅》以為王芻與篇竹異也。二章“綠竹青青”，傳云“茂盛”。卒章“綠竹如簀”，傳云“積也”，言茂盛似如積聚，亦為美盛也。又云“有康叔之馀烈”者，烈，業(yè)也。美武公之質(zhì)美德盛，有康叔之馀業(yè)，即謂以淇水比康叔，以雝內(nèi)比衛(wèi)朝，以綠竹美盛比武公質(zhì)美德盛也。○傳“匪文章”至“琢磨”。○正義曰：《論語》云“斐然成章”，序曰“有文章”，故斐為文章貌也。《釋器》云：“骨謂之切，象謂之磋，玉謂之琢，石謂之磨?！睂O炎曰：“治器之名?！眲t此謂治器加功而成之名也，故《論語》注云“切磋琢磨以成寶器”，是也。此其對(duì)例耳。白圭之玷尚可磨，則玉亦得稱磨也，故下箋云“圭璧亦琢磨”。傳既云切磋琢磨之用，乃云“道其學(xué)而成也”，指解切磋之喻也。又言而能聽其規(guī)諫，以禮自脩飾，如玉石之見琢磨，則唯解琢磨，無切磋矣。此經(jīng)文相似，傳必知分為別喻者，以《釋訓(xùn)》云：“如切如磋，道學(xué)也。”郭璞曰：“骨象須切磋而為器，人須學(xué)問以成德?！庇衷疲骸叭缱寥缒ィ悦懸?。”郭璞曰：“玉石之被琢磨，猶人自脩飾也?！薄抖Y記·大學(xué)》文同《爾雅》。是其別喻可知。○傳“瑟矜莊”至“宣著”。○正義曰：此四者，皆言內(nèi)有其德，外見於貌，大同而小異也。“瑟，矜莊”，是外貌莊嚴(yán)也?！皟g，寬大”，是內(nèi)心寬裕?！昂眨忻鞯潞杖弧?，是內(nèi)有其德，故發(fā)見於外也?！皢i，威儀宣著”，皆言外有其儀，明內(nèi)有其德，故《釋訓(xùn)》與《大學(xué)》皆云：“瑟兮僩兮，恂栗也。赫兮唅兮，威儀也?！币陨?、僩者，自矜持之事，故云“恂栗也”，言其嚴(yán)峻戰(zhàn)栗也。赫、唅者，容儀發(fā)揚(yáng)之言，故言“威儀也”。其實(shí)皆是威儀之事，但其文互見，故分之。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青青，茂盛貌?！?/em>青，子丁反。本或作“菁”，音同。有匪君子，充耳琹瑩，會(huì)弁如星。充耳謂之瑱。琹瑩，美石也。天子玉瑱，諸侯以石。弁，皮弁，所以會(huì)發(fā)。箋云：會(huì)，謂弁之縫中，飾之以玉，皪皪而處，狀似星也。天子之朝服皮弁，以日視朝?！?/em>琹音秀，沈又音誘，《說文》作“琹”，云“石之次玉”者，弋久反。瑩音榮，徐又音營(yíng)，又音瑩磨之瑩。會(huì)，古外反，注同。鄭注《周禮》則如字，《說文》作“<骨會(huì)>”。弁，皮變反?，櫍煲姺??？p，符用反。皪，本又作“礫”，音歷，又音洛。朝，直遙反，下及下篇同。
[疏]“有匪”至“如星”。○毛以為，有斐然文章之君子謂武公，其充耳以琹瑩之石，為之會(huì)發(fā)之弁，文駮如星，言有其德而稱其服，故宜入王朝而為卿相也。○鄭說在箋。○傳“天子”至“會(huì)發(fā)”。○正義曰：案《冬官·玉人職》云：“天子用全，上公用龍，侯用瓚，伯用將。”鄭注云：“公、侯四玉一石，伯、子、男三玉二石?！庇纱搜灾藗髟啤爸T侯以石”，謂玉、石雜也。《禮記》云：“周弁，殷哻，夏收?！毖允照?，所以收發(fā)，則此言會(huì)者，所以會(huì)發(fā)可知。○箋“會(huì)謂”至“視朝”。○正義曰：《弁師》云：“王之皮弁，會(huì)五采玉璬。”注云：“會(huì)，縫中也。皮弁之縫中，每貫結(jié)五采玉十二以為飾，謂之綦?！对姟吩啤畷?huì)弁如星’，又曰‘其弁伊綦’，是也?！贝嗽莆涔蔷糅停瞧ほ鸵?。皮弁而言會(huì)，與《弁師》皮弁之會(huì)同，故云“謂弁之縫中”也?！钝蛶煛飞显疲骸巴踔ほ?，會(huì)五采玉璬?！庇衷唬骸爸T侯及孤卿大夫之皮弁，各以其等為之?！弊⒃疲骸捌ほ?，則侯、伯璬飾七，子、男璬飾五，玉亦三采?！蔽涔剧芡庵T侯，入相於周，自以本爵為等，則玉用三采，而璬飾七，故云“飾之以玉，皪皪而處，狀似星”。若非外土諸侯事王朝者，則卿璬飾六，大夫璬飾四，及諸侯孤卿大夫各依命數(shù)，并玉用二采，其韋弁飾與皮弁同。此皮弁，天子視朝之服，《玉藻》云“天子皮弁，以日視朝”，是也。在朝君臣同服，故言天子之朝也。諸侯亦皮弁以視朝，以序云“入相於周”，故為在王朝之服。
瑟兮僩兮，赫兮唅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簀，積也。○簀音責(zé)。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金、錫練而精，圭、璧性有質(zhì)。箋云：圭、璧亦琢磨，四者亦道其學(xué)而成也。寬兮綽兮，倚重較兮。寬能容眾。綽，緩也。重較，卿士之車。箋云：綽兮，謂仁於施舍?！?/em>綽，昌若反。猗，於綺反，依也。重，直恭反，注同。較，古岳反，車兩傍上出軾也。施如字，又詩豉反，又式氏反。善戲謔兮，不為虐兮。寬緩弘大，雖則戲謔，不為虐矣。箋云：君子之德，有張有弛，故不常矜莊，而時(shí)戲謔?！?/em>謔，香略反。弛，本亦作“施”，同式氏反。
[疏]“有匪”至“虐兮”。○正義曰：言有匪然文章之君子，謂武公，器德已成，練精如金錫。道業(yè)既就，琢磨如圭璧。又性寬容兮，而情綽緩兮，既外脩飾而內(nèi)寬弘，入相為卿士，倚此重較之車兮，實(shí)稱其德也。又能善戲謔兮，而不為虐兮，言其張弛得中也。○傳“金錫”至“有質(zhì)”。○正義曰：此與首章互文。首章論其學(xué)問聽諫之時(shí)，言如器未成之初，須琢磨。此論道德既成之時(shí)，故言如圭璧已成之器。傳以金錫言其質(zhì)，故釋之言，此已練而精。圭璧舉已成之器，故本之言性有質(zhì)，亦互文也。言金錫有其質(zhì)，練之故益精，圭璧有其實(shí)，琢磨乃成器，故箋云“圭璧亦琢磨，四者亦道其學(xué)而成之”。○傳“重較，卿士之車”。○正義曰：序云“入相於周”，而此云“猗重較兮”，故云卿士之車?！遁浫恕纷⒃疲骸拜^，兩輢上出軾者?！眲t較謂車兩傍，今謂之平較。案《大車》以子男入為大夫，得乘子男車服，則此重較謂侯伯之車也。但《周禮》無重較、單較之文。○箋“綽兮，謂仁於施舍”。○正義曰：謂有仁心於施恩惠、舍勞役?！蹲髠鳌吩弧跋灿惺┥帷?，是也。俗本作“人”字者，誤。定本作“仁”。
《淇奧》三章，章九句。
《考槃》，刺莊公也。不能繼先公之業(yè)，使賢者退而窮處。窮猶終也?！?/em>槃，薄寒反。
[疏]“《考槃》三章，章四句”至“窮處”。○正義曰：作《考槃》詩者，刺莊公也。刺其不能繼其先君武公之業(yè)，脩德任賢，乃使賢者退而終處於澗阿，故刺之。言先君者，雖今君之先，以通於遠(yuǎn)，要?jiǎng)t不承繼者皆指其父，故《晨風(fēng)》云“忘穆公之業(yè)”，又曰“棄先君之舊臣”，先君謂穆公也。此刺不能繼先君之業(yè)，謂武公也。經(jīng)三章皆是也。○箋“窮猶終”。○正義曰：不以澗阿為窮處者，以經(jīng)皆賢者怨君之辭，而言成樂在澗，成其樂之所在，是終處之義，故以窮為終也。
考槃在澗，碩人之寬。考，成。槃，樂也。山夾水曰澗。箋云：碩，大也。有窮處，成樂在於此澗者，形貌大人，而寬然有虛乏之色?！?/em>澗，古晏反，《韓詩》作“干”，云“墝埆之處也”。樂音洛，下同。夾，古洽反。獨(dú)寐寤言，永矢弗諼。箋云：寤，覺。永，長(zhǎng)。矢，誓。諼，忘也。在澗獨(dú)寐，覺而獨(dú)言，長(zhǎng)自誓以不忘君之惡，志在窮處，故云然?！?/em>覺，交孝反，又如字。
[疏]“考槃”至“弗諼”。○正義曰：此篇毛傳所說不明，但諸言碩人者，《傳》皆以為大德之人。卒章“碩人之軸”，《傳》訓(xùn)軸為進(jìn)，則是大德之人進(jìn)於道義也。推此而言，則寬藀之義，皆不得與箋同矣。王肅之說，皆述毛傳，其注云“窮處山澗之間，而能成其樂者，以大人寬博之德。故雖在山澗，獨(dú)寐而覺，獨(dú)言先王之道，長(zhǎng)自誓不敢忘也。美君子執(zhí)德弘，信道篤也”。歌所以詠志，長(zhǎng)以道自誓，不敢過差，其言或得傳旨。今依之以為毛說。鄭以為，成樂在於澗中而不仕者，是形貌大人，寬然而有虛乏之色，既不為君用，饑乏退處，故獨(dú)寐而覺則言，長(zhǎng)自誓不忘君之惡。莊公不用賢者，反使至饑?yán)В蚀讨?em>○傳“山夾水曰澗”。○正義曰：《釋山》文也。傳以澗為窮處，下文“阿陸”亦為窮處矣，故《釋地》云“大陸曰阿”，而下傳曰“曲陵曰阿”，以《大雅》云“有卷者阿”，則阿有曲者，於隱遯為宜?！夺尩亍酚衷啤案咂皆魂懀箨懺桓贰?，則陸與阜類，亦可以隱居也。○箋“成樂”至“之色”。○正義曰：此經(jīng)言“考槃”，文連“在澗”，明碩人成樂在於此澗，謂成此樂而不去，所謂終處也。以寬、藀及軸言碩人之饑狀，則碩人是其形也，故云“形貌大人”。不以寬為寬德者，以卒章言軸為病，反以類此，故知為虛乏之色也。不論其有德之事者，以怨君不用賢，有德可知，故不言也。○箋“在澗”至“云然”。○正義曰：賢者志欲終處於此澗，而不仕君朝，故云然。若其更有仕心，則不復(fù)自誓矣。
考槃在阿，碩人之藀。曲陵曰阿。藀，寬大貌。箋云：藀，饑意?！?/em>藀，若禾反，《韓詩》作“亻過”。亻過，美貌。獨(dú)寐寤歌，永矢弗過。箋云：弗過者，不復(fù)入君之朝也?！?/em>過，古禾反，注同，崔古臥反。復(fù)，符又反，下同。
考槃在陸，碩人之軸。軸，進(jìn)也。箋云：軸，病也?！?/em>軸，毛音迪，鄭直六反。
[疏]傳“軸，進(jìn)”。箋“軸，病”。正義曰：傳“軸”為“迪”，《釋詁》云：“迪，進(jìn)也。”箋以與陸為韻，宜讀為逐?！夺屧b》云：“逐，病?！敝鹋c軸蓋古今字異。
獨(dú)寐寤宿，永矢弗告。無所告語也。箋云：不復(fù)告君以善道?！?/em>語，魚據(jù)反。
《考槃》三章，章四句。
《碩人》，閔莊姜也。莊公惑於嬖妾，使驕上僣。莊姜賢而不答，終以無子，國(guó)人閔而憂之。○嬖，補(bǔ)惠反。上，時(shí)掌反。僣，作念反。
[疏]“《碩人》四章，章七句”至“憂之”。○正義曰：嬖妾謂州吁之母。惑者，謂心所嬖愛，使情迷惑，故夫人雖賢，不被答偶。經(jīng)四章皆陳莊姜宜答，而君不親幸，是為國(guó)人閔而憂之。
碩人其頎，衣錦褧衣，頎，長(zhǎng)貌。錦，文衣也。夫人德盛而尊，嫁則錦衣加褧襜。箋云：碩，大也。言莊姜儀表長(zhǎng)麗俊好頎頎然。褧，襯也。國(guó)君夫人翟衣而嫁，今衣錦者，在涂之所服也。尚之以襯衣，為其文之大著。○頎，其機(jī)反。衣錦，於既反。注“夫人衣翟，今衣錦”同。褧，苦迥反，徐又孔穎反，《說文》作“檾”，枲屬也。襜，昌占反。佼，本又作“姣”，古卯反，下同。襯音丹。為，于偽反。大音泰，下“大子”同，舊音敕賀反。齊侯之子，衛(wèi)侯之妻。東宮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東宮，齊大子也。女子后生曰妹。妻之姊妹曰姨。姊妹之夫曰私。箋云：陳此者，言莊姜容貌既美，兄弟皆正大?！?/em>邢音形，姬姓國(guó)。譚，徒南反，國(guó)名。
[疏]“碩人”至“維私”。○毛以為，有大德之人，其貌頎頎然長(zhǎng)美，衣此文錦之服，而上加以褧襜之襯衣，在涂服之，以來嫁者，乃是齊侯之子，嫁為衛(wèi)侯之妻。又是東宮太子之妹，嫡夫人所生，為邢侯之姨，而譚公又是其私。容貌既美，父母兄弟正大如此，君何為不答之也？○鄭以碩大為形貌碩大為異。○傳“頎長(zhǎng)”至“褧襜”。○正義曰：《猗嗟》云“頎而長(zhǎng)兮”，《孔世家》云“頎然而長(zhǎng)”，故為長(zhǎng)貌。下箋云“敖敖猶頎頎也”，與此相類，故亦為長(zhǎng)貌。以類宜重言，故箋云“頎頎然”也?！锻踔啤吩啤板\文珠玉”，《書傳》云“衣文錦”，故知“錦，文衣也”。以碩為大德，錦衣為在涂之服，故云“夫人德盛而尊，嫁則錦衣”。經(jīng)言“衣錦褧衣”，上“衣”謂衣著，下“衣”為衣服?！敦S》云“衣錦褧衣”，對(duì)“裳錦褧裳”，裳非著名，故箋云“裳用錦”，與此異也。襜亦襯而在上，故云加之以褧襜。○箋“莊姜”至“大著”。○正義曰：言莊姜儀容表狀乃長(zhǎng)大而佳麗，又佼壯美好頎頎然也?！队裨濉吩啤岸U為絥”，故知“褧，禪衣”也。又解國(guó)君夫人當(dāng)?shù)砸露蓿裱藻\衣非翟衣，則是在涂之所服也。錦衣所以加褧者，為其文之大著也，故《中庸》云“衣錦尚絥，惡其文之大著”，是也。此夫人錦衣為在涂之服，《豐》云錦衣錦裳，庶人之妻嫁時(shí)之服，非為在涂，與夫人異也?！妒炕瓒Y》云“女次純衣纁袡”，士禮，故不用錦衣。庶人之妻得與夫人同者，賤不嫌也。○傳“東宮”至“曰私”。○正義曰：太子居?xùn)|宮，因以東宮表太子，故《左傳》曰“娶於東宮得臣之妹”，服虔云“得臣，齊太子名，居?xùn)|宮”，是也。系太子言之，明與同母，見夫人所生之貴，故箋云“兄弟皆正大”。經(jīng)無弟而言弟者，協(xié)句也。《釋親》云：“男子謂女子先生為姊，后生為妹。妻之姊妹同出為姨。女子謂姊妹之夫?yàn)樗健！睂O炎曰：“同出，俱已嫁也。私，無正親之言。然則謂吾姨者，我謂之私。邢侯、譚公皆莊姜姊妹之夫，互言之耳?！洞呵铩纷T子奔莒，則譚子爵言公者，蓋依臣子之稱，便文耳?！?br />
手如柔荑，如荑之新生。○荑，徒奚反。
[疏]傳“如荑之新生”。○正義曰：以荑所以柔，新生故也。若久則不柔，故知新生也。
膚如凝脂。如脂之凝。
[疏]傳“如脂之凝”。○正義曰：以脂有凝有釋，散文則膏脂皆總名，對(duì)例即《內(nèi)則》注所云：“脂，肥凝者。釋者曰膏?！薄夺屍鳌吩疲骸氨??！睂O炎曰“膏凝曰脂”，是也。
領(lǐng)如蝤蠐，領(lǐng)，頸也。蝤蠐，蝎蟲也。○蝤，似脩反，徐音曹。，本亦作“蠐”，又作“齊”，同音齊，沈又音茨?！稜栄拧吩疲骸跋n蠐，螬。蝤蠐，蝎。”郭云“蠐螬在糞土中，蝎在木中。蝎，桑蠹”，是也。蟦，音肥分反。蠹音妒，蝎也，音曷，或音葛。
[疏]傳“領(lǐng)，頸。蝤蠐，蝎蟲”。○正義曰：領(lǐng)一名頸，故《禮記》曰：“其頸七寸?！庇置?xiàng)，《士冠禮》云“緇布冠頍項(xiàng)”，是也?！夺屜x》云“蟦蠐，螬。蝤蠐，蝎?！睂O炎曰：“蠐螬謂之蟦蠐，關(guān)東謂之蝤蠐，梁益之間謂之蝎?！庇衷唬骸靶?，蛣<蟲屈>?！睂O炎曰：“蝎，木蟲也?！庇衷唬骸靶?，桑蠹?！睂O炎曰：“即蛣<蟲屈>也?！比粍t蟦蠐也，蠐螬也，蝤蠐也，蛣<蟲屈>也，桑蠹也，蝎也，一蟲而六名也。以在木中，白而長(zhǎng)，故以比頸。今定本云“蝤蠐，蝎也”，無“蟲”字，與《爾雅》合。
齒如瓠犀。瓠犀，瓠瓣?！?/em>瓠，戶故反。犀音西。瓣，補(bǔ)遍反，又蒲莧反，沈又蒲閑反。
[疏]傳“瓠犀，瓠瓣”。○正義曰：《釋草》云：“瓠，棲瓣也。”今定本亦然。孫炎曰：“棲瓠，中瓣也。”棲與犀，字異音同。
螓首蛾眉，螓首，顙廣而方。箋云：螓謂蜻蜻也?！?/em>螓音秦。蛾，我波反。顙，蘇黨反。蜻，郭、徐子盈反，沈又慈性反，方頭有文。王肅云“如蟬而小”。
[疏]箋“螓謂蜻蜻”。○正義曰：《釋蟲》云：“蚻，蜻蜻。”舍人曰：“小蟬也?！鼻嗲嗾?，某氏曰：“鳴蚻々者。”孫炎曰：“《方言》云‘有文者謂之螓’。郭氏曰‘如蟬而小，有文’，是也。”此蟲額廣而且方，此經(jīng)手、膚、領(lǐng)、齒，舉全物以比之，故言“如”，“螓首蛾眉”，則指其體之所似，故不言“如”也。
巧笑倩兮，倩，好口輔?！?/em>倩，本亦作“蒨”，七薦反，《韓詩》云：“蒼白色。”
[疏]傳“倩，好口輔”。○正義曰：以言巧笑之狀，故知好口輔也。《左傳》曰：“輔車相依?！狈疲骸拜o，上頷車也，與牙相依?！眲t是牙外之皮膚，頰下之別名也，故《易》云：“咸其輔頰舌?！泵鬏o近頰也，而非頰也。笑之貌美，在於口輔，故連言之也。
美目盻兮。盻，白黑分。箋云：此章說莊姜容貌之美，所宜親幸?！?/em>盻，敷莧反，徐又膚諫反?！俄n詩》云：“黑色也?！薄蹲至帧吩疲骸懊滥恳病！逼ラg反，又匹莧反。
碩人敖敖，說于農(nóng)郊。敖敖，長(zhǎng)貌。農(nóng)郊，近郊。箋云：“敖敖”猶“頎頎”也。“說”當(dāng)作“秞”。《禮》、《春秋》之秞，讀皆宜同。衣服曰秞，今俗語然。此言莊姜始來，更正衣服于衛(wèi)近郊?！?/em>敖，五刀反。說，本或作“稅”，毛始銳反，舍也。鄭作“秞”，音遂。四牡有驕，朱幩鑣鑣，翟茀以朝。驕，壯貌。幩，飾也。人君以朱纏鑣扇汗，且以為飾。鑣鑣，盛貌。翟，翟車也。夫人以翟羽飾車。茀，蔽也。箋云：此又言莊姜自近郊既正衣服，乘是車馬以入君之朝，皆用嫡夫人之正禮。今而不答?！?/em>驕，起橋反。幩，孚云反，又符云反，《說文》云：“馬纏鑣扇汗也?！辫s，表驕反，馬銜外鐵也，一名扇汗，又曰排沫?！稜栄拧吩疲骸拌s謂之钀。”钀，音魚列反。沫音末。茀音弗。朝，直遙反，注皆同。適，丁歷反，本亦作“嫡”。大夫夙退，無使君勞。大夫未退，君聽朝於路寢，夫人聽內(nèi)事於正寢。大夫退，然后罷。箋云：莊姜始來時(shí)，衛(wèi)諸大夫朝夕者皆早退，無使君之勞倦者，以君夫人新為妃耦，宜親親之故也?！?/em>夙退，《韓詩》“退，罷也”。案《禮記》云：“朝廷曰退。妃曰配。”
[疏]“碩人”至“君勞”。○毛以為，言有大德之人，敖敖然其形貌長(zhǎng)美，其初來嫁，則說舍於衛(wèi)之近郊，而整其車飾，則乘四牡之馬，驕驕然壯健，以朱飾其鑣，則鑣鑣然而盛美。又以翟羽為車之蔽。其車馬之飾如此，乃乘之以入君之朝。既入朝，而諸大夫聽朝者皆為早退，以君與夫人新為妃耦，宜相親幸，無使君之勞倦。此言莊姜容貌之美，皆用嫡夫人之正禮，君何為不答之乎？○鄭以為，形貌大人而佼好長(zhǎng)麗敖敖然，欲至於國(guó)，舍其在涂之服，而更正衣服於近郊，乃馳車馬以入國(guó)。馀同。○傳“農(nóng)郊，近郊”。○正義曰：以下云“翟茀以朝”，明此在國(guó)近郊。毛於《詩》皆不破字，明此說為舍。孫毓述毛云：“說之為舍，常訓(xùn)也。”○箋“說當(dāng)”至“近郊”。○正義曰：類前章“衣錦褧衣”，謂在涂之服。明至近郊，更正翟衣而入國(guó)，故為襚。不言聲之誤，從可知。《士喪禮》云：“兄弟不以襚進(jìn)?！薄峨s記》云：“襚者曰：寡君使某襚?！贝恕抖Y》之襚?！洞呵铩肺木拍?，“秦人來歸僖公成風(fēng)之襚”。隱元年《公羊傳》曰：“衣被曰襚。”《穣梁傳》曰：“衣衾曰襚?！贝恕洞呵铩分煲?。襚於農(nóng)郊之襚，與《禮》及《春秋》之襚，讀皆同也。《禮》與《春秋》之襚謂之衣服，曰“襚贈(zèng)死者”，故何休云：“襚猶遺也，以衣服可以遺人，因謂衣服為襚。雖遺吉之衣服，亦謂為襚。今俗語猶然?！币浴抖Y》文施於死者，故引俗語以證之。傳云衣被、衣衾，此云衣服者，以夫人所更正而服之，不必為衾也，故云服。服，總名也。前“衣錦褧衣”，在涂之服，則此為夫人所嫁之服，所嫁之服，褕翟之等也。以近郊服之而入國(guó)，故為“更正衣服於衛(wèi)近郊”。又下言夫人車馬之飾，明此為正其所著之正服也。○傳“幩，飾”至“茀，蔽”。○正義曰：以言朱幩，朱為飾之物，故幩為飾。又解朱所飾之狀，故言“人君以朱纏鑣扇汗”，且因以為馬之飾。此纏鑣之鑣，自解飾之所施，非經(jīng)中之鑣也，故又云：“鑣鑣，盛貌?！毖约纫灾祜椘滂s，而四牡之馬鑣鑣而盛，非謂唯鑣之盛。《清人》云：“駟介麃麃?！眰髟弧笆⒚病?，與此同也。車之所以有翟者，夫人以翟羽飾車。茀，車蔽也。婦人乘車不露見，車之前后設(shè)障以自隱蔽，謂之茀，因以翟羽為之飾。《巾車》注引《詩》乃云“此翟茀，蓋厭翟也。厭翟，次其羽，使相迫也。重翟、厭翟，謂蔽”，是也。○傳“大夫”至“然后罷”。○正義曰：釋大夫所以早退之意，而兼言天人者，以君聽外治，夫人聽內(nèi)職，事與君皆同。大夫退，然后罷，故連言之?！队裨濉吩啤熬粘龆暢?，退適路寢聽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后適小寢。”釋服適小寢即是罷也。又《昏義》曰：“天子聽外治，后聽內(nèi)職。”夫人之於國(guó)與后同，故知聽內(nèi)事於正寢?！峨u鳴箋》云：“蟲飛薨薨，所以當(dāng)起者，卿大夫朝者旦罷歸。”則似早退由君者。以國(guó)之政事，君與大夫之所謀，若君早朝，事早畢，若晚朝，事晚畢，故云卿大夫旦罷歸，是早晚由君也。君出視朝，事畢乃之路寢，以待大夫之所諮。決事之多少，大夫所主，故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后罷。明非由於大夫，要事畢否大夫。
河水洋洋，比流活活。施羈濊濊，鳣鮪發(fā)發(fā)，葭萯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朼。洋洋，盛大也?；罨?，流也。羈，魚罟。濊，施之水中。鳣，鯉也。鮪，鮥也。發(fā)發(fā)，盛貌。葭，蘆。萯，薶也。揭揭，長(zhǎng)也。孽孽，盛飾。庶士，齊大夫送女者。朼，武壯貌。箋云：庶姜，謂侄娣。此章言齊地廣饒，士女佼好，禮儀之備，而君何為不答夫人？○洋音羊，徐又音祥。活，古闊反，又如字。羈音孤。濊，呼活反，馬云：“大魚網(wǎng)目大豁豁也?！薄俄n詩》云：“流貌?！薄墩f文》云：“凝流也?！兵@，陟連反，大魚，口在頷下，長(zhǎng)二三丈，江南呼黃魚，與鯉全異。鮪，于軌反，似鳣，大者名王鮪，小者曰叔鮪。沈云：“江淮間曰叔。伊洛曰鮪。海濱曰鮥?！卑l(fā)，補(bǔ)末反，馬云：“魚著罔尾發(fā)發(fā)然?！薄俄n詩》作“鱭”。葭音加。萯，他覽反，《玉篇》通敢反。揭，其謁反，徐居謁反。孽，魚竭反，徐五謁反，《韓詩》作“<車獻(xiàn)>”，牛遏反，長(zhǎng)貌。朼，欺列反，徐起謁反，《韓詩》作“桀”，云：“健也。”羈音孤。罟音古。鮥音洛。蘆音盧。薶，五患反，江東呼之烏蓲。蓲音丘。
[疏]傳“羈，魚罟”至“送女者”。○正義曰：《釋器》云：“魚罟謂之羈?！崩钛苍唬骸棒~罟，捕魚具也?！兵@，鯉；鮪，鮥，謂魚有二名，《釋魚》有“鯉”、“鳣”。舍人曰：“鯉一名鳣。”郭璞曰：“鯉，今赤鯉魚也。鳣，大魚，似鱯而短鼻，口在頷下，體有邪行甲，無鱗，肉黃，大者長(zhǎng)二三丈。今江東呼為黃魚?！奔词且??！夺岕~》又有“鰋”，“鲇”。孫炎曰：“鰋一名鲇?！惫痹唬骸蚌o，今鰋額白魚。鲇別名鳀，江東通呼鲇為鮧?！鄙崛艘曾@、鯉為一魚，孫以鰋、鲇為一魚，郭璞以四者各為一魚。陸機(jī)云：“鳣、鮪出江海，三月中，從河下頭來上。鳣身形似龍，銳頭，口在頷下，背上腹下，皆有甲，縱廣四五尺。今於盟津東石磧上釣取之，大者千馀斤，可焌為<月隺>，又可為鲊，魚子可為醬。鮪，魚形，似鳣而青黑，頭小而尖，似鐵兜鍪，口亦在頷下。其甲可以摩姜，大者不過七八尺。益州人謂之鳣。鮪大者為王鮪，小者為鮪。一名鮥，肉色白，味不如鳣也。今東萊遼東人謂之尉魚，或謂之仲明。仲明者，樂浪尉也，溺死海中，化為此魚?！比珀懼?，又以今語驗(yàn)之，則鯉、鮪、鳣、鮥皆異魚也，故郭璞曰：“先儒及《毛詩訓(xùn)傳》皆謂此魚有兩名，今此魚種類形狀有殊，無緣強(qiáng)合之為一物?！笔枪^毛傳為誤也?！拜?，蘆”、“萯，薶”，《釋草》文。李巡曰：“分別葦類之異名?！惫痹唬骸疤J，葦也。薶，似葦而小?！比缋钛苍?，蘆、薶共為一草。如郭云，則蘆、薶別草?！洞筌嚒穫髟唬骸叭i，鵻也，蘆之初生?！眲t毛意以葭、萯為一草也。陸機(jī)云：“薶或謂之荻，至秋堅(jiān)成則謂之萑。其初生三月中，其心挺出，其下本大如箸，上銳而細(xì)，揚(yáng)州人謂之馬尾?！币越裾Z驗(yàn)之，則蘆、薶別草也?；溉辍蹲髠鳌吩唬骸胺补揿稊硣?guó)公子，則下卿送之?！膘稌r(shí)齊、衛(wèi)敵國(guó)，莊姜，齊侯之子，則送者下卿也。大夫，卿之總名。士者，男子之大稱，故云：“庶士，齊大夫送女者?！?em>○箋“庶姜”至“廣饒”。○正義曰：此為莊姜不見答而言，則非目國(guó)中之女，故為侄娣。二者非一，故稱眾也。齊所以得有河者，《左傳》曰：“賜我先君之履，西至於河。”是河在齊西北流也。衛(wèi)境亦有河，知此是齊地者，以庶姜、庶士類之，知不據(jù)衛(wèi)之河也。
《碩人》四章，章七句。
《毛詩正義》
卷三 三之二
《蝃蝬》，止奔也。衛(wèi)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恥，國(guó)人不齒也。不齒者，不與相長(zhǎng)稚?！?/em>蝃蝬，上丁計(jì)反，下都動(dòng)反?！稜栄拧纷鳌跋e蝬”，音同。長(zhǎng)，丁丈反。
[疏]“《蝃蝬》三章，章四句”至“不齒”。○正義曰：作《蝃蝬》詩者，言能止當(dāng)時(shí)之淫奔。衛(wèi)文公以道化其民，使皆知禮法，以淫奔者為恥。其有淫之恥者，國(guó)人皆能惡之，不與之為齒列相長(zhǎng)稚，故人皆恥之而自止也。
蝃蝬在東，莫之敢指。蝃蝬，虹也。夫婦過禮則虹氣盛，君子見戒而懼諱之，莫之敢指。箋云：虹，天氣之戒，尚無敢指者，況淫奔之女，誰敢視之?！?/em>虹音洪，一音絳。女子有行，遠(yuǎn)父母兄弟。箋云：行，道也。婦人生而有適人之道，何憂於不嫁，而為淫奔之過乎？惡之甚?！?/em>遠(yuǎn)，于萬反，下同。惡，烏路反，下“惡之”皆同。
[疏]“蝃蝬”至“兄弟”。○正義曰：此惡淫奔之辭也。言虹氣見於東方，為夫婦過禮之戒。君子之人尚莫之敢指而視之，況今淫奔之女，見為過惡，我誰敢視之也？既惡淫奔之女，因即就而責(zé)之。言女子有適人之道，當(dāng)自遠(yuǎn)其父母兄弟，於理當(dāng)嫁，何憂於不嫁，而為淫奔之過惡乎？○傳“蝃蝬”至“敢指”。○正義曰：《釋天》云：“蟚蝬謂之雩。蟚蝬，虹也?！惫痹唬骸八酌麨槊廊恕！薄兑袅x》云：“虹雙出，色鮮盛者為雄，雄曰虹；闇者為雌，雌曰蝩?！贝伺c《爾雅》字小異，音實(shí)同，是為虹也。序云“止奔”，而經(jīng)云“莫之敢指”，是虹為淫戒，故言夫婦過禮則虹氣盛也。夫婦過禮，謂不以道妄淫行夫婦之事也?！对铝睢访隙绮夭灰?，則十月以前，當(dāng)自有虹。言由夫婦過禮者，天垂象，因事以見戒，且由過禮而氣更盛，不謂凡平無虹也。以天見戒，故君子見而懼諱自戒。懼諱，惡此由淫過所致，不敢指而視之。若指而視之，則似慢天之戒不以淫為懼諱然，故莫之敢指也。
朝難于西，崇朝其雨。難，升。崇，終也。從旦至食時(shí)為終朝。箋云：朝有升氣於西方，終其朝則雨，氣應(yīng)自然。以言婦人生而有適人之道，亦性自然。○難，子西反，徐又子細(xì)反。鄭注《周禮》云：“難，虹?！睉?yīng)，應(yīng)對(duì)之應(yīng)。女子有行，遠(yuǎn)兄弟父母。
[疏]“朝難”至“父母”。○正義曰：言朝有升氣於西方，終朝其必有雨。有難氣必有雨者，是氣應(yīng)自然，以興女子生則必當(dāng)嫁，亦性自然矣。故又責(zé)之，言女子生有適人之道，遠(yuǎn)其兄弟父母，何患於不嫁而為淫奔乎？○傳“從旦”至“終朝”。○正義曰：以朝者早旦之名，故《爾雅》“山東曰朝陽”。今言終朝，故至食時(shí)矣?！蹲髠鳌吩唬骸白游闹伪?，終朝而畢，子玉終日而畢?！笔墙K朝非竟日也。○箋“朝有”至“自然”。○正義曰：《視祲》注云：“難，虹也?！对姟吩疲骸y于西?！眲t難亦虹也。言升氣者，以難，升也，由升氣所為，故號(hào)虹為難。鄭司農(nóng)亦云“難者，升氣”，是也。上“蝃蝬，虹也”，色青赤，因云而見。此言雨徵，則與彼同也?！侗x祲》“掌十煇之法，以觀妖祥”，注云“煇謂日光氣也”，則難亦日之光氣矣。蝃蝬亦日光氣，但日在東，則虹見西方，日在西方，虹見東方，無在日傍之時(shí)。鄭注《周禮》見難與此同，故引以證，非謂此為妖祥也。
乃如之人也，懷昏姻也。乃如是淫奔之人也。箋云：懷，思也。乃如是之人，思昏姻之事乎？言其淫奔之過惡之大。大無信也，不知命也。不待命也。箋云：淫奔之女，大無貞絜之信，又不知昏姻當(dāng)待父母之命，惡之也。○大音泰。注同。
《蝃蝬》三章，章四句。
《相鼠》，刺無禮也。衛(wèi)文公能正其群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無禮儀也。○相，息亮反。篇內(nèi)同。
[疏]“《相鼠》三章，章四句”至“禮儀”。正義曰：作《相鼠》詩者，刺無禮也。由衛(wèi)文公能正其群臣，使有禮儀，故刺其在位有承先君之化無禮儀者。由文公能化之，使有禮，而刺其無禮者，所以美文公也?！秳P風(fēng)》美孝子而反以刺君，此刺無禮而反以美君，作者之本意然也。在位無禮儀，文公不黜之者，以其承先君之化，弊風(fēng)未革，身無大罪，不可廢之故也。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相，視也。無禮儀者，雖居尊位，猶為闇昧之行。箋云：儀，威儀也。視鼠有皮，雖處高顯之處，偷食茍得，不知廉恥，亦與人無威儀者同。○行，下孟反。之處，昌慮反。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箋云：人以有威儀為貴，今反無之，傷化敗俗，不如其死，無所害也。
[疏]“相鼠”至“何為”。○正義曰：文公能正其群臣，而在位猶有無禮者，故刺之。視鼠有皮，猶人之無儀，何則？人有皮，鼠亦有皮，鼠猶無儀，故可恥也，人無禮儀，何異於鼠乎？人以有威儀為貴。人而無儀，則傷化敗俗，此人不死何為？若死，則無害也。○箋“視鼠”至“者同”。○正義曰：大夫雖居尊位，為闇昧之行，無禮儀而可惡，猶鼠處高顯之居，偷食茍得，不知廉恥。鼠無廉恥，與人無禮儀者同，故喻焉。以傳曰“雖居尊位”，故箋言“雖處高顯之居”以對(duì)之。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止，所止息也。箋云：止，容止。《孝經(jīng)》曰：“容止可觀?！睙o止，則雖居尊，無禮節(jié)也。人而無止，不死何俟。俟，待也。
相鼠有體，體，支體也。
[疏]傳“體，支體”。○正義曰：上云“有皮有齒”，己指體言之，明此言體，非遍體也，故為支體。
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遄，速也?！?/em>遄，市專反。
《相鼠》三章，章四句。
《干旄》，美好善也。衛(wèi)文公臣子多好善，賢者樂告以善道也。賢者，時(shí)處士也。○旄音毛。好，呼報(bào)反，篇內(nèi)同。
[疏]“《干旄》三章，章六句”至“善道”。○正義曰：作《干旄》詩者，美好善也。衛(wèi)文公臣子多好善，故處士賢者樂告之以善道也。毛以為，此敘其由臣子多好善，故賢者樂告以善道。經(jīng)三章皆陳賢者樂告以善道之事。鄭以三章皆上四句言文公臣子建旌乘馬，數(shù)往見賢者於浚邑，是好善。見其好善，下二句言賢者樂告以善道也。○箋“賢者，時(shí)處士”。○正義曰：以臣子好善，賢者告之，則賢者非臣子，故云處士也。士者，男子之大稱。言處者，處家未仕為官。《鄉(xiāng)飲酒》注云：“賓介，處士賢者，鄉(xiāng)大夫賓之，以獻(xiàn)於君?！笔俏词艘?。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孑孑，干旄之貌，注旄於干首，大夫之旃也?？＃l(wèi)邑。古者，臣有大功，世其官邑。郊外曰野。箋云：《周禮》“孤卿建旃，大夫建物”，首皆注旄焉。時(shí)有建此旄來至浚之郊，卿大夫好善也。○孑，居熱反，又居列反?？?，蘇俊反。旃，之然反，通帛為旃。素絲紕之，良馬四之。紕，所以織組也。裛紕於此，成文於彼，原以素絲紕組之法御四馬也。箋云：素絲者，以為縷以縫紕旌旗之旒縿，或以維持之?？＝贾t者，既識(shí)卿大夫建旄而來，又識(shí)其乘善馬。四之者，見之?dāng)?shù)也?！?/em>紕，毛符至反，鄭毗移反。組音祖。旒音留?？?，所銜反，何、沈相沾反。彼姝者子，何以畀之？姝，順貌。畀，予也。箋云：時(shí)賢者既說此卿大夫有忠順之德，又欲以善道與之，心誠(chéng)愛厚之至。○姝，赤朱反。畀，必寐反，與也。注“予”同。說音悅。
[疏]“孑孑”至“畀之”。○毛以為，衛(wèi)之臣子好善，故賢者樂告之以善道。言建孑孑然之干旄，而食邑在於浚之郊。此好善者，我原告之以素絲紕組之法，而御善馬四轡之?dāng)?shù)，以此法而治民也?？椊M者裛紕於此，成文於彼，猶如御者執(zhí)轡於此，馬騁於彼，以喻治民立化於已，而德加於民，使之得所，有文章也。賢者原以此道告之。賢者既原告以御眾之德，又美此臣之好善，言彼姝然忠順者之子，知復(fù)更何以予之？言雖有所告，意猶未盡也。○鄭以為，浚郊處士言，衛(wèi)之卿大夫建此子孑然之干旄，來在浚之郊，以素絲為縷，縫紕此旌旗之旒縿，又以維持之，而乘善馬，乃四見於己也。故賢者有善道，樂以告之。云彼姝然忠順之子，好善如是，我有何善道以予之？言心誠(chéng)愛之，情無所吝。○傳“孑孑”至“曰野”。○正義曰：謂之干旄者，以注旄於干首，故《釋天》云：“注旄首曰旌?！崩钛苍唬骸办概Ｎ仓墒??！睂O炎曰：“析五采羽注旄上也。其下亦有旒縿。”郭璞曰：“載旄於竿頭，如今之幢，亦有旒也?！比缡莿t干之首有旄有羽也，故《周禮·序官·夏采》注云：“夏采，夏翟羽色?！队碡暋沸熘葚曄牡灾?，有虞氏以為綏。后世或無，故染鳥羽象而用之，謂之夏采?！逼渎氉⒃啤敖椧造概Ｎ矠橹Y於幢上，所謂注旄於干首者”也。言大夫之旃者，以經(jīng)言干旄，唯言干首有旄，不言旒縿，明此言干旄者，乃是大夫之旃也?！吨芏Y》“孤卿建旃”，衛(wèi)侯無孤，當(dāng)是卿也。大夫者，總名，故《春秋》書諸侯之卿皆曰大夫，是也。天子以下建旃之者，干首皆注旄，獨(dú)以為卿之建旃者，以臣多好善，當(dāng)據(jù)貴者為言，故知是卿旃也。大夫得言在浚之郊，則此臣子食邑於浚也。所以得食邑者，由古者臣有大功，世其官邑，故《左傳》曰：“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笔怯泄χ嫉檬拦僖匾?。有功世邑，則宜為卿，故舉旃言之。三章皆言在浚，則所論是一人，皆卿也。二章言“干旟”，傳曰：“鳥隼曰旟。”於《周禮》則州里之所建，若卿而得建旟者，《大司馬職》曰：“百官載旟?！弊⒃疲骸鞍俟伲浯蠓蛞?。載旟者，以其屬衛(wèi)王也。凡旌旗，有軍眾者畫異物?！比粍t平常建旃，出軍則建旟，是卿有建旟之時(shí)。旟亦有旄，二章互文也。言旄則有旒縿，言旟則亦有旄矣。卒章言“干旌”，傳曰：“析羽為旌?！膘丁吨芏Y》則游車之所載。卿而得建旌者，《鄉(xiāng)射記》注云：“旌，總名也?！薄稜栄拧吩疲骸白㈧甘自混骸！眲t干旄、干旌一也。既設(shè)旒縿，有旃、旟之稱；未設(shè)旒縿，空有析羽，謂之旌。卿建旌者，設(shè)旒縿而載之，游車則空載析羽，無旒縿也?！夺尩亍吩疲骸敖纪庵^之牧，牧外謂之野?！贝搜浴敖纪庠灰啊?，略《爾雅》之文，以言在浚之郊，明所食邑在郊外也。下言“在浚之都”，“在浚之城”，言於郊為都邑相兼一也。○箋“周禮”至“好善”。○正義曰：孤卿建旃，大夫建物，《司?！肺囊病Ｓ衷唬骸巴ú癁殪?，雜帛為物。”注云：“凡九旗之帛皆用絳?！眲t通帛，大赤也；雜帛，以白為飾絳之側(cè)也。知“首皆注旄”者，以《夏采》王崩，以緌復(fù)魄，緌有旄牛尾也。注云：“王祀四郊，乘玉輅，建太常。今以之復(fù)去其旒，異於此，亦因先王有徒緌?！笔翘Ｖ捎徐敢?。又《出車》云：“設(shè)此旐矣，建彼旄矣?！贝艘嘣啤案伸浮保蔷牌熘山杂徐敢樱手?、物首皆注旄焉。以序言“多好善”，故卿大夫兼言之。○傳“紕所”至“四馬”。○正義曰：以二章言組，卒章言織，故於此總解之。言“紕所以織組”也。以織組裛紕於此，成文於彼，似御執(zhí)轡於此，馬騁於彼，故原以素絲紕組之法御四馬也。言“原以”者，稱賢者之意，欲告文公臣子以此道，故言“原以”也。言“總紕於此，成文於彼”者，《家語》文也。○箋“素絲”至“之?dāng)?shù)”。○正義曰：以前云干旄說旌旗，而此云“素絲紕之”，故知以素絲為線縷，所以縫紕旌旗之旒縿也?？勚^系於旌旗之體，旒謂縿末之垂者，須以縷縫之，使相連?！夺屘臁吩疲骸袄c帛縿?！惫痹唬骸氨婌妓?。”孫炎曰：“為旒于縿。”是也。或以維持者，謂旒之垂數(shù)非一，故以纐相綴連之。《節(jié)服氏》云：“六人，維王之太常?！弊⒃疲骸熬S之以縷，王旌十二旒，兩兩以縷綴連之傍，三人持之。禮，天子旌曳地。”諸侯旂九旒。《釋天》又曰：“練旒九，維以縷?！睂O炎曰：“維持以縷，不欲其曳地。”然則諸侯以下，旒數(shù)少而且短，維之以否，未可知也。經(jīng)直言“紕之”，不言其所用，故言“或”，為疑辭。前經(jīng)言“干旄”，是浚郊之賢者識(shí)卿大夫建旄而來。此又云“良馬”，是又識(shí)其乘善馬也?！八闹闭?，四見之?dāng)?shù)也。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烏隼曰旟。下邑曰都。箋云：《周禮》州里建旟，謂州長(zhǎng)之屬?！?/em>旟音馀。隼，荀尹反。長(zhǎng)，張丈反。
[疏]箋“周禮”至“之屬”。○正義曰：箋以為，賢者見時(shí)臣子實(shí)建旟而來，此為州長(zhǎng)，非卿大夫。若卿大夫，則將兵乃建旟，非賢者所當(dāng)見也?！吨芏Y》州長(zhǎng)，中大夫，天子之州長(zhǎng)也?！多l(xiāng)射目錄》云：“州長(zhǎng)射於州序之禮?！苯?jīng)曰：“釋獲者執(zhí)鹿中?！薄队洝吩疲骸笆縿t鹿中?！笔侵T侯之州長(zhǎng)，士也。言“之屬”者，見鄉(xiāng)遂官非一，《司?！吩疲骸皫煻冀ㄆ?，州里建旟，縣鄙建旐?！弊⒃疲骸皫煻?，六鄉(xiāng)六遂大夫也。州里、縣鄙，鄉(xiāng)遂之官，互約言之?！比玎嵵?，則以鄉(xiāng)、遂同建旗。鄉(xiāng)之下有州，州為第二，黨為第三，族為第四，閭為第五，比為第六。其遂之下有縣，縣為第二，鄙為第三，酂為第四，里為第五，鄰為第六。今云州里建旟，則六鄉(xiāng)內(nèi)州長(zhǎng)、黨正及六遂內(nèi)酂長(zhǎng)、里宰、鄰長(zhǎng)等五人同建旟也。又云“縣鄙建旐”，謂六遂內(nèi)縣正、鄙師及六鄉(xiāng)內(nèi)族師、閭胥、比長(zhǎng)等五人同建旐，故鄭云“互約言”也。諸侯之鄉(xiāng)亦大夫，故《鄉(xiāng)飲酒目錄》云：“諸侯之鄉(xiāng)大夫三年賓賢能之禮?！笔青l(xiāng)為大夫，則遂亦大夫也。其縣與州長(zhǎng)班同，則亦士也。黨、鄙在州、縣之下，或亦為士。酂、族以下卑，則皆非士矣。上章朝臣言卿大夫，則此各亦有大夫兼鄉(xiāng)遂與州縣也。鄉(xiāng)大夫以下及不命之士等職位雖卑，皆問善道，其可互約，別圖於后：鄉(xiāng)旗，州旟，黨旟，族旐，閭旐，比旐，遂旗，縣旐，鄙旐，酂旟，里旟，鄰旟。
素絲組之，良馬五之。總以素絲而成組也。驂馬五轡。箋云：以素絲縷縫組於旌旗以為之飾。五之者，亦為五見之也?！?/em>總，子孔反。驂，七南反。
[疏]傳“驂馬五轡”。○正義曰：凡馬，士駕二，《既夕禮》云“公趓以兩馬”，是也。大夫以上駕四，四馬則八轡矣。驂馬五轡者，御車之法，驂馬內(nèi)轡納於觖，唯執(zhí)其外轡耳。驂馬馬執(zhí)一轡，服馬則二轡俱執(zhí)之，所謂六轡在手也。此經(jīng)有四之、五之、六之，以御馬喻治民，馬多益難御，故先少而后多。傳稱漸多之由為說，從內(nèi)而出外。上章四之，謂服馬之四轡也。此章加一驂馬益一轡，故言五之也。下章又加一驂，更益一轡，故六之也。據(jù)上四之為服馬，此加一驂乃有五，故言五轡也。王肅云：“古者一轅之車駕三馬則五轡，其大夫皆一轅車。夏后氏駕兩謂之麗，殷益以一騱謂之驂。周人又益一騱謂之駟。本從一驂而來，亦謂之驂?！苯?jīng)言驂，則三馬之名。又孔晁云：“作者歷言三王之法，此似述傳，非毛旨也。何則？馬以引重，左右當(dāng)均。一轅車以兩馬為服，傍以一馬驂之，則偏而不調(diào)，非人情也?！吨炅帧吩唬骸宋页笋x?！瘋髟唬骸蠓虺笋x?！瘎t毛以大夫亦駕四也。且殷之制亦駕四，故王基云：‘《商頌》曰：“約輇錯(cuò)衡，八鸞鏘鏘。”是則殷駕四，不駕三也。’”又《異義》：“天子駕數(shù)，《易孟京》、《春秋公羊》說天子駕六，《毛詩》說天子至大夫同駕四，士駕二?！对姟吩疲骸哪蹬砼怼?，武王所乘；‘龍旂承祀，六轡耳耳’，魯僖所乘；‘四牡騱騱，周道委遲’，大夫所乘。謹(jǐn)案：《禮·王度記》曰‘天子駕六，諸侯與卿同駕四，大夫駕三，士駕二，庶人駕一’，說與《易》、《春秋》同?！毙勔?，《周禮·校人》“掌王馬之政，凡頒良馬而養(yǎng)乘之，乘馬一師四圉”。四馬為乘，此一圉者養(yǎng)一馬，而一師監(jiān)之也?！渡袝ゎ櫭分T侯入應(yīng)門皆布乘黃朱，言獻(xiàn)四黃馬朱魆也。既實(shí)周天子駕六，《校人》則何不以馬與圉以六為數(shù)？《顧命》諸侯何以不獻(xiàn)六馬？《王度記》曰“大夫駕三”，經(jīng)傳無所言，是自古無駕三之制也。○箋“以素”至“之飾”。○正義曰：前云“孑孑干旟”，言旌旗之狀，此云“素絲組之”，為旌旗之飾，可知《周禮》九旂皆不言組飾?！夺屘臁氛f龍旂云“飾以組”，而此鄉(xiāng)大夫鄉(xiāng)遂之官亦有組，則九旂皆以組為飾，故郭璞曰“用綦組飾旒之邊”，是也。
彼姝者子，何以予之？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析羽為旌。城，都城也?！?/em>析，星歷反。素絲祝之，良馬六之。祝，織也。四馬六轡。箋云：祝當(dāng)作“屬”。屬，著也。六之者，亦謂六見之也。○祝，毛之六反，鄭之蜀反。著，直略反，沈知略反。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干旄》三章，章六句。
《載馳》，許穆夫人作也。閔其宗國(guó)顛覆，自傷不能救也。衛(wèi)懿公為狄人所滅，國(guó)人分散，露於漕邑。許穆夫人閔衛(wèi)之亡，傷許之小，力不能救，思?xì)w唁其兄，又義不得，故賦是詩也。滅者，懿公死也。君死於位曰滅。露於漕邑者，謂戴公也。懿公死，國(guó)人分散，宋桓公迎衛(wèi)之遺民渡河，處之於漕邑，而立戴公焉。戴公與許穆夫人俱公子頑焌於宣姜所生也。男子先生曰兄?！?/em>閔，一本作“愍”，密謹(jǐn)反。唁音彥。吊失國(guó)曰唁。
[疏]“《載馳》五章，首章六句，二章三章四句，四章六句，卒章八句”至“是詩”。○正義曰：此《載馳》詩者，許穆夫人所作也。閔念其宗族之國(guó)見滅，自傷不能救之。言由衛(wèi)懿公為狄人所滅，國(guó)人分散，故立戴公，暴露而舍於漕邑。宗國(guó)敗滅，君民播遷，是以許穆夫人閔念衛(wèi)國(guó)之亡，傷己許國(guó)之小，而力弱不能救，故且欲歸國(guó)而唁其兄。但在禮，諸侯夫人父母終，唯得使大夫問於兄弟，有義不得歸，是以許人尤之，故賦是《載馳》之詩而見己志也。定本、《集注》皆云“又義不得”，則為“有”字者非也。上云“許穆夫人作”，又云“故賦是詩”，作、賦一也。以作詩所以鋪陳其志，故作詩名曰賦。《左傳》曰“許穆夫人賦《載馳》”，是也。此“思?xì)w唁其兄”，首章是也?！坝至x不得”，二章以下是也。此實(shí)五章，故《左傳》叔孫豹、鄭子家賦《載馳》之四章，四猶未卒，明其五也。然彼賦《載馳》，義取控引大國(guó)，今控于大邦，乃在卒章。言賦四章者，杜預(yù)云：“并賦四章以下。賦詩雖意有所主，欲為首引之勢(shì)，并上章而賦之也?！薄蹲髠鳌贩ⅲ骸啊遁d馳》五章屬《鄘風(fēng)》。許夫人閔衛(wèi)滅，戴公失國(guó)，欲馳驅(qū)而唁之，故作以自痛國(guó)小，力不能救。在禮，婦人父母既沒，不得寧兄弟，於是許人不嘉，故賦二章以喻‘思不遠(yuǎn)’也。‘許人尢之’，遂賦三章。以卒章非許人不聽，遂賦四章，言我遂往，無我有尢也?！狈霞仍啤遁d馳》五章，下歷說唯有四章者，服虔意以傳稱四章，義取控於大國(guó)，此卒章乃是傳之所謂四章也，因以差次章數(shù)以當(dāng)之。首章論歸唁之事，其所思之意。下四章為許人所尢而作之，置首章於外，以下別數(shù)為四章也。言許大夫不嘉，故賦二章，謂除首章而更有二章，即此二章、三章是也。凡詩之作，首尾接連，未有除去首章，更為次弟者也。服氏此言，無所案據(jù)，正以傳有四章之言，故為此釋，不如杜氏并賦之說也。○“滅者”至“曰滅”。○正義曰：“君死於位曰滅”，《公羊傳》文也。《春秋》之例，滅有二義。若國(guó)被兵寇，敵人入而有之，其君雖存而出奔，國(guó)家多喪滅，則謂之滅，故《左傳》曰：“凡勝國(guó)曰滅?！饼R滅譚，譚子奔莒；狄滅溫，溫子奔衛(wèi)之類是也。若本國(guó)雖存，君與敵戰(zhàn)而死，亦謂之滅，故云“君死於位曰滅”，即昭二十三年“胡子髡、沈子逞滅”之類是也。
載馳載驅(qū)，歸唁衛(wèi)侯。載，辭也。吊失國(guó)曰唁。箋云：載之言則也。衛(wèi)侯，戴公也?！?/em>駈字亦作驅(qū)，如字。協(xié)韻亦音丘。驅(qū)馬悠悠，言至于漕。悠悠，遠(yuǎn)貌。漕，衛(wèi)東邑。箋云：夫人原御者驅(qū)馬悠悠乎，我欲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則憂。草行曰跋。水行曰涉。箋云：跋涉者，衛(wèi)大夫來告難於許時(shí)?！?/em>跋涉，蒲末反?！俄n詩》云：“不由蹊遂而涉曰跋涉?！彪y，乃旦反。
[疏]“載馳”至“則憂”。○正義曰：夫人言己欲驅(qū)馳而往歸於宗國(guó)，以吊唁衛(wèi)侯，故原御者馳馬悠悠然而遠(yuǎn)行，我欲疾至於漕邑。我所以思原如是者，以衛(wèi)大夫跋涉而告難於我，我心則憂閔其亡，傷不能救，故且驅(qū)馳而唁之。鄭唯“載之言則”為異，馀同。○傳“吊失國(guó)曰唁”。○正義曰：昭二十五年，“公孫於齊，次於陽州。齊侯唁公於野井”。《穣梁傳》曰“吊失國(guó)曰唁。唁公不得入于魯”，是也。此據(jù)失國(guó)言之。若對(duì)，吊死曰吊，則吊生曰唁?！逗稳怂埂吩疲骸安蝗胙湮摇！薄蹲髠鳌吩唬骸褒R人獲臧堅(jiān)，齊侯使夙沙衛(wèi)唁之?！狈疲骸暗跎谎?。”以生見獲，故唁之也。○傳“草行曰跋”。○正義曰：《左傳》云“跋涉山川”，則跋者，山行之名也。言草行者，跋本行草之名，故傳曰“反首茇舍以行”。山必有草，故山行亦曰跋。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不能旋反，我思也。箋云：既，盡。嘉，善也。言許人盡不善我欲歸唁兄。視爾不臧，我思不遠(yuǎn)。不能遠(yuǎn)衛(wèi)也。箋云：爾，女。女，許人也。臧，善也。視女不施善道救衛(wèi)?！?/em>臧，子郎反。遠(yuǎn)，于萬反，注同。協(xié)句如字。
[疏]“既不”至“不遠(yuǎn)”。○正義曰：夫人既欲歸唁，而許大夫不聽，故責(zé)之云：汝許人盡不善我欲歸唁其兄，然不能旋反我心中之思，使不思?xì)w也。既不得去，而又責(zé)之言：我視汝許大夫不施善道以救衛(wèi)，由此故我思不遠(yuǎn)於衛(wèi)，恒欲歸唁之爾。既不能救，何以止我也？
既不我嘉，不能旋濟(jì)。濟(jì)，止也。視爾不臧，我思不閟。閟，閉也。○閟，悲位反，徐又方冀反。
陟彼阿丘，言采其虻。偏高曰阿丘。虻，貝母也。升至偏高之丘，采其虻者，將以療疾。箋云：升丘采貝母，猶婦人之適異國(guó)，欲得力助，安宗國(guó)也?！?/em>虻音盲，藥名也。療，力照反。女子善懷，亦各有行。行，道也。箋云：善猶多也。懷，思也。女子之多思者有道，猶升丘采其虻也。許人尢之，眾穉且狂。尢，過也。是乃眾幼穉且狂進(jìn)，取一概之義。箋云：許人，許大夫也。過之者，過夫人之欲歸唁其兄?！?/em>尢，本亦作“詉”，音同。穉，本又作“稚”，直吏反。概，古愛反。
[疏]“陟彼”至“且狂”。○正義曰：夫人既為許人所止而不得歸，故說巳歸意以非之。言有人升彼阿丘之上，言欲采其虻者，欲得其虻以療疾，猶婦人適於異國(guó)，亦欲得力助以安宗國(guó)。然我言力助宗國(guó)，似采虻療疾。是我女子之多思，亦各有道理也。既不能救，思得暫歸。許人守禮尤我，言此許人之尤過者，是乃眾童穉無知且狂狷之人也，唯守一概之義，不知我宗國(guó)今人敗滅，不與常同，何為以常禮止我也？○傳“偏高”至“貝母”。○正義曰：“偏高，阿丘”，《釋丘》文。李巡曰：“謂丘邊高?！薄扒m，貝母”，《釋草》文。陸機(jī)《疏》云：“虻，今藥草貝母也。其葉如栝樓而細(xì)小。其子在根下，如芋，子正白，四方連累相著有分解”，是也。○箋“善猶”至“采虻”。○正義曰：夫人思衛(wèi)，為許所尤。方宜開釋許人，不宜自稱善思，故許人尤之，明嫌其多思，故云善猶多也。此多思有道，自夫人之意，言猶升丘采虻者。以經(jīng)云“亦各有行”，“亦各”，不一之辭，明采虻與已俱有道理，故云“亦各”也。然則此與上互相明，上言采虻療疾，猶己欲力助宗國(guó)；此言已思有理，則采虻亦有理矣。○傳“是乃”至“之義”。○正義曰：《論語》云：“狂者進(jìn)取?！弊⒃疲骸翱裾哌M(jìn)取，仰法古例，不顧時(shí)俗?！笔沁M(jìn)取一概之義。一概者，一端不曉變通，以常禮為防，不聽歸唁，是童蒙而狂也。○箋“許人，許大夫”。○正義曰：下云“大夫君子”，故許人為許大夫。上章“視爾不臧”，箋云：“爾，汝。汝，許人?！贝蠓蛞嘤纱艘?。大夫而曰人者，眾辭。下箋云“君子，國(guó)中賢者”，此獨(dú)云大夫者，以言“眾穉且狂”，是責(zé)大夫之辭，故不及國(guó)中賢者。下以巳情恕而告之，不必唯對(duì)國(guó)中大夫，故兼言賢者焉。
我行其野，苖苖其麥。原行衛(wèi)之野，麥苖苖然方盛長(zhǎng)。箋云：麥苖苖者，言未收刈，民將困也。。○苖，薄紅反，徐又符雄反。長(zhǎng)，張丈反。
控于大邦，誰因誰極！控，引。極，至也。箋云：今衛(wèi)侯之欲求援引之力助於大國(guó)之諸侯，亦誰因乎？由誰至乎？閔之，故欲歸問之。○控，苦貢反。引，夷忍反，又夷刃反。援，于眷反，又音袁，沈于萬反。
大夫君子，無我有尢。箋云：君子，國(guó)中賢者。無我有尤，無過我也。
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不如我所思之篤厚也。箋云：爾，女。女，眾大夫君子也。
[疏]“我行”至“所之”。○正義曰：夫人冀得歸唁，說己往意。我所以歸唁於衛(wèi)者，我比欲行衛(wèi)之野，觀其苖苖然方盛之麥，時(shí)未收刈，明民困苦。閔其國(guó)民，故欲往行之。又欲問衛(wèi)求援引之力助於大國(guó)之諸侯，亦由誰因乎？由誰至乎？我之歸唁，為此而已。爾許之大夫及國(guó)中君子，無以我為有過，而不聽問。爾之過我，由不思念於衛(wèi)。汝百眾大夫君子，縱有所思念於衛(wèi)，不如我所思之篤厚也。由情不及己，故不聽我去耳。○箋“欲求”至“誰至乎”。○正義曰：此時(shí)宋桓公迎衛(wèi)之遺民，立戴公，是夫人所知，不須問矣。又於時(shí)十二月也，草木已枯，野無生麥，而云問所控引，言欲觀麥者，夫人志在唁兄，思?xì)w訪問，非是全不知也。又思欲向衛(wèi)，得於三月四月，民饑麥?zhǔn)⒅畷r(shí)，出行其野，不謂當(dāng)今十二月也。故《鄭志》答趙商云“狄人入衛(wèi)，其時(shí)明然。戴公廬漕及城楚丘二者，是還復(fù)其國(guó)也。許夫人傷宗國(guó)之滅，又閔其民，欲歸行其野，視其麥，是時(shí)之憂思，乃引日月而不得歸，責(zé)以冬夏與誰因誰極，未通於許夫人之意”，是也。
《載馳》五章，一章六句，二章四句，一章六句，一章八句。
鄘國(guó)十篇，三十章，百七十六句。
◎衛(wèi)淇奧詁訓(xùn)傳第五
○鄭、王俱云：“紂都之東也?！?br />
《淇奧》，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聽其規(guī)諫，以禮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詩也。○淇奧，上音其，下音於六反，一音烏報(bào)反。淇，水名。奧，隈也?！恫菽臼琛吩疲骸皧W亦水名?！毕?，息亮反。
[疏]“《淇奧》三章，章九句”至“是詩”。○正義曰：作《淇奧》詩者，美武公之德也。既有文章，又能聽臣友之規(guī)諫，以禮法自防閑，故能入相於周為卿士，由此故美之而作是詩也。《沔水》箋云：“規(guī)者，正圓之器也?！薄端局G》注云：“以義正君曰規(guī)?！比粍t方圓者度之準(zhǔn)，禮義者德之則。正圓以規(guī)，使依度，猶正君以禮，使入德，故謂之規(guī)諫。諫，干也，干君之意而告之。卒章傳曰“重較，卿士之車”，則入相為卿士也?！顿e之初筵》云“武公既入而作是詩也”，則武公當(dāng)幽王之時(shí)巳為卿士矣。又《世家》云：“武公將兵佐周平戎，甚有功。平王命為公。”則平王之初，未命為公，亦為卿士矣。此云“入相于周”，不斥其時(shí)之王，或幽或平，未可知也。若平王則為公，而云卿士者，卿為典事，公其兼官，故《顧命》注“公兼官，以六卿為正次”，是也。言“美武公之德”，總敘三章之義也?！坝形恼隆保础坝徐尘印笔且??！奥犉湟?guī)諫，以禮自防”，即“切磋琢磨，金錫圭璧”是也?！叭胂囔吨堋保础俺涠鷷?huì)弁，猗重較兮”是也。其馀皆是武公之德從可知也。序先言聽諫自防，乃言入相於周者，以先說在國(guó)之德，乃言入相。經(jīng)亦先言其德盛聽諫，后陳卿士之車服為事次也。諸言美者，美所施之政教，此則論質(zhì)美德盛，學(xué)問自修，乃言美其身之德，故敘者異其文也。案《世家》云“武公以其賂賂士，以襲攻共伯”，而殺兄篡國(guó)，得為美者，美其逆取順守，德流於民，故美之。齊桓、晉文皆篡弒而立，終建大功，亦皆類也。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興也。奧，隈也。綠，王芻也。竹，篇竹也。猗猗，美盛貌。武公質(zhì)美德盛，有康叔之馀烈?！?/em>綠竹并如字?！稜栄拧纷鳌扒姟?，音同?！俄n詩》“竹”作“”，音徒沃反，云“，篇筑也”，石經(jīng)同。猗，於宜反。隈，烏回反，孫炎云“水曲中也”。芻，初俱反，郭璞云：“今呼白腳莎?！鄙籼K禾反，一云即菉蓐草也。蓐音辱。萹竹，本亦作“扁”，四善反，又音篇，郭四殄反，一音布典反。竹音如字，又敕六反，《韓詩》作“筑”，音同。郭云：“似小藜，赤莖節(jié)，好生道旁，可食，又殺蟲。”《草木疏》云：“有草似竹，高五六尺，淇水側(cè)人謂之菉竹也。”“之烈”，一本作“之馀烈”。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匪，文章貌。治骨曰切，象曰磋，玉曰琢，石曰磨。道其學(xué)而成也。聽其規(guī)諫以自脩，如玉石之見琢磨也。○匪本又作“斐”，同芳尾反，下同。《韓詩》作“邲，美貌也?！贝?，七何反。琢，陟角反。磨，本又作“摩”，莫何反。瑟兮僩兮，赫兮唅兮。瑟，矜莊貌。僩，寬大也。赫，有明德赫赫然。唅，威儀容止宣著也?！?/em>僩，遐板反，《韓詩》云“美貌”，《說文》云“武貌”。赫，呼白反。唅，況晚反，《韓詩》作“宣”。宣，顯也。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諼，忘也?！?/em>諼，音況元反，又音況遠(yuǎn)反。
[疏]“瞻彼”至“諼兮”。○正義曰：視彼淇水隈曲之內(nèi)，則有王芻與篇竹猗猗然美盛以興，視彼衛(wèi)朝之上，則有武公質(zhì)美德盛。然則王芻、萹竹所以美盛者，由得淇水浸潤(rùn)之故。武公所以德盛者，由得康叔之馀烈故。又言此有斐然文章之君子謂武公，能學(xué)問聽諫，以禮自脩，而成其德美，如骨之見切，如象之見磋，如玉之見琢，如石之見磨，以成其寶器，而又能瑟兮顏色矜莊，僩兮容裕寬大，赫兮明德外見，唅兮咸儀宣著。有斐然文章之君子，盛德之至如此，故民稱之，終不可以忘兮。○傳“奧隈”至“馀烈”。○正義曰：“雝，隈”，《釋丘》文。孫炎曰：“隈，水曲中也?！庇衷疲骸皡儍?nèi)為雝?！崩钛苍唬骸皡儍?nèi)近水為雝?！笔且病ｊ憴C(jī)云“淇、奧，二水名”，以毛云“雝，隈”為誤，此非也?！稜栄拧匪杂?xùn)此，而云“雝，隈”，明非毛誤?！夺尣荨吩疲骸扒?，王芻?！鄙崛嗽唬骸扒?，一為王芻?！蹦呈显唬骸扒?，鹿蓐也?！庇衷唬骸爸?，萹蓄。”李巡曰：“一物二名。”郭璞曰：“似小藜，赤莖節(jié)，好生道傍，可食?！贝俗鳌爸?，篇竹”，字異音同，故孫炎、某氏皆引此詩，明其同也。陸機(jī)云：“綠、竹一，草名，其莖葉似竹，青綠色，高數(shù)尺。今淇雝傍生此，人謂此為綠竹?！贝苏f亦非也。《詩》有“終朝采綠”，則綠與竹別草，故傳依《爾雅》以為王芻與篇竹異也。二章“綠竹青青”，傳云“茂盛”。卒章“綠竹如簀”，傳云“積也”，言茂盛似如積聚，亦為美盛也。又云“有康叔之馀烈”者，烈，業(yè)也。美武公之質(zhì)美德盛，有康叔之馀業(yè)，即謂以淇水比康叔，以雝內(nèi)比衛(wèi)朝，以綠竹美盛比武公質(zhì)美德盛也。○傳“匪文章”至“琢磨”。○正義曰：《論語》云“斐然成章”，序曰“有文章”，故斐為文章貌也。《釋器》云：“骨謂之切，象謂之磋，玉謂之琢，石謂之磨?！睂O炎曰：“治器之名?！眲t此謂治器加功而成之名也，故《論語》注云“切磋琢磨以成寶器”，是也。此其對(duì)例耳。白圭之玷尚可磨，則玉亦得稱磨也，故下箋云“圭璧亦琢磨”。傳既云切磋琢磨之用，乃云“道其學(xué)而成也”，指解切磋之喻也。又言而能聽其規(guī)諫，以禮自脩飾，如玉石之見琢磨，則唯解琢磨，無切磋矣。此經(jīng)文相似，傳必知分為別喻者，以《釋訓(xùn)》云：“如切如磋，道學(xué)也。”郭璞曰：“骨象須切磋而為器，人須學(xué)問以成德?！庇衷疲骸叭缱寥缒ィ悦懸?。”郭璞曰：“玉石之被琢磨，猶人自脩飾也?！薄抖Y記·大學(xué)》文同《爾雅》。是其別喻可知。○傳“瑟矜莊”至“宣著”。○正義曰：此四者，皆言內(nèi)有其德，外見於貌，大同而小異也。“瑟，矜莊”，是外貌莊嚴(yán)也?！皟g，寬大”，是內(nèi)心寬裕?！昂眨忻鞯潞杖弧?，是內(nèi)有其德，故發(fā)見於外也?！皢i，威儀宣著”，皆言外有其儀，明內(nèi)有其德，故《釋訓(xùn)》與《大學(xué)》皆云：“瑟兮僩兮，恂栗也。赫兮唅兮，威儀也?！币陨?、僩者，自矜持之事，故云“恂栗也”，言其嚴(yán)峻戰(zhàn)栗也。赫、唅者，容儀發(fā)揚(yáng)之言，故言“威儀也”。其實(shí)皆是威儀之事，但其文互見，故分之。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青青，茂盛貌?！?/em>青，子丁反。本或作“菁”，音同。有匪君子，充耳琹瑩，會(huì)弁如星。充耳謂之瑱。琹瑩，美石也。天子玉瑱，諸侯以石。弁，皮弁，所以會(huì)發(fā)。箋云：會(huì)，謂弁之縫中，飾之以玉，皪皪而處，狀似星也。天子之朝服皮弁，以日視朝?！?/em>琹音秀，沈又音誘，《說文》作“琹”，云“石之次玉”者，弋久反。瑩音榮，徐又音營(yíng)，又音瑩磨之瑩。會(huì)，古外反，注同。鄭注《周禮》則如字，《說文》作“<骨會(huì)>”。弁，皮變反?，櫍煲姺??？p，符用反。皪，本又作“礫”，音歷，又音洛。朝，直遙反，下及下篇同。
[疏]“有匪”至“如星”。○毛以為，有斐然文章之君子謂武公，其充耳以琹瑩之石，為之會(huì)發(fā)之弁，文駮如星，言有其德而稱其服，故宜入王朝而為卿相也。○鄭說在箋。○傳“天子”至“會(huì)發(fā)”。○正義曰：案《冬官·玉人職》云：“天子用全，上公用龍，侯用瓚，伯用將。”鄭注云：“公、侯四玉一石，伯、子、男三玉二石?！庇纱搜灾藗髟啤爸T侯以石”，謂玉、石雜也。《禮記》云：“周弁，殷哻，夏收?！毖允照?，所以收發(fā)，則此言會(huì)者，所以會(huì)發(fā)可知。○箋“會(huì)謂”至“視朝”。○正義曰：《弁師》云：“王之皮弁，會(huì)五采玉璬。”注云：“會(huì)，縫中也。皮弁之縫中，每貫結(jié)五采玉十二以為飾，謂之綦?！对姟吩啤畷?huì)弁如星’，又曰‘其弁伊綦’，是也?！贝嗽莆涔蔷糅停瞧ほ鸵?。皮弁而言會(huì)，與《弁師》皮弁之會(huì)同，故云“謂弁之縫中”也?！钝蛶煛飞显疲骸巴踔ほ?，會(huì)五采玉璬?！庇衷唬骸爸T侯及孤卿大夫之皮弁，各以其等為之?！弊⒃疲骸捌ほ?，則侯、伯璬飾七，子、男璬飾五，玉亦三采?！蔽涔剧芡庵T侯，入相於周，自以本爵為等，則玉用三采，而璬飾七，故云“飾之以玉，皪皪而處，狀似星”。若非外土諸侯事王朝者，則卿璬飾六，大夫璬飾四，及諸侯孤卿大夫各依命數(shù)，并玉用二采，其韋弁飾與皮弁同。此皮弁，天子視朝之服，《玉藻》云“天子皮弁，以日視朝”，是也。在朝君臣同服，故言天子之朝也。諸侯亦皮弁以視朝，以序云“入相於周”，故為在王朝之服。
瑟兮僩兮，赫兮唅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簀，積也。○簀音責(zé)。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金、錫練而精，圭、璧性有質(zhì)。箋云：圭、璧亦琢磨，四者亦道其學(xué)而成也。寬兮綽兮，倚重較兮。寬能容眾。綽，緩也。重較，卿士之車。箋云：綽兮，謂仁於施舍?！?/em>綽，昌若反。猗，於綺反，依也。重，直恭反，注同。較，古岳反，車兩傍上出軾也。施如字，又詩豉反，又式氏反。善戲謔兮，不為虐兮。寬緩弘大，雖則戲謔，不為虐矣。箋云：君子之德，有張有弛，故不常矜莊，而時(shí)戲謔?！?/em>謔，香略反。弛，本亦作“施”，同式氏反。
[疏]“有匪”至“虐兮”。○正義曰：言有匪然文章之君子，謂武公，器德已成，練精如金錫。道業(yè)既就，琢磨如圭璧。又性寬容兮，而情綽緩兮，既外脩飾而內(nèi)寬弘，入相為卿士，倚此重較之車兮，實(shí)稱其德也。又能善戲謔兮，而不為虐兮，言其張弛得中也。○傳“金錫”至“有質(zhì)”。○正義曰：此與首章互文。首章論其學(xué)問聽諫之時(shí)，言如器未成之初，須琢磨。此論道德既成之時(shí)，故言如圭璧已成之器。傳以金錫言其質(zhì)，故釋之言，此已練而精。圭璧舉已成之器，故本之言性有質(zhì)，亦互文也。言金錫有其質(zhì)，練之故益精，圭璧有其實(shí)，琢磨乃成器，故箋云“圭璧亦琢磨，四者亦道其學(xué)而成之”。○傳“重較，卿士之車”。○正義曰：序云“入相於周”，而此云“猗重較兮”，故云卿士之車?！遁浫恕纷⒃疲骸拜^，兩輢上出軾者?！眲t較謂車兩傍，今謂之平較。案《大車》以子男入為大夫，得乘子男車服，則此重較謂侯伯之車也。但《周禮》無重較、單較之文。○箋“綽兮，謂仁於施舍”。○正義曰：謂有仁心於施恩惠、舍勞役?！蹲髠鳌吩弧跋灿惺┥帷?，是也。俗本作“人”字者，誤。定本作“仁”。
《淇奧》三章，章九句。
《考槃》，刺莊公也。不能繼先公之業(yè)，使賢者退而窮處。窮猶終也?！?/em>槃，薄寒反。
[疏]“《考槃》三章，章四句”至“窮處”。○正義曰：作《考槃》詩者，刺莊公也。刺其不能繼其先君武公之業(yè)，脩德任賢，乃使賢者退而終處於澗阿，故刺之。言先君者，雖今君之先，以通於遠(yuǎn)，要?jiǎng)t不承繼者皆指其父，故《晨風(fēng)》云“忘穆公之業(yè)”，又曰“棄先君之舊臣”，先君謂穆公也。此刺不能繼先君之業(yè)，謂武公也。經(jīng)三章皆是也。○箋“窮猶終”。○正義曰：不以澗阿為窮處者，以經(jīng)皆賢者怨君之辭，而言成樂在澗，成其樂之所在，是終處之義，故以窮為終也。
考槃在澗，碩人之寬。考，成。槃，樂也。山夾水曰澗。箋云：碩，大也。有窮處，成樂在於此澗者，形貌大人，而寬然有虛乏之色?！?/em>澗，古晏反，《韓詩》作“干”，云“墝埆之處也”。樂音洛，下同。夾，古洽反。獨(dú)寐寤言，永矢弗諼。箋云：寤，覺。永，長(zhǎng)。矢，誓。諼，忘也。在澗獨(dú)寐，覺而獨(dú)言，長(zhǎng)自誓以不忘君之惡，志在窮處，故云然?！?/em>覺，交孝反，又如字。
[疏]“考槃”至“弗諼”。○正義曰：此篇毛傳所說不明，但諸言碩人者，《傳》皆以為大德之人。卒章“碩人之軸”，《傳》訓(xùn)軸為進(jìn)，則是大德之人進(jìn)於道義也。推此而言，則寬藀之義，皆不得與箋同矣。王肅之說，皆述毛傳，其注云“窮處山澗之間，而能成其樂者，以大人寬博之德。故雖在山澗，獨(dú)寐而覺，獨(dú)言先王之道，長(zhǎng)自誓不敢忘也。美君子執(zhí)德弘，信道篤也”。歌所以詠志，長(zhǎng)以道自誓，不敢過差，其言或得傳旨。今依之以為毛說。鄭以為，成樂在於澗中而不仕者，是形貌大人，寬然而有虛乏之色，既不為君用，饑乏退處，故獨(dú)寐而覺則言，長(zhǎng)自誓不忘君之惡。莊公不用賢者，反使至饑?yán)В蚀讨?em>○傳“山夾水曰澗”。○正義曰：《釋山》文也。傳以澗為窮處，下文“阿陸”亦為窮處矣，故《釋地》云“大陸曰阿”，而下傳曰“曲陵曰阿”，以《大雅》云“有卷者阿”，則阿有曲者，於隱遯為宜?！夺尩亍酚衷啤案咂皆魂懀箨懺桓贰?，則陸與阜類，亦可以隱居也。○箋“成樂”至“之色”。○正義曰：此經(jīng)言“考槃”，文連“在澗”，明碩人成樂在於此澗，謂成此樂而不去，所謂終處也。以寬、藀及軸言碩人之饑狀，則碩人是其形也，故云“形貌大人”。不以寬為寬德者，以卒章言軸為病，反以類此，故知為虛乏之色也。不論其有德之事者，以怨君不用賢，有德可知，故不言也。○箋“在澗”至“云然”。○正義曰：賢者志欲終處於此澗，而不仕君朝，故云然。若其更有仕心，則不復(fù)自誓矣。
考槃在阿，碩人之藀。曲陵曰阿。藀，寬大貌。箋云：藀，饑意?！?/em>藀，若禾反，《韓詩》作“亻過”。亻過，美貌。獨(dú)寐寤歌，永矢弗過。箋云：弗過者，不復(fù)入君之朝也?！?/em>過，古禾反，注同，崔古臥反。復(fù)，符又反，下同。
考槃在陸，碩人之軸。軸，進(jìn)也。箋云：軸，病也?！?/em>軸，毛音迪，鄭直六反。
[疏]傳“軸，進(jìn)”。箋“軸，病”。正義曰：傳“軸”為“迪”，《釋詁》云：“迪，進(jìn)也。”箋以與陸為韻，宜讀為逐?！夺屧b》云：“逐，病?！敝鹋c軸蓋古今字異。
獨(dú)寐寤宿，永矢弗告。無所告語也。箋云：不復(fù)告君以善道?！?/em>語，魚據(jù)反。
《考槃》三章，章四句。
《碩人》，閔莊姜也。莊公惑於嬖妾，使驕上僣。莊姜賢而不答，終以無子，國(guó)人閔而憂之。○嬖，補(bǔ)惠反。上，時(shí)掌反。僣，作念反。
[疏]“《碩人》四章，章七句”至“憂之”。○正義曰：嬖妾謂州吁之母。惑者，謂心所嬖愛，使情迷惑，故夫人雖賢，不被答偶。經(jīng)四章皆陳莊姜宜答，而君不親幸，是為國(guó)人閔而憂之。
碩人其頎，衣錦褧衣，頎，長(zhǎng)貌。錦，文衣也。夫人德盛而尊，嫁則錦衣加褧襜。箋云：碩，大也。言莊姜儀表長(zhǎng)麗俊好頎頎然。褧，襯也。國(guó)君夫人翟衣而嫁，今衣錦者，在涂之所服也。尚之以襯衣，為其文之大著。○頎，其機(jī)反。衣錦，於既反。注“夫人衣翟，今衣錦”同。褧，苦迥反，徐又孔穎反，《說文》作“檾”，枲屬也。襜，昌占反。佼，本又作“姣”，古卯反，下同。襯音丹。為，于偽反。大音泰，下“大子”同，舊音敕賀反。齊侯之子，衛(wèi)侯之妻。東宮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東宮，齊大子也。女子后生曰妹。妻之姊妹曰姨。姊妹之夫曰私。箋云：陳此者，言莊姜容貌既美，兄弟皆正大?！?/em>邢音形，姬姓國(guó)。譚，徒南反，國(guó)名。
[疏]“碩人”至“維私”。○毛以為，有大德之人，其貌頎頎然長(zhǎng)美，衣此文錦之服，而上加以褧襜之襯衣，在涂服之，以來嫁者，乃是齊侯之子，嫁為衛(wèi)侯之妻。又是東宮太子之妹，嫡夫人所生，為邢侯之姨，而譚公又是其私。容貌既美，父母兄弟正大如此，君何為不答之也？○鄭以碩大為形貌碩大為異。○傳“頎長(zhǎng)”至“褧襜”。○正義曰：《猗嗟》云“頎而長(zhǎng)兮”，《孔世家》云“頎然而長(zhǎng)”，故為長(zhǎng)貌。下箋云“敖敖猶頎頎也”，與此相類，故亦為長(zhǎng)貌。以類宜重言，故箋云“頎頎然”也?！锻踔啤吩啤板\文珠玉”，《書傳》云“衣文錦”，故知“錦，文衣也”。以碩為大德，錦衣為在涂之服，故云“夫人德盛而尊，嫁則錦衣”。經(jīng)言“衣錦褧衣”，上“衣”謂衣著，下“衣”為衣服?！敦S》云“衣錦褧衣”，對(duì)“裳錦褧裳”，裳非著名，故箋云“裳用錦”，與此異也。襜亦襯而在上，故云加之以褧襜。○箋“莊姜”至“大著”。○正義曰：言莊姜儀容表狀乃長(zhǎng)大而佳麗，又佼壯美好頎頎然也?！队裨濉吩啤岸U為絥”，故知“褧，禪衣”也。又解國(guó)君夫人當(dāng)?shù)砸露蓿裱藻\衣非翟衣，則是在涂之所服也。錦衣所以加褧者，為其文之大著也，故《中庸》云“衣錦尚絥，惡其文之大著”，是也。此夫人錦衣為在涂之服，《豐》云錦衣錦裳，庶人之妻嫁時(shí)之服，非為在涂，與夫人異也?！妒炕瓒Y》云“女次純衣纁袡”，士禮，故不用錦衣。庶人之妻得與夫人同者，賤不嫌也。○傳“東宮”至“曰私”。○正義曰：太子居?xùn)|宮，因以東宮表太子，故《左傳》曰“娶於東宮得臣之妹”，服虔云“得臣，齊太子名，居?xùn)|宮”，是也。系太子言之，明與同母，見夫人所生之貴，故箋云“兄弟皆正大”。經(jīng)無弟而言弟者，協(xié)句也。《釋親》云：“男子謂女子先生為姊，后生為妹。妻之姊妹同出為姨。女子謂姊妹之夫?yàn)樗健！睂O炎曰：“同出，俱已嫁也。私，無正親之言。然則謂吾姨者，我謂之私。邢侯、譚公皆莊姜姊妹之夫，互言之耳?！洞呵铩纷T子奔莒，則譚子爵言公者，蓋依臣子之稱，便文耳?！?br />
手如柔荑，如荑之新生。○荑，徒奚反。
[疏]傳“如荑之新生”。○正義曰：以荑所以柔，新生故也。若久則不柔，故知新生也。
膚如凝脂。如脂之凝。
[疏]傳“如脂之凝”。○正義曰：以脂有凝有釋，散文則膏脂皆總名，對(duì)例即《內(nèi)則》注所云：“脂，肥凝者。釋者曰膏?！薄夺屍鳌吩疲骸氨??！睂O炎曰“膏凝曰脂”，是也。
領(lǐng)如蝤蠐，領(lǐng)，頸也。蝤蠐，蝎蟲也。○蝤，似脩反，徐音曹。，本亦作“蠐”，又作“齊”，同音齊，沈又音茨?！稜栄拧吩疲骸跋n蠐，螬。蝤蠐，蝎。”郭云“蠐螬在糞土中，蝎在木中。蝎，桑蠹”，是也。蟦，音肥分反。蠹音妒，蝎也，音曷，或音葛。
[疏]傳“領(lǐng)，頸。蝤蠐，蝎蟲”。○正義曰：領(lǐng)一名頸，故《禮記》曰：“其頸七寸?！庇置?xiàng)，《士冠禮》云“緇布冠頍項(xiàng)”，是也?！夺屜x》云“蟦蠐，螬。蝤蠐，蝎?！睂O炎曰：“蠐螬謂之蟦蠐，關(guān)東謂之蝤蠐，梁益之間謂之蝎?！庇衷唬骸靶?，蛣<蟲屈>?！睂O炎曰：“蝎，木蟲也?！庇衷唬骸靶?，桑蠹?！睂O炎曰：“即蛣<蟲屈>也?！比粍t蟦蠐也，蠐螬也，蝤蠐也，蛣<蟲屈>也，桑蠹也，蝎也，一蟲而六名也。以在木中，白而長(zhǎng)，故以比頸。今定本云“蝤蠐，蝎也”，無“蟲”字，與《爾雅》合。
齒如瓠犀。瓠犀，瓠瓣?！?/em>瓠，戶故反。犀音西。瓣，補(bǔ)遍反，又蒲莧反，沈又蒲閑反。
[疏]傳“瓠犀，瓠瓣”。○正義曰：《釋草》云：“瓠，棲瓣也。”今定本亦然。孫炎曰：“棲瓠，中瓣也。”棲與犀，字異音同。
螓首蛾眉，螓首，顙廣而方。箋云：螓謂蜻蜻也?！?/em>螓音秦。蛾，我波反。顙，蘇黨反。蜻，郭、徐子盈反，沈又慈性反，方頭有文。王肅云“如蟬而小”。
[疏]箋“螓謂蜻蜻”。○正義曰：《釋蟲》云：“蚻，蜻蜻。”舍人曰：“小蟬也?！鼻嗲嗾?，某氏曰：“鳴蚻々者。”孫炎曰：“《方言》云‘有文者謂之螓’。郭氏曰‘如蟬而小，有文’，是也。”此蟲額廣而且方，此經(jīng)手、膚、領(lǐng)、齒，舉全物以比之，故言“如”，“螓首蛾眉”，則指其體之所似，故不言“如”也。
巧笑倩兮，倩，好口輔?！?/em>倩，本亦作“蒨”，七薦反，《韓詩》云：“蒼白色。”
[疏]傳“倩，好口輔”。○正義曰：以言巧笑之狀，故知好口輔也。《左傳》曰：“輔車相依?！狈疲骸拜o，上頷車也，與牙相依?！眲t是牙外之皮膚，頰下之別名也，故《易》云：“咸其輔頰舌?！泵鬏o近頰也，而非頰也。笑之貌美，在於口輔，故連言之也。
美目盻兮。盻，白黑分。箋云：此章說莊姜容貌之美，所宜親幸?！?/em>盻，敷莧反，徐又膚諫反?！俄n詩》云：“黑色也?！薄蹲至帧吩疲骸懊滥恳病！逼ラg反，又匹莧反。
碩人敖敖，說于農(nóng)郊。敖敖，長(zhǎng)貌。農(nóng)郊，近郊。箋云：“敖敖”猶“頎頎”也。“說”當(dāng)作“秞”。《禮》、《春秋》之秞，讀皆宜同。衣服曰秞，今俗語然。此言莊姜始來，更正衣服于衛(wèi)近郊?！?/em>敖，五刀反。說，本或作“稅”，毛始銳反，舍也。鄭作“秞”，音遂。四牡有驕，朱幩鑣鑣，翟茀以朝。驕，壯貌。幩，飾也。人君以朱纏鑣扇汗，且以為飾。鑣鑣，盛貌。翟，翟車也。夫人以翟羽飾車。茀，蔽也。箋云：此又言莊姜自近郊既正衣服，乘是車馬以入君之朝，皆用嫡夫人之正禮。今而不答?！?/em>驕，起橋反。幩，孚云反，又符云反，《說文》云：“馬纏鑣扇汗也?！辫s，表驕反，馬銜外鐵也，一名扇汗，又曰排沫?！稜栄拧吩疲骸拌s謂之钀。”钀，音魚列反。沫音末。茀音弗。朝，直遙反，注皆同。適，丁歷反，本亦作“嫡”。大夫夙退，無使君勞。大夫未退，君聽朝於路寢，夫人聽內(nèi)事於正寢。大夫退，然后罷。箋云：莊姜始來時(shí)，衛(wèi)諸大夫朝夕者皆早退，無使君之勞倦者，以君夫人新為妃耦，宜親親之故也?！?/em>夙退，《韓詩》“退，罷也”。案《禮記》云：“朝廷曰退。妃曰配。”
[疏]“碩人”至“君勞”。○毛以為，言有大德之人，敖敖然其形貌長(zhǎng)美，其初來嫁，則說舍於衛(wèi)之近郊，而整其車飾，則乘四牡之馬，驕驕然壯健，以朱飾其鑣，則鑣鑣然而盛美。又以翟羽為車之蔽。其車馬之飾如此，乃乘之以入君之朝。既入朝，而諸大夫聽朝者皆為早退，以君與夫人新為妃耦，宜相親幸，無使君之勞倦。此言莊姜容貌之美，皆用嫡夫人之正禮，君何為不答之乎？○鄭以為，形貌大人而佼好長(zhǎng)麗敖敖然，欲至於國(guó)，舍其在涂之服，而更正衣服於近郊，乃馳車馬以入國(guó)。馀同。○傳“農(nóng)郊，近郊”。○正義曰：以下云“翟茀以朝”，明此在國(guó)近郊。毛於《詩》皆不破字，明此說為舍。孫毓述毛云：“說之為舍，常訓(xùn)也。”○箋“說當(dāng)”至“近郊”。○正義曰：類前章“衣錦褧衣”，謂在涂之服。明至近郊，更正翟衣而入國(guó)，故為襚。不言聲之誤，從可知。《士喪禮》云：“兄弟不以襚進(jìn)?！薄峨s記》云：“襚者曰：寡君使某襚?！贝恕抖Y》之襚?！洞呵铩肺木拍?，“秦人來歸僖公成風(fēng)之襚”。隱元年《公羊傳》曰：“衣被曰襚。”《穣梁傳》曰：“衣衾曰襚?！贝恕洞呵铩分煲?。襚於農(nóng)郊之襚，與《禮》及《春秋》之襚，讀皆同也。《禮》與《春秋》之襚謂之衣服，曰“襚贈(zèng)死者”，故何休云：“襚猶遺也，以衣服可以遺人，因謂衣服為襚。雖遺吉之衣服，亦謂為襚。今俗語猶然?！币浴抖Y》文施於死者，故引俗語以證之。傳云衣被、衣衾，此云衣服者，以夫人所更正而服之，不必為衾也，故云服。服，總名也。前“衣錦褧衣”，在涂之服，則此為夫人所嫁之服，所嫁之服，褕翟之等也。以近郊服之而入國(guó)，故為“更正衣服於衛(wèi)近郊”。又下言夫人車馬之飾，明此為正其所著之正服也。○傳“幩，飾”至“茀，蔽”。○正義曰：以言朱幩，朱為飾之物，故幩為飾。又解朱所飾之狀，故言“人君以朱纏鑣扇汗”，且因以為馬之飾。此纏鑣之鑣，自解飾之所施，非經(jīng)中之鑣也，故又云：“鑣鑣，盛貌?！毖约纫灾祜椘滂s，而四牡之馬鑣鑣而盛，非謂唯鑣之盛。《清人》云：“駟介麃麃?！眰髟弧笆⒚病?，與此同也。車之所以有翟者，夫人以翟羽飾車。茀，車蔽也。婦人乘車不露見，車之前后設(shè)障以自隱蔽，謂之茀，因以翟羽為之飾。《巾車》注引《詩》乃云“此翟茀，蓋厭翟也。厭翟，次其羽，使相迫也。重翟、厭翟，謂蔽”，是也。○傳“大夫”至“然后罷”。○正義曰：釋大夫所以早退之意，而兼言天人者，以君聽外治，夫人聽內(nèi)職，事與君皆同。大夫退，然后罷，故連言之?！队裨濉吩啤熬粘龆暢?，退適路寢聽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后適小寢。”釋服適小寢即是罷也。又《昏義》曰：“天子聽外治，后聽內(nèi)職。”夫人之於國(guó)與后同，故知聽內(nèi)事於正寢?！峨u鳴箋》云：“蟲飛薨薨，所以當(dāng)起者，卿大夫朝者旦罷歸。”則似早退由君者。以國(guó)之政事，君與大夫之所謀，若君早朝，事早畢，若晚朝，事晚畢，故云卿大夫旦罷歸，是早晚由君也。君出視朝，事畢乃之路寢，以待大夫之所諮。決事之多少，大夫所主，故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后罷。明非由於大夫，要事畢否大夫。
河水洋洋，比流活活。施羈濊濊，鳣鮪發(fā)發(fā)，葭萯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朼。洋洋，盛大也?；罨?，流也。羈，魚罟。濊，施之水中。鳣，鯉也。鮪，鮥也。發(fā)發(fā)，盛貌。葭，蘆。萯，薶也。揭揭，長(zhǎng)也。孽孽，盛飾。庶士，齊大夫送女者。朼，武壯貌。箋云：庶姜，謂侄娣。此章言齊地廣饒，士女佼好，禮儀之備，而君何為不答夫人？○洋音羊，徐又音祥。活，古闊反，又如字。羈音孤。濊，呼活反，馬云：“大魚網(wǎng)目大豁豁也?！薄俄n詩》云：“流貌?！薄墩f文》云：“凝流也?！兵@，陟連反，大魚，口在頷下，長(zhǎng)二三丈，江南呼黃魚，與鯉全異。鮪，于軌反，似鳣，大者名王鮪，小者曰叔鮪。沈云：“江淮間曰叔。伊洛曰鮪。海濱曰鮥?！卑l(fā)，補(bǔ)末反，馬云：“魚著罔尾發(fā)發(fā)然?！薄俄n詩》作“鱭”。葭音加。萯，他覽反，《玉篇》通敢反。揭，其謁反，徐居謁反。孽，魚竭反，徐五謁反，《韓詩》作“<車獻(xiàn)>”，牛遏反，長(zhǎng)貌。朼，欺列反，徐起謁反，《韓詩》作“桀”，云：“健也。”羈音孤。罟音古。鮥音洛。蘆音盧。薶，五患反，江東呼之烏蓲。蓲音丘。
[疏]傳“羈，魚罟”至“送女者”。○正義曰：《釋器》云：“魚罟謂之羈?！崩钛苍唬骸棒~罟，捕魚具也?！兵@，鯉；鮪，鮥，謂魚有二名，《釋魚》有“鯉”、“鳣”。舍人曰：“鯉一名鳣。”郭璞曰：“鯉，今赤鯉魚也。鳣，大魚，似鱯而短鼻，口在頷下，體有邪行甲，無鱗，肉黃，大者長(zhǎng)二三丈。今江東呼為黃魚?！奔词且??！夺岕~》又有“鰋”，“鲇”。孫炎曰：“鰋一名鲇?！惫痹唬骸蚌o，今鰋額白魚。鲇別名鳀，江東通呼鲇為鮧?！鄙崛艘曾@、鯉為一魚，孫以鰋、鲇為一魚，郭璞以四者各為一魚。陸機(jī)云：“鳣、鮪出江海，三月中，從河下頭來上。鳣身形似龍，銳頭，口在頷下，背上腹下，皆有甲，縱廣四五尺。今於盟津東石磧上釣取之，大者千馀斤，可焌為<月隺>，又可為鲊，魚子可為醬。鮪，魚形，似鳣而青黑，頭小而尖，似鐵兜鍪，口亦在頷下。其甲可以摩姜，大者不過七八尺。益州人謂之鳣。鮪大者為王鮪，小者為鮪。一名鮥，肉色白，味不如鳣也。今東萊遼東人謂之尉魚，或謂之仲明。仲明者，樂浪尉也，溺死海中，化為此魚?！比珀懼?，又以今語驗(yàn)之，則鯉、鮪、鳣、鮥皆異魚也，故郭璞曰：“先儒及《毛詩訓(xùn)傳》皆謂此魚有兩名，今此魚種類形狀有殊，無緣強(qiáng)合之為一物?！笔枪^毛傳為誤也?！拜?，蘆”、“萯，薶”，《釋草》文。李巡曰：“分別葦類之異名?！惫痹唬骸疤J，葦也。薶，似葦而小?！比缋钛苍?，蘆、薶共為一草。如郭云，則蘆、薶別草?！洞筌嚒穫髟唬骸叭i，鵻也，蘆之初生?！眲t毛意以葭、萯為一草也。陸機(jī)云：“薶或謂之荻，至秋堅(jiān)成則謂之萑。其初生三月中，其心挺出，其下本大如箸，上銳而細(xì)，揚(yáng)州人謂之馬尾?！币越裾Z驗(yàn)之，則蘆、薶別草也?；溉辍蹲髠鳌吩唬骸胺补揿稊硣?guó)公子，則下卿送之?！膘稌r(shí)齊、衛(wèi)敵國(guó)，莊姜，齊侯之子，則送者下卿也。大夫，卿之總名。士者，男子之大稱，故云：“庶士，齊大夫送女者?！?em>○箋“庶姜”至“廣饒”。○正義曰：此為莊姜不見答而言，則非目國(guó)中之女，故為侄娣。二者非一，故稱眾也。齊所以得有河者，《左傳》曰：“賜我先君之履，西至於河。”是河在齊西北流也。衛(wèi)境亦有河，知此是齊地者，以庶姜、庶士類之，知不據(jù)衛(wèi)之河也。
《碩人》四章，章七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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