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印度政壇怎樣風云變幻,在印度教內部已經出現了一些進步的趨勢。隨著印度逐漸城市化,以及新科技如電視和網絡等開始影響人們拜神的方式,印度教分層化的現象逐漸減弱。在許多方面,印度教逐漸轉變成為一個統(tǒng)一的大眾宗教,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例如,現在印度北方各個種姓都過女人節(jié)(Karwa Chauth),這是已婚婦女每年一度的節(jié)日,在節(jié)日當天妻子為表達對丈夫無限的愛與奉獻而進行齋戒;還有兄妹節(jié)(Rakhi),姐妹們?yōu)樽约旱男值茉谑滞笊舷狄粭l圣線,以表達她們的愛心和關懷(以上兩個都是印度北方高種姓階層的傳統(tǒng)節(jié)日)。許多低種姓階層仿照高種姓階層為他們的孩子舉行成人禮,在男孩進入青春期之前,在他們的手腕上系一根圣線。婆羅門將此視為“再生”,這就是為什么高種姓階層有時被稱為 “第二次出生”的人。此外,現在還有許多非婆羅門牧師。
于是,印度教,尤其是城市中的印度教,日漸成為一種標準的宗教。傳統(tǒng)印度教寺廟的建筑風格獨特,與大多數宗教建筑不同,它沒有可供集會的公共場所。事實上,傳統(tǒng)印度教沒有真正的集會,這是一種不同種姓的宗教。標準的印度教寺廟有一個內室,稱為至圣所,里面供奉著神像,通常只有符合條件的種姓才允許進入。但是,像斯瓦米納拉揚派或19世紀末“孟加拉復興”宗教改革運動中的羅摩克里須那教會一樣,在日益增多的印度教徒新建的城市寺廟中,都建有寬敞開闊的禮拜堂,供人們進行集體禮拜。此外,人們做禮拜時,只需簡單打開電視,就如同在一個巨大的宗教集會中進行集體禮拜。在過去的10年中,與美國有線電視頻道的“電視福音書”類似,印度涌現出了許多相仿的頻道。與印度寺廟的排外不同,印度的“神靈頻道”包羅萬象,因為他們的宗旨是盡可能擴大受眾范圍。同樣,印度教也已經跨越了區(qū)域界線。例如,排燈節(jié)和胡里節(jié)曾是印度北方的傳統(tǒng)節(jié)日,而現在,幾乎已經是舉國皆慶了。
毋庸置疑,在印度教逐漸全國化的過程中,科技起了輔助作用?,F在,廣受歡迎并逐漸成為泛印度化的印度教來源于《往世書》(Puranas)的描繪,這部經籍是在印度教許多古典經籍完成幾個世紀后寫成的,內容包括人們熟知的一些神靈的世系源流,包括濕婆、羅摩、克利須那神和毗瑟挐等。在過去的一個世紀中,一些次神的節(jié)日,如猴神節(jié)和象頭神節(jié),變得日益受歡迎,傳遍了整個印度。托馬斯·曼曾將主流的印度教描述為:“動物、人類和神靈的融合,無所不包而又玄妙復雜?!爆F在,這種主流的宗教日漸興盛。在印度,現代化與宗教往往并駕齊驅,有時甚至攜手并進。這或許有些違背直覺(對于西方人來說尤為如此),但并不矛盾。
印度大部分受過教育的精英階層,對其現代化心存矛盾,原因在于過去15年中,新的財富和科技似乎使這個國家的陋習進一步惡化。在印度北部和西部的廣泛區(qū)域,所謂的“性別鴻溝”急劇擴大。1991年,印度女嬰與男嬰的出生率之比大約是945∶1 000。到2001年,這個比例下降至927∶1 000。在印度一些地區(qū),尤其是南部各邦,性別比例比較健康,大約是1比1。但是在印度西北部和北部地區(qū),這個比例呈現令人擔憂的下降趨勢,在古吉拉特邦,與1000個男孩相對應的女孩數不足900,而旁遮普邦則不足800。西方國家的平均水平是每1 050名男孩對應1 000名女孩。旁遮普邦和古吉拉特邦處于印度最富有的邦之列,而且自20世紀90年代初引入經濟改革以來,兩個邦的個人收入均大幅增加,但是它們的女孩出生數也都急劇下降。而在最貧困的邦,如比哈爾邦,性別比例卻相對均衡,而且在過去的幾年中還有輕微的改善。在印度許多地方,性別比例成為其經濟進步的反向指示器。與此類似,贈送嫁妝的習俗在較富裕的邦尤為盛行,為了補償其新增一名女性成員帶來的負擔,新郎的家庭索要的嫁妝越來越苛刻。對于印度的許多新興中產階級來說,養(yǎng)女兒的代價越來越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