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與教堂
“我第一次試著講道始于1883年6月,那時我來溫州還不到半年。我找到《圣經(jīng)》經(jīng)文,欣然發(fā)現(xiàn)有一篇中華圣公會(Church Missionary Society)慕稼谷⑥[1]副主教用寧波方言寫成的布道詞。我想我懂得這篇訓(xùn)諭,于是隨意摘抄一些并以自己的話語進行加工,然后,某個晚上我費勁給約有三十人的基督徒團體講了這篇布道詞。末了,我問大家是否懂得,他們都笑著用溫州話回答:“Oh tung-djah ba?!?sup>①[2]
“Oh tung-djah ba”是溫州方言“沃聽著罷”的羅馬字注音,意即我們“都聽見了”。
這是蘇慧廉的自述。極有語言天賦的他竟然只用了半年就能用溫州話講道。在1883年12月10日蘇慧廉寫給英國差會的一封信中,他也自豪地稱,在過去的三個月,為自己在這難懂的語言方面所取得的進步深感欣慰。②[3]
蘇慧廉不久后便能講一口流利的溫州話。有一次,做完禮拜回家,那晚星光滿天,他看奧秘的星空入了神,結(jié)果忘了進自家的門,撞到本地一家商店的大門上,手里的鑰匙也掉了。為了找鑰匙,他用溫州話請里面的人點一下燈借個光。沒想到里面?zhèn)鱽砹R聲:“你真的丟了鑰匙?真是好借口,快滾,要不我就喊人了!”蘇慧廉只能逃走,因為他發(fā)音地道,別人已把他當(dāng)成本地的騙子了。③[4]
“哇,他連我們罵人的話也聽得懂?!睖刂萑梭@嘆。④[5]“不過,這些臟話,他從來不說。”蘇太太說。因為他是基督徒。
一旦打破了語言的僵局,傳教的工作就可展開了。蘇慧廉到溫州的目的是傳教,但中國傳統(tǒng)一向講究“禮聞來學(xué),不聞往教”,中西文化的差異及沖突,在根源上決定了傳教的不易。
[1]⑥慕稼谷(G. E. Moule,1828-1912),英國圣公會(安立甘會)傳教士,1858年來華,先后在寧波、杭州傳教。1880年升任該會華中區(qū)主教,1908年回國。著有《杭州記略》。其弟慕雅德(Arthur Evans Moule,1836-1918)、子慕阿德(A. C. Moule,1873-1957)均為知名傳教士、漢學(xué)家。
[2]①蘇慧廉:《晚清溫州紀(jì)事》,第18頁。
[3]②The United Methodist Free Churches Magazine (1884): 3.
[4]③Soothill, A Mission in China , 19.
[5]④同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