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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年俗年趣

地老天荒的樹 作者:李柯漂著


年味年俗年趣

小時候,不喜歡放暑假的原因多了去了。與其說是放假,不如說是幫父母分擔(dān)家務(wù)活兒。

放牛、割豬牛草,要是父母農(nóng)活兒忙了,還要幫做飯。一個暑假過完,新學(xué)期開學(xué),根據(jù)膚色,一眼就看出誰是城鎮(zhèn)來的孩子,誰是農(nóng)村來的孩子。

那時,小孩子們是特別喜歡放寒假的。寒假里有年。大人望種田,小孩望過年。過年了,就有一套新衣服穿,還有一雙媽媽納的千層底布鞋,還有父母開放的政策—做錯了什么事不用挨打挨罵。

印象中,所有的家務(wù)活兒都要趕在大年三十前干完。豬牛的飼料備好,灶房里的柴火碼起水缸滿起,房前屋后的灰塵打掃得干干凈凈,畢竟新年新氣象。

年三十早上就得吃湯圓。母親說,吃了湯圓,地里肯結(jié)南瓜。我不知道這和吃不吃湯圓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大人說的話,我們就跟著信了。到中午就是一頓大餐,雞鴨魚肉都有,丸子滑肉配對齊全,農(nóng)村的團圓飯都是中午開吃。

屋后的坡上有幾棵大小不一的桃樹、李樹。那桃樹品種好,結(jié)出的果子又紅又大,清脆甜心。小時候吃的水果就是由自家屋后這幾棵桃樹李樹供給。

吃完團圓飯,年邁的奶奶端著半碗剩飯,拿著彎刀就去給果樹喂團圓飯。只見奶奶在果樹的主干上砍出一道道小口子,用手抓著飯抹在口子上。念叨:“砍一刀結(jié)一挑,砍兩刀結(jié)兩挑……”見奶奶如是舉動,我也拿把彎刀,使勁往一棵小桃樹上砍,不知砍了多少刀被奶奶看見了,說:“傻孩子,你這樣砍,那桃樹活不了了。”年后開春,那棵被我喂飯的小桃樹,仍然干枯著枝丫,沒有吐綠開花。不久,被父親撿回家當(dāng)柴火燒了。

祭奠逝去的祖先,是過年必不可少的功課。年三十這天,父母早早就起床準備中午的團圓飯。到十一二點鐘的時候,父親領(lǐng)著一家大小到墳塋地去給祖先燒香。在一片干枯的茅草叢中,一堆隆起的土堆前,父親說:“這是你們的祖祖?!备赣H擺好祭品,點燃香燭,把兩串鞭炮掛在旁邊的樹枝上,他自己先拿紙錢,跪地磕頭。

我和弟弟妹妹站在旁邊,看父親在前面作揖,我們站在他后面跟著彎腰。還沒有等父親站起身來,我已迫不及待地劃著了火柴,點燃了樹枝上的鞭炮,招呼弟弟妹妹們跑開了。

鞭炮突然炸響,父親受到驚嚇,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跑得老遠才怒氣沖沖地指著我,剛要開口大罵,臟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下肚里了。他雙眼瞪著我說:“你,你咋先點燃鞭炮了呢?”

這是過年,平時威嚴霸氣的父親也變得溫柔了。我知道,他不會在過年時打罵孩子的。

大年初一早上各家各戶都要吃湯圓。母親在一兩個湯圓里包有硬幣,誰率先吃到包有硬幣的湯圓,預(yù)示著來年會掙更多的錢。

在我的記憶里,父親每年都會吃到母親包有硬幣的湯圓。那時我想,一大鍋湯圓,圓溜溜的浮在水面上,白白的個頭一樣大,咋就被父親吃到了呢?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煮熟的湯圓都會浮在水面上,包有硬幣的湯圓是不會浮上水面的。

“正月忌頭,臘月忌尾”,這是農(nóng)村的風(fēng)俗。大年初一忌諱更多,大人教我們不要亂說不吉利的話,不要調(diào)皮搗蛋遭人罵。

后來,在城里生活多年以后,每到春節(jié)回家,年邁的父母仍然按傳統(tǒng)的風(fēng)俗習(xí)慣在過春節(jié)。然而,我們在城里沒有什么忌諱,不講什么風(fēng)俗習(xí)慣,想怎么過就怎么過,只要開心就好。這樣過年就是過節(jié),跟平時沒有什么兩樣,其實,少了許多年味、年俗、年趣。

相比現(xiàn)在,那時物資匱乏,年味還更濃烈。如今的孩子已沒有更多關(guān)于年俗的印象。與老輩相比,他們現(xiàn)在的生活條件,等于天天都是過年。

要真正回味年味,傳承年俗,體驗?zāi)耆ぃ嗟倪€在我們鄉(xiāng)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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